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濤親了親他的后腦勺，“好兒子，咱回家了。明天爸爸帶你去二姑家，好不好？”

    “好！”

    程濤的計劃終于沒能實(shí)施，因?yàn)椴辉摶貋淼娜嘶貋砹恕?/br>
    第19章 驚！跑掉的媳婦回來了

    “叮鈴鈴, 叮鈴鈴！”紅鴆紡織廠下班的鈴聲按時響了起來。

    余晉去水管旁邊洗了手，回屋脫掉身上的工作服換上自己的衣裳，卷著袖子往外走。

    他長得好, 簡單的動作也做得賞心悅目。不過，走到廠門口的這一路上，雖然遇到了不少人卻鮮少有誰和他打招呼。

    一來大家都緊著回家，這二來原因可多了去了。

    余晉顯然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表情上沒有什么變化。

    紡織廠家屬院就在對面, 往左拐橫跨大路，直接就能走進(jìn)大門回到家，余晉卻和大部隊(duì)選擇了相反的方向，直接往右拐去。從這邊走, 要經(jīng)過一片小樹林，然后繞家屬院一圈才能走回到大門口。

    大家一般都不會這么走。

    余晉抄著褲兜慢悠悠往前晃, 果然離老遠(yuǎn)就看見樹林那邊站著個人，顯然是在等他。

    “怎么又在等我, 你不用準(zhǔn)備準(zhǔn)備，過幾天就要考試了吧？”余晉嘴上這么說著, 腳步卻加快了點(diǎn)。

    秦潯則表現(xiàn)的更加急切，三兩步就迎了上來，“咱們中午話不是沒說完嗎？你當(dāng)時沒讓我說下去，我越想越覺得這里面有事兒?！?/br>
    “你想啊, 老胡找?guī)О嗟氖虑橹桓嬖V了咱倆, 他家里人是怎么知道的？就老胡那膽小懦弱勁兒能下定決心, 可以說是已經(jīng)咬牙跺腳了, 咋可能跟家里匯報？”秦潯分析著。

    余晉扯了扯領(lǐng)口, 看對方有長篇大論的架勢, 他直接往后靠到身后的樹干上。工作一整天，說是機(jī)械組活不多，可也是一天到晚忙下來的，尤其是調(diào)走三個同事之后，剩下他們倆明顯手忙腳亂了很多。

    “晉兒，你說這事兒是不是誰傳出去的？照理說不應(yīng)該呀，晉兒？”秦潯看余晉眼神放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真想聽我說？我說的話可不好聽，你也不一定樂意聽?！庇鄷x回神，慢悠悠說道。

    “?。俊?/br>
    “這件事全程是我謀劃的，也是我單線和老胡聯(lián)絡(luò)。老胡的性子軟弱，我說服他下決心這么做費(fèi)了不少功夫，當(dāng)時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然后，事后我只告訴了你?！?/br>
    “哎？”秦潯皺起眉頭，晉兒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他說的他全信。

    “你不會這么做，你沒有理由針對我，也沒有理由選擇今天鬧事?！庇鄷x陳述著事實(shí)。

    秦潯雖說叛逆，和秦廠長這不對付那不對付，但怎么都不至于以這樣的方式來給他爹添亂。另外，這是他們倆商量出來的法子，為的就是要給程濤賠禮道歉，潯潯最有責(zé)任心，從來不會虧欠別人，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才會做這些事。

    “——所以你覺得還剩下誰呢？總不會是程濤不滿意這個活兒，跑到老胡家里說了這事吧?！?/br>
    “那不可能，”秦潯下意識反駁。雖然才認(rèn)識幾天，相處不過兩次，但秦潯覺得程濤是可交之人，和他們交流時會下意識把自己擺在兄長的位子上，也不會過多干涉和追問。對方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他說他需要份工作，就肯定是這樣。

    剩下就只有跟他們一塊去程倉里，又一塊留在程濤家吃午飯，并且聽余晉說了這件事情的徐薇。

    秦潯不可置信的看向余晉，對方沉靜的表情告訴他他確實(shí)是這么想的，“晉兒，這玩笑不好笑?！?/br>
    “我吃飽了沒事兒干，上了一天班跟你在這兒開玩笑？”余晉站起身。

    “徐薇她為什么呀？這完全沒道理啊！”秦潯往旁邊的樹上踢了一腳。他們?nèi)齻€從小一起長大，是真正的發(fā)小，徐薇她怎么會……

    “早就說過我倆天生不合，這次別帶她過去，你偏不聽?！庇鄷x轉(zhuǎn)身往家屬院方向走去，“反正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我說的也是猜測沒啥根據(jù)，你聽一遍就得了?；厝チ恕！?/br>
    秦潯在原地愣了一會，才小跑著跟上去，“晉兒，今兒我去你家住。”

    “別，你還是回家去，省得你媽來抓人，到時候翠花同志肯定得炸，那我今天晚上就別想合眼了?！?/br>
    “我已經(jīng)跟我媽商量完了，她肯定不來?！?/br>
    “又答應(yīng)了什么條件？”

    “嘿嘿，晚幾天跟她去我姥娘家?！?/br>
    兩個人并肩走出樹林，拌著嘴，誰也不讓誰，一如之前數(shù)十年。

    ——程濤這邊還忙著。

    “爸爸，好了嗎？”程小墩坐在板凳上，兩只小手規(guī)矩的放在腿上，身體和腦袋一動不敢動。

    他的語氣有些不確定，還帶著點(diǎn)小心。

    身后程濤拿著個碗扣在程小墩頭上，正給他剪頭發(fā)。聽到小崽兒的n次問他好了嗎，就知道這是又在懷疑他的水平。

    “就好啦，你乖乖待著?！背虧卮稹?/br>
    程小墩的頭發(fā)枯黃細(xì)軟，看著不大健康。最近還有些長了，有時候會扎眼睛，程濤就湊這會不忙給他剪剪，沒想到還惹了嫌棄。

    不過這事程小墩說了不算，程倉里沒有剃頭匠，最近也沒有剃頭匠下鄉(xiāng)來，只能由他這個當(dāng)?shù)挠H自cao刀。開始之前，程濤還挺有把握的，不就是剪頭發(fā)，只要不剪出豁不就行了？

    動手之后，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shí)和想象確實(shí)存在一定的差距。首先，他沒找到合適的碗，家里的碗扣在程小墩腦袋上能直接蓋到鼻子了，比頭發(fā)還長那還有啥用。

    故而，程濤只能用手比劃著剪，這要剪得整整齊齊，著實(shí)有點(diǎn)難。

    有些事情是不會隨著年紀(jì)增長就會進(jìn)化的，程濤前世沒點(diǎn)亮過剪頭這個技能，當(dāng)然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到盡善盡美。

    小崽倒是老實(shí)的很，一動都不動的，不過程濤覺得他是生怕剪刀戳著自己。

    “可擦，可擦?！?/br>
    “爸爸，”程小墩再次試探著問道。

    “好了，好了。”這次是真好了。

    程濤小心拿掉圍在程小墩脖子上的舊衣裳，爭取不讓碎發(fā)弄到小崽身上。弄完后，他把程小墩抱到地上，“轉(zhuǎn)過來讓我看看?！?/br>
    程小墩轉(zhuǎn)過身來，笑嘻嘻捧著臉頰，“爸爸，好看不？”

    一個發(fā)型能足以讓小崽兒大變模樣，說著有倆豁的小鍋蓋頭的程小墩，看上去臉圓圓的，顯得越發(fā)可愛，呆萌。

    “行了，玩去吧。”程濤大手一揮。他所謂的玩可不是讓程小墩出去瘋跑，當(dāng)然小崽兒本人也沒點(diǎn)亮這個技能，他在村里認(rèn)識的人著實(shí)有限。

    程濤是讓他去旁邊數(shù)數(shù)，經(jīng)過今天上午的事情之后，他發(fā)現(xiàn)認(rèn)識數(shù)字還是挺重要的。你看，他就是會數(shù)數(shù)才能被秦潯拉去幫忙，要不然后面能不能得到工作機(jī)會都不一定呢。

    人啊，走到哪里都需要有技能在身。程小墩還是個小娃，只能從會數(shù)數(shù)開始，良好的學(xué)習(xí)習(xí)慣必須要從娃娃抓起。

    程小墩應(yīng)了一聲，抱著鏡子去旁邊數(shù)數(shù)去了。

    程濤看他對著鏡子打量的仔細(xì)，笑了笑。低頭把舊衣裳收起來，剪刀放在高處，就去做晚飯了。

    他今天準(zhǔn)備烙餅，燙面餅。

    先燙面，一半熱水一半冷水能和出的表面光滑的面團(tuán)。

    把面團(tuán)搟薄，刷油、撒鹽、花椒粉，把面皮團(tuán)上揪成十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劑子，然后把一個個劑子搟成盤子大小的餅。

    燒鍋，放油，把餅放在鍋里。

    小火把餅烙成兩面金黃，微微鼓起，就可以出鍋了。

    程濤一邊燒鍋一邊給餅翻面，難免手忙腳亂，額頭上也沁出了不少汗水。

    “爸爸？”程小墩在廚屋門口喊。

    “嗯。”程濤正在給餅翻面，沒顧上回頭。

    “擦，擦汗?！?/br>
    程濤聞聲低頭，看到程小墩舉著毛巾，往他臉上夠。

    程濤一愣，隨即彎下腰去，“爸爸手不方便，小墩幫幫我好不好?！?/br>
    “好噠?！背绦《栈卮鸬姆浅ＵJ(rèn)真，舉著毛巾去給爸爸擦汗。

    小孩子的手沒輕沒重，有汗的地方擦不干凈，沒汗的地方又力氣太大，幾次戳到了程濤的眼睛。程濤卻沒說話，靜靜等小崽兒完成動作。

    等他站起來的時候，腰都酸了。嗯，這種親子時光時不時享受下就行了，經(jīng)常感受，他的腰怕是承受不住，程濤淡定的下著結(jié)論。

    鍋里的餅已經(jīng)熟了，他用鍋鏟盛出來，放在旁邊的竹筐里。

    “爸爸？”程小墩小小聲吸溜口水。

    程濤笑，從下面抽出一張餅撕下一塊遞給他，“現(xiàn)在只能嘗嘗味道，告訴我香不香就行了。一會我們一起上桌吃飯，好不好？”

    “好。”程小墩捏著餅吹了幾下，慢慢的嘗了一口，外脆里軟，還很香。

    “爸爸，好吃噠?！?/br>
    “好吃待會兒多吃點(diǎn)，現(xiàn)在先去把桌上的本子和筆收起來放在抽屜里，等著一會兒開飯了?！背虧o小崽兒布置任務(wù)。

    “好噠！”

    程濤笑了笑，不過就是穿了個越，他不僅要給個小崽兒當(dāng)?shù)?，還要一日三餐伺候著，真正成了奶爸啊。也就是小崽兒可人疼，換成作天作地皮到天的，他可真就是不知道找誰哭去了。

    程濤想著，繼續(xù)烙餅，十幾張餅沒用多少時候就全部出鍋了。趁著油鍋，程濤嗆了土豆絲，把土豆絲盛出來，又添水做了面湯。

    因?yàn)闊氖峭猎?，鍋底下的火一時半會熄不了，做啥都方便。

    燙面餅卷土豆絲加面湯，父子倆吃的都很滿足。

    飯后，程濤領(lǐng)著程小墩出去了小廣場。他有意識培養(yǎng)程小墩和其他人交流說話的能力，當(dāng)然要多去人多的地方。

    今天，小廣場上比以前熱鬧很多，村里知青正在辦學(xué)習(xí)會。

    所謂學(xué)習(xí)會，就是教村里小孩數(shù)數(shù)，寫自己的名字，然后幾個知青分享自己喜歡的一本書，喜歡的一句話，最后還會給大家伙講故事。

    活動向來很受歡迎，每到活動日，村里很多人都會來參觀。

    程小墩夠頭表示想去看，程濤剛想過去，李順就跑過來把崽兒接過去了。

    這下好了，倆愛湊熱鬧的湊一塊了。

    看著李順把程小墩抱走，程濤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往常他只要靜靜待著，時不時應(yīng)付鄰里幾句就行，今天卻不湊巧，遇到的都是不怎么會說話的主兒。

    幾個婦女圍過來不斷旁敲側(cè)擊，孟曉琴之前是不是就和那誰好上了？你之前真就一點(diǎn)沒察覺出來？甚至還有人勸程濤去查查程小墩是不是他兒子？

    看她們越說越上頭，程濤直接冷了臉?！吧┳右粫f話就閉嘴，免得污了別人耳朵?！薄拔易矫以賾K也慘不過你女婿，給人養(yǎng)了八年兒子才知道真相。”“口說無憑，我現(xiàn)在還懷疑你家孩子不是親生的呢，你們怎么不去做個親子鑒定？”

    一個村里住著誰不知道誰，程濤說的非常不客氣，專逮人的軟肋捏。沒錯，他就是護(hù)短，說他沒關(guān)系，所以前邊他都忍著了，但是說程小墩一句都不行。

    他費(fèi)那么大勁，明明知道真相也沒有把程傳偉和孟曉琴扯到一塊兒去，為的是啥？就是不想讓村里人瞎想。孟曉琴跑了，跟本村人跑的，一般人都會想他們之前是不是就有事，進(jìn)而開始編排程小墩的身世。

    流言碎語傷人，甚至能毀掉一個人，他不想孩子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所以野男人是誰，誰都不知道最好。

    當(dāng)初他提出有這么個人，全是為了讓程相良一家驚慌失措，急中出錯。要不是為了這個，程濤一開始根本不會提起這件事，對他來說程小墩最重要，不然他能頂著傷和程相良兩口子扯東扯西？

    “濤子說話咋那么難聽呢？我們這是看你年輕不知道事兒，提醒提醒你，真真是好心沒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