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真言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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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問音放下懷里的小孩,系好圍裙,“好,給爸爸畫一個漂亮的房子。” …… 都說小孩子不懂事,但小孩子的執(zhí)著往往會超出大人的預(yù)期。 已經(jīng)很晚了,寶寶說什么也不肯睡覺,固執(zhí)地要跟程問音一起待在客廳里,打著哈欠,等爸爸回家。 彩筆散落在地毯上,旁邊的八音盒緩緩?fù)O铝宿D(zhuǎn)動,畫紙上,稚嫩的筆觸描繪著一家三口幸福依偎的場景。 太陽、花、小鴨子,牽著手的大人和孩子,是寶寶的畫里最常出現(xiàn)的元素,程問音每每看到,都會被這份只屬于孩子的簡單和美好所打動。他多希望寶寶的童年里不要留下任何殘忍的痕跡,比如這場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戰(zhàn)爭。 晚上十一點,寶寶實在熬不住,枕在程問音腿上睡著了。 程問音給他蓋上小被子,一下下?lián)崦谋常查_始昏昏欲睡。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幾乎同時喚醒了他們。 程問音以為自己在做夢,下意識喚愛人的名字:“硯行……” 寶寶先一步醒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在看到出現(xiàn)在家里的那個人時,忽然開始哇哇大哭,像是要把這段時間見不到爸爸的委屈一次性哭出來。 程問音被哭聲驚醒,呆呆地看向門口的方向。 齊硯行來不及換鞋,快步走到沙發(fā)前,從程問音懷里接過寶寶。 “怎么哭成這樣。” 程問音仿佛還沒緩過勁來,捏緊手指,磕磕巴巴地說:“寶寶、寶寶他,等得委屈了。” 寶寶的哭聲越來越大,眼淚蹭在齊硯行肩膀上,讓他一陣陣揪心,只好抱著寶寶,手忙腳亂地哄,“不哭,不哭……爸爸知道錯了,都怪爸爸?!?/br> 寶寶抽噎著咬住齊硯行的衣服,在他背上捶打,“爸、爸爸……壞!” 齊硯行任由寶寶朝自己發(fā)泄委屈,軟綿綿的拳頭打在身上,不疼,又好像比任何一種痛感都要疼。 等寶寶稍稍平靜了,趴在齊硯行肩膀上吸溜鼻涕,程問音還遲鈍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父子倆。 齊硯行從來沒有在妻子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呆滯的、癔癥的,或是抽離的,像一把無形的刀,一下下剜著他的心。 他承認,自己遠沒有那么偉大,在需要人去獻身的時代浪潮里,他的心到底裝不裝得下家國責任,他無法自證,他只敢確定的是,這顆心時刻在為愛人和孩子而揪緊,沒有一刻不在牽掛,不在歉疚。 他朝程問音伸出手,聲音顫抖:“音音也受委屈了,過來?!?/br> 程問音這才像大夢初醒一般,牽住alpha的手,被他引導(dǎo)著,靠進他懷里。 被久違的松木氣息嚴密地包裹住,程問音的意識一點點復(fù)蘇,僵硬的雙臂聽從本能反應(yīng),環(huán)抱住了alpha的腰。 他把鼻尖抵在alpha頸窩里,深呼吸幾下,后知后覺道:“硯行,我剛剛好像……在夢游一樣?!?/br> “不怕,”齊硯行低頭吻他的頭發(fā),握住他冰涼的手,反復(fù)摩挲,“音音不怕,我在這里了?!?/br> 寶寶哭累了,困意一下子漫上來,打了個哈欠,哼哼著:“爸爸,mama……” 爸爸,mama,還有寶寶。 桌上那幅充滿童心的畫,最簡單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守著一座房子,相互依偎著,在這一刻,終于得以實現(xiàn)。 寶寶今晚熬了太久,困得直流眼淚,但被抱到小床上時,還是努力睜大眼睛,盯著爸爸mama,好像生怕他們離開自己一秒。 程問音和齊硯行一塊坐在小床邊,程問音哼著童謠,伸出一根手指讓寶寶抓著,齊硯行則輕輕拍著寶寶。兩個人都釋放出了安撫信息素,一道溫柔,一道沉穩(wěn),編織出一房對寶寶來說最具有安全感的繭。 躺在這樣的繭殼中,寶寶很快沉沉睡去。 兩個人舍不得離開,又看了好一會兒寶寶的睡臉,才輕輕帶上門,走出臥室。 程問音為他的alpha脫下軍裝外套,安靜地擁抱他,硬挺的襯衫和柔軟的睡衣相貼,一個終于歸家,一個終于心安。 “吃過晚飯了嗎?”程問音在他胸口蹭了蹭。 若是放在以前,以齊硯行的性格,會因為不想妻子受累,謊稱自己已經(jīng)吃過飯了,但他現(xiàn)在摸索出了一些表達的技巧,知道妻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樣的答案,用程問音的話說,他變得聰明了。 他實話實話道:“還沒有?!?/br> 程問音笑了,踮腳親了一下他的臉,rou眼可見地開心,“那我去熱飯,你等一下,很快就好?!?/br> 深夜十二點,程問音家的廚房又亮起了燈。 程問音又享受起了忙碌,頭發(fā)都忘了束起來,隨手別到耳后,便開始開火熱飯。 齊硯行挽起袖子,想要幫忙,站在旁邊躍躍欲試了一會兒,又發(fā)現(xiàn)好像沒有自己能做的事。 廚房不大,燈泡是齊硯行臨走前換的,如今玻璃殼內(nèi)又蒙上了一層黑灰色。光線昏黃,和炒鍋中騰起的熱氣一同,讓整個廚房看上去霧蒙蒙的,他的愛人站在其中,像一個難以觸及的美夢。 “音音?!?/br> 齊硯行幾次靠近,怕妨礙到妻子,只敢伸出雙臂,松松地環(huán)抱住他。 “嗯?”感受到親吻落在發(fā)間,程問音分出一只手,覆上丈夫的,“還有最后一個菜,要不要先吃點面包墊墊肚子?” 齊硯行搖頭,“我想抱抱你。” 程問音縮了縮肩膀,笑道:“你不是在抱嗎?” 齊硯行收緊手臂,鼻息撲在他后頸,“想一直抱著?!?/br> 菜熱好了,程問音關(guān)了火,廚房里的所有噪音頓時被抽走,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他的alpha也和自己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承受思念的折磨。程問音鼻子一酸,這段時間的不安、委屈,甚至是恐懼,所有一再被克制的情緒從懸著的半空撲簌簌地掉下,伴隨眼淚滾落,他轉(zhuǎn)過身,埋進齊硯行懷中。 “你送我的發(fā)帶……被我弄丟了,”他挨著alpha有力的心跳,不訴辛苦,不提擔憂,只是說起了一件小事,“可以再送我一條嗎?我好喜歡你畫的圖案。” 齊硯行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動作間盡是寵愛,“好,我明天下班去買,晚上就能畫好?!?/br> 程問音仰起臉,摸上alpha下巴上的胡茬,撫平他無意識蹙著的眉,語氣俏皮地說:“你親親我,親親我再吃飯?!?/br> 從到家到現(xiàn)在,齊硯行臉上終于有了放松的笑意。 他抱起程問音,將他放到一旁的臺子上,捧著他的臉,低頭深深吻住,沒過一會兒又放開,指腹摩挲著臉頰,節(jié)奏中流露出焦躁。 齊硯行離家的兩個多月里,要塞的工程已經(jīng)基本完成,做好了迎接外敵的準備。 要塞,連同地堡一起,如同一座由鋼筋水泥組成的巨大怪物,生活工作在里面,仿佛與世隔絕。緊張的氣氛、頻繁的上級指令、被演習炮火震碎的相框,無一不在折磨著人的神經(jīng),也提醒著要塞的每一門火炮、每一臺機槍,戰(zhàn)爭正在迫近,而它們即將上任。 飛回首都之前,齊硯行已經(jīng)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過地堡外的陽光,濕冷的空氣侵入身體,作戰(zhàn)室的桌布白到晃眼,讓他幾乎忘記了此時的季節(jié)。 他急需要從妻子身上獲取一些真實感。 程問音是明白他的,他明白丈夫需要自己,就如同自己需要他。他始終看著齊硯行的眼睛,既在幫他確認,也是在幫自己確認,這份來之不易的相聚。 他握住齊硯行的手,貼在臉上,嘗試用信息素同他交流,按住那道難得不穩(wěn)定的松木香。 在橙花溫柔的安撫下,齊硯行的疲憊徹底被軟化,化作一句嘆息:“音音……” 他再次吻住愛人,在一個久別重逢的熱吻中,找到他,也找回自己。 -------------------- 停更幾天調(diào)整一下。 第六十七章 第一個晚上,他們不得不抓緊天亮之前的每一秒鐘,用來溫存,因為這一次的相聚,一共只有兩個晚上。 沒有時間欲言又止,更沒有時間矜持,該說的話、想說的話,都要盡早說完。 程問音想要很多個吻,很多愛撫,這段時間缺少的alpha信息素,唯有從親密中補充。 他光裸地躺在alpha懷里,一邊解著他的睡衣,一邊在動作的間隙里道出自己的疑問。他不想這樣不解風情的,但他沒有辦法了,留給他們的時間太少了。 “硯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相信廣播和報紙了,我只想聽你說,想聽實話?!?/br> “戰(zhàn)爭是不是很快就要打到國內(nèi)了?” 程問音的手停在丈夫心口的位置,不自覺收緊,將衣服攥出褶皺。 齊硯行包住他的手,額頭輕輕抵上去。 “……是?!?/br> 戰(zhàn)爭在相持階段的消耗無疑是極大的。自從去年秋季開始,聯(lián)盟軍隊便開始陷入僵局,再加上這次主動出擊失利,他們已經(jīng)透支了進攻的潛力,無論之前的態(tài)勢如何咄咄逼人,也終究要面臨攻守易勢的局面。 再過一些時日,不管輿論如何掩飾,每個人也都能看清楚形勢了,齊硯行不想再揀些樂觀的話,來讓妻子陷入一種虛假的安心。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程問音“嗯”了一聲,弓起背,蜷縮進alpha懷中,睫毛顫動,終于還是將心里的恐懼說出口了。 “硯行,我很害怕……” “寶寶還那么小,甚至沒怎么見過軍區(qū)外面的世界,搖搖車都只坐過兩次,”程問音抓緊了丈夫的手,緊到兩個人都發(fā)痛,“現(xiàn)在他有時候還會問我,什么時候能再玩搖搖車,他一直記得上次一起玩的那個小女孩。” 他再也忍不住,嗓音帶上了哭腔,“我不知道……不知道該怎么辦?!?/br> 這一次,齊硯行沒有因為妻子的眼淚而不知所措。他出奇的冷靜,攬著omega發(fā)抖的身體,輕吻他的額角,像對待孩子一樣溫柔耐心。 “音音,聽我說,”他握住程問音的左手,收進被子里,“我接下來給你講的,不要告訴其他人?!?/br> “現(xiàn)在軍隊正在向邊境線后撤,不算是潰敗,所以不會那么快?!?/br> “接下來,從邊境線到首都,有兩道防線,”齊硯行的手指在他掌心上移動著,畫出第一條橫線,“這里,斯維因防線,也就是我現(xiàn)在工作的地方,是第一道。” “這道防線非常堅固,理論上無法從正面沖破。” “但是它一旦在戰(zhàn)爭中啟用,誰也不敢給所謂理論上的東西做擔保。” “這里,也就是中部,是第二道防線?!饼R硯行在他掌心靠上的位置畫下第二道橫線。 “這里的軍事布防不如第一道嚴密,沒有修建太多堡壘,主要是依托地形。但珀登山區(qū)可以看做是一個天然的要塞群,比設(shè)計再嚴密的堡壘都要復(fù)雜,所以在我看來,這道防線其實更不易被攻破?!?/br> 程問音靜靜地聽他講,心中的那根線始終緊繃著,直到齊硯行停頓了一下,扣住他的指縫,有力的掌根在他手心里抹了抹。 他松開手后,程問音合攏掌心,那兩道被“擦除”的線仿佛還在發(fā)燙,再展開,只能看到他微微沁著汗的掌紋。 程問音咽了咽口水,“所以……” 齊硯行再次將他攬入懷中,抵著他的鼻尖,沉聲說:“所以,就算戰(zhàn)爭打到國內(nèi)了,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危及首都?!?/br> “如果情勢一再不好,我會想辦法帶你們走?!?/br> 這是他所能說的全部,或許有些自私,讓別人聽去了,會被扣上不顧家國大義的帽子,但他的能力實在有限,真到了最后的時刻,能做的也只有保護好這個家。 而且,他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自己不走的準備,只是無論如何也要送家人走。 正如程問音所說的,寶寶還那么小,他不愿讓孩子用最純澈的眼睛,見證戰(zhàn)爭是如何碾壓過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