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白骨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陳鹿歸不可置信地看著血rou模糊的手臂，已經(jīng)沒有力氣和知覺再去感受疼痛，只覺得渾身的精氣都在慢慢地流逝，驚恐地瞪大了雙眸望著蕭凌安，長大的嘴巴瀕死的魚兒般一張一合說不出話。

    冰冷的地面都被鮮血捂得有幾分溫度，陳鹿歸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液將他剩下的半邊衣衫也一點一點染紅。

    蕭凌安頗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眸中閃過幾分心悅和得意，靴底踏過陳鹿歸軟爛的肩膀和碎rou，徑直朝著沈如霜走去。

    他臉上的鮮血還未擦拭干凈，落在玉白的肌膚上如同開在雪地上的朵朵梅花，艷麗妖冶卻催人性命，帶著血腥氣的手指劃過沈如霜的臉頰，狠狠挑起她的下頜，笑容如春風般溫熙和煦，道：

    “霜兒，你讓朕好找?！?/br>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我來了，很抱歉讓大家等這么晚，留評論系統(tǒng)發(fā)紅包么么~

    文案中陳鹿歸斷臂情節(jié)不在這里，另有原因后面揭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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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她不愿意（一更）

    沈如霜蜷縮在狹小的角落里, 渾身都因為驚懼和無措而顫抖，鴉羽般纖長濃密的眼睫掛著淚珠，精巧的臉龐上血色褪盡, 只剩下一片蒼白無力，向來殷紅柔潤的唇瓣也干裂開幾道口子, 感受到蕭凌安挑著她下頜的指尖寒涼如冰。

    她懷中緊緊抱著哭啞了嗓子的阿淮，在方才蕭凌安手起劍落的時候就用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盡力將他整個人都按在懷中，為他遮擋著殘忍的一切。但是這孩子天生聰明靈敏, 從蕭凌安起初對陳鹿歸的態(tài)度和滿屋子的血腥氣中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哭得愈發(fā)凄慘傷心，濡濕了心口的一大片衣衫, 掌心也全是淚水。

    見她一時間晃神，蕭凌安又不甘心地加了幾分力道，攥緊了沈如霜的下頜骨，讓她再也沒有任何余地低頭顧及其他, 逼著她只能保持揚首的姿勢看著他一個人。

    沈如霜吃痛地咬緊牙關(guān)，讓吸氣聲沒有溢出一絲一毫，根本不想看蕭凌安一如從前般偏執(zhí)又瘋狂的模樣，多看一眼都會想起曾經(jīng)囚籠般的日子, 心中涌現(xiàn)窒息和抗拒，倔強地掀起眼簾瞥向一邊, 余光無意間掃過倒在血泊中的陳鹿歸, 琥珀色的眼珠都隨之微顫。

    其實剛才在蕭凌安處置陳鹿歸的時候，她從二人的目光與對話中大致猜到了幾分真相。

    她一直不解就算她這個局做得不完善, 為何蕭凌安當時未發(fā)現(xiàn)端倪, 偏偏在這個時候氣勢洶洶地找過來, 想必和陳鹿歸脫不了干系。

    自從陳鹿歸知道當年落榜的真正原因后，那一陣子就有些奇怪，除了時而憤憤不平地鬧著要去京城時而垂頭喪氣地說要一輩子待在這里外，還格外在意打聽朝堂上的新鮮事兒，不僅隔三差五要去找蘇思林秉燭夜談，還放下臉面拉著每一個路過的外鄉(xiāng)人詢問。

    后來她生下了阿淮，陳鹿歸又經(jīng)常去姑蘇城，當時說是處理叔伯分家產(chǎn)的事兒，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當是和京城取得了聯(lián)系，讓蕭凌安發(fā)現(xiàn)了怪異之處。

    在想明白這些的一瞬間，沈如霜不是沒怨過陳鹿歸。

    她從未想過要依靠任何人，從皇宮逃出來的時候就明確說過想要單獨過日子，是陳鹿歸用三十兩銀子的情分將她拖住，后來她也表示過不阻礙他追求功名，二人隨時可以分開。

    是陳鹿歸優(yōu)柔寡斷，患得患失，既想要功名又放不下平淡安穩(wěn)的生活，做夢一般想要二者兼得，企圖編織謊言蒙混過關(guān)。殊不知蕭凌安的敏銳和謹慎遠遠優(yōu)于常人，哪能是他這樣只讀圣賢書的人可以抗衡的？

    但是看著陳鹿歸慘不忍睹的模樣，她也于心不忍。

    這兩年的時光他們一同度過，陳鹿歸對她體貼入微，會用賺得的銀兩補貼家用，還把阿淮照顧得很好，讓她舒適地保養(yǎng)身子沒cao過什么心，就算他有再大的過錯，也不至于落得現(xiàn)在的下場。

    沈如霜越想越覺得寒心，蒼白脆弱的面容上盡是對陳鹿歸的憐憫，再次望向蕭凌安時目光中的怨恨和厭棄就愈發(fā)明顯，甚至與原本的驚恐之色一同迸發(fā)出來，仿佛看著一個失去心神的瘋子。

    這種眼神讓蕭凌安為之一怔，側(cè)首看了一眼暈倒在血泊中的陳鹿歸，大抵明白了沈如霜的意思，冷笑著質(zhì)問道：

    “你是想為他求情嗎？”

    沈如霜沒有答話，可低垂的眉眼間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又一聲冰冷諷刺的笑意在狹小的屋內(nèi)響起，蕭凌安深深凝視了沈如霜一眼，卻還是無法在她身上找到半點否認和辯解的意思，心間頓時就涌上慍怒和酸澀，煩躁地擰著劍眉，極為不悅地甩開手，力道幾乎將沈如霜沖倒在地，堪堪用手臂支撐柱纖弱的身子。

    蕭凌安直起了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沈如霜和陳鹿歸一前一后地倒在地上，心底的嫉妒和不甘翻涌著將他淹沒，眸色陰沉如深夜?jié)忪F，攥緊的指節(jié)“咯吱”作響。

    他記得在得知沈如霜還活著的時候，他除了驚訝和不可置信之外，更多的是無法抑制的氣憤和慍怒，氣沈如霜膽大包天欺騙了他整整兩年，氣帝王之尊受到前所未有挑釁，氣他白白耗費了這么多珍貴的感情。

    特別是他不顧傷痛快馬加鞭趕到這里時，看見的竟然是她要與別的男人拜堂成親，更是氣憤得幾乎發(fā)瘋，甚至想折斷沈如霜的雙腿禁錮在身邊。

    但是他亦是高興的，因為霜兒還活著是他兩年來最大的妄想，他每日都想若是霜兒還活著，和孩子一同在他身邊該有多美好。這份高興沖淡了大半的怒意，他在見到沈如霜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想再去追究太多了。

    興許她終究有些不同，興許這兩年來他也慢慢意識到有沈如霜在身邊也不錯，所以他心中暗暗想著，只要沈如霜愿意溫順聽話地向他低頭認錯，然后乖巧地帶著孩子與他一同回去，他能夠裝作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沈如霜還是大梁最尊貴的皇后，而孩子會成為東宮太子。

    誰料沈如霜不是向他開口認錯，也不是為了孩子服軟求情，竟然是為了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男人向他露出這樣滿是恨意的眼神，不惜連最后的情面都不顧。

    陳鹿歸有什么好的？雖然有些城府和算計，但是在他面前如同跳梁小丑般拙劣可笑，又貪婪自私?jīng)]有個決斷，若非情勢所迫他需要這樣一枚棋子，否則死在他腳邊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人，不僅讓他的親生兒子認定了叫爹爹，還讓沈如霜心甘情愿地跟著他，一個個都不肯與他相認，難不成他是死了嗎？

    “你若開口為他求情，朕現(xiàn)在就殺了他?！笔捔璋苍较朐綒鈵溃恍潘谏蛉缢秃⒆友壑羞€不如一個窮書生，眸中的陰狠和決然沒有半分虛假。

    沈如霜身子一僵，所有想好的說辭都哽在了喉嚨里，終究是沒有再說些什么，心里明白按照現(xiàn)在蕭凌安的脾性，一怒之下真的會殺了陳鹿歸，她不能再害了他。

    她慢慢地冷靜了些許，強行按捺住想要顫抖的雙手，反復告誡自己要保持鎮(zhèn)定，一下一下地拍打著阿淮哭得抽搐的脊背，眸光恢復了幾分清明，卻也冷漠至極地望著蕭凌安，淡淡道：

    “陛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聞言，蕭凌安不禁挑起眉峰，因她終于愿意做些屈服而滿意，眸中的狠厲之色也緩和了一些，俊美無儔的面容上綻開幾分蠱惑人心的笑意，再次俯身靠近沈如霜，聲聲誘哄道：

    “還能做什么？自然是帶你回家，讓孩子過得更好。”

    話音剛落，沈如霜就輕蔑不屑地笑出了聲，微微瞇起杏仁般的眼眸凝視著蕭凌安，仿佛在聽他說一個可笑的謊話。

    蕭凌安想要帶她回皇宮，以為那里才是她的家，其實不然。從前他以為夫君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現(xiàn)在她才明白家是最溫暖的最自由的地方，可以是姑蘇老家，可以是折柳鎮(zhèn)的小院，但絕對不是金籠般的皇宮。

    至于讓孩子過得更好就更為可笑了，她逃出來就是為了保住阿淮的性命，如今朝局動蕩不安，太后也還好好地活著，她若是現(xiàn)在回去還不知能活多久，自顧不暇時又怎么保護好阿淮的性命？

    她本以為蕭凌安這兩年就算在天下人面前做戲，也應(yīng)當明白了幾分，可誰知他還是老樣子，每次心中都只有他自己的目的，想要騙她回去時就故作溫柔哄騙的模樣，現(xiàn)在只會讓她覺得惡心。

    “我不想回去?！鄙蛉缢獢蒯斀罔F地搖頭回答道，將懷抱收得越來越緊，生怕下一刻阿淮就會被人搶走似的。

    蕭凌安剛扯出的笑容凝滯在嘴角，如同出現(xiàn)在碧玉上的裂隙，擴散著將剛剛偽裝的溫和笑意清除干凈，薄唇帶著僅剩的幾分忍耐抿成一條線，眸中帶著暖意的光芒驟然間冷了下來，再望向沈如霜時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

    他方才見沈如霜服軟，已經(jīng)把對她想要替陳鹿歸求情的不滿壓制了下去，再格外開恩地往后退一步，只要霜兒現(xiàn)在能夠乖乖和他回到皇宮，不再惦記著這里的一切，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他也可以大度地不去追究，甚至還能溫柔地哄一哄，給她一個臺階下。

    可沈如霜卻這般強硬，分毫沒把他的退讓放在眼里，得寸進尺地拒絕了。他來到此處也糾纏了許久，按照往常的性子早就將不聽話的人屠戮，哪會這么好心地等到了現(xiàn)在？

    思及此，蕭凌安不想再給沈如霜掙扎的余地，彎下身拽著她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力道大得弄疼了她細嫩的肌膚。

    沈如霜劇烈地反抗著，但另一只手要顧著捂住阿淮的眼睛，終究是一步一步地被蕭凌安往外拽去，只能高聲喊叫著，希望能吸引些人過來擺脫困境。

    “你最好叫大聲些。”蕭凌安警告地瞥了沈如霜一眼，卻輕笑著放開了她的手，悠悠兀自往前邁了幾步，勾唇道：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不能活在世上?！?/br>
    作者有話說：

    蕭凌安：今天又是沒忍住犯賤的一天呢~

    有二更，最晚在凌晨一點，如果早點修好也會早點發(fā)，早睡的寶子還是明早看哦~

    第47章 誰的孩子（二更）

    屋子內(nèi)的血跡和雜物被清理干凈, 窗戶和門板上刺目的“囍”字被蕭凌安親手狠狠揭下，撕碎了埋在凌亂的臟雪中，院子里的桌椅還空蕩蕩地等著孩子們來上學堂, 但宅子的門已經(jīng)被死死鎖住，此后再也不會有人打開了。

    沈如霜終究還是被蕭凌安帶走了。

    她披上前些天剛做的水紅色棉絮披風, 明艷的顏色在黯淡冬季中格外亮眼，讓人看了便心生歡喜。但她眉眼間卻只有北風吹不散的憂愁和苦悶，細彎眉總是蹙在一起未曾舒展過，白皙細膩的肌膚在雪色映襯下幾近透明般干凈, 整個人遙遙望去如夢似幻般不真切。

    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門前，沈如霜不得不抱著阿淮一同登上去，步子邁得艱難緩慢, 每走一步都要回頭望一眼被封鎖的宅院，眸中閃著晶瑩的光亮，留戀不舍充斥心間揮散不去。

    雖然只在這座宅院中生活了兩年，但這是她在阿娘死后唯一自由快活的日子, 興許也是后半生最珍貴的時光與回憶了，有淳樸善良的鄰居，有互相扶持過日子的發(fā)小，有慢慢成長的孩子......一切都那么美好, 仿佛一場稍縱即逝的美夢，讓她不忍醒來。

    但是她不得不走。

    蕭凌安不會讓人知道先皇后背著他與別的男人私相授受, 這件事情已經(jīng)鬧得有些大, 鄰居多少都聽到了些動靜，只有立即走才不會讓真相被人發(fā)現(xiàn), 永遠只把謎題一樣的傳言留在這個小鎮(zhèn)里。

    在嗜血殺人這方面, 她向來不敢懷疑蕭凌安的真假, 人命在他手上如同螻蟻般輕賤脆弱，簪纓世家都不被他放在眼里，眨眼間就屠盡滿門，更何況是這些一輩子走不出潤州的村民？

    她已經(jīng)在這個美好夢幻的地方偷來了兩年光陰，實在不忍心讓這塊地方因為自己而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見她上馬車的動作極慢，蕭凌安以為她身子嬌弱沒有力氣，從車簾后探出頭關(guān)切地望著她，下意識伸出修長的手指就要去扶。

    就在這時，幾個影衛(wèi)抬著一籮筐屋內(nèi)的雜物準備扔掉，最上面擺著幾朵精致小巧的絹花，花瓣和葉子做的很是逼真，用料也是最輕盈的絹布，正迎著寒風瑟瑟發(fā)抖，一下子就吸引了沈如霜的目光。

    她原本已經(jīng)斬斷了心緒，告誡自己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以后就金籠里茍且偷生，好好把阿淮撫養(yǎng)長大就能離開人世，但看到絹花時忽然心間一動，仿佛有人用輕柔的指尖不經(jīng)意觸動心弦，撩撥著喚起她不甘的回憶。

    這是她兩年來甚至是出生至今最驕傲快活的事兒了。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靠著自己的雙手也能獲得足夠的銀兩，也能以此為生過得很好，還能夠坦蕩大方地接受所有人的贊美和友善，很快就融入樸素安穩(wěn)的生活。想必以后在皇宮不會有這樣的日子了，那里的人只會嘲笑她做的東西登不上臺面，只會讓她做一個不會說話不會動的人偶。

    但即便如此，沈如霜還是想拿走一朵絹花留作念想，以后在灰暗沉悶的日子也能想起折柳鎮(zhèn)的美好與幸福，當做是一點慰藉。

    這個念頭迅疾而堅決地占據(jù)沈如霜的腦海，整個人仿佛都被控制住，心底冒出來一股誰也阻擋不了的倔強與決然，將阿淮抱上馬車，丟下一切轉(zhuǎn)身就朝著那些絹花奔去。

    蕭凌安的手剛剛要觸碰到沈如霜的手臂，現(xiàn)在卻連一片衣角也沒握住，只有冰冷如刀的寒風從縫隙間劃過。

    他的手指在風中微微發(fā)顫，任由冷氣裹挾著指尖最后一絲溫暖逃之夭夭，愣怔了許久才后知后覺地收回來，攥緊了拳頭藏在大氅中，臉色在晦暗的天色下看不清楚，只有眸中的光亮慢慢黯淡，輕咳一聲走上前去。

    沈如霜正用手帕將絹花小心翼翼地包好收入懷中，生怕多用了一點力氣會將它們壓壞，輕手輕腳就像呵護至寶，眼眶泛起一圈紅色，淚花在眸中蓄滿了卻遲遲不肯落下，直到鼻子發(fā)酸地輕微吸氣，才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在臉側(cè)流淌而下，濡濕了一小片衣襟。

    她哽咽了片刻，卻也知道再拖下去除了徒增悲傷之外毫無意義，抬首看見蕭凌安時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兀自朝著馬車走了過去。

    蕭凌安不解地望了她一眼，拿起余下的幾朵絹花細細打量，可無論怎么看都覺得普通至極。宮里的絹花都是用絲綢做的，根本不是這種過幾年就腐朽的絹布，樣式也又多又花哨，百花百獸應(yīng)有盡有。

    他以為沈如霜是舍不得這些小玩意兒，三兩步跟了上去，斜睨著被她護在懷中的手帕，漫不經(jīng)心道：

    “這些東西路上拿著不方便，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抱著，還不如就丟在這里干凈，宮里再好的都會有，絕不會少了你什么，到時候重做就是了?！?/br>
    沈如霜步子一頓，埋頭抱著懷中的絹花不說話，只是將它們護得更嚴實了，生怕蕭凌安下一刻就不由分說地搶走扔掉。

    她舍不下的根本不是這些絹花，也沒有落魄到連這些極易得到的小東西都戀戀不舍，更不是不明白宮中到底有多奢華，畢竟曾經(jīng)她就這樣死在了金碧輝煌的宮殿中。

    她真正舍不下的是這段時光，是讓她能夠恣意歡笑奔跑的天地，猶如鳥雀眷戀廣闊的樹林與藍天，而不是被囚禁在金絲鳥籠里，任由主人高興了就逗笑耍玩，討好地擺出笑臉乞求施舍。

    但是蕭凌安不明白。

    就像曾經(jīng)被他扔在路邊泥濘之中的兔子燈，一筆一劃寫下卻被他燒毀的琴譜，從阿娘那兒承襲而來卻被他損壞的琵琶......

    蕭凌安永遠不會明白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才會逼著她回到皇宮。

    沈如霜冷冷地笑了，并不像從前那樣有心力和蕭凌安爭吵和反抗，今日的事情已經(jīng)讓她精疲力竭，只是笑得凄美又恭敬，淡淡道：

    “陛下何必說這么多呢？直接告訴我不許帶著就是了?！?/br>
    蕭凌安被她突如其來的脾氣和強硬弄得不知所措，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望著她倔強挺立的脊梁皺了眉頭，心中亦是有著不悅。

    但他想著今日驟然間發(fā)生了這么多事，興許沈如霜一時無法接受，說話做事沖了些便也罷了，反正回了皇宮后有的是日子來慢慢磋磨，就當他耐著性子哄一回。

    “你愿意帶著也無妨，朕從無此意。”

    蕭凌安輕嘆一聲，說完后就率先登上了馬車，攏在袖中的手猶豫著想要伸出，可看見沈如霜冷漠得沒有一絲神情變化的面容又一陣心堵，默默將手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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