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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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的布偶會微微發(fā)熱,尤其抱著它入睡時,懷中的布料像個熱水袋,熱烘烘的。 她疑惑地拿出來觀察了好一會,又覺得也許是自己把它捂熱了。 從穿舊的病服里剪下的布料,還有從阿姨那兒要來的黑色毛線,又向護(hù)士薅來消毒棉球,她手上都有被針不小心扎到的痕跡。 這樣的小布偶,做起來生疏又費勁,中間還莫名地自己崩裂了幾次,她縫補(bǔ)回去,七零八落的,布偶和美觀完全扯不上邊了。 她倒不覺得不值。 因為總要做些什么事,才能找到活著的意義。 她發(fā)現(xiàn)她的死亡是不被允許的,精神敏感的護(hù)士們一看到她有意外動作,就驚心膽戰(zhàn)的。 她很煩,隨即她又想到母親父親,便覺得,那就再這樣捱一捱吧。 她抱著布偶,像把它鑲嵌進(jìn)自己懷中,依偎呢喃,“在這里,我只有你了?!?/br> 其實那天,她也只是想試試,接近死亡是什么感覺。 尤其是從小就行走在人鬼的灰色地帶里,她會覺得忘卻過往的鬼魂,還要比她逍遙自在得多。 血從手腕的溫?zé)嶙兂梢粩偙鶝龅暮恿鳌?/br> 半個身體都麻麻的,失去知覺,也有些頭暈?zāi)X脹。 天空一貧如洗,她看不到星星。 于是她再度被巨大的孤寂籠罩。 有幾天天氣悶熱,潮得黏膩,她連被子也不想蓋,更不想抱布偶,怕汗弄黃了布料。 剛開始,她把布偶放到床頭,圓溜溜的腦袋上用黑色紐扣布置的眼睛,幽幽的,看不到底。 慣例親了一口布偶的小腦袋,她就沉沉睡去了。 睡到一半,胸口像被悶熱的積雨云捂住了,沉重的熱讓她后背都起了一層汗。 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就是布偶的頭頂,它趴在她胸口處,溫溫?zé)釤岬鼐o貼,李玟玟不耐地把它撥開,翻身到另一側(cè)繼續(xù)睡了。 后半夜無夢。 可后面幾日,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半夜醒了好多次,她精神都有些衰弱。 不知道是整天精神恍惚,還是所謂病情加重,她做事心不在焉,精力渙散,走路忘了跨過臺階是常有的事。 更讓她苦惱的是,身后總有一道隱晦的視線,沉沉地投射過來,要把她全身扒光。 順著目光而去,她看到了布偶,現(xiàn)在它好端端地被擺成坐姿,放在她窗臺柜上。 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碰它了。 睡前,她把布偶放到離自己很遠(yuǎn)的地方。躺在床上,天氣依舊是入夏的潮熱,她卻覺得很冷,把自己縮在被褥里,包成一團(tuán)。 從被口露出的眼,瞟向小布偶,夜晚很深了,月光都暗淡了許多,布偶臉上的紐扣,還有她用黑筆畫出的嘴都模糊不清。 她總覺得它在哭。 頭皮發(fā)麻,睡不著,不敢再看布偶的臉,此刻,她開始懷疑自己精神又出了些問題。 他現(xiàn)在身體變成了玩偶的形狀,擠壓在棉球之間。 雖然他不用呼吸,可在這樣擁擠的環(huán)境里,竟有種窒息的不真實。 但沒有關(guān)系,沒有關(guān)系。 透過質(zhì)量并不算好的布料,他幾乎是能直接感受到女孩柔軟的懷抱,那纖弱雙肢把他擁入,他貼著她的胸口,聽到清晰的心跳。 他體內(nèi)里,她的血液熱情地隨之奔涌。 就好像有了新的心跳。 雖然瞞著她,從布偶的針線之間摳出縫隙,藏進(jìn)去很不容易,每次她疑惑地拿針縫補(bǔ)起裂縫的時候,他想,他離她這么近,就藏在里面,竟心生一種悸動。 他變成了布偶的心臟,成為了布偶,變成了她的唯一。 她抱著他的時候,他會興奮到劇烈搏動,變得guntangguntang,比她身體的溫度還要燙得多。 怎么會這么幸福呢? 那時他覺得,再也不會有比這還要長久的愉悅了。 以至于,女孩突然遠(yuǎn)離他的時候,他快湮沒在不知所措的痛苦里了,他好委屈,想讓她抱抱他,可他根本無法動作,他是個無法行走的布偶。 這樣的疑惑與痛苦,讓本體都憤怒到吶喊,說他何其無用。 他內(nèi)心里充斥著,來自各路自己的厭棄和催促。 欲望越變越大,他本就是邪祟,生于混沌之中。任何惡碰上他,都會變成無限膨脹的欲望。 他要變成人,不要這樣沒用地成為一個心臟。 可人類的外皮,又何其難獲得。 女人是被家人送來的,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是被拋棄的存在,產(chǎn)后的過多敏感讓她精神出現(xiàn)過很多問題。 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時,她避免不了焦慮,這時,她會溫柔地看向同房的女孩,她理應(yīng)和自己的女兒差不多大,柔弱纖瘦,她那些無處可去的母愛全不由分說地灌注了去。 這幾日天氣潮熱,女孩像是沒睡好,疑神疑鬼地在房間里四處瞟。 任憑她詢問,也緘口莫言。 后面,女孩又迷茫地找著她的布偶,說怎么自己不見了呢? 女人對布偶印象并不深,只知道女孩曾歡喜得很,這樣大的孩子,喜歡就像吹過的泡泡糖,一言不合就炸開,消散,所以女人不曾在意過。 女人見女孩焦慮地坐在床上,擰著眉頭咬起了手中的指甲。 于是她說,“我?guī)湍阏野伞!?/br> 女孩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繼續(xù)低頭想著什么。 她也不求女孩回應(yīng)她什么,女孩大多數(shù)情況都是不與她說話的。所以她隨意地出門找尋了去。 女人找到布偶的時候,它躺在地上,布料已經(jīng)悉數(shù)裂開,針線散落在裂口。 可女人無心再看布偶,她捂著嘴,大氣不敢喘,躲在墻后。 從布偶體內(nèi)爬出了半截上身,蒼白得像積灰已久的白墻,手肘靠在地上,因為低著頭,蓬松柔軟的黑發(fā)垂落,擋住了臉。 半個赤裸的男孩,憑空從布偶里鉆了出來。 女人被這樣驚悚的一幕嚇到說不出話,只能一點一點挪動腳,悄無聲息,不回頭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