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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微風陣陣,帶著甜甜的竹葉香,極是好味, 月離深吸口氣,素手提起裙擺歡快得腳下翩然轉(zhuǎn)了一個圈,沒有人,只有紫鵑在一旁看著,含笑。 待走到小閣樓的院子前,才發(fā)現(xiàn)這院門竟然半掩著,不是說這里久無人居住,一直是鎖著的么?難道,有人進去過? 紫鵑見 月離自言自語,便接口道:“想必是花匠修剪竹林時進去過?!?/br> 被她一提, 月離才大悟,昨晚洛雨也曾說過正是花匠前來修剪過竹枝這處閣樓才顯露出來,點點頭:“進去看看。” 這的確是一座枯敗的宅院,猶如風燭殘年的老嫗,披滿歲月的滄桑,風華不再,風韻猶存,院子里青磚鋪地,雜草叢一,背陰的地方還殘留著夜間的露水?;乩葦鄺墸瑘@林荒蕪,處處殘垣斷璧,杳無人煙,看上去風聲鶴唳,一片 悲涼,月離想不到,皇宮中竟還有如此破敗的地方。 沿著一旁的臺階拾階而上,腳踩在木梯上,木頭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音,在寂靜的竹林里格外刺耳。 窗欞上封著的油紙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她停下腳步,湊近一個大一點的窟窿,往房間里看,隱隱約約能看見掛著紅帳的床,桌椅搖搖欲墜,上面布滿厚厚的塵士,但四面雕梁畫棟,依稀透露出昔日的繁華。 兩扇窗,俱是敞開著的,窗上分別掛著兩塊白色的門簾,便是她昨晚看到的那個白影。 月離微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這般、都付與了斷瓦殘垣!”紫鵑也跟著嘆氣,“可是當年姑姑們最渴盼的地方呢?!?/br> 月離回身,道:“回吧,明年開了春再重修葺下,入夏便能來此納涼了?!?/br> 出了院門,紫鵑將歪在銅上的銅鎖鎖好,兩人沿著來路返回,剛至銀月宮門外,但見流蘇已在候著,“啟奏陛下,王爺正在御書房等著陛下呢?!?/br> “哥哥到京了?”月離輕快的向前奔去,流蘇在后面連連喚道:“陛下乘龍攆車啊?!?/br> 月離卻哪里還等得及,心情歡躍,她與哥哥慕容蕭乃是一母龍鳳胞,只因她是女帝命,從小便受到了極為嚴苛的教導,且她又生性頑劣,每天都被罰得凄慘無比,哥哥心疼得不得了,偷偷拿來吃的,還幫她抄寫被罰的詩經(jīng),想著幼時情景,適才在竹林莫名的孤冷才漸漸消散,心中也有了些許的溫暖。 只是這些年哥哥自愿帶兵常駐西南邊關,他在那邊大減賦稅,實施的懷柔之策讓邊關百姓感激不盡,與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使得常年鎮(zhèn)守邊關的將士更是忠心為國,如今銀月國能這般固若金湯,哥哥功不可沒。 自與軒轅國一戰(zhàn)大勝后,銀月國有護國神功的傳言更甚,周邊各國再不敢來犯,國泰民安她自不愿唯一的兄長留在邊關吃風沙,而她卻獨享榮華,遂已于前日傳下旨意,讓他回京述職。御書房慕容蕭微笑著望著這一身慵懶的絕色女帝,笑道:“陛下不在御書房批折子,可是又躲懶了?” 月離撤嘴,“哥哥也不在,那些老家伙又煩人得緊,聯(lián)不愛跟他們玩兒,哥哥護國有功,明幾聯(lián)便下旨加封淳親王,出任監(jiān)國一職,有了哥哥在宮中做監(jiān)國,聯(lián)便能時時出宮玩兒了。 慕容蕭笑著搖頭,然軟著聲撒嬌的俏模樣卻讓他心里一暖,自己曾被師父夸為習武天才,但只比他小半個 的meimei卻是貪玩成性又受不得苦,武功是半點也不會,他只能將自己的同門小師妹流蘇接到宮里做她的貼身婢女,便也算是護她周全。 小妹如今也只不過是剛過及笄之年,便讓她獨自承擔起整個銀月國的江山社稷,確是難為她了,身為兄長,分憂亦是責無旁貸。 他微微一笑,便就滿足她這個小小愿望又如何,點頭,“陛下做主便可。” “府上昨兒朕已派人前去布置,哥哥一會便可回府歇息,若是還差些什么沒置齊,盡管差人去禮部取?!?/br> 慕容蕭點頭:“常年駐守邊關,早已對珠寶珍玩失了興致,只要我銀月國江山永保萬代千秋,臣便什么都不缺。” 哪知 月離狡黠一笑,道:“倒真是還少一樣的,就少個啊,能制住哥哥的淳親王妃,不知哥哥可否已有了心上人? 慕容蕭瞬間紅了面龐,倒也不推辭,道:“西南邊關與楚風國大漠交界,臣倒也與名動楚風的懿公主有過數(shù)面之緣,若陛下要為臣指婚,臣望陛下讓臣向楚風國提親,想來懿公主也是極愿的?!?/br> 月離忍不住高呼出聲,“我銀月與楚風邊關緊臨,若兩國聯(lián)姻,自是再好不過,待哥哥休整好,朕便修書一封,兩國聯(lián)姻?!?/br> “微臣,謝陛下恩典。”慕容蕭激動拜謝。 “此處非朝堂,你我兄妹何需這些虛禮。”月離用纖纖玉手掩口,打了個呵欠。 “妹是君,兄為臣,雖是兄妹,但君臣之禮自是不可少的。”慕容蕭勉強忍任笑意。 迂腐!”月離皺眉。 慕容蕭一臉笑意地望著她。 “今日乏得很,折子批得頭疼,不如哥哥說些邊關的趣事來聽聽?!痹码x扔開一本奏折,撐著下頷眨著一雙靈動無比的眸子,興致勃勃看他。 邊城重地哪來趣事,不過倒是在那結(jié)識了一個人。”慕容蕭想了想,道:“此人算是武林中人吧,雖佩戴銀面具,但眼睛卻是精亮異常,白衫工劍,清雅若蓮,想來面具下也定是個俊美男兒。 “白衫玉劍?”月離口中喃喃,“是他?”“陛下也識得冷清塵?”慕容蕭奇道。 “原來他叫冷清塵?果然人如其名?!痹码x忽然笑了,淡淡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讓慕容蕭也不由得看呆了眼。 “算起來他還是臣的救命恩人,臣那日在大漠里迷了路,遇上了狼群,若不是他正巧路過,用藥迷暈狼群,說不定你兄長早已葬身狼腹,不過此人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陛下如何也識得?” 月離笑嘻嘻的啜了口清茶,一臉得意,“朕認識他,他可不識得朕,那日在十里渡口,朕用哥哥所教的那曲《相思引》與他隔江輝映過?!?/br> 慕容蕭恍然,“怨不得那晚擊退狼群后我隨意吹出這支曲,他倒是有些吃驚的樣子,呆呆怔怔的,原來你們……” 月離立時紅了俏臉。 慕容蕭打趣:“那哥哥若是告訴你,回京之日便已約他來京城相聚,meimei可會開心?” “討厭,你們聚便聚,同我說作甚?!痹码x背過身去拍了拍胸口,長長的喘出了一口氣。 慕容蕭大笑出聲,心道,“紅塵若有千千結(jié),若解相思怎奢癡。有情還須有緣時,冰心一月雙懷執(zhí)。陛下的后宮,也是時候該添置些新人了,只是那位無塵公子逍遙慣了,便是不知這偌大的皇宮,能不能留得住他?!?/br> “朱閣落小雨,百花晝慵開。坐看天青色,還等上人來。真是好雨知時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