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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第108節(jié)

    不過能熟悉的也不過就考試這一間號房,進(jìn)了貢院便不可隨意走動,也不能高聲喧嘩。

    雖人性化一些的是茅房在巷尾,不必在號房之中解決忍受異味,但想出門如廁,還得先報告,這才有人看守著一道行至茅房門口,且還不得多做耽擱。

    不過杜衡覺得這已經(jīng)比院試好了,至少在號房里坐的手腳酸麻的時候能接著上茅房松快一下手腳,呼口鮮氣兒。

    八月夜里不涼,杜衡把褥子墊在床板上,上頭蓋一件外衣,一夜也就這么去了。

    翌日天微微亮,不過卯時末的模樣,響起了梆子聲,隨后一陣響動,書生接連起身來。

    先有房官依次發(fā)放紙張。

    紙張發(fā)畢后,頭場的經(jīng)義考試開始。

    天雖已明亮,但背光一帶的號房昏暗,有書生點起了蠟燭。

    杜衡這頭條件好一點還算亮堂,但號房的床板局促,躺在上頭一夜睡不舒展,起來之時肩腿酸痛。

    其實不單是他,許多考生因為條件簡陋,又憂心考試,一夜幾乎都沒如何入睡,今早起身雙目浮腫渾身不適。

    不過錄下考題時,心思也全數(shù)不在自己身上,盡心于鉆研題目。

    杜衡真正下場考試的次數(shù)不如那些反復(fù)下場的考生多,但一路考上來林林總總的也進(jìn)行了上十回考試。

    一應(yīng)是先做草稿,再謄文章。

    草稿上先行想出考題是出自何篇文章,再思其所意,破題以后結(jié)合自身觀點看法洋洋灑灑落下文章一篇。

    雖萬變不離其宗,但比之先時的考試,杜衡也明顯的感覺到了鄉(xiāng)試題目比之以往是更上一層樓。

    好在是向夫子時有提點著學(xué)生練鄉(xiāng)試題目,且又編做收納了近五場鄉(xiāng)試考題以及前三名優(yōu)異考卷的文章做冊子,細(xì)細(xì)的注釋了絕佳之句、文思妙想云云。

    杜衡拿了冊子擬看學(xué)習(xí)了前三場考試,摸了摸套路,余下的兩場先不看優(yōu)秀考卷而先進(jìn)行???。

    文章擬好后端于夫子評斷,夫子捋了捋胡子,留了一句尚可。

    鄉(xiāng)試日落之時繳卷,卷子繳納以后出考場,下一場考試在十二一日,但也需得提前一日進(jìn)場,也就是說可以在外頭休整兩天。

    杜衡離大門近,出了考場便在一角上等著秦之楓。

    陸續(xù)有考生攜著物品出門來,神色頗有些倦怠,像是干了一日重活兒被抽干了精氣神一般。

    也有當(dāng)是考的不錯的,出門便急不可耐的說起考題和自己的破題思路來。

    這些倒也都是考畢后一貫的模樣。

    “杜衡。”

    秦之楓出貢院看見等在一頭的人,連忙提抱著東西朝人跑過去。

    家里的馬夫過來,把兩人考試的東西都接下。

    兩人上了馬車,都有點尷尬的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汗味,八月天氣熱,在號房那龜殼一般的小室里憋著,身上難免起汗,又不得沐浴。

    讀書人愛干凈,簡直是煎熬。

    “堂兄有鄉(xiāng)試經(jīng)驗,覺之此次鄉(xiāng)試題目如何?”

    “出題之人結(jié)合時世,邊關(guān)戰(zhàn)亂,考問軍策。往年不曾考校,怕是今年不少考生又得栽跟頭?!?/br>
    杜衡應(yīng)聲,他做過前幾場鄉(xiāng)試的考題,確實軍策一類的題目考的極少,處在太平之年又遠(yuǎn)離邊關(guān)的考生,自然對軍策不夠深刻,下筆也干巴。

    不過這也并不是難在一人身上,看考生出場反應(yīng),大抵也都惴惴。

    兩人也沒有仔細(xì)談題目的事情,這不過是頭場考試,不可因為第一場而把信心消磨,如此后頭兩場考試會更難。

    相攜回去沐浴了一番,好好休息了一場,養(yǎng)回精氣神以備后兩場。

    十一一日到貢院之時下起了一場小雨,天色不佳,入夜雨更大了些,帶著夏雨的急促,噼里啪啦的咂在屋頂上。

    杜衡曲著腿躺在衣服做枕頭的硬木板床上,感慨這條件惡劣得還不如當(dāng)年小滿帶他回家睡的床好。

    薄薄的瓦片蓋在距離自己極近的頭頂上,吵也就罷了,他都有些擔(dān)心密集的雨點子砸破了瓦片摔在他臉上。

    杜衡艱難的翻了個身,側(cè)著身子睡。

    翌日發(fā)放考紙時,紙張都微微有些濕潤了,杜衡怕筆記暈開,留了兩張紙做草稿,拿了一張疊好貼放在自己中衣外頭一層的胸膛前,借著溫?zé)岬捏w溫想把紙給烘干些。

    答題之間,他屢屢聽見咳嗽聲,昨日一夜的雨看來是把情緒本就有些低迷的考生給折騰病了,這無疑是讓考試雪上加霜。

    杜衡凝眸,天公不作美是一回事,但自身體質(zhì)抗壓能力也有待提高。

    要不是他風(fēng)評屢屢被害,出于自尊默默鍛煉,這番條件下只不準(zhǔn)也要落下個頭疼腦熱的毛病。

    思及此,他不免望向窗外的天色,不曉得縣城里是否也一樣急風(fēng)驟雨。

    ......

    “阿爹,爹爹什么時候才回來???”

    小朋友趴在柜臺上,偏著腦袋看著自己白中透粉的手指。

    他原先是睡一晚上就會彎下一根手指,這樣記錄著爹爹回來還有多少天。

    但是記著記著他就記不得彎了幾個手指了,他用力的回想著到底已經(jīng)彎了幾根手指,可把rou嘟嘟的手指折騰來折騰去的,依然沒有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

    這時候他也只有求助他的小爹了,小朋友記性不好,一會兒就忘記了自己問過的問題,所以一天求助小爹不在十次以下。

    他抬起腦袋,有些憧憬的看向鋪子門口,希望哪次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的爹爹站在那兒叫他小寶貝了。

    “阿爹,信!”

    秦小滿正在柜臺前打算盤算的正入神,聽到小崽子的聲音有點迷糊,不曉得他說了啥,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立著個信使。

    “有我的信?”

    秦小滿從柜臺前繞出去,剛剛柜臺高的承意見小爹去了門口,他也從凳子上滑下去,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秦小滿的腿邊。

    承意大了,杜衡又前去趕考不在家,秦小滿便把小崽子帶來鋪子里頻繁了些。

    不過他把小孩子看的緊,隔三差五的就要喊上兩聲,平素里就算在鋪子里也不讓他亂跑,多數(shù)時間都在柜臺前。

    承意安靜也聽話,跟他說了亂跑會有人伢子抱走小孩兒,他就更不會亂跑亂走動了。

    秦小滿忙的時候就坐在凳子上,趴在柜臺前撥著算盤上的盤珠玩兒,或者是把他爹爹小時候給他做的七彩繡球抱在懷里。

    來往的客人見著柜臺前坐著個乖巧的福娃娃,偶時都喜歡上前逗逗他。

    “是誰的信啊?”

    承意扯著秦小滿的衣角,仰著下巴。

    “除了你爹爹,誰還寫信來啊?!?/br>
    秦小滿矮身把小朋友抱了起來,回到柜臺前坐下,小家伙就安靜的坐在他的腿上,趴在柜臺前期待的看著秦小滿拆信封。

    “小滿,相公到了府城,一切都好。在家里不要太辛苦,拿不定的事放著等我回來.......”

    “爹爹怎么都沒有說到承意呢?”

    聽著小滿念了一會兒信,小朋友疊著眉頭,著急的回頭看著秦小滿。

    “來了,來了??炻犞?!”

    承意聞言睜大了些眼睛,趕緊又看向信紙,雖是一個字也認(rèn)不得,卻看的認(rèn)真,好似真能讀信一般。

    “意哥兒有沒有好好吃飯?晚上睡覺有睡的香嗎?”

    秦小滿道:“啊,我得給你爹爹回信去,有些孩子一到飯點就要喝一大碗的糖水,肚子撐圓兒了就不肯吃飯;晚上洗澡貪涼玩著水又不起來,還不要蓋著被子睡覺呢?!?/br>
    承意抿著小嘴,慌張的抓住了秦小滿的手搖了搖,可憐巴巴道:“阿爹不要寫信告訴爹爹。”

    秦小滿道:“可是我們的小孩子不就是這樣的嗎?小爹又沒有胡說。”

    承意猶豫了一瞬,趕緊保證道:“我再不吃飯的時候喝糖水了,夜里洗了澡澡就蓋著阿爹的被子睡覺?!?/br>
    秦小滿挑起眉毛:“真的?。坎粫球_小爹的吧?”

    承意搖搖腦袋:“不會?!?/br>
    “那好吧,如果小朋友的表現(xiàn)很好,小爹就不告訴爹爹了?!?/br>
    承意開心的一把抱住了秦小滿:“阿爹真好?!?/br>
    秦小滿小心把信給折上重新放回信封里,他看著外頭晴朗的天氣,算著日子,今天已經(jīng)是最后一場考試,杜衡晚上些就要出考場了。

    也不曉得他考的如何,這一行趕考順不順。

    秦小滿琢磨了一通,決定明日還是忙里偷個閑去廟里一趟,燒個香拜拜菩薩,不求保佑杜衡金榜題名,好歹也求個平安順?biāo)臁?/br>
    十五一日,杜衡考完最后一場,從貢院出來時已是日落西山,天邊的云霞灑落了一地,細(xì)碎的鋪在貢院大門的階梯上,從貢院跑出的考生也似是鍍了一層金輝一般。

    是了,不日在這群考生之中便會有人裹上金輝。

    “杜衡,這里!”

    聞聲杜衡揚起頭,瞧著秦之楓已經(jīng)在馬車前頭等著了,后頭這一場他抽的號牌在前頭。

    “如何?可都還好?”

    杜衡笑了一聲:“還成?!?/br>
    秦之楓也rou眼可見的比前兩場出來神色要松快的多,倒不一定是因為考的好,而是考試心里一直緊著一根弦兒,一連八九日的時間,現(xiàn)在總算是能松懈一口氣了。

    不管考試結(jié)果如何,眼下憂心是那么個成績,放寬心也還是那么個成績。一切塵埃落定,是做不得改了。

    秦之楓主動提議:“回去洗沐一番,夜里我們到外頭吃一頓如何?”

    杜衡應(yīng)聲,來了府城半個多月了,還沒怎么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吃飯順道再給家里人挑點東西回家去。

    考生離了貢院自是可在縣城里吃耍把酒言歡一通,但考官此下可就忙碌了。

    鄉(xiāng)試一級考試已然不是兒戲,俗稱“大比”,按照慣例是越往上走的考生人數(shù)愈少,但考場也從縣城轉(zhuǎn)到了府城,人員范圍增廣,人數(shù)上也就看著不少。

    然則秋闈嚴(yán)苛,千數(shù)之名的考生不過錄取幾十名作舉子。

    唯獨是順天府那般天子腳下,能人輩出,這才能有錄用上百名舉子的機遇。

    錄取人數(shù)少,試卷批閱也便十分嚴(yán)格。

    一應(yīng)試卷送往閱卷處,先行“彌封、糊名、謄錄”,以防止閱卷房官在閱卷之時辨認(rèn)姓名字跡作弊。

    試卷也是要經(jīng)過層層批閱,先由房官初覽卷子,好的留下為何好的評語,再轉(zhuǎn)入主閱官手中進(jìn)行復(fù)閱。

    待著考卷一應(yīng)批閱完畢后,寫榜之前這才揭開糊上的名,一一謄寫上榜。

    閱卷嚴(yán)格,放榜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需九月五日才行放榜,還需等待二十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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