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嬌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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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就看到這夏老弟也正好翻身上馬,應(yīng)了一聲,策馬而出,身后還跟了個小尾巴。 直到這時,周大財才抽空看了眼那女侍衛(wèi),只見那姑娘是一身楚近衛(wèi)的打扮,裹了蓑衣和斗笠擋雨,還帶了個面巾擋風(fēng),遮住大半張臉,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 “行了行了,關(guān)上吧!”周大財根本沒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招呼著下屬將門關(guān)上,還不忘說,“讓你們做啥就做啥,聽老子的準(zhǔn)沒錯!” * 城外。 夜雨仍在繼續(xù)下,謝錦依從未像這樣在夜里淋雨騎馬趕路——夜行、淋雨、騎馬,單拎出來一件,都是平時她幾乎不做的事情。 冷、潮,難受,可她的心情卻十分興奮。 夏時放慢了速度,與謝錦依并排,朝她道:“殿下,稍停一下?!?/br> 謝錦依停了下來,夏時勒停馬匹,翻身下去,將兩匹馬前后連在一起,然后走到她旁邊,上馬坐在她背后:“殿下,得罪了?!?/br> 這種時候也沒什么好講究的了,荀少琛必定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她逃跑的事情,因為女近衛(wèi)們會換班,只要換班就會發(fā)現(xiàn)。 甚至都不用等到她們換班,如果荀少琛回府后過來看她,也一樣會發(fā)現(xiàn)。 等到那個時候,荀少琛必定會派人來追的,因此她和夏時必須趁著這個時候,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她的馬術(shù)是什么水平,她和夏時都知道,這時只能讓夏時來帶她,才是上策。 只是,她從未想過,自己之前折騰許久,都沒有一次成功逃出,最后竟然是夏時帶她出來的。 雖然她不清楚他的詳細(xì)計劃,但她認(rèn)得剛才開城門的黑臉大漢,單單從他和那黑臉大漢如此熟稔,哄得黑臉大漢破規(guī)矩開門,就知道他這計劃有多縝密了。 從踏出房間到如今出城,整個過程緊湊流暢,相比起來,她之前有多莽撞和沉不住氣,高下立現(xiàn)。 她之前還朝他砸杯子,他連躲都不躲。 兩人的年歲本就相近,少年的身形并不單薄,胸膛卻也不像重銳那樣的成年男子般寬厚。 也不知道為何,謝錦依莫名就想到了小時候,到處爬上爬下,有一次摔下來時,是夏時手忙腳亂地護著她,做了她的rou墊子。 謝錦依心情復(fù)雜,低聲道:“現(xiàn)在就不用講什么禮數(shù)了?!?/br> 夏時:“是,殿下?!?/br> 府邸里的馬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夏時帶出來的這兩匹,又是其中最好的兩匹,剩下的都被夏時喂了藥,總之是至少半個月都載不了人了的。 他簡單地說了下計劃:“殿下,這里到丹沙城還隔了個麗城,我們得繞路?!?/br> 謝錦依“嗯”了一聲。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連閃電都沒有,只剩下沙沙的下雨聲,她也不知道夏時是怎么在這黑夜中找準(zhǔn)路的。 她忍不住問道:“這么黑,你看得見嗎?” 夏時道:“殿下放心,下屬認(rèn)得路?!?/br> 謝錦依沉默了一下,又問:“之前是怎么回事?是……是重銳讓你這么做的嗎?” 她唯一想到的,也只有是重銳的安排。 她其實是不想見到夏時的。 說恨,即便是前世,也不是純粹的恨,否則她也不會到最后依然讓重銳等人別殺夏時。說到底,前世那般情形,他一個侍衛(wèi)又能做什么呢? 當(dāng)時因為重銳在荀少琛手上,她連尋死都不能,而荀少琛讓夏時下藥,即便夏時不下,也會有其他人來,或者干脆就是荀少琛自己動手。 可她還是無法接受。 或者說,她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 “王爺命下屬查探荀少琛身世,”夏時道,“讓下屬一切見機行事?!?/br> 之前夏時人在楚地,需要在楚國與越國之間游走,而四國交戰(zhàn)后,楚國與越國最初明面上是敵對的,因此他和手下們兩國之間走動不易,仍是留在原地暗中活動。 他們原本人數(shù)就少,所以即使后面楚軍反水,他們哪怕趕回去,面對三國盟軍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所以夏時在“投靠”荀少琛之前,就已經(jīng)將下屬都分散出去,讓他們在各地待命,等待接應(yīng)他和謝錦依的出逃。 對于夏時來說,要獲取荀少琛的信任,說難不難,說易不易。難在荀少琛本就生性多疑,可他對夏時本也是輕視的。 夏時在上一世就知道,荀少琛不喜歡他。 在荀少琛登基之前,這并沒有征兆,可夏時發(fā)現(xiàn),等荀少琛將殿下帶回來時,荀少琛就不再掩飾對他的不屑與厭惡了。 而這一切,在之前夏時面對荀少琛時,都被夏時用來當(dāng)作了自己與對方博弈的籌碼。 荀少琛需要人去看守公主,這個人最好還熟悉公主,他夏時不但符合要求,還能讓荀少琛多一個威脅公主的“人質(zhì)”。 夏時“投誠”時給了一份大禮,也就是那些之前他查探到的關(guān)于荀少琛身世的東西,加上他親自將逃走的公主抓回去,荀少琛也相信他說的話——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在亂世中生存下去,而除了大將軍,再無別人能庇護殿下。 這與夏時前世時做的事情,以及荀少琛對他長久以來的印象,都是相符合的,于是荀少琛也就放下了警惕,甚至還讓他做了近衛(wèi)隊長。 至于周大財,則是夏時特意接近的人。 謝錦依第一次嘗試逃跑當(dāng)天,整個城里的巡邏兵都在留意,而夏時那會兒也與其他近衛(wèi)一起找,聽到周大財幾個人邊走邊聊天,知道這人就等著去晏城投靠親戚了。 周大財是晉國人,那晏城的親戚是被分到另一名將軍手下,混得還不錯,周大財就想著也留在晏城,畢竟去到麗城,那可就要加入大部隊,是要上前線戰(zhàn)場的,說不好小命就要交代在沙場上了。 那黑臉大漢想著,要是他啥也沒有,那上戰(zhàn)場是拼一拼,可他是個小伍長,還有個混得比他好得多的親戚,那能不挨刀就能過好日子,干嘛還要上趕著挨刀呢? 于是夏時就是看準(zhǔn)了他這這點,帶著周大財找到公主,給他功勞,讓他拿到賞錢,兩人也就算是有了交情。 那周大財也是想跟他攀關(guān)系的,畢竟能跟荀大將軍身邊的人稱兄道弟,也是倍有面子的,而且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像之前那樣,有個好差事拿獎賞。 而夏時也跟他“分析利弊”,引導(dǎo)他爭取去守城門,不管是花錢銀還是加上他那親戚的關(guān)系,只要錢足夠,拿下差事并非難事,畢竟那不是神策軍守的城,而是晉軍守,能用錢疏通關(guān)系。 當(dāng)然,夏時也會與他說,自己身為荀大將軍身邊的人,是不能與其他人隨便結(jié)交的,否則會容易讓大將軍誤會。 周大財也不是傻,能理解這意思,于是明面上也沒有太過分,沒有讓人覺得他們有多熟,所以之前在城門前,那些守兵也不知道夏時跟周大財熟,所以說話也都是公事公辦。 這里面最重要的,還是如何絆住荀少琛。 燕民的吃食都是統(tǒng)一管理的,夏時往其中一部分加了點料,讓部分燕民出現(xiàn)染瘟的癥狀,足夠引起將軍們的重視了。 對于將軍們來說,如果這真的是瘟疫,那么必定要控制在這里,不能帶到麗城,否則三國盟軍一旦被傳染,也就不戰(zhàn)自敗了。 當(dāng)然,他們首要的就是先確定是否真的是瘟疫,并且要在晏城內(nèi)也得封鎖消息,否則一旦引起恐慌,那將是一件麻煩事情。 雖然消息是封鎖了,但軍中消息靈通的人,多少也聽到點風(fēng)聲,就比如周大財來投靠的親戚,也是知道這事兒的,所以周大財也模模糊糊知道一點,但不清晰。 確認(rèn)是否瘟疫,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到的事情,所以當(dāng)燕民中反復(fù)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將軍們就越發(fā)緊張,一出現(xiàn)癥狀便召集商議如何應(yīng)對,所以今夜荀少琛才會不在府上。 所有環(huán)節(jié),需要互相配合,一個都不能少,夏時等到這時機,才一鼓作氣將謝錦依帶了出來。 在這過程中,一旦荀少琛有所懷疑,夏時就會前功盡棄,也必定會被荀少琛嚴(yán)懲——以荀少琛的性格,十有八九是會留著夏時的性命,但會廢掉他的武功和手腳。 種種艱辛,夏時也并不想與謝錦依說,只往簡單的說,然后又道:“也是多虧了程先生幫忙,否則單憑我一人難以成事?!?/br> 謝錦依自己跑過,還不止一次,即使夏時不說,她也猜到他這輕描淡寫的背后,必定是花了不少功夫。 如今她和他都是活第二次的人,他甚至這輩子都沒入楚宮,根本算不得楚宮的人,如今兩人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其實是重銳。 他是重銳的下屬,而她是重銳的心上人。 謝錦依忽然又想到,重銳之前說將千機鐵騎交予她,那夏時在她面前自稱下屬,其實也是合理合禮的。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似乎一切又與最初的有些相似,她和他再次以主仆的身份面對彼此。 謝錦依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點什么,半晌后,才道:“等與重銳會合,我會與他說清楚你的功勞的?!?/br> 夏時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謝殿下?!?/br> 兩人之間再次沉默了下去,天地間只剩下雨聲,再無其他。 大雨能沖去馬蹄的痕跡,有利于掩蓋行蹤和去向,所以夏時一刻也沒停下趕路,想盡可能在雨中再走遠一些。 兩人都穿得密實,但在雨中一路疾馳,自然不可能滴水不透。 這對夏時來說不算什么,但謝錦依自小嬌生慣養(yǎng),加上身體本就不好,漸漸地就開始感到冷,冷過了之后就是刺骨,可她也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她睜著眼,可什么也看不到,耳邊只有雨聲,反倒是有一種天地間都靜止了一般,不知道時間流逝多少,也不知道這夜奔何時才結(jié)束,漸漸地開始有點麻木,感覺身體都有點僵硬。 夏時感到懷里正在慢慢變重,心中微微一緊,馬上在謝錦依耳邊道:“殿下,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歇腳處了。” 他知道公主有多討厭他,如今與他這樣二人一騎,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難以忍受,更別說靠在他身上,現(xiàn)在她會這樣,說明已經(jīng)是開始撐不住了。 少年的聲音傳入謝錦依的耳朵里,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謝錦依又困又冷,眼皮變得十分沉重,連睜開都費勁。 忽然,手臂上被重重掐了一下,謝錦依一下子就清醒了,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后,慢慢地又坐直身體。 如此反復(fù)幾次之后,謝錦依終于在迷迷糊糊中,感到馬的速度開始放慢了。 * 都說天下名山僧占多,許多寺廟都建在山林中。因為信徒眾多,且不分家國,所以即使是各國之間互相打仗,也盡可能不與寺廟起沖突,以免落得個壞名聲。 自交戰(zhàn)以來,燕國被攻占的城中,百姓流離失所,除了青壯年被燕軍強行帶走,以及老弱病殘被三國俘虜之外,還有一部分人逃命,其中有不少就去尋求寺廟的收留庇護。 夏時選的落腳地方,卻不是這種寺廟,而是已經(jīng)被遺棄的破廟。附近有一處有香火的寺廟,即使追兵搜捕,也能分散一下注意。 謝錦依腿都麻了,靠著夏時的攙扶才下了馬。這時,廟里忽然冒出兩個黑影來,她差點被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黑影:“殿下,大人?!?/br> 兩道聲音一男一女,夏時解釋道:“殿下,這是與下屬一道去查探荀少琛身世的隊員,朱展楊和周蓉?!?/br> 謝錦依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了,點點頭,朝兩人道:“辛苦了。” “殿下言重,都是下屬該做的?!?/br> 一行人不再多言,一起進了破廟。 夏時將兩匹馬一起牽了進去,朱展楊在角落里生起火來,周蓉替謝錦依解下蓑衣,謝錦依這才看清楚這里頭的環(huán)境。 廟里有不少地方都漏雨,原本角落這個位置也是破的,但朱展楊之前已經(jīng)補過,又用東西堵住窗口,以免火光泄露出去。 朱展楊和周蓉已經(jīng)在這破廟呆了不短的時間了,兩人與其他隊員一樣,在夏時“投靠”荀少琛時,便各自在不同位置待命。 以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帶著體弱的公主上路,自然是不能直接走官道的,否則被追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即使走的是小路,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趁著謝錦依休息的時候,快速地敲定了路線計劃。 夏時和謝錦依從晏城出來的時候,身上是帶著身份牌的,謝錦依用的是若云的牌子,夏時將這兩塊身份牌交予朱展楊和周蓉,兩名隊員將帶著它們,然后用它們進入其他城。 這樣一來,即使荀少琛讓人追蹤身份牌,也不會找到夏時和謝錦依。 而夏時和謝錦依,將用朱展楊之前準(zhǔn)備的普通路引,喬裝打扮成燕民進城。 謝錦依的休息時間并不多,只稍微緩一下,還不到半個時辰,便被夏時叫醒了,見其他人都已經(jīng)換好裝。 夏時拿著套衣裳,正斟酌著要怎么開口,謝錦依就已經(jīng)拿了過去:“你們兩個轉(zhuǎn)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