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嬌纏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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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尋舟瞥見被她笑話后就立即斂起臉色,恢復(fù)了初見之時的清冷和高傲,仙鶴般儒雅矜貴地挺直了脊梁,淡淡掃了沈如霜一眼后,錯開目光道: “你來做什么?難不成還想在我這兒躲著?還是說,你是無處過冬,想來這兒白白蹭著?” 聞言,沈如霜更是覺得有趣,一眼就看出來顧尋舟是放不下架子和臉面,分明剛剛重逢之時眉眼含笑,現(xiàn)在還是本性不改故作清高,笑著將簪子從袖中拿出來,在顧尋舟眼前晃了晃,道: “公子,我還欠著你銀子,不是嗎?” 顧尋舟望著那支簪子出神,本以為她回宮后就會拋擲一旁,未曾想沈如霜竟然一路帶了出來,心中仿佛有溫暖的溪流流淌而過,克制地低下頭輕咳一聲,眸中的光亮卻是藏也藏不住的,不肯服軟地轉(zhuǎn)身道: “那倒是,你還是要打理花草,不還完不許回去?!?/br> 沈如霜笑著應(yīng)了聲“是”。 * 停鶴居的那間屋子一直給沈如霜留著,聽江月說,自從她離開之后,顧尋舟再也沒有收留過任何人,也不許奴婢們隨意動這間屋子里的東西,只是每隔一段時日去打掃一番,一切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沈如霜并不介意屋子的事兒,自然也不是特別明白顧尋舟如此執(zhí)著的緣由,問了江月也只得到一聲沉悶的嘆息,讓她好好珍惜她家公子的一片心意。 她自然是將知己好友的心意放在心上的,笑著應(yīng)答后就躺在床上歇息了。 天氣越來越寒冷,半山腰比山腳下的村落還要冷一些,特別是每日清晨,沈如霜都凍得直哆嗦,但心里又惦記著要幫顧尋舟打理花草,縮著脖子堅持著早起。 顧尋舟心下不忍,這本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和玩笑,誰知道沈如霜會當(dāng)真? 他勸了好幾回也沒用,索性睡前就把花草都搬進寢閣之中,讓沈如霜進了庭院也只有空空如也的地磚,這才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顧尋舟的用意,嘟噥一聲又躺進了被窩。 這段時日,他們就像曾經(jīng)剛見面時那樣過著日子,關(guān)系不親不疏,距離不遠不近,相互關(guān)心著卻誰也沒有明說,偶爾被顧尋舟嘲笑和捉弄,過得簡單又自在,一眨眼就到了年節(jié)下。 沈如霜沒有提過蕭凌安的事情,顧尋舟也默契地沒問,直到還有一旬不到就要除夕的時候,二人在午后對坐在窗前曬著太陽喝熱酒,才閑談著扯到這件事上。 “他是大梁的陛下,我怎么會知道他呢?” 沈如霜語氣淡薄地回應(yīng)著顧尋舟的疑惑,不過轉(zhuǎn)而一想,她自然是不怕什么,但是顧尋舟和蕭凌安有過多次過節(jié),若是真的找了過來,她又要連累顧尋舟了,這才正襟危坐地給他斟酒,百思不得其解道: “公子,我這回未曾騙你,當(dāng)初我離開皇宮的時候也覺得奇怪,可是過去了大半年,這一路都沒有出事,興許......是他找不到我吧?” 話音剛落,沈如霜在彼此的眸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懷疑。 蕭凌安向來機敏謹(jǐn)慎,暫且不說為何會縱容她逃離,就算是真的尋找不到,也應(yīng)當(dāng)去曾經(jīng)的地方看一看,加之沈如霜從未刻意隱匿蹤跡,不應(yīng)該現(xiàn)在都沒有動靜。 “說不準(zhǔn)是宮里出了些你想不到的事兒,所以他意志消沉了。”顧尋舟琢磨著蕭凌安一貫以來的作風(fēng)和性子,抿了一口酒揣測道。 沈如霜不愿去深究這樣的事兒,縱使蕭凌安真的意志消沉也與她沒有關(guān)系,正好給了她夢寐以求的自由和痛快,但還是覺得他不會就此放手,聽到顧尋舟幽幽道: “馬上就要到除夕了,你說......他會不會來?” “大半年都未曾找過,為何這時候會來?”沈如霜奇怪地問道。 顧尋舟舉起酒盞,眼中并不認(rèn)同沈如霜說的話,也不多解釋什么,笑道: “那我們打個賭,你若是輸了,就無論如何不許和他走?!?/br> 沈如霜覺得他這話沒有邊際,更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來,怎么可能和蕭凌安回去,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二人一邊閑談一邊喝著果酒,望著冬日的風(fēng)蕭瑟地從窗口刮過,忽然間看到江月匆忙地跑過,一把推開了寢殿的門,寒涼的空氣擠了進來,凍得沈如霜瑟縮一下。 “公子,不好了!”江月跑得氣喘吁吁,慌張道: “奴婢今日去采買炭火,在鄰鎮(zhèn)聽聞京城有貴人來了,奴婢心下難安,偷偷跑去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陛下......” 沈如霜聽得一愣,一顆心都被懸了起來,立即從位置上起身要走,卻聽顧尋舟晃蕩著酒杯,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揚眉道: “你輸了?!?/br> “公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什么輸贏......” 沈如霜不想理會顧尋舟突如其來的孩子心性,只想著怎樣才能避開蕭凌安,亦或是在寒冬臘月還要想辦法跑路。 可是她還沒出門就被顧尋舟攔住了,意味深長地笑道: “他來了沒什么不好,如此,這個時節(jié)才有意思呢?!?/br> 作者有話說: 二更在十二點~完結(jié)倒計時開始! 第132章 苦求歸(二更) 沈如霜微微側(cè)首, 蹙著細彎眉望著顧尋舟,不明白他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且不說她是怎么蒙騙了蕭凌安逃出來的,既然他來了, 就一定是鐵了心要帶她回去,這樣無論是誰都很難堪, 哪來的有意思? 顧尋舟從她的眸光中看懂了她心中所想,但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讓她再安心等一等,不必太過著急著離開。 日子該如何過還是如何過, 沈如霜信了顧尋舟的話,照常一覺睡到自然醒,在被窩里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用膳, 如此又過了一兩日,直到她早上拉開帷幔一看,這才恍然大悟顧尋舟的意思。 昨夜還蕭條的窗外已經(jīng)是冰天雪地,連枯枝上也堆積著厚厚一層白雪, 被壓得險些折斷,片片雪花還可以清楚地看見,張揚肆意地從空中飄飄蕩蕩地落下,埋入庭院的積雪之中才消失不見。 沈如霜自幼生長在江南, 雖然徽州與姑蘇城的位置略有差別,但她一直以為南方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就算有落雪也不會這么大, 至多在地上堆積薄薄一層,等到雪停后陽光一照, 不出一日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只有濕冷的空氣寒涼刺骨。 如今看到了行馬村竟會下這么大的雪, 厚厚一層堆積在庭院里,踩下去差不多淹沒腳腕,沈如霜覺得很是新奇,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徽州原是不會如此,只不過行馬村地勢特殊,氣候也略有不同,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下一場大雪,堆積到年后才會融化。 下雪之后地山路會變得極為難行,不僅紛紛揚揚的雪花會遮擋住上山的視線,還會因為極少有人登山又無人清掃的緣故,臺階上的積雪會結(jié)成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否則一不留神就會失足跌落。 停鶴居在這個時節(jié)也是無人下山的,江月早就在前些日子囤積了許多東西,足夠所有人輕松自在地用到過完年了,加之后院里也養(yǎng)了家禽,準(zhǔn)備了小山般高的柴火,用不著再次出門采買。 所以,蕭凌安若是想要來停鶴居找她,最起碼也要邁過這道坎。 沈如霜這才明白了顧尋舟的用意,想必是行馬村太過閉塞,連個像樣的官府也沒有,所以這些常識都是村民世代口口相傳,早就習(xí)慣了如此,根本不會理會一個外鄉(xiāng)人這時候想要上山。 她的掌心捂著小暖爐,整個人裹在毛茸茸的毯子中,看著庭院里幾個小丫頭樂呵呵地打雪仗,不知不覺想要探頭去看看門外的山路到底如何。 不過,她終究是懶得離開暖融融的被窩,也不去想蕭凌安會如何。 他知難而退最好,就算真的冒著風(fēng)雪來了停鶴居,也是白費力氣。 盡管她知道大雪天有多冷,畢竟,她也為了他跪過。 * 行馬村中,蕭凌安還是找到了曾經(jīng)住過的那一間小屋,讓人收拾之后就住了下來,眸光經(jīng)過大半年地磋磨和沉淀,終于變得平和沉穩(wěn)了些。 自從那日霜兒離開后,他又陰差陽錯知道了失去孩子的真正原因,整個人都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茶不思飯不想,每日就把自己鎖在鳳儀宮中,憑借著霜兒殘存的痕跡一天天熬過去。 他起初沒有派人去打聽霜兒的下落,沉痛之后才漸漸明白,霜兒根本不想見到他,他們之間走到這一步,只有暫且放手才能有轉(zhuǎn)機。 等到他緩過來些的時候,天氣已經(jīng)入秋了,朝中和藩國都不安寧,他強撐著打理到了現(xiàn)在,才勉強能夠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 他先是讓人把曾經(jīng)霜兒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預(yù)想過要找個三五年,沒想到霜兒竟然又去了停鶴居,讓他又是驚喜又是失落。 找到了自然是好,可為什么又是別的男人? “陛下,外頭的雪從昨夜就開始下,現(xiàn)在還沒停,估摸著要到日暮才會好些呢?!卑补曛鴥鼋┝说氖?,為難地看著眼下的天氣,俯身在蕭凌安面前問道: “聽村民說山路本來就難走,天黑了登山容易出事,要不還是明日再去吧......” “現(xiàn)在就走?!?/br> 還沒等安公公說完,蕭凌安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披上墨狐大氅就獨自出了門,轉(zhuǎn)頭望了一眼擔(dān)憂著想要跟過來的人馬,沉聲道: “你們都在行馬村等著,朕一個人去找她。” 這是他和霜兒之間的事情,不想讓其他任何人打攪,哪怕這些都是他的心腹,那些過往甚至都親眼目睹,但他還是覺得只有他和霜兒兩個人,才能靜下心好好談一談。 安公公等人擔(dān)心不已,現(xiàn)在下著大雪又是崎嶇山路,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說句不好聽的,陛下失足跌落了都無人知道。 可蕭凌安打定主意的事情就不可能改變,一聲令下不讓他們跟著,誰也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披風(fēng)之下穿著一件單衣,偏執(zhí)孤傲地獨自踏上了上山的石階。 * 雪細細密密地落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天色也愈發(fā)昏暗深沉,分明是下午的時辰,看著卻如同日暮似的,灰蒙蒙地籠罩著一層紗。 蕭凌安的長衫被飛來的雪花打濕了,原本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京城比江南寒冷太多,所以所有衣衫也較為單薄,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大為不同。 京城氣候干燥,冷得時候穿得厚實些就無甚煩惱,哪怕偶爾穿著單衣出去走一遭,于他而言也無妨。但是江南這兒冷的不是雪,而是飄散在空中的每一分氣息,寒氣仿佛無縫不入的煙塵,找到了縫隙就猛地鉆進去,不一會兒就凍得沒了知覺。 特別是他的長衫被打濕之后,膝蓋處冷浸浸的極為難捱,如同綁著一大塊冰在雙腿上行走,每一步都遲緩又艱難。用不了多久,他的長靴也熬不住無孔不入的濕氣和寒意,連帶著鞋襪也是濕冷的,讓他整個人如同浸入冰水之中。 蕭凌安咬著牙根往前走著,逼著自己不要去在乎這些,抬起腳步登上每一級臺階,可越是到上面越是艱辛,因為甚少有人上山,他在登山之時都要清掃碎雪,手掌在拂去之時不知被哪來的銳利之物割傷了,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滴落在皚皚白雪上,如同盛放的紅梅。 疼痛刺激著蕭凌安的每一處神經(jīng),麻木的軀體終于有了片刻的感知,蕭凌安卻來不及去想如何處理傷口,反而狠狠擰了一把傷口周圍的肌膚,讓疼痛更為劇烈地喚醒他的感知,如此才能支撐著他繼續(xù)登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黯淡下來,昏昏沉沉的如同斂盡的暮色,蕭凌安意識慢慢有些渙散,好幾回一不小心踩在了石階壓實的冰面之上,身軀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幸好及時回過神抓緊了一旁的樹干才勉強穩(wěn)住,回頭一看是萬丈深淵,身側(cè)的碎石滾落時連聲響都沒有。 蕭凌安暗暗松了一口氣,受了刺激后更為清醒,甚至他還為此生出幾分酸澀發(fā)苦的高興。 看,老天都沒看讓他跌落深山,說不準(zhǔn)是天意讓他再見一見霜兒呢。 靠著這一股不肯松口的意念,蕭凌安終于爬到了半山腰,踉踉蹌蹌?wù)驹谕zQ居門前的平地上,手腳完全失去了知覺,無論用再大的力氣都不能喚醒,只好無奈地嘆息一聲,隨性從身上扯下布條,包扎著早就凝固的傷口。 他抬頭望了一眼停鶴居鮮紅色的大門,經(jīng)過大半年的風(fēng)吹雨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如春日鮮亮,仿佛這段時日積淀了太多沉重的過往,也變得暗沉許多。 “咚咚咚”,他輕輕叩門,聽到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卻遲遲沒有打開。 “霜兒,朕知道是你,朕只是想見見你,就見一面......” 蕭凌安向前傾倒著身軀,幾乎將耳朵緊貼在大門之上聽著動靜,喉間發(fā)苦地開口說出這句話。 他來的時候聲勢浩大,并且沒有刻意讓周圍的村民和官府隱瞞,為的就是讓停鶴居的人聽到風(fēng)聲,如此霜兒就能順理成章地知道了。 門內(nèi)的腳步聲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自從霜兒變了性情之后,每一回他都盼著霜兒能見面,時時刻刻留意著腳步和動靜,哪怕現(xiàn)在堆滿積雪,哪怕門內(nèi)沒有出聲,他還是能夠立刻認(rèn)出霜兒。 他用盡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出口,但是很快就被積雪掩蓋,他不知是霜兒沒有聽到,還是不想理會他。 “霜兒,從前我們沒留住的那個孩子......朕都知道了。” 蕭凌安顧不得其他了,扶著墻壁勉力支撐著佇立在門前,聲音中帶著無法平息的顫動,隱約還帶著哽咽和悲痛,暗啞道: “朕不會怪你,從前朕做了太多的錯事,你無論怎樣懲罰朕都是可以的?!?/br> 說罷,他再也沒有力氣將心底的聲音喊出來,只能頭腦發(fā)暈地彎下身子喘息著,靜靜等著霜兒的回應(yīng)。 門內(nèi)的腳步聲明顯有些錯亂,仿佛是在原地慌亂地踱步躊躇,最終腳步聲越來越近,距離大門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又停住了。 蕭凌安心口一緊,屏息凝神望著鮮紅色的大門,終于在片刻之后,看到沈如霜窈窕纖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她穿了一身兔毛長衫,潔白柔軟的絨毛襯得臉蛋愈發(fā)嬌小玲瓏,神色卻如冰雪般寒冷沉悶,俯視著彎下脊梁的蕭凌安,只是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像是在等著他開口。 “霜兒,你又清減了些?!?/br> 蕭凌安在見到沈如霜的那一刻,就暫且忘記了滿腹要說出口的話語,下意識地走上前去,想要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但是沈如霜去卻連連后退,神色沒有分毫動容,讓蕭凌安伸出去的手凝滯在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