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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帳中嬌在線閱讀 - 帳中嬌 第133節(jié)

帳中嬌 第133節(jié)

    荀少琛只是沒想到,他覺得就連在麗城的凌雙與韓睿臨也沒想到的是,這陳鋒竟然就是重銳!

    他忽然又想起,凌雙與重銳以前交戰(zhàn)過,也與“陳鋒”交戰(zhàn)過,凌雙曾明確地說過,“陳鋒”不是重銳。

    凌雙不可能認錯,也就說,之前與凌雙交手的“陳鋒”,確實不是重銳。那么,也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陳鋒不止一個,而重銳是這些“陳鋒們”的其中之一!

    這確實很符合燕皇的作風(fēng),燕皇無非就是想自創(chuàng)一個戰(zhàn)神身份,用來凝聚當前楚軍的軍心,而且這個戰(zhàn)神必須要聽燕皇的命令,而且將來還不會威脅到朝廷,因此才有了現(xiàn)在這個“陳鋒”。

    因為“陳鋒”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是許多人一起偽造出來的身份,而這些人長相不一樣,因此他們被要求戴上面具。

    而重銳本來也不能露臉,碰上這個“陳鋒”后將計就計,取代其中一個,就這樣換了個身份混進了燕軍中,還能隨意調(diào)動燕軍和千機鐵騎舊部。

    如果是重銳,那他不難猜到盟軍這邊用流民開路了,所以重銳才會從丹沙城來到白沙城,打算提前將這批流民解決掉。

    所以,星兒一進了白沙城,就剛好與重銳碰上了。

    荀少琛死死地看著信上“進帳陪侍”“河邊洗浴”“留宿侍寢”“情形激烈”“緊急召醫(yī)”等字眼,腦中不可抑制地開始聯(lián)想,仿佛看到了那少女嬌艷又嫵媚地綻放的模樣。

    她那樣喜歡重銳,為了重銳,不顧一切地反抗他,還要從他身邊逃走。如今她見到重銳,一定很高興吧?

    高興到明明身子都還不能行歡,卻迫不及待地進了重銳的軍帳,只與一群骯臟的賤民隔了一層布,就與重銳滾到了一起!

    更可笑的是,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擔(dān)心她的安危。

    他甚至已經(jīng)想著要用什么理由,發(fā)動楚軍出去找她,甚至他還想著向這城中守將再借點晉軍士兵,這樣好加快速度,更快地找到她。

    可實際上呢?她得償所愿,怕是恨不得忘了他,投入重銳的懷中吧?這封信簡直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荀少琛想到不久之前,他將她按在榻上時探到的那層偵潔,再看看這滿紙的荒唐,他感到心底燃起了一團黑色的妒火。

    那火焰不可抑制地蔓延開來,將他的心臟燒得guntang,里面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怒嚎著,一直在血脈中橫沖直撞。

    他眼中的紅絲愈發(fā)詭艷,幾乎要滲出血來,連視野中都是一片紅色。

    那時他為什么沒破了她的身子?他就不該對她心軟!吐血又如何?昏倒又如何?他明明有回生丸,即便是入了她,將她折弄到只剩下一口氣,他也能保住她的命!

    就該是那樣的……就該是那樣的!若是那時他要了她,每天想什么時候要就什么時候要,將她cao得合不上腿下不來地,夏時即便計劃再周詳,也不可能有機會將她帶走!

    荀少琛握著信的手慢慢收攏,指骨泛白,咯咯作響。

    她那樣不情愿讓他碰,拿厭惡和憎恨的眼神看他,可她明知道自己身體那樣脆弱,還在雨中趕了一宿的路,卻還讓重銳要了她。

    即便是完璧之身,可她是天生的尤物,前世在他的調(diào)斆下更是懂了許多花樣,這本該是他享受的,如今卻全都讓重銳那賤民占了。

    她會怎樣呢?被重銳壓著婖著□□著,然后眼角含椿地看著重銳,軟聲叫著重銳的名字——

    荀少琛腦中不由自主地浮起那畫面,眼前血色愈重。

    一旁的近衛(wèi)在看到他眼角泛血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甚至連呼吸都屏著氣,不敢出一下大氣。

    就連站在荀少琛背后的梁瀟,也聽到了荀少琛那極力忍耐、卻又無法忽視的沉重呼吸,停下了手中的施刑的動作。

    作為荀少琛的心腹,梁瀟自然知道,能讓荀少琛心緒如此大動的,也就只有與昭華公主相關(guān)的事情了。

    在過去那么多年,梁瀟幾乎就沒怎么見過這位大將軍發(fā)過脾氣,看見的永遠都是一副溫和儒雅的模樣,哪怕是在行軍打仗中,大將軍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可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中,自從大將軍將昭華公主軟禁之后,大將軍動氣的時候,比過去這些年加起來的都多。

    尤其是這兩天……

    梁瀟正想著,余光里忽然殘影一閃,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得一陣讓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頭碎裂聲后,一片熱溫黏稠就噴濺到他臉上,甚至糊住了他半邊眼睛,讓他一陣刺感。

    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是大將軍忽然拿起一旁架上的長鞭,揮動后卷上刑架那男人的脖子,然后活生生地絞斷再撕了下來!

    男人的頭顱滾落下來,在地上淌了一路的血。

    斷脖的血液甚至噴到了頂上,也濺到了周圍,原本就沒人說話,只有刑架上兩人的伸吟聲,這下男的死了,女的聲音也一下子沒了,可只停頓了一下,那女人就瘋了似的尖叫了起來。

    梁瀟一個激靈,剛想用手刀將女人劈暈,荀少琛又是一個手起鞭落,將女人也殺了。

    墻上再次被濺了一層,梁瀟本來是能躲的,但沒敢躲。

    哪怕近衛(wèi)們沒哪個手上沒沾過性命,也都見過行刑和問斬的場面,但跟這比起來,還是差得遠。

    梁瀟胃中一陣不適,但臉上不顯,看起來并無異樣。

    而送信來的近衛(wèi)更年輕一些,在男人被殺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忍不住反胃,連忙捂住了嘴巴,等到女人被殺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扶著墻吐了起來。

    梁瀟皺了皺眉,瞪了那近衛(wèi)一眼。

    近衛(wèi)剛稍稍一緩,對上荀少琛那猩紅的雙眼,頓時感到脖子一涼,就馬上朝荀少琛跪下請罪。

    荀少琛握著鞭子,渾身上下血跡斑斑,仿佛暗夜里的修羅一樣,原本流血的眼角,與被濺到血的臉頰相襯,反倒顯得沒那么突兀了。

    他扔下鞭子,不緊不慢地拿出帕子,一點一點地將手上和臉上的鮮血擦干凈,然后面無表情地將它與信紙揉成一團,扔到火盆里,看著它們被火舌一點點吞噬。

    他看向那近衛(wèi),聲音都透著兩分寒氣:“你將這里處理干凈?!?/br>
    近衛(wèi)忙不迭應(yīng)道:“是,大將軍?!?/br>
    荀少琛吩咐完之后,再也沒看這滿地血腥一眼,直接往外走。

    *

    即便如今楚國與燕國是敵對,燕國是被侵占的一方,這晏城原是燕國國土,可晏城城中仍有許多少女對這傳說中的荀大將軍芳心暗許。

    因為就這些天看來,這荀大將軍與傳說中的一樣,既英俊又儒雅,不管是他還是他手下的楚軍,都不會像這城中的其他晉軍越軍一樣,隨意欺壓打罵燕民。

    荀大將軍只是負責(zé)帶兵,對燕國背信棄義的是楚國朝廷,而荀大將軍也只是被迫聽命于楚國朝廷罷了。

    他那樣溫和有禮又謙讓,一定是反對侵占別國的,只是無法做主罷了。如果他是一國之君,也許燕國就不會落到這個境地了!

    姑娘們是如此認為的,直到今日,她們看到了一身血跡的、滿臉冷煞的荀大將軍。

    從衙門牢獄出來后,荀少琛騎馬回了太守府,一路非常顯眼,所到之處,不管是巡守兵還是燕民,都紛紛退避,膽子小一點的甚至被嚇得跌坐在地。

    在這一天,晏城中所有人都對荀大將軍有了新的認識,荀大將軍也不再是姑娘們的夢中情人,而是夢中索命惡鬼。

    而對于這一切變化,荀少琛并不沒有多留心——或者說,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放到心上。

    他從前就是太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了。

    報什么家仇國恨,做什么千古帝王,做什么謙謙君子,做到又如何?他前世這些都做到了,卻連自己最重要都東西都眼睜睜地錯過!

    冷風(fēng)迎面吹來,荀少琛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那封信雖然已經(jīng)燒干凈了,但那些字眼仍是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并且來回滾動。

    他緊緊地握著韁繩,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想,當初他就該將星兒綁起來,藏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誰也看不到,只有他能。

    那些見過她的,碰過她的,全都該死!該死!

    荀少琛重重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極力地調(diào)整著呼吸,以此來強行壓一下心中那些絮亂的念頭。

    他還沒輸。

    荀少琛在心中對自己如此說道。

    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荀少琛強迫自己不去想謝錦依,將注意力都扯回到如何攻下白沙城上。

    星兒如今就在白沙城里,重銳想領(lǐng)兵來攔截流民,只要他再次打敗重銳,他就能長驅(qū)直入白沙城,將她抓回來!

    重銳這賤民,魯莽又沖動,前世就拖著整個燕國一起耗在戰(zhàn)場上,想鏟平楚國,甚至將越國和晉國都卷進來,不計后果地發(fā)動戰(zhàn)事。

    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最后不還是死在了他荀少琛的神策軍手里?

    星兒本來就不是重銳這賤民能擁有的,自以為替星兒報仇,重銳配嗎?若不是重銳,星兒前世本來就不會死!

    這輩子也是一樣,這重銳以為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覺得自己能做星兒背后的男人,覺得自己能扳倒他荀少琛,取代他的位置,簡直癡心妄想!

    重銳上次已經(jīng)敗過一次了,即使再打第二次又能如何呢?

    他是知道重銳的。

    重銳之前一直扮作陳鋒掩飾,可如今星兒一來,重銳便什么理智都不要了。

    又是將星兒帶進帳中過夜,又是恢復(fù)千機鐵騎的地位,這樣明目張膽地,不就是為了要扳回一局嗎?不就是覺得星兒受了委屈,要來找他荀少琛報仇嗎?

    荀少琛心中冷笑:正好,他這次一定讓重銳有來無回,新仇舊恨也該有個了結(jié)了。

    *

    荀少琛剛回到太守府,一進大門,就已經(jīng)有人快步迎了上來。

    正是負責(zé)留守這晏城的晉國守將莫亮。

    莫亮是專門來等荀少琛。

    盟軍打算用燕民來開路,而這些燕民現(xiàn)在正被集中圈在軍營旁邊,方便看守。可就在幾天前,這些燕民里疑似出現(xiàn)瘟疫,原本去麗城的計劃不得不延后,暫時留在這里,確認沒問題后再上路,免得感染了麗城里的主力軍。

    可養(yǎng)這么多人,對城里來說是一個不小的壓力,而莫亮作為守將,壓力自然就來到了他的頭上。

    現(xiàn)在無非就兩個選擇:一是確認瘟疫了,那就趕緊都殺了燒干凈;二是確定不是瘟疫了,那就趕緊請這位荀大將軍帶兵驅(qū)使流民前往麗城。

    偏偏那些流民里頭的癥狀反復(fù)又古怪,說像瘟疫,又不是完全像,所以大夫們也遲遲不敢下定論,就說再喝藥觀察觀察。

    這流民開路的計劃,是麗城攻城的重要一環(huán),莫亮是這么想的:古往今來,瘟疫不都來勢迅猛,擴散飛快?既然現(xiàn)在能被抑制,那說明應(yīng)該不是瘟疫的。

    當然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守城將領(lǐng),這事情不是他能決定的,能做決定的是身為盟軍三方主帥之一的荀大將軍。

    為此,莫亮不得不扔下手頭的事情,專門在這太守府里等著。

    事實上,莫亮已經(jīng)連著兩天都等在這里了。但這位荀大將軍一直呆在那衙門牢獄中,只說抓到的細作帶著重要軍情,他要親自審問那細作。

    可審問就審問,莫亮想向這位大將軍請示一下流民相關(guān)的事情,希望他盡快下決定,于是派人去請示,那大將軍卻連見都不見。

    為此,莫亮都要愁死了。

    他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先讓人打聽過楚軍這邊的事情,連底下小兵都能打聽到的事情,他一個守將自然也能。

    那傳說中的“荀大將軍的女人”,誰也沒見過,只知道荀大將軍確實對那女子很上心,專門要了一個院子來安置那女子,還派了女侍衛(wèi)來保護。

    如今城中各種用度緊張,別說吃rou,能喝rou湯蹭點rou味,都已經(jīng)是奢侈了,可那院子中一天少說送五六次吃食,多的時候甚至是七八次,rou菜果蔬一樣不落。

    然而,在大多時候,這些食物是原封不動地被退出來,府中的晉軍、越軍守衛(wèi)誰見了不驚訝不私下討論?這種陣仗,想不讓人知道都難。

    這女子出逃當夜,楚軍這邊就說抓到細作了,莫亮想不多想都難:這細作,怕不是和這女子出逃有關(guān)吧?這荀大將軍親自審問,也是為了要問出那女子的去處吧?

    莫亮本以為今天又是沒等到人的一天,沒想到他忽然就聽到大門外的聲音,是守衛(wèi)給荀少琛行禮的聲音。

    莫亮馬上跑了上去,看到荀少琛這一身,眼里有點驚訝,但下一瞬就沒當回事,直接朝荀少琛拱了拱手:“荀大將軍?!?/br>
    荀少琛的神情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若不是衣裳上和眼里的血跡,其他人都不會覺得有異樣。他朝莫亮點點頭:“莫將軍是來找荀某說燕民瘟疫的事情?”

    莫亮派人來找他,他當然是知道的,只是故意不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