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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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警車開走了,會有專門的人打掃涉事場所,等到明天早上,甚至就在今晚,街上什么痕跡都不會留下。 齊硯行不相信那個男人是所謂的地下黨,否則他怎么可能連一個硬幣的搖搖車都支付不起。mp40-76這個型號的沖鋒槍,他親手改裝過,聽槍響就能估計出有多少發(fā)子彈連射,剛才那么密集的槍聲中,是否會有無辜的人倒下,誰也說不準。 只是,就算再有懷疑,他也只能咽下去。 他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為了服務(wù)于國家的利益、政客的野心,每個普通人都是槍聲下的犧牲品,哪怕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有做過的孩子。 正值晚餐時間,路燈亮了起來,街道似乎恢復(fù)了秩序,許多餐廳選擇繼續(xù)開門營業(yè)。 程問音和齊硯行撿起剛才慌亂中扔下的東西,還有寶寶的嬰兒車。 齊硯行沒有把寶寶放到嬰兒車里,依舊抱著,并釋放出安撫信息素。寶寶便像只小鵪鶉一樣縮在爸爸懷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這個讓他害怕的世界。 “硯行,我們回家吧,不在外面吃飯了,”受安撫信息素的影響,程問音稍稍冷靜了一些,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我想回家……” 在工會時,大家經(jīng)常湊在一起抱怨軍區(qū)戒備森嚴,出入不方便,像是把人關(guān)起來了一樣。至少在今天之前,程問音也這樣認為的。然而,在置身于恐懼中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仍然是盡快回到那個地方,哪怕是被關(guān)起來。 無所謂自由,大多數(shù)人只是需要一個家的概念,一個在不安時可以藏身的歸處。 “好,馬上就回家?!?/br> 齊硯行吻了吻程問音的頭發(fā),空出一只手捂住他冰涼的耳廓,像他安慰寶寶那樣,“別怕,音音,有我在。” 第四十二章 直到走出這個街區(qū),一家三口都沒能攔到的士。 因為一直把手揣在齊硯行的口袋里,程問音不再渾身發(fā)冷。此刻正是市中心人流量最多的時候,像這樣走在步行街上,旁邊就是明亮的櫥窗,程問音反而覺得安全,緊張的情緒也慢慢放松下來。 路過一家面包店,糕點新鮮出爐的香味飄出來,引起了寶寶的興趣。 寶寶舔了舔嘴巴,指著櫥窗里用來展示的蛋糕模型,“爸爸,吃……” 不過,寶寶可能還沒搞清楚,在這個家里,光問爸爸是不管用的。 齊硯行第一時間看向了程問音,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同意。 這家店的后廚是半開放式的,通過一扇落地窗,外面的行人能夠看到糕點師裝點蛋糕的全過程,烤箱就放在窗邊,面包慢慢膨脹起來的過程著實充滿了治愈。 程問音見寶寶眼睛都看直了,當然不忍心拒絕,“進去買點面包吧,明天早上吃。” 剛一推開門,寶寶就“哇”了一聲,指揮齊硯行抱著他在貨架之間穿行,這個蛋糕也想要,那塊點心也想嘗嘗。 程問音沒跟他們倆一起,他囑咐了齊硯行只許讓寶寶挑兩樣?xùn)|西,不能什么都買,然后便去挑選做早餐要用的貝果和吐司。 他選好以后,正準備去找齊硯行,忽然在面前的櫥窗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戴著一頂黑色的八角帽,低著頭朝前走,時不時環(huán)顧四周,像是在躲什么人,就是在下意識往左看的時候和程問音對上了眼。 程問音心說真的是他,欣喜地喊道:“小白!” 那人的目光在程問音臉上停留了一秒,但就像不認識他一樣,很快轉(zhuǎn)過臉,壓了壓帽檐,快步走過面包店,消失在人流中。 “欸……”程問音感到納悶,白譯鳴怎么好像不認識自己了。 他和白譯鳴是在表演藝術(shù)學(xué)院認識的,到現(xiàn)在都快七年了,而且他們倆還在舞臺上搭檔了四年多,一起跑過龍?zhí)?,演過兄弟,演過情侶,甚至還演過父子,是多年的摯友,更是最默契的搭檔。 雖然程問音離開中央劇院后,兩個人就只見過一次面,是在程問音的婚禮上,但就算很久沒見,也不應(yīng)該彼此認不出來。 講道理,程問音覺得自己就算認錯了齊硯行,都不可能認錯白譯鳴。 不過這個說法好像是有點奇怪…… 齊硯行抱著寶寶走過來,見程問音在發(fā)呆,以為他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來,輕輕摟過他的肩膀,“還是不舒服嗎?” 程問音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沒有……我看到一個路人,還以為是以前的朋友?!?/br> 再一看寶寶,可謂是收獲頗豐,雙手捧著一只漂亮的奶油蛋糕,還是鴨子造型的,還有他拿不動的一大袋曲奇餅干,正被齊硯行用抱著寶寶的那只手勾著。 程問音連忙接過來,“怎么挑了這么大一包餅干,寶寶吃不完的呀?!?/br> “啊,要……”寶寶一看情況不對,拉住程問音的手,討好似地晃了晃。 齊硯行也在一旁說:“寶寶喜歡就買吧,難得出來逛一次。” 程問音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的父子倆,心里頭既無奈又甜蜜,捏了一下寶寶的臉蛋:“好吧,那就買。” 寶寶咧開嘴笑了,湊上去在程問音臉上親了一口,“愛mama!” 一家三口從蛋糕店出來時,首都的晚間高峰期也過去了,齊硯行攔到一輛的士,帶著妻子孩子一同坐到后座。 路上,寶寶趴在齊硯行懷里睡著了,夢里還不忘護著小鴨子蛋糕。 齊硯行一直握著程問音的手,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拇指指腹在他手背上反復(fù)摩挲。 車窗外,街燈倒退,一棟棟公寓樓透出燈光,歸家途中的人們在糖炒栗子攤前排著隊,這些尋常事物一如既往地讓人踏實下來。 程問音握住alpha的手,反過來安慰過度緊張的他,“我沒事了?!?/br> “我不害怕,”他湊近齊硯行的耳朵,車子晃動間,嘴唇不小心擦過耳尖,“因為有你在。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和寶寶的?!?/br> 齊硯行笑了笑,輕輕抵住了他的額頭。 寶寶躺在齊硯行腿上睡得正香,一翻身,小手抓住了程問音的衣角。 程問音捏了捏寶寶軟乎乎的小手,下一秒,齊硯行的掌心覆了上來,包裹住他和寶寶的。 alpha的手掌寬厚,手腕有力,仿佛能在槍炮轟鳴的亂世中撐起一隅安寧,程問音習(xí)慣了他的沉默不語,漸漸學(xué)會從眼神和動作中讀懂他想給自己的一切。 他抬起臉,借車窗外的街燈看著他的alpha,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下顎的弧線,看他和自己在一起時總是亂動的喉結(jié),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心里滿滿當當?shù)摹?/br> 他知道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的話,就沒有什么好怕的。 因為一些小插曲,原計劃明天中午的菜單,rou圓湯,不得不提前到今晚。 程問音系上圍裙,聽到客廳里齊硯行打開廣播的聲音,軍隊作息號也在這時候從窗外悠悠地傳來。 他按照日常習(xí)慣,打開煤氣灶閥門,然后洗手,沖洗案板,這才感覺自己由里到外地回溫了。 吃晚餐前,寶寶還因為起床氣大哭了一場,負責(zé)叫醒他的齊硯行被波及,手背上留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寶寶被抱到嬰兒椅上時,眼圈還紅著,兩只手各抓著一塊曲奇餅干,低頭認真啃,就是不理會他爸爸喂到嘴邊的湯。 齊硯行見寶寶一直不肯吃飯,有點著急,但程問音按住了他的手,小聲說:“不用管他,一會兒饞了就吃了?!?/br> 果然,沒過一會兒,寶寶就扔下啃了一半的餅干,自己拿起小勺,津津有味地喝起了湯。 齊硯行和程問音對視一眼,不禁失笑。 一小碗rou圓湯喝完了,寶寶放下木勺,喊道:“爸爸!” 寶寶終于肯搭理自己了,齊硯行抓住機會,起身把他從嬰兒椅上抱下來。寶寶摟著他的脖子,撅起油乎乎的嘴巴,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像是在彌補剛才鬧脾氣時咬的那一口。 程問音從廚房出來,只見寶寶正踩在齊硯行大腿上,把小鴨子不倒翁往他頭頂上放,而齊硯行則一動不動,任由寶寶在他身上搗亂,只用胳膊在寶寶身后護著。 程問音覺得這個場面有點好笑,走過去拍了拍寶寶的屁股,“這就和好啦?” “呀,”寶寶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扔下小鴨子,又撅著油乎乎的小嘴,往齊硯行臉上湊,“親爸爸!” 程問音拿出手帕幫丈夫擦臉,在另一邊臉頰上輕輕印上了一個吻,“那我也親親爸爸。” 第二天早上,程問音和齊硯行都醒得早,但又沒到該給寶寶沖奶粉的時候,便誰也不說要起來。 程問音翻了個身,面對著窗戶。 外面陰惻惻的,像被一層毛玻璃隔著似的,樹的輪廓看不分明,許是因為他昨晚做了噩夢,現(xiàn)在看光禿禿的樹枝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好像起霧了……”他又翻回去,面對著齊硯行,鼻息間全是松木的味道,總算感覺好一些了。 齊硯行從被子里伸出胳膊,摟住他拍了拍,拍在被子上,“還早,等太陽出來就散了,再睡一會兒吧?!?/br> 程問音愛聽他沒睡醒時的嗓音,每次以為這樣的相聚是夢中的幻景時,都能從中品出一種共枕眠的真實感。 和平時不一樣的是,這會兒alpha的嗓音里還夾著點感冒沒好全的沙啞,像撓著他心尖兒上的一塊癢癢rou,催生出睡意。 他合上眼,腦袋從枕頭上挪到alpha臂彎里,希望再睡一覺能做個好夢。 剛開始昏昏欲睡,就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驚醒。 原來是軍區(qū)的安全部門在挨家挨戶裝防爆條。負責(zé)人解釋了來意后,齊硯行讓他進了屋,兩個工人一言不發(fā)地跟在后面,分別進了臥室和陽臺,二話不說開始干活。 程問音穿著睡衣站在客廳角落,頭發(fā)散亂著,顯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寶寶剛被他從小床里抱出來,正趴在他肩膀上打著哈欠,過了一會兒,咂么咂么嘴,哼哼著:“neinei……” 齊硯行走過來,給程問音披了一件毛衣開衫,聽到寶寶的撒嬌,立即轉(zhuǎn)身去廚房沖奶粉。 程問音想拉住他,讓他別走,但還是忍住了。 工人進屋沒有換鞋,昨晚剛清理過的木地板被踩臟了,一排鞋印十分扎眼,程問音聽著電鉆刺耳的嗡嗡聲,心里一陣焦躁,總覺得還沒從噩夢中緩過神來。 他不記得自己具體做了什么夢,但醒來后那種心有余悸的感覺始終散不去,仿佛在夢中經(jīng)歷了糟糕透頂?shù)氖?,哭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能不上不下地堵著,更別說還有昨天親眼所見的血腥畫面在腦海中反復(fù)浮現(xiàn)。 偏偏又在這時候被叨擾,程問音表面平靜,其實情緒已經(jīng)在崩潰邊緣。 兩個工人倒是動作很利索,齊硯行剛沖完奶,幾扇玻璃窗就完工了。 工人走后,齊硯行把奶瓶遞給寶寶,打算去收拾一下窗臺和地板,程問音又一次看到他轉(zhuǎn)身離開自己,終于忍不住了。 他拉住alpha的袖口,用力到指尖發(fā)抖,“硯行,為什么要給窗戶裝防爆條,現(xiàn)在形勢很緊張嗎?” “可是之前政府不是保證過,說戰(zhàn)爭不會影響到本土嗎?”程問音的音量不自覺提高,甚至帶上了尖銳的意味,“為什么?。俊?/br> 懷里的寶寶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奶也不喝了,不安分地掙動了起來,嘴巴一癟,像是要哭,“嗚嗚……” 齊硯行愣了一下,一手把寶寶接過來,一手攬住程問音的肩膀,“音音,你別緊張?!?/br> “負責(zé)人說只是新研制的防爆產(chǎn)品,先在軍區(qū)普及,不用太放在心上?!?/br> “戰(zhàn)爭不會打到境內(nèi)的,我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避免這一點,你要相信我?!?/br> 寶寶也伸出小手,想安慰mama,明明自己都被嚇得掉金豆豆了,還在拍著程問音的肩膀,嘟嘟囔囔地說:“mama、不哭……” 程問音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過度了,他剛剛就像魔怔了一樣,一點消極的暗示都能擊垮他的心理防線,甚至在寶寶面前都控制不住。 “對不起……”他后退幾步,捂著臉靠在墻邊,難堪地弓起背,不愿意讓丈夫和孩子看到自己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我今天太奇怪了?!?/br> “沒關(guān)系,音音,這沒什么,”齊硯行暫時把寶寶放到地上,去抱程問音,“是做噩夢了嗎?跟我說說好嗎?” 程問音搖了搖頭,臉埋在alpha肩上,手臂緊緊環(huán)著他的后背,默默掉了眼淚,明明想叫他不要擔(dān)心自己,努力壓下哽咽后,開口卻是一句:“我想你……” 這句想念聽上去是突兀的、無關(guān)此刻情形的,但齊硯行卻聽懂了,他心臟發(fā)緊,瞬間明白了妻子難過哭泣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