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嬌纏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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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霜終于松了一口氣,強撐著發(fā)軟的床腿扶著墻走進屋內(nèi),“哐當”一聲將門關(guān)嚴實,疲憊地闔上了雙眸。 “霜meimei,方才是無奈之舉,我不得不......” 陳鹿歸還未等她問就眼巴巴地上前解釋,卻只見沈如霜擺擺手表示無妨,用食指抵著唇讓他不必再說下去。 他細細瞧著沈如霜的臉色,知道她只以為自己是為了幫她開脫才故意這么說的,心間半是歡喜半是酸澀,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現(xiàn)在看來,這船上之人也并非良善之輩,既然方才都開了口,不如往后這段時日,煩請霜meimei與我好好將這出戲演完吧?” 沈如霜緩緩睜開雙眸思忖片刻,打量的目光在陳鹿歸的面容上打轉(zhuǎn),猶豫著沒有答話。 雖然她離開了蕭凌安,也清楚地明白永遠不會再把蕭凌安當做夫君,但這些年一直將“夫妻”二字看得很鄭重,當下忽然要和哥哥一樣的人扮演夫妻,總是有些不習慣。 可是說到底,陳鹿歸是為了幫她才不得不這么做,從皇宮逃出來后一直有賴于他的照料和接應,這么算起來她才是人家的累贅,沒有道理不配合,于是只好點頭答應。 船只揚帆起航,搖搖晃晃地行駛在江面上,沈如霜本就神思倦怠,方才又受了驚嚇,不一會兒就靠著枕席睡著了。 她沒有看到,陳鹿歸在她睡去后悄悄靠近,指尖觸碰著她白皙細膩的臉頰,順著流暢的曲線一路滑落到殷紅的唇瓣上,愛憐地摩挲著。 * 在皇宮的角落里有許多廢棄的屋子,其中靠近西南偏殿的一間正敞開著大門,簡單清掃后搭起一張較高的木板床,似是擺放著一具遺體,用一塊白色麻布從頭到腳蓋了個嚴實。 蕭凌安剛剛踏入半步,就聞到一股怪異難聞的氣味,讓他不禁皺起眉頭,用錦帕捂住口鼻,每一步都走得猶豫又艱難。 他平日極愛干凈,容不下身邊有一絲異味,這樣的味道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他不會再想往前邁一步。但一想到這里躺著的沈如霜,他總是要最后送一送她,又硬逼著自己向前走去。 “陛下,這是在廢墟中唯一找到的遺體,但面容體貌全部燒得模糊,不知陛下能否認得出是皇后娘娘?”周恒之提心吊膽地問道,生怕蕭凌安見了這樣的場景再控制不住。 然而蕭凌安卻出奇得平靜,仿佛方才在養(yǎng)心殿壓抑不住心緒的人壓根兒不是他,刀刻般的俊容肅穆威嚴,鄭重地上前揭開了素色麻布的一角。 展露在眼前的果真是一具燒得漆黑的尸體,皮膚如同枯葉般發(fā)皺發(fā)爛,仿佛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大片地掉下來,只能勉強辨認出是個人形,眼眶空洞嚇人。 蕭凌安只瞥了一刻就壓不住翻涌而上的惡心,趁著身邊只有周恒之一人,趕忙扶著門框一陣干嘔,根本不能把這具腐敗的尸體和記憶中清麗靈動的沈如霜想到一起。 興許是他轉(zhuǎn)身時動作太大,底下臨時搭建的木板隨之一震,一只綿軟無力的手臂從麻布下面垂落下來,隱約暴露地森然腕骨上戴著一只鐲子。 蕭凌安起身時注意到了這只鐲子,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這是一只種水極好的玉鐲,中間用黃金雕刻了一只金鳳,鳳凰的眼睛鑲嵌著藩國上貢的紅寶石,奢侈華貴又不失精巧端莊,是他入主東宮時親自找了玉匠為沈如霜打造的。 她非常喜歡這只手鐲,每日都珍寶似的戴在手上,連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只怕一不留神將玉鐲打碎了,有時候看得比命都重要。 還記得有一次策馬帶她出京郊游玩,她在后面緊緊摟著他的腰,卻在抬手為他擦拭汗水之時不小心將手鐲甩了出去,落在了一旁泥濘的道路上。 沈如霜當即就不要命地跳下馬背,整個人都狠狠摔在冰冷堅硬的土地上,銳利的鋸齒樹葉蹭破了掌心很大一塊皮,鮮血順著掌心往下滑落,染紅了幾根野草。 但她一點也顧不上這些,踉踉蹌蹌地朝著那支手鐲跑去,艱難地將它拾起用手帕擦干凈,又將借著一旁的山泉水將手腕上的泥濘全部清洗完,這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帶上去,感受不到痛似的笑著揚起手。 蕭凌安當時根本不明白她為何會這么在意一只鐲子,還嫌棄她忽然跳下馬讓他險些勒不住韁繩。 丟了找玉匠再做一只差不多的不就行了,他已經(jīng)是東宮太子,難道還用不起這些嗎?倒是沈如霜的樣子像極了沒見過好東西,平白讓他失了顏面。 后來他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或許是因為這只鐲子是他送的,沈如霜才會這般在意。 既然她曾經(jīng)視若珍寶和性命,若是能逃走也定會隨身帶走吧?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這樣一具遺體身上,難道......這真的是她嗎? 蕭凌安所有的固執(zhí)和堅持仿佛都在這一刻被一只鐲子打得粉碎,攥緊了衣角讓周恒之取下來,一如曾經(jīng)的沈如霜那樣,用錦帕擦拭干凈收入懷中。 “陛下,其實光憑這只鐲子和遺體也不能確認她就是皇后娘娘?!敝芎阒氲搅似溆嗤懦噬蟻淼卣圩樱瑢⑺麄兊脑捳显谝黄?,道: “這具遺體地骨節(jié)比較粗大,應當是生前做過粗活,不知皇后娘娘曾經(jīng)在江南時是否會如此?” 蕭凌安又被他問住了,就像上回答不出沈如霜究竟愛吃什么一樣。 他連沈如霜的喜好都不知道,又如何了解她的過往呢? 從前沈如霜興致勃勃地談及江南的過往之時,他從未耐下性子認真聽過,總覺得左不過是些日常點滴中的雞毛蒜皮,分明是幾文錢就能解決的事情,被她說得那么曲折艱難,當真是見識短淺,哪有他這般經(jīng)歷了奪位地腥風血雨? 玉竹是后來才在江南跟著沈如霜的,許多以前的事情她也不會知道,這回真的是連一個能勉強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蕭凌安心間泛上連綿不絕的悔恨,隱隱約約地在諷刺他所做地一切,若是當時能夠用心聽一聽,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連這樣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 見他過了許久都未曾有反應,周恒之暗暗嘆息,知道陛下這是再也不會回答了,又怕他因此再陷入沉痛,趕忙打斷蕭凌安的思緒道: “陛下,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只不過.......” 他話說了一半又頓住,躊躇著不知如何啟齒,直到對上蕭凌安逼問的目光時才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道: “聽太醫(yī)說,這幾個月胎兒已經(jīng)成形,若是剖尸說不準可以確認身份?!?/br> 蕭凌安起初還鎮(zhèn)定地隱藏著心緒,可聽到那兩個字后渾身都輕微戰(zhàn)栗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將銳利的目光刺在周恒之地身上,喃喃問道: “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說: 這是昨天的加更哦~晚上十點左右還有更,肝不要了,最近日萬 qaq感謝在2022-09-12 22:05:58~2022-09-13 05:45: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五點水 25瓶;小葉不吃魚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1章 剖了么 見他這么問, 周恒之便知蕭凌安不是未聽清,而是不想聽、不敢信。但他在這道威嚴凌厲的目光下也不敢不回答,只能斟酌了良久才小聲道: “只要把這具遺體的腹部剖開, 若是其中有剛成形的胎兒,就能確認她是皇后娘娘......” 蕭凌安聽完后沉默良久, 繼而荒謬地笑了,瞥向周恒之的目光中盡是嘲諷和警告,似是在責備他們連這種不顧體面的辦法都想得出來。 剖尸哪怕對尋常老百姓來說,都是極為不敬和忌諱的事情。民間若是出了命案難辨遺體, 一聽說要剖尸查驗,那些家屬寧可靠著直覺將親人領(lǐng)回去,也不愿毀壞遺體。 更何況眼前之人是沈如霜, 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他的皇后,怎么可能承受剖尸這樣殘忍無情的屈辱呢? 但是蕭凌安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也知道周恒之思慮周全,這么說也是為了能夠完全確認這具遺體的身份, 給了他一點渺茫的希望。 萬一這具遺體的腹中沒有胎兒,那這人就不是沈如霜,而偏殿又沒有其他的遺體,這么說來霜兒就還有可能躲藏在這世上的角落里, 他還有機會能夠找到她。 可若是真的有胎兒.......他不敢再仔細往下想,這樣不僅沒保住霜兒最后的體面, 還將他唯一的妄念親手摧毀。 蕭凌安的眸中浮現(xiàn)出幾分糾結(jié), 他定了定心神,將面容上對剖尸的不忍和反感盡數(shù)壓下去, 沉著臉色問道: “若是剖尸, 這具遺體還能保得住多少?能否再入棺葬入皇陵?” 周恒之的額角滲出冷汗, 心中已經(jīng)暗暗有了答案,但是聽蕭凌安的語氣是必然不想聽到他說的答案的,只好深吸一口氣,盡量放緩了語調(diào)沉痛道: “那日火勢猛烈,這具遺體又被埋了些天,現(xiàn)在皮rou盡毀,骨骼酥爛,若是剖尸怕是很難保全,入棺倒是有些可能,但按照大梁的規(guī)矩,殘破之軀不能帝后合葬。” 話音剛落,蕭凌安的喘息就凝滯了片刻,咬著牙根攥緊指節(jié),“咯吱”的響聲在空蕩蕩的陋室內(nèi)幽幽飄蕩,聽得人脊背發(fā)涼。 他原本會有狠下心剖尸的念頭,正是因為這般可以驗明這具遺體的身份,讓霜兒可以風風光光地葬入帝后陵,也算是他眼下唯一可以給她的尊榮,待他百年之后再去黃泉下陪她。 可若是剖尸后連最終的目的也無法達到,又有何意義呢?難道就僅僅因為懷疑這具遺體的身份,必須要一探究竟嗎? 若是霜兒還在,會不會嘲諷他自始至終對她只有猜忌和防備,哪怕是在烈火中與世長辭,也不愿意給她最后一點信任和真心? 蕭凌安猶豫地沒有答話,回想起從西南偏殿走水后失去沈如霜的這幾日,恍然間發(fā)現(xiàn)格外懷念曾經(jīng)的日子,也不知不覺間積攢了太多悔恨。 那些他從前嗤之以鼻的過往,現(xiàn)在卻睜眼入夢皆盈滿腦海,還會在他不經(jīng)意間觸及一切時不可抑制地上涌,帶著讓他遙不可及地美好與溫存,勾起唇角的同時也將繡花針刺入心口,此后無時無刻不隱隱作痛。 或許沈如霜也挺好的,盡管她出身鄉(xiāng)野,不識禮數(shù),也只會用那些拙劣幼稚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來討好他,讓他險些誤了大事,但現(xiàn)在一朝失去,憶起她時總比任何時候都要純粹動人,不似別的都帶著陰險難防的目的。 他到現(xiàn)在才慢慢發(fā)覺,從前或許不應該這樣匆匆而過,以至于那些曾經(jīng)的遺憾在眼下都加倍地奉還,不肯罷休地日日夜夜折磨著他。 既然如此,他便不能再一錯再錯,應當盡力保全霜兒的遺體。 況且現(xiàn)在這具遺體十之八九就是沈如霜,無論是遣散所有人的行為還是那只手鐲,都只有沈如霜才能做得出來,他或許不應該再去懷疑些什么。 如果因為他的一點懷疑,眼睜睜看著霜兒地遺體被剖開,然后因此無法帝后合葬,想必不僅霜兒泉下有知不會原諒他,他自己也會愈發(fā)悔恨。 怎么可能不是她呢?難不成沈如霜在有了身孕的情勢下,還能找到一具相像的遺體來代替,然后再逃出皇宮不成? 她一直膽小怯懦,對京城和皇宮也沒幾分了解,這種復雜迂回又極為容易留下破綻的事情,就憑她怎么可能做到? 思及此,蕭凌安仿佛說服了自己一般,心中打定了主意,吩咐道: “不必再多慮了,明日等禮部備下一切皇后的儀制后就下葬吧?!?/br> 誰料周恒之當即皺起了眉頭,雖然懼怕蕭凌安的威懾但依舊跪在他面前攔住去路,堅持著不肯挪開,嚴肅道: “陛下,臣知道皇后逝去您心中傷痛,但是帝后合葬是大事,如今身份不明,若是出了差錯無顏面對大梁先祖,還請陛下三思!” 蕭凌安聽了這話心中不悅,目光一凜瞥了周恒之一眼,望見他斑白地鬢發(fā)和滄桑地面容,終究是暫且按捺住慍怒,冷冷道: “讓開。” 周恒之眸中閃過片刻的動搖,亦是了解蕭凌安的脾性,知道后面會有一場狂風暴雨等著他,但他向來最顧及體統(tǒng)禮法,依舊直挺挺地跪著沒有挪動半分。 “你這是想抗旨嗎?” 蕭凌安幽幽嘆出一口氣,猛然間俯身揪住周恒之的衣襟,發(fā)狠地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拎起來,提到半空中再使勁摔在冰冷的地上,踏過他蜷縮掙扎地手指,眸中的斷紋染上悲戚的猩紅之色,握緊的拳微微顫抖道: “朕以為她還活著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時刻提醒朕她已經(jīng)不在了?,F(xiàn)在朕想好好安葬她,你們又說這不是她,不覺得可笑嗎?” 蕭凌安唇角的笑意凄厲又絕望,不知嘲諷的究竟是他自己還是別人,眸中的驕傲卻鎧甲一般浮現(xiàn)上來,似是為他的任性做做遮掩,揚起下頜道: “先祖又如何?你休想以此逼朕剖尸!若是誰再敢多言,朕也絕不放過!” 聽了這話,周恒之知道再說下去也無濟于事,蕭凌安絕非用狠話來恐嚇他,無論對誰都能狠得下心說到做到,故而脊背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望著蕭凌安孤傲的背影在慘淡天光中漸漸走遠。 * 冬季的江面上船只甚少,行了好一段路才能零星看見一兩艘,入了夜就愈發(fā)漆黑沉寂,放眼望去只有這艘去往江南的商船燃著燈火。 廂房里沒有炭火,沈如霜裹緊了被褥蜷縮在小床上,隨性翻著陳鹿歸的書卷打發(fā)時間,時不時透過窗子望一眼深夜江景,倒也算是舒適愜意。 “咚咚咚”,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沈如霜和陳鹿歸對視一眼,想到了今日在船上發(fā)生的麻煩事,皆是從對方眸中看到了警惕和防備。 “是我,張二娘?!遍T外之人高聲喊了一句。 二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將門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小縫。 張二娘笑吟吟地走了進來,細心地將門關(guān)嚴實,不讓寒風奪走屋內(nèi)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溫暖,把一個食盒擺在小桌上,客氣地對著沈如霜道: “姑娘,我才聽說今日冷大哥對你做的糊涂事,特意來替他賠個不是,你也別往心里去了。” 一提到這事兒沈如霜就不痛快,但是張二娘人還算不錯,一聽說他們還要被褥就立刻送了一床厚實的,況且這事說到底也與她無關(guān),只能耐著性子點頭。 桌上擺著的是一碗熱騰騰的排骨湯,雖然做得粗糙,但在這寒冬的商船上也算是難得,清湯浸沒著幾大塊瘦rou,飄蕩的菜葉干凈碧綠,看得沈如霜眼前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