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fēng)萬里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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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緩緩抬扇,送來徐徐涼風(fēng),霍嵐百無聊賴,手里撥弄著腰間的葡萄紋花鳥銀鏤香熏球,底下的流蘇被她繞在指尖,纏了一圈又一圈,又全松了下來。 霍嵐左右兩邊皆有人,雍容華貴的許太后手臂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染了丹蔻的手指輕輕撐在額角;一身華麗的許貴妃下頜微抬,一股子冷傲勁。 許貴妃是許太后的侄女,她父親是許家庶出的小兒子,本來庶出的孩子身份就低微,她父親在她十四歲時的一個夜里喝酒中風(fēng)而亡,她被許太后接進皇宮,帶在身邊照顧。 那時候莊帝駕崩剛滿三年,許太后便以延綿皇嗣的說辭想要霍澹納許明嫣為妃。 霍嵐看得出她皇兄不想納妃,一次又一次委婉地回拒許太后,后來許太后說得多了,估摸著她皇兄也聽煩了,在去年秋天才松口納許明嫣為妃,但有一個條件,納許氏明嫣為貴妃的同時,冊立鎮(zhèn)國大將軍傅鈞嫡女傅鶯為貴妃。 丞相和太后的侄女竟和鎮(zhèn)國大將軍的女兒同為貴妃,平起平坐,許家自是咽不下那口氣,但處于某些原因,還是忍了忍。 自此,京城坊間流傳了個佳話——河?xùn)|許氏出了個太后,又出了為貴妃,日后沒準(zhǔn)貴妃還會成皇后。 河?xùn)|許氏出了兩任皇后,可謂是羨煞眾人。 霍澹雖然常常賞賜許明嫣珍寶,但是霍嵐知道她皇兄并不喜歡許明嫣,她也一樣,不喜歡這位嫂嫂貴妃。 今日若不是許太后帶著許明嫣來,霍嵐早三言兩語把許明嫣搪塞走了,哪能讓這人在她眼前待上一個半時辰。 === 與此同時,宮人領(lǐng)著趙婳穿過石拱門,來到水榭涼亭邊。 那大樹下的長廊下圍聚著三三兩兩的人,有男子,也有女子,想必都是看了皇榜來彈琴的琴師們。其中有相互認識的人,無聊等候中便湊在一起,隨便攀談閑聊著。 趙婳自然也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昭仁長公主這不是在侮辱人么?皇榜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凡是會彈琴者,對自個兒琴技有信心,都能進宮彈奏。把人招來了,又不讓我彈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金錢,糞臭也!噬人心智,墮其骨性!” 那男子說完后,一女琴師不樂意了,反駁道:“自己長相不入昭仁長公主眼,反過唾棄錢財,大家到這兒來彈琴,歸根究底不就是一個字——錢,別把自個兒抬得多崇高。你清高,你清高你別來啊。” 男子被說得臉上鐵青,氣得手抖正欲罵回去,水榭涼亭外的宮人聽見動靜過來維護秩序,長廊下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趙婳在此處等侯約莫一盞茶功夫,見那些琴師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不消片刻便輪到她了。 “兄臺,好運?!?/br> 路上遇到前一個回來的琴師,那琴師垂頭喪氣,跟趙婳擦肩而過時還不忘勉勵她。趙婳頷首,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亭中,檀香裊裊,輕紗飄搖,屏風(fēng)那邊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趙婳坐于團蒲上,纏著護甲的動作十分嫻熟,她手指剛剛碰到琴弦準(zhǔn)備調(diào)音的時候,鏤空屏風(fēng)那邊傳來細小的動靜。 她愣了片刻,始終沒等到昭仁長公主叫她退下的命令,便專心致志開始調(diào)音。 她不甚疑惑,她前面那幾位琴師好像都還沒來得及彈琴就被趕了回去,而她在亭中卻沒有一絲一毫被趕走的預(yù)兆。 趙婳珍惜此次機會,本想彈奏一曲《鳳求凰》,但轉(zhuǎn)念一想,昭仁長公主在宮中什么樣的曲子沒聽過,宮中的樂師可比她這個半吊子混子好太多,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便臨時換了一首,彈的正是昨日醉仙樓中驚艷四座的《青花瓷》。 這皇宮,她今日入定了! 一曲畢,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砼暋?/br> “昭仁,這便是你要找的琴師?” 聲音偏冷,霸氣,帶著一股尊貴與不可侵犯感。 趙婳只覺有一道冰寒的目光朝她射來,帶著敵意。 緊接著,便是清脆悅耳的音色,如山間黃鸝。 “這位公子正是昭仁一心尋求的?!?/br> 霍嵐透過鏤空屏風(fēng),目光在那男子進來后便一直黏在他身上,滿心歡喜對許太后說道。 許太后嫣紅的唇瓣抿成一線,坐直身子,將桌上的茶盞摔出去,“砰”的一聲尤為響亮。 趙婳被這突如其來脆亮的一聲嚇著了。 “臺下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女扮男裝欺騙長公主!”許太后氣勢洶洶逼問,卻不給她辯解機會,招手吩咐道:“來人,將她拖下去斬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霍澹:阿婳別怕,朕來了! 趙婳:不用,我能自救。 姜還是老的辣,許太后一眼就認出某人女扮男裝。 ps:男主處,非善類,目前統(tǒng)共就兩個妃子但都沒寵幸過,后面會遣散后宮。 第17章 干事業(yè)第十六天 趙婳千算萬算,竟沒想到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情被太后看穿,可僅僅因為如此便被拖下去砍頭,她心有不甘。 她鎮(zhèn)定自若,從團蒲上起身跪在地上,雙手交疊置于額前,聲音不卑不亢,同她那挺直的背脊一般,道:“皇榜上并未要求進宮彈琴者是男子,民女從入座到一曲畢,這期間并未說過自己是男子,又何來女扮男裝欺騙長公主一說?民女不過是為圖方便,未施粉黛打扮得隨意了些?!?/br> “滿口謊話!”許太后怒氣沖沖,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竟如此咄咄逼人,此女來歷不明,怕就怕是有人故意塞進來的,若是留在宮中,難免是個禍患。 皇帝雖遂了她愿納許明嫣為貴妃,但從頭到尾都沒碰過明嫣這丫頭,倘若跟明嫣一同入宮的傅家嫡女先有了身孕,她們許家的皇后之位恐是不保! 她兄長許湛是丞相不假,可傅家手握京畿三十萬大軍,許家到底還是有所忌憚的。 那不知名的女子似還要辯解,許太后怒道:“羽林軍是干什么吃的,給哀家將這以下犯上的女子拖下去杖斃!” 護在太后身后的羽林軍不敢怠慢,剛有動作便被霍嵐一聲呵斥,弄得這幾名羽林軍進退兩難。 霍嵐聲音雖讓軟,可態(tài)度不曾妥協(xié)半分,道:“自古以來凡應(yīng)皇榜入宮者,從未聽聞有被斬殺的,母后如此做法恐有不妥,若是傳到宮外,百姓難免寒心?!?/br> 霍嵐和霍澹乃同胞兄妹,許太后并非她生生母親,她雖和皇兄一起養(yǎng)在膝下無子的許太后名下,但被霍澹寵出來的性子極其張揚,向許太后妥協(xié)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不似她皇兄那般事事都聽許太后的話。 霍嵐可太討厭她皇兄這軟弱的耳根子了。 跟著許太后同道來的許明嫣接了霍嵐的話,也跟著一起勸道:“昭仁長公主所言不無道理,還請姑母三思?!?/br> 許明嫣同她站一方,這倒是霍嵐沒想到的,不由側(cè)過頭去多看了她一眼,后者則是微微點頭,似在回應(yīng)她。 屏風(fēng)這邊雙方各執(zhí)一詞,趙婳看不清那頭是如何情景,但那懸在半空中的心漸漸落了下去,看來她項上的人頭一時半會丟不掉了。 昭仁長公主,定是個人美心善的女子。 還未等羽林軍有動作,趙婳只見一年長的公公端著拂塵從水榭亭外的主路走來,周圍的宮人似乎很敬重這位公公一般,皆低首垂眸。 “皇上口諭,”嚴慶在正中間停下腳步,聲音高朗,看了眼那將頭埋在手背上跪著的人,“此女子琴藝精湛,深的長公主厚愛,酌情居于霽華宮,侍奉長公主左右?!?/br> 霍嵐眼含笑意,腳步輕快從屏風(fēng)那邊走出,福福身子,“昭仁領(lǐng)旨,謝皇兄?!?/br> 這頭,趙婳起身領(lǐng)旨,稀里糊涂就被皇帝安排在了霽華宮。 所站之處,一襲鵝黃輕衫的女子笑靨如花,頭上的發(fā)髻插著金燦燦的頭釵,明艷動人又俏皮可愛,尤其是那雙清澈澄明的眼睛,靈動又不失天真。 這便是今日要尋琴師的人——昭仁長公主。 “你叫什么名字?”霍嵐那雙靈動晶亮的淺眸看著她,輕淺一笑。 她鮮少接觸男子,見的最多的便是她皇兄和姜子真,面前站著的這人骨架雖嬌小,但眉宇間和面骨無不透著英氣,她怎么也沒想到是位姑娘扮作的。 想必這俊朗的面龐若是擦上脂粉定也是傾城國色。 “回長公主,民女姓趙,單名一個婳字。” 霍嵐點頭,轉(zhuǎn)身對屏風(fēng)那頭福身道:“難為母后和許貴妃今日來陪昭仁,屬意的琴師昭仁已找到,現(xiàn)下便領(lǐng)人回霽華宮,便先行回宮了?!?/br> 言罷,她出了亭子,趙婳向太后那邊稟了聲告退后便低首跟在后面一同往霽華宮走去。 嚴慶也在霍嵐走后出了亭子。 皇帝讓嚴慶傳口諭,卻不見人影,怕是還在思政殿處理公務(wù)。 嚴慶這閹人可來得真是時候,存心跟她過不去。 許太后目光森寒,心中憋了一口氣,發(fā)泄似得揮袖打翻宮人捧在手上的茶盞,眾婢子嚇得忙低首跪在地上。 走在回宮的路上,許太后理了理寬大的袖子,將火氣撒到許明嫣身上,“那叫趙婳的女子唬得昭仁一跳一跳,你怎也跟著起哄?!?/br> 身邊的侍女皆是心腹,許明嫣解釋道:“姑母明鑒,明嫣此舉是在向昭仁示好。皇上最疼的便是昭仁,留下那琴師,昭仁每次聽琴的時候勢必會想起明嫣幫過她一次。若是昭仁在皇上面前有意無意間提及明嫣的好,皇上來我宮中的次數(shù)應(yīng)要比此時多,說不準(zhǔn)哪夜便宿在瑤光殿了?!?/br> 許明嫣所住之處便是瑤光殿,如今霍澹難得來一次她殿中,即便是來了,坐不了一會兒便說公務(wù)繁多回了思政殿處理奏折。 她再不抓緊些,傅鶯就趕在她前面懷了霍澹的骨rou。 許太后一聽是這個理,便也沒怪罪她,只問道皇帝去傅鶯那邊勤不勤。 許明嫣:“皇上自從去了趟靈隱寺,便鮮少到后宮來,說是昭仁這次生病是先帝怪罪,怪他不思進取,心思放在政事上少了。” “胡扯,皇帝就差沒宿在思政殿了?!痹S太后自是不信。 許明嫣何嘗沒想過這是皇上搪塞她的借口,可卻只能將苦咽回肚子里,“傅鶯不吵不鬧,若是侄女此時就此事跟皇上爭執(zhí),皇上對比下怕是更不會來瑤光殿?!?/br> 許太后長嘆一口氣,心想且先再等等。 === 且說霍澹這邊,昨日他叫嚴慶將皇榜張貼下去,霍嵐執(zhí)意要他下朝后抽出時間到水榭亭來,說是讓他見一見那比姜子真還要俊俏的公子,聽一聽比宮中樂師彈得好聽十倍的曲子。 抵不過霍嵐軟磨硬泡的功夫,霍澹答應(yīng)了她。 下朝后他去了水榭涼亭,還未靠近亭子便聽見那聞所未聞的曲子,琴音裊裊,婉轉(zhuǎn)動聽。 未讓宮人聲張,他悄無聲息靠近亭子,在原遠處的大樹下駐足。 薄紗飄揚,琴聲緩緩,那團蒲上的男子端坐如松,頭發(fā)高高束起,面龐白凈卻不失英氣。 霍澹越看越覺得面熟,倏地,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久違的面孔和那彈琴男子的臉重合在一起。 趙婳? 她怎從益州到了京城? 還以琴師的身份毛遂自薦入宮。 她便是霍嵐口中所說那琴師? 比他和姜子真還要俊俏的公子哥? “……” 霍澹眸色沉了幾分,指腹緩緩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