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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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煥顯然也松了一口氣,朝謝錦依道:“星兒,哥哥想跟你談談?!?/br> 謝錦依下意識地朝重銳看去,重銳說道:“不用怕,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謝錦依點了點頭,他又問:“用我陪你嗎?” 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把麥芽塞到他手上:“你幫我看著麥芽?!?/br> 重銳點點頭:“好。” 重銳與梁公子本就有事要談,畫舫上多的是雅間,于是謝錦依和謝錦煥兄妹二人到了隔壁的雅間。 謝錦依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侍女們飛快地擺好茶水糕點,又退下去后,她仍是看著桌面發(fā)呆。 兩人相對而坐,好一會兒后,謝錦煥終于開口了,低聲問道:“星兒恨我嗎?” 謝錦依抬起眼看了他一下,又別開眼:“你把我送給了重銳。” 謝錦煥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你記不記得,我從前就一直問你的,有沒有覺得哪家公子是看上眼的,我不想你嫁給荀少琛?!?/br> 謝錦依不吭聲了。 在她小的時候,謝錦煥也是很疼她的。 謝楚皇室本身就子嗣艱難,她父皇跟皇叔是同母兄弟,皇叔掌軍權時也立下許多功勞,并沒有因為功高而被猜忌。小輩們之間關系也很好,加上皇室子嗣中只有她一個女兒家,她更是被所有人都寵著讓著。 可當他們長大之后,謝錦依覺得一切都變了。 謝錦煥從小就跟荀少琛不和,荀少琛提的每一個政見,謝錦煥都要反對。 謝錦依對荀少琛千依百順,也覺得堂哥哥因為從小都被荀少琛壓一頭,所以妒忌荀少琛,跟荀少琛作對。 謝錦煥道:“重銳派人給錢澤朗送信了,錢澤朗原本正在趕過來,中途錢澤朗受了點傷,拖慢了腳程,我就自己先來了?!?/br> 謝錦依不冷不淡道:“喔?!?/br> 謝錦煥看著她:“你現在信了?荀少琛沒安好心?!?/br> 謝錦依心口微微一窒,覺得有棵小火苗微微竄起,聲音里不自己帶了一絲怒氣:“所以呢?他沒安好心,就代表你是好的嗎?” 謝錦煥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讓她稍稍平靜一下,隨后才緩緩開口:“星兒,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沒說我自己是好人。但是你要記著,你跟我都是謝楚皇室的人,我們謝氏是要守大楚的江山的!” “憑什么?”謝錦依再也忍不住了,眼角發(fā)熱,眼底隱隱透著怨恨,聲音也不自覺尖銳了起來,“他們不是叫我蛇蝎公主嗎?朝中的大臣,有幾個是把我當一回事的呢?他們都不管我死活,我為什么要管他們?” 謝錦煥想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摸一下她的頭頂,安慰一下她。但他知道這跟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星兒,那些亂七八糟的折奏是你批出去的,你不能一句被騙了,就推卸所有的責任。” 因為連日馬不停蹄地趕路,謝錦煥眼下一抹微青,面對昔日被捧在手心的meimei,他的聲音中也忍不住透出點無力。 “小時候你做錯事,哪次不是我和你皇兄給你兜著?但是現在你長大了,你是攝政公主,一個行差踏錯造成的后果,已經不是哥哥能給你收拾得了的了?!?/br> 謝錦煥一臉疲憊:“是,我是怕你跟荀少琛成親,所以才趁他昏迷,將你帶到燕國。那也是因為我怕你跟他成親之后,就把皇權都給他了。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會不會這樣?” 謝錦依眼角泛紅,眼里泛著水光。 這是她一直不想面對的事實。 荀少琛是騙她的沒錯,但折奏是她批的,她上朝時也經常走神,聽不進去百官說的那些沉悶繁雜的內容。 謝錦煥緩緩道:“星兒,你長大了,錯了就是錯了,也該擔起自己的責任了?!?/br> 謝錦依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荀少琛不能死,起碼現在不能死?!敝x錦煥道,“如果他一死,神策軍就反了,楚國內亂,越國會趁機攻打我們。” “這兩年國庫已經跟不上神策軍的消耗了,我們跟越國耗不了幾次,再打下去,就算贏了,楚國也要垮,所以這燕楚聯(lián)盟一定要結,結了才能震懾越國,我們才有喘氣緩過來的機會?!?/br> 謝錦依低著頭,視線一片模糊,吸了吸鼻子。 “我們謝氏皇室收了百姓的稅,征了百姓的男丁,這些都不能白拿的,我們是要庇護他們的?!?/br> 說到這里,謝錦依頓了頓,嘆了口氣,緩緩道:“星兒,哪怕你不為百姓,你想想你皇兄。從前你要什么他沒給你?他駕崩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你忘了嗎?他一生里也就到了最后才要你辦一件事,你辦到了嗎?” 謝錦依聽到逝去的皇兄,終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她沒辦到。 她想起皇兄十幾歲時,就已經要起早貪黑,還要照顧她和皇弟,可他卻從來沒在她面前說過一句辛苦。 可在上一世的最后,她不但丟了楚國,還被荀少琛肆意侮辱謝楚皇室的最后一絲血脈。 上一世她被送到千機營,荀少琛沒有來燕國,燕楚兩國順利結盟,所以謝錦煥上一世沒有來找她,她也就不知道她這堂兄,原來才是剩下的人里面,唯一憂國憂民的人。 謝錦依感到頭頂有一只手輕輕地撫了撫,謝錦煥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星兒,你從小就愛哭,小時候你一哭,哥哥們什么事都替你去辦??墒悄阋?,哭本身是解決不了問題?!?/br> 道理她都懂,她只是忍不住。 謝錦煥坐在她旁邊,等她抽抽噎噎地哭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慢坐起來:“重銳之前答應過我的,跟楚國結盟,但是……” 但那是為了不讓錢相起疑,讓她有機會去晉國。 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去晉國了,重銳也沒有再提起結盟的事。 她繼續(xù)道:“但是之前……之前重銳打荀少琛打成重傷……” 謝錦煥想起之前剛上畫舫時,看到的那一幕:“為了你?” 謝錦依聲如蚊蚋:“嗯?!?/br> 謝錦煥笑了笑:“行,那你再跟他說一次結盟的事就行了?!?/br> 謝錦依皺了皺眉:“我怎么說?顯得我好像變來變去一樣,他肯定不要聽了。” “燕楚聯(lián)盟,對燕國也是有大大的好處的,他肯定也知道。”謝錦煥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就是你說的他才會聽?!?/br> 謝錦依吸了吸鼻子,仍是帶著濃重的鼻音:“為什么啊?” 謝錦煥道:“因為他喜歡你啊?!?/br> 謝錦依:“……” 她猝不及防地聽到這一句,先是一愣,隨后臉上發(fā)燙:“他不是,他沒有,你不要亂說?!?/br> 謝錦煥有點無奈:“你干嘛不承認???你們這不是互相喜歡的嗎?” 明明看起來就很親密的樣子。 謝錦依臉上更熱了:“你說他就說他,干嘛連我一起說,我根本都沒想過要他做駙馬的,我都沒法想象?!?/br> 謝錦煥服氣了,原來在這小堂妹心里,喜歡就等于做駙馬嗎?好像也不能怪她,畢竟從前荀少琛就是內定的準駙馬。 他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你們……你們沒那個?” 謝錦依抹了抹眼睛,有些茫然地問道:“哪個?” 謝錦煥咳了一聲:“你們一起睡覺嗎?” “嗯,”謝錦依忽然反應過來了,惱怒道,“但是我們沒有那個,是因為他晚上做噩夢,有頭痛癥,所以我們才睡在一起?!?/br> 謝錦煥已經不想說什么了,點點頭,心道:好,知道了,原來這傳說中風流浪蕩的宣武王,居然還是個人。 謝錦依再次打開了個心結,起碼知道堂哥哥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才將她送到燕國。 兩人走出去時,重銳跟梁子聰早已談完事情。 重銳最近為了不被麥芽針對,正努力地收買貓心,隨身帶著一小包麥芽的零嘴。此時麥芽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重銳腿上,重銳拿著一根小魚干喂它。 見謝錦依和謝錦煥出來,梁子聰很快便提出告辭。 謝錦煥朝謝錦依道:“星兒,我走了。” 謝錦依點點頭,眼圈還有點紅:“哥哥路上小心?!?/br> 謝錦依又看向重銳:“星兒小孩子脾氣,有時候比較任性,請宣武王多擔待。” 謝錦依嘟囔道:“我哪有啊?!?/br> 重銳笑了笑:“放心?!?/br> 梁子聰和謝錦煥離開后,謝錦依有些心不在焉,連麥芽過來朝她撒嬌,她都有些提不起勁。 重銳輕輕地捏起麥芽,將它丟給霍風,也許是收了重銳不少好處,它難得沒有反抗。 他朝謝錦依道:“到時辰放許愿燈了,我們出去船板?” 謝錦依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他們原本今晚是要放許愿燈的。她點了點頭:“嗯。”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謝錦依看到夜空時,不由得愣了愣,微微張了張唇。 濃墨般的夜幕下星光璀璨,點點星芒灑落在無垠海面,空中浮起無數許愿燈,在夜色中發(fā)出柔和溫暖的光芒,壯觀又漂亮。 附近大大小小的船上隱隱傳來百姓們的笑聲,仿佛那些載著他們愿望的天燈,一飛上天,愿望成真近在眼前。 謝錦依眼中映著那點點火光,忍不住道:“好看。” 重銳看著她,輕輕勾起了嘴角:“是好看?!?/br> 重銳早就讓人準備好許愿燈,蹲下來開始準備,把沾了墨的狼毫遞給謝錦依:“來,把愿望寫到上面。” 謝錦依也在他旁邊蹲了下來,接過筆,猶豫了一下,最后寫下了“海晏河清,國泰民安”八個字。 重銳一看,忍不住笑了。 謝錦依知道以她現在這樣,是有點不自量力,但還是忍不住一陣羞惱:“你笑什么?到你寫了?!?/br> 說著,她把筆塞給重銳。 “不用了,”重銳把筆放到一邊,開始給許愿燈點火,“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寫一次就夠了?!?/br> 謝錦依羽睫一顫,微微睜大了眼,不由自主地看向重銳。 許愿燈倏然亮起,火光映著男人英俊的臉龐,讓平日深邃狂野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看起來莫名有了點溫情的意味。 重銳松開手,許愿燈緩緩升起,飛向半空,化為半空中無數焰火中的一點。 謝錦依正要站起來,可白天的馬步讓她腿和膝蓋都酸軟疼痛,她忍不住身體一歪,重銳眼疾手快,握著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帶。 謝錦依撲進了重銳懷里,下意識地抬起頭,與他四目相對。 夜色里,他眼中映著漫天燈火,染著一片暖色,眼中只有她一人。 謝錦依看著他,想起謝錦煥的話。 重銳真的喜歡自己嗎? 好像,他確實一直對她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