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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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蹦钅钣昧c頭,比手劃腳的,“娘和我說,二叔好壞,是懶豬,一直睡,不行的,要把二叔叫醒過來?!?/br> 秦玄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輕聲哄這這個孩子:“那你娘當時怎么叫的,你做給二叔看看。” 這個問題不大,念念最聰明了。 她爬了過來,吸了兩下鼻子,使勁揉了揉眼睛,醞釀了一下,居然擠出兩點小淚花,然后裝模作樣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像小鳥一樣在秦玄策身上左撲撲、右撲撲,撲來撲去,“嚶嚶嚶”地叫:“玄策、玄策、你回來,快點回來,我和念念一起在等你,求求你了,玄策,回來……” 這孩子說得顛三倒四的,總之就是兩個詞,“玄策”、“回來”,翻來覆去地念叨,還要抓起秦玄策的手,把小臉蛋靠上去蹭了又蹭、貼了又貼,居然還撅起小嘴巴,“啾”了一下。 “哦!”眾部將睜大了眼睛,發(fā)出由衷的驚嘆聲。 秦玄策怎么壓都壓不住,嘴角翹了起來,笑著夸道:“念念真乖,念念……” 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門簾被挑開了,阿檀站在外面,臉是黑的,仿佛整個人都在冒著氣泡,氣得“咕嚕咕?!钡亩寄苈犚娐曇袅?。 居然忘記了,阿檀從前就愛趴在門縫外偷聽偷看,原來這么多年了,她這毛病一點都沒改。 秦玄策的笑容僵在那里,低頭看了看念念,那孩子還在他身上“嚶嚶嚶”地打滾,十分賣力。 “……念念真是淘氣?!彼缓妹銖娦α艘幌拢霸趺椿厥?,她在做什么?好生奇怪?!?/br> 那些部將們不敢出聲,連成一串,小心翼翼地從阿檀身邊避開,一個接一個跑了。 最后只剩下秦玄策和念念。 念念大約也發(fā)現不對起來,停止了“嚶嚶嚶”,咬著手指,看了看阿檀,覺得阿娘看過去仿佛很生氣的模樣,她抖了抖小身子,識趣地往秦二叔的懷里鉆了鉆。 阿檀抿著嘴,端著湯碗進來,放在了案頭,直接把念念揪了起來,戳了戳她的小屁股,兇巴巴地瞪著女兒:“很好玩是吧?學娘說話,學得很像哦,念念是個聰明的寶寶,是吧?” 念念“嗚”了一聲,老老實實地縮起小腦袋,捂住臉,不敢吭聲。 阿檀又轉過來對著秦玄策,她本來想繼續(xù)兇的,但望著他,眼淚卻又掉了下來:“你先前那模樣,我還以為、還以為你……” 她咬了咬嘴唇,抽了一下鼻子,聲音帶了一點哽咽:“原來你是在作弄我,還有精神勁頭取笑我,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好,是我錯了,早知道,我就不該為你心疼?!?/br> 她說著,眼淚越掉越急,又不想在秦玄策面前流露出這番情態(tài),抱著念念匆匆地出去了。 今日天氣大好,流云在天上來去,長風徜徉過曠野,草木簌簌輕響,空氣清爽而干燥,或許還有不知名的果實,在山林的枝頭熟透了,豐腴而甜蜜的味道有那么一點點,散在風里,飄過來。 阿檀抱著念念走到空曠處,她什么話也沒有說,閉上眼睛,微微地仰起臉,讓風拂過臉頰,讓眼淚肆無忌憚地流淌下來,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雨已經停了很久了,秋天的陽光燦爛而熱烈,落在人的身上,溫暖得幾乎要融化了,可即使是這樣啊,她依舊止不住要發(fā)抖。 “阿檀?!鼻匦叩穆曇?,在身后低低地叫了她一聲。 阿檀轉過身去。 兩個衛(wèi)兵攙扶著秦玄策出來,他的臉色看過去還是慘白的,但他面容剛毅,威儀逼人,儼然又如同往昔,穩(wěn)如山岳,不可摧折。 他笑了一下,那樣的笑容,沉靜而明朗,這秋日的陽光落在他的眼眸里,灼灼發(fā)光。 “我并沒什么大礙,你不用擔心,我是一個武人,難免有一些皮rou傷,早就習慣了,不算什么事,這次去長安劫獄,本來并非難事,只是我先前受了傷,一時托大,不慎疏忽,對不住,讓你擔心了,是我的錯。” 念念掙扎著要下來,阿檀把她放下去了,這孩子“噠噠噠”地跑到秦玄策身邊,摸了摸他的大腿,又乖又軟:“二叔受傷了,哪里疼,我給你摸摸、吹吹,你就不疼了。” 秦玄策被念念這么一摸,又搖晃了一下,兩邊的士兵趕緊把他攙扶好了。 他低下頭,輕輕地碰了碰念念的小腦袋瓜子,溫和地道:“好,二叔已經不疼了,念念乖?!?/br> 他復又抬起頭來,對阿檀道:“長安方面情勢嚴峻,接下去戰(zhàn)事必不可免,你若留在這里,又要擔驚受怕的,我方才聽他們說,崔少卿已經回了清河,我想了一下,打算過兩天派人送你和念念也過去?!?/br> 崔明堂被救回來不久以后就醒了,雖然折了胳膊,但并無其他妨礙,大將軍的部將們赤膽忠心,覺得這個人留在軍中十分礙眼,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叫人把他送回清河去了,連阿檀的面都不讓他見一下。 而那時候阿檀守在秦玄策身邊,哭得肝腸寸斷,魂不守舍的,也完全沒有心思去顧及這個。 現如今秦玄策說起來,仿佛十分大度:“崔氏在當地頗有勢力,聽說你家二表兄也在那邊,他們應該能護你周全?!?/br> 而阿檀只是沉默著、只是那樣怔怔地看著他。 她這幾天一直在哭,眼睛紅紅的,煙水迷離,當她用那種憂傷而溫柔的神色看著一個人的時候,仿佛有春光與秋水一起彌漫過來,叫人沉溺進去,無從抗拒。 秦玄策突然說不出話來,他有些難耐地喘了兩下。 阿檀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她張開雙臂,朝著秦玄策伸了過去,她的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發(fā)出聲音,但是,他看見她張嘴的形態(tài),那分明是在叫他。 只是“玄策”兩個字,再沒有別的。 秦玄策的胸膛中生出一股暖流,他驟然激動起來,如同一個冒失的、沉不住氣的少年郎那般,推開了攙扶的士兵,艱難地、踉蹌著,撲了過去。 他抱住了她。 在炫麗的陽光下,炙熱的、沖動的擁抱,隔了那么久,如同他方才歸來。 他終究站立不穩(wěn),連帶著阿檀一起跌倒在草地上。 身邊的士兵很有眼色,一把拎起小娘子,飛似也地逃了,但凡慢上一霎那,都是對大將軍的不尊。 風里有草木清新的味道,陽光干燥的味道,還有他身上的味道,濃烈的松香,燃燒起來的時候,如同野火蔓延,不可收拾。 他還是記憶中那般,又沉又重,壓得阿檀眼冒金星,差點要暈厥過去。 阿檀生氣地推搡了他兩下,推不開,突然又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把臉貼上去,無聲地流淚,確實如同念念所做過的那般,蹭了又蹭、貼了又貼,淚水把他的胸口都打濕了。 他覺得心都要融化了,一陣陣眩暈襲了上來,他仿佛陷入云端,情不自禁地叫她的名字:“阿檀?!?/br> 低低的,如同夢囈,不敢高聲,只怕夢要醒來。 “玄策、玄策……”她回應了他,如同燕子窩在屋檐下,窩成小小的一團,咕咕噥噥的,說的話,大抵只有他能聽見,“我不再生氣了,你也別和我賭氣,我會害怕的,我一直在想,原來的時候,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哪里都不會怕,但是,現在有了念念,我該怎么辦呢?” 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抓住他,哪里也不要去:“如果你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我該怎么辦,我這么一想,就覺得心里很害怕、很害怕。玄策,你沒事嗎?你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她美麗的眼睛里含著淚,她的嘴唇濕漉漉的,被自己咬得有些紅。 想要親上去,多好的時機啊,如同在夢中想了很久、很久的那般。 真可惜啊。 秦玄策笑了起來,他眉目溫存,褪去了銳利的氣息,變得柔和起來,甚至有些虛弱,這一刻,他不是叱咤風云的大將軍,不過是一個尋常的情郎,對著心上的姑娘,不太敢逞強,老老實實地坦白道:“我自己覺得……大約是不要緊的,但眼下,你得容我……先暈一會兒……” 他的臉上還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身體一軟,再次重重地砸在阿檀身上,干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若論皮糙rou厚的程度,這世間大約沒人能比得上大將軍,他休養(yǎng)了十來天,明顯地開始緩了過來,大夫們看過了,都說身體無虞,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日,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猛漢子了。 他自己也覺得十分滿意,可惜那天的機會錯過了,后頭阿檀又害臊了起來,都不太愿意和他單獨在一起,若要說事情,必然要抱著念念一起。 就眼下,阿檀拿出了蕭皇后給的兩封圣旨,念念還要好奇地把小腦袋湊了過來,瞧了又瞧:“娘,這是什么?!?/br> 阿檀把第一封塞給秦玄策:“挨了五十大板子才換來的,怎么不去拿?” 秦玄策的嘴角抽了一下,很是不滿:“誰說的,我挨板子了,誰這么多嘴?” “是蕭太后娘娘?!卑⑻纯戳饲匦咭谎?。 前兩天從長安傳來的消息,蕭皇后薨了,當今的建陽帝,也就是原來的魏王,尊奉其為端明淑儀皇太后,與先帝及先太子同葬皇陵,至此,天下素服,為先帝哀。 秦玄策悻悻地“哼”了一聲,隨手把那圣旨放到一邊去了,輕描淡寫地道:“無用的東西罷了,只要阿檀肯嫁給我,哪里需要這個呢?!?/br> 阿檀咬了咬嘴唇,想要笑,但眼眶卻紅了起來:“你當初還為了這個去搏命,這么說起來,顯得我無情無義似的。” 秦玄策一臉肅容,正經地道:“是我自己傻罷了,你別說這個,就怕說著說著你又要生氣起來,我就虧大了?!?/br> 阿檀只好不說這個,又把另外一封圣旨拿了出來,猶豫了一下,交給了秦玄策:“太后娘娘還要我把這個給你?!?/br> 是那封“魏王當誅”的圣旨。 這封秦玄策看得倒是很仔細,翻來覆去地揣摩了良久:“不是皇上的筆跡,但御璽是真的,可以拿出去唬人。” 他抬頭看了看阿檀,“蕭太后當日還有什么交代嗎?” 阿檀本來不想說的,但秦玄策既然問了,她心眼老實,也不好隱瞞,老老實實地道:“太后娘娘說,你當日因為這個而對她允諾,若有驅使,當效全力,娘娘要我轉告你,她的心愿,就是要你殺了魏王,還有……”阿檀紅了臉,小聲道,“娘娘還要我提醒你,呃,若沒有娘娘,你就不會遇到我,這也是娘娘的恩德,她叫你記得。” 她想了一下,又補上一句:“她說的這些話,我覺得一句都不妥,你不要聽她的,不要再去生出什么事端來了,我們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就好?!?/br> 秦玄策只是笑了笑,未予置喙,轉頭又哄著念念去玩了。 …… 魏王登基,御極天下,是為建陽帝。 但當日先太子和先帝前后病故,朝野上下未嘗沒有疑念,太常寺卿趙大人、兵部尚書李大人等幾個重臣接連稱病在家,拒不上朝。太傅崔則在齊州,連同江東諸世家,上書朝廷,言辭之間,對先太子及先帝之死隱隱置疑,江東諸州,開始拒不從朝廷調度。 建陽帝承襲先帝圣德風范,并無不悅之意,反而對這些臣子極力安撫,屢屢遣人去府上探視,還派了禁軍前去守護。又命大理寺卿鄭大人緝拿了太醫(yī)署所有屬員,對先帝及先太子的病案嚴加徹查,要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同時,杜太尉掌握著京都十六衛(wèi)的泰半兵權,對宮廷內外一番肅清,有些不一樣的聲音,還沒冒出來就消失不見了,長安都城的局勢似乎也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左右驍衛(wèi)的兵馬還曾一度包圍了北仲山,五萬玄甲軍列陣以待,雙方幾乎開戰(zhàn),但就在一觸即發(fā)的時候,秦玄策的三十萬玄甲軍大部歸來,還有武安侯從渭州帶來的十萬兵馬,浩浩蕩蕩,直壓長安。 左右驍衛(wèi)當即退下,回守京都。 于是,雙方呈僵持之勢。 傅成晏確實腿腳受了傷,以至于遲到了幾天,見了女兒,說起這前前后后發(fā)生的樁樁件件,傅侯爺又覺得自己當初把大將軍叫到府里來做奴仆這個決斷,實在是再英明不過的。 他唏噓嘆息:“亂世如此,有能者掌天下,若非手持兵戎,又豈能護得妻兒周全呢,明堂啊,還是欠缺了一點……” 欠缺什么呢,傅侯爺搖了搖頭,不再說了。 大將軍聽了這番話,腰桿更直了,下頜也抬得更高了些。 傅侯爺把大將軍叫走了,兩人在那里商議了許久,自那天起,傅侯爺對大將軍的態(tài)度和藹了許多,叫阿檀好生奇怪。 …… 過了幾日,長安方面又遣來了使者,是個老熟人,京兆尹朱啟朱大人。 秦玄策在主帥營帳中客氣地接待了他。 說是客氣,但彼時左右鐵甲士兵持金刀而立,煞氣騰騰,大將軍雖然一身常服,隨意地披著一件玄黑長袍,但他靠著高椅坐著,睥睨下方,氣度倨傲,神態(tài)不怒而威,令人不敢逼視。 朱啟苦笑著俯身:“下官奉了皇上之命,來給大將軍傳話?!?/br> “說?!鼻匦叩赝鲁鲆粋€字。 朱啟按捺心神,朝南邊拱了拱手:“如今新帝登基,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大將軍與武安侯即歸,何不至長安拜謁天子?” 他推心置腹地道:“不管前情如何,當今皇上確實坐上了那個位置,那是名正言順的天命之人,我們做臣子的,就當盡心伺奉君上,此人間綱常,不可亂,大將軍私自率部駐于長安城外,實大不韙也?!?/br> 秦玄策心平氣和地“哦”了一聲:“那又如何?” 朱啟噎了一下,那又如何,確實不能如何。 秦夫人前段日子被兒子氣得,已經跑回范陽娘家去了,而秦方賜,更早先的時候,因為秦潤欺負念念,被兄長暴打了一頓,一家三口都被扔到廣寧郡外放去了,秦氏祖籍青州,在長安并無親眷可以讓建陽帝挾持的。 朱啟只好繼續(x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當今圣上得先帝遺命,繼承大統(tǒng),先帝待大將軍恩重如山,大將軍豈可負先帝江山之托?晉國公祖上追隨太.祖皇帝,為開國功臣,歷代皆盡忠職守,為大周良臣,大將軍莫非要背棄先祖家訓,做個亂臣賊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