弄潮兒 第28節(jié)
* 霍瀟瀟這兩日一直纏著沈念君,非要把婚禮上“那束光”找出來。 沈念君午休剛結(jié)束,霍瀟瀟就驅(qū)車來了畫廊,特會來事地拿了一套之前去法國帶回來的珍藏版香水禮盒。 圈子里都知道霍瀟瀟沒什么大愛好,就對香水有異乎尋常的執(zhí)念,家里一面書架大小的儲物柜,擺滿了各式各樣香水,兩輩子都用不完。 她送出手的東西,那必然是精品。 遞給沈念君,夸張道:“珍藏版和限量版可不一樣,雖然市面上發(fā)行量都比較少,可珍藏版香水造價非常昂貴,而且經(jīng)典,不像限量版在固定期限內(nèi)推出,容易得手,這可是千辛萬苦得來的,知道你講究精致,特地拿過來送你……怎么樣,我對你好吧?” 纖白手指接過來,打開一瓶,對著試香紙噴兩下,霍瀟瀟在一旁探著腦袋,有些心疼,“每一滴都是精華啊,噴一下就行了……” 沈念君好笑地轉(zhuǎn)過身,捏著試香紙在空氣中晃了晃,湊過去嗅了嗅。 隨即高敏體質(zhì)便不爭氣地打了一個噴嚏。 不是香水的錯,是她的問題。 霍瀟瀟卻緊張地雙手攥住,生怕沈念君不開心似的,趕忙又推了推另外一瓶,略奢華的瓶裝設(shè)計款式,“那個不喜歡的話,再試試這個。” 甚是夸張地說:“你看這個設(shè)計多迷人,我死了刻成二維碼在我墓碑上我都愿意?!?/br> 浪漫至死不渝,在霍瀟瀟身上真是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沈念君也沒繼續(xù)試香,扣上禮盒。 為難地看著她,“不是我不幫忙啊,你那束光太神秘了,你說的信息又少,茫茫人海去哪里找?” 沈念君用茫茫人海形容那天婚禮的盛況,一點兒也不夸張。 不過霍瀟瀟的執(zhí)著勁兒,且不說有沒有打動“那束光”,沈念君倒是感動的差點兒熱淚盈眶。 霍瀟瀟早有準(zhǔn)備,就等著沈念君這句話,低頭不好意思笑笑:“茫茫人海你找不到,不代表卓翼找不到啊,他圈子那么廣,指不定你一說,他恰好認(rèn)識呢?這不就成就了一番好姻緣?” 讓卓翼幫忙找意中人? 沈念君有些猶豫,不過看著霍瀟瀟誠懇親切的可憐樣,實在不忍心拒絕。 其實沈念君很想潑她冷水,你在這里剃頭挑子一頭熱,萬一人家軟香柔玉在懷,已經(jīng)有家室了呢? 還不如壓在心里留個美好念想,何必去打破。 只是心軟就容易壞事,沈念君還沒想好要不要答應(yīng),霍瀟瀟的變臉從來沒讓人失望過,這件事就被直接敲定了。 拿人手軟,沈念君全身上下就嘴硬,嘴上都不好意思拒絕,也只能硬著頭皮硬上。 傍晚回到怡景溪園, 在這個過分夸大物質(zhì),有足夠多的錢才有底氣行走人間的風(fēng)氣下,卓翼為了妻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還未回來。 沈念君洗了澡,提著裙擺下來。 周姨已然準(zhǔn)備好晚餐,細(xì)軟柔糯的百合蓮子粥燉好,百合是親手剝的,散發(fā)著新鮮清香。 除了百合蓮子粥這道主食,另外還有三素三葷。 清炒時蔬,腐皮素什錦卷,還有一道兒有機(jī)西藍(lán)花,至于葷菜,只有菠蘿咕咾rou,酸甜中帶著菠蘿的果香,是沈念君愛吃的。 自從周姨過來,沈念君飲食起居都是她負(fù)責(zé),一日三餐吃什么,自然也得周姨做主,在家里的地位翻了翻,徒然提高不少。 至于薪資待遇,想必卓翼比哥哥慷慨,以至于最近周姨總是喜笑顏開。 她走近看一眼,周姨就擦了擦手問:“卓總還沒回,要不然你先吃?” 沈念君還不餓,人少了吃飯也不香,想了想就說:“那等他回來熱一下一起吃吧。” 誰知她話音才落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jī)便響了。 卓翼通知她:【晚上有個應(yīng)酬,十點之前回來?!?/br> 沈念君問:【還要不要給你留飯?】 卓翼言簡意賅:【不用,在忙?!?/br> 簡單四個字就把沈念君想一起吃飯的熱情打發(fā)了,和那個在床上熱情似火的男子判若兩人。 沈念君想起陳穗那幾句“成功儒雅的商業(yè)人士,婚前不多陪陪你,難不成還指望婚后啊,人家日理萬機(jī),國內(nèi)國外的飛,還有各種酒會商會活動和飯局應(yīng)酬,到時候,估計你跟守活寡沒兩樣……” 許是最近同吃同住,沈念君口嫌體直,早就習(xí)慣了他在眼前晃悠。 所以卓翼乍這么一忙碌,她有些不適應(yīng)。 家里主人沒有傭人多,卓翼一不回來,晚上凄涼諾大的房間更顯得空曠。 周姨以前都是和沈念君一起吃飯,但是卓家規(guī)矩多,怡景溪園又剛新添了幾個修剪園子的人,向來沒有一起吃飯的習(xí)慣,周姨不愿破壞規(guī)矩。 沈念君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長形西式餐桌旁,怔怔地看著碗里的百合蓮子粥,突然有些沒胃口。 習(xí)慣真是個嚇人的東西。 沈念君隨意對付兩口,就起身上樓了。 周姨這會兒正在主臥整理衣服,送進(jìn)衣帽間擺放好,不經(jīng)意瞧見卓翼穿過的,一件單排扣平駁領(lǐng)的大衣,于是拿出來,忽而摸到格紋內(nèi)里有東西。 想也沒想,就探手掏出來,不曾想竟然是一枚精致小巧的口紅杯。 她正在端詳,沈念君便推門而入。 一臉清清淡淡的模樣,走到沙發(fā)旁,隨手拿了卓翼最近在看的一本書,瞧了瞧,翻看封面。 周姨想到什么,神色有些慌張地出來,倒把沈念君嚇了一跳。 揚起白皙的臉龐,眼眸顫了顫。 “怎么了?” 她歪了歪頭,看出周姨的異樣,問完把只掃了一眼的書丟下,起身走過來。 周姨年歲大了,懂得一些是非,不愿意多嘴,只低下頭,把口紅藏在背后。 如果周姨沒記錯的話,這件男士大衣卓翼最近沒穿過,天氣漸漸冷起來,大衣不夠保暖厚重,所以擺在哪里一直沒動過。 突然在口袋里發(fā)現(xiàn)一只女孩子用過的口紅,怎么想,怎么覺得不簡單。 腦海里甚至浮現(xiàn)某些曖昧不清的畫面。 周姨選擇息事寧人:“沒事,就是沒聽見你進(jìn)來,嚇了一跳?!?/br> 沈念君可沒有那么好打發(fā),柔柔目光含著水潤地打量她。 “背后藏得什么啊,拿出來我看看,什么東西把你嚇成這樣?” 說著淺淺一笑,抬起來纖細(xì)手腕就去奪周姨手里的東西。 誰知周姨好像被燙了一般,反手躲開,倉皇地往后退兩步。 這個反應(yīng)就有意思了。 沈念君篤定周姨發(fā)現(xiàn)了卓翼什么隱晦不可告人的秘密,頓時好奇心被勾上來。 “拿出來我瞧瞧,周姨,你連我都要瞞著?” 周姨臉色難看,看這個情況是瞞不住了。 削瘦的臉龐露出來一絲難色,遲疑半晌,才好聲好氣地說:“念君,你看卓總比你大幾歲,,結(jié)婚之前的事,咱們可不能較真兒計較……” 周姨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突如其來的叮囑,沈念君聰慧漂亮,聽罷就愣了那么一下。 自家老公有那么一段兩段的情感歷史是不稀奇,但是結(jié)婚了,家里還放著有特殊意義的東西,是念念不忘,拿出來回憶美好時光? 這涉及到尊重的問題。 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于是她瞬間臉色就冷了下來,抿了淺紅色的唇,眼眸涔著絲絲寒意。 “東西拿出來,我倒想看看是什么寶貝,都不舍得丟。這叔侄倆可真有意思,一個明著綠我,一個暗著騙我,還真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好東——” “西”不等出口,周姨抬手展開掌心,一枚口紅靜靜躺著。 沈念君瞧見是什么,罵人的話頓時哽住。 許是方才周姨藏得時候,握得太用力,手心又有些緊張出汗,把口紅周身都染濕。 染濕沒染濕倒是沒什么。 細(xì)長的脖子僵硬著,咽了下口水,自己的東西還是認(rèn)識的。 迅速抬起來腕子,不自然地把口紅拿走。 雖然很狐疑自己明明丟了那么久,口紅怎么在卓翼這里,但下不來臺是最重要的。 周姨把她的不自然曲解成震驚,受傷,吃醋。 這個時候還偏偏道:“話說回來,你說的也有道理,都結(jié)婚了還留著別的女人的東西,是有些可惡,你周姨我,見過的男人多了去了,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男人都是這么一個德行,你也不要太把男人當(dāng)回事……” 沈念君不自覺攏了攏手臂,泛著瀲滟光澤的小臉轉(zhuǎn)開。 眨了眨眸子,尷尬說:“周姨……您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說的話都這么中聽……” * 晚上十點多,卓翼乘著月色回來。 一樓客廳為他留了一盞淡光,二樓走廊光線暗淡。 不用想也知道,為他留燈一定是阿姨們的安排,沈念君那個性子,才不會做這等事。 卓翼薄醉,身上略帶酒氣,所以上樓前,先在下面洗了澡,去掉一身污濁之氣。 腳步放輕上了樓,沒有瞧見光亮,修長指尖握上門把手,輕輕把房門推開。 沈念君今晚睡得早,這會兒躺在床邊,呼吸輕淺。 窗簾未拉上,一束月色恰好就打在床頭,明媚睡顏沐浴在月光下,輕薄紅唇散著淡淡光澤。 卓翼走過去,慢條斯理扯了浴袍脫下來,掀被子躺好。 剛把燈關(guān)掉,微涼的曼妙身段便翻過來,盡管在睡夢中,也不自覺靠近人體散發(fā)的,恰到好處的溫度源頭。 修長地身形躺靠床上,隨著她展開手臂,沈念君沒意識地尋了個舒服姿勢,趴在男子胸膛上仍舊沉睡。 男子靜靜瞧著天花板,洗過熱水澡身上酒氣揮散,不仔細(xì)去聞,已經(jīng)嗅不到味道,忙碌一日身心俱疲,難得有片刻寧靜,骨節(jié)清晰的長指纏繞著青絲,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動。 那張沉靜地臉龐上,才剛醞釀出來一點睡意,纖白手臂忽然一搭,落在他前胸與如雕刻般地鎖骨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