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還是和之前一樣，先分給爸爸，本來習慣性給爸爸邊角的一丁點，小手手都碰上去了，想到已經(jīng)原諒爸爸，小手手一頓，再往里一點，比上次大，掰下來給爸爸。

    后面分的辦法和上次一樣，王錦繡趁著葉子沒注意，把自己的份，分鐘越河一半：“黑米糕的口感比紅棗糕更緊實……”

    鐘越河從她一言難盡的語氣里聽出她話里有話：“下次不買黑米糕了，不如紅棗糕好吃。”

    不管紅棗糕黑米糕，兩個小朋友吃得挺開心。

    吃完黑米糕，紅棗糕先放著，嘗米酒，一家四口全都嘗了遍，王錦繡把米酒收起來：“明早加水加糖再打兩顆雞蛋當早飯，今天晚上不許吃了?！?/br>
    大人小孩都沒意見，她將米酒倒進有蓋子的搪瓷缸子里，蓋好放進廚柜里。

    葉子和爸爸已經(jīng)和好，一頓晚飯吃得香，精氣神也恢復了。

    吃過晚飯又是王錦繡的學習時間，鐘越河問她：“昨天給你買的文具都用過嗎？”

    “沒來得及用，有些不會用，布袋子已經(jīng)給湯圓了，等你放假再慢慢教我用?！彼桓易约簞邮郑虏蛔⒁饩团牧?。

    晚上學的是三個字，丈夫的名字，鐘越河。

    今天學的簡單字從啟蒙書上選，比一到十難了。

    王錦繡主動匯報今天的學習進度：“我已經(jīng)會寫自己的名字了，一到十我也能記住，九九乘法表抄了兩遍，還不會背?！?/br>
    丈夫簡單解釋過九九乘法表，她能理解，完整背下來需要一段時間。

    躺在床上的鐘越河不認為她會偷懶，夸了她兩句后說晚點檢查，今晚檢查過后才能睡。

    暗示她不要在女兒的小床上睡著。

    他依舊是拿著枕頭躺在她練習簿旁邊，王錦繡用鉛筆帶著橡皮擦的那頭輕戳了下他的臉，眼神在告訴他，不許不正經(jīng)。

    鐘越河閉上眼睛裝沒看見。

    ...

    “別亂動。”鐘越河按住王錦繡的腰。

    王錦繡此時正躺在他身上，集中注意力寫字，明明是在丈夫手心寫字，沒用到真正的筆，她覺得寫錯了，就用自己的手掌當成橡皮擦，擦掉在他手心上寫的“錯字”。

    兩人雙腿都是曲起的，王錦繡的腿分別支在兩邊床上，用腳分擔身體的重量。

    能感覺到她寫字的時候，他也在動，只是淺進淺出，以為她沒發(fā)現(xiàn)。

    她要寫字，沒計較他耍賴，寫完問他對不對，他遲遲沒回答，她才扭身想要面對他，被他按住了。

    “對，都對?！?/br>
    “真的都對嗎？”

    “都對?！辩娫胶蛹哟髣幼鞣群土Φ?。

    對了自然要獎勵她。

    一到十已經(jīng)檢查過了，王錦繡沒被罰一分錢，名字也寫對了，心情格外好，都沒抱怨丈夫在她寫字的時候走神。

    結(jié)束的時候王錦繡要翻到旁邊去，又被他按住不讓走。

    “下次不在這種時候檢查了，你的心思沒半點放我身上，以后再檢查，別想我對你手下留情?！?/br>
    王錦繡不在意他的狠話：“你的意思是以后難的字會和簡單字一起檢查？”

    “嗯，別被我罵哭?！?/br>
    他還在放狠話，王錦繡也帶了點賭氣的成分：“你罵哭我好了，你罵哭我就別回家吃飯，剩菜都不給你留，等你下班回家，我和湯圓葉子躺床上休息，不管你，你上廁所的時候，我把睡覺間門鎖上，你自己睡躺椅去?！?/br>
    鐘越河：“都是你打了很久的壞主意吧。”

    “不止呢，我還有別的壞主意?！?/br>
    鐘越河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語氣帶了說不清的纏綿意味：“真壞?！?/br>
    聽他說這兩個字的語氣，王錦繡泄氣，不和他鬧了。

    跟孩子們待久沒沾點孩子氣，跟他待久卻沾上了。

    “越河，衣服被子一?婲周真的能到嗎？再不到就沒衣服穿，今天白天陰沉沉的，看著會下雨卻沒下，這種天氣讓人有不好的感覺。”

    出發(fā)前從老家寄出來的衣服，越河說大概七天會到。

    她每天都算著時間，衣服被子不到，她心里就不安穩(wěn)。

    因著心里不太安穩(wěn)，她有找活干的心，卻只能著急，要等衣服到了，再正式尋活計。

    鐘越河：“問過不會超半個月?！?/br>
    “半個月黃花菜都涼了，我們自己到省城三四個鐘頭，寄衣服被子卻要好幾天?！?/br>
    “不然我明天下午不干活，帶你和孩子買身新衣裳?！?/br>
    “你錢夠的話就給我們買一身，兩個孩子買得稍微大點，我以后得找活干，需要穿得體面些?！彼幌胍婚_始就給人留下窮酸的印象。

    沒想到這話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鐘越河挺意外：“當真？”

    “當真，還能有假的不成，買外面穿的，里頭不用管，薄棉衣最好，里頭穿件單衣也不會很熱。”她出門的時間都是學生上課時間，沒見學生們穿得如何，碰見的大人穿得都挺體面。

    尋找活計，穿得寒酸可能連門都不讓進。

    鐘越河：“行，我明天中午回家吃飯?！?/br>
    “買衣服沒錢的話，你不要找別人借，問我借，我不催你還，不能買太貴的，看得過去就行。”她理想中的衣服是便宜、體面、耐穿。

    “不還怎么辦？”

    “不還趁你睡覺的時候摸你衣服褲子口袋，把你錢摸走一半，等你醒來，告訴你錢已經(jīng)被我藏起來，不用找了?！?/br>
    以前給他洗衣服褲子，經(jīng)常能從口袋里摸出錢，當時體諒他在外面辛苦，錢一分沒碰還給他。

    現(xiàn)在不心疼了，錢留在他身上才叫她心疼。

    鐘越河發(fā)出悶悶的笑聲，被她的話逗樂。

    王錦繡心里想著你盡情笑，看被我摸走錢的時候能不能笑得出來。

    ...

    丈夫還躺床上睡覺，王錦繡看著窗外連綿細雨，心里犯急。

    昨天陰天，今天早上去廚房做早飯，打開窗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雨了，下的是小雨，地上全被打濕，想來半夜就在下了。

    鐘越河還是老樣子，八點多磨蹭起床，刷牙洗臉。

    王錦繡看他起來：“外面下雨了，我們家沒傘?！?/br>
    她常用的雨披隨著衣服寄過來的，還在路上。

    家里的傘越河沒讓拿，就像他用來寫信的紙筆，她想一起收拾帶到省城，他說不用，以后要回來，給家里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鐘越河咬著牙刷去廚房，看外面下的雨，不是很大，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刷完牙再說。

    王錦繡點頭，先把早飯擺到桌子上。

    “不用著急衣服的事，不管下不下大，中午我都會回家，往家里帶兩把傘，實在不方便走路的話，等不下雨的時候再買衣服?！?/br>
    “新衣服不用太著急，你到養(yǎng)殖場的時候記得喝碗熱水，我每次干活的時候遇到下雨天，回家都會喝姜茶，喝姜茶祛寒氣，對了，下雨天地滑，你說你們養(yǎng)殖場多是池塘湖什么的，小心腳下，走路穩(wěn)當點?！痹谒睦锝枋侨f能的。

    鐘越河真有下雨天腳滑，一只腳不小心踩進池塘的經(jīng)歷，不想告訴她讓她擔心害怕：“嗯，我去養(yǎng)殖場就喝碗熱水，你放心吧，米酒煮的湯水挺好喝?！?/br>
    他看了，他碗里有兩顆蛋，她和孩子碗里都是些蛋花，不見完整的蛋黃，他把一顆蛋黃夾到她碗里，另外一顆自己吃了。

    湯圓見到后沒多少想法，mama說兩顆雞蛋蛋黃都給爸爸，爸爸下雨天干活累，他默認mama把她自己的份留給外出干活的爸爸，爸爸還回去很正常。

    今早的早飯挺簡單，米酒雞蛋煮成的湯水，一盤炒萵筍葉，昨天下午買回家的紅棗糕以及她自己做的土豆餅。

    吃過早飯，鐘越河去干活，王錦繡從廚房窗戶看過去，他手擋著頭走進雨里，像是有感應，他回頭看向三樓，看見她了，朝她揮揮手，轉(zhuǎn)回身繼續(xù)往前走。

    丈夫身影消失，王錦繡才收拾起碗筷，告訴兩個孩子：“爸爸中午回家，湯圓，葉子，mama中午做土豆餅給你們吃，好不好？”

    兩個小朋友都應好。

    今天早上做銥誮的土豆餅是她來省城第一次做的餅，兩個孩子和越河都愛吃，吃光了，中午再做幾個讓他們吃夠。

    希望雨趕緊停，別再下大了，潮濕的天和悶熱的天一樣讓人煩躁。

    湯圓：“mama，我也想寫?！?/br>
    王錦繡才將桌子搬到客廳，問兒子：“湯圓也想寫字？”

    “嗯，寫字?！?/br>
    ? 第39章

    越河給她卷了兩根鉛筆, 她坐一天是要兩根的。

    丈夫教過她卷鉛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試卷就把筆芯卷斷, 之后他再怎么說她都不想自己卷了，讓他回家給她卷。

    他倔起來別人對他沒辦法, 她倔起來, 他對她沒辦法，只能認命給她卷鉛筆。

    湯圓想寫字, 對mama來說是好事，她把不太尖的一根鉛筆給湯圓, 湯圓有筆了，自己去房間拿練習簿。

    “湯圓，隨便寫, 想寫什么寫什么，mama有爸爸布置的作業(yè)，你沒有，寫累了就去休息。”兒子拿練習簿回來, 王錦繡溫柔道。

    小朋友乖乖應好, 拿起鉛筆在紙上輕輕寫畫，和mama一樣不敢寫太重，怕戳破本子。

    王錦繡學鐘越河握筆, 湯圓學mama握筆, 母子兩人都沒到熟練的程度，甚是生疏, 卻都十分投入。

    葉子兩只小手抓住桌子邊沿, 扭頭對身邊的mama說：“mama, 我, 我，咿咿嗷嗷，要要?！?/br>
    “葉子也想寫字？”

    “嗯！”

    王錦繡為難，閨女握勺子都握不穩(wěn)，能握住筆嗎？

    從閨女和爸爸之間的矛盾可以看出來，閨女并不是非常好糊弄，王錦繡拿了根沒削過的鉛筆給閨女。

    小朋友被糊弄住了，但沒完全糊弄住，小手摸著mama的練習簿，她有鉛筆，還沒練習簿呢。

    實在頭疼，王錦繡不得不把自己用過的練習簿推到閨女面前。

    葉子小腦袋比桌面高不出多少，拿沒削過的鉛筆在練習簿上劃了幾下。

    幸虧沒成精，葉子不知道自己根本沒寫出任何東西，還喜滋滋和mama說話。

    王錦繡違心夸了閨女幾句，夸閨女字寫得好看，湯圓聽mama說meimei字好看，看過去發(fā)現(xiàn)meimei的鉛筆根本沒削，知道m(xù)ama在騙meimei后，他繼續(xù)寫自己的。

    表面在夸閨女，實際上王錦繡不知道多怕閨女下手沒輕重，把練習簿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