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河山溝一家人 第100節(jié)
她真的很久沒這種感覺了,臨近高考的前幾次考試她考得都很一般,甚至都低于平常的排名,現(xiàn)在覺得周喜就是她的福報。 周喜笑呵呵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闭f完又看了一圈,班主任都拿著填報志愿的表上臺了,也沒看到齊絹花。 “絹花同學呢?怎么不在?!?/br> 王卓卓有些難受,“她考完出考場就暈過去了,被老師們送到了醫(yī)院?!彼齻儍蓚€在一個考點,但不在一個教室內(nèi),她也是出來聽人議論說一個女同學暈倒了,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齊絹花。 周喜略皺著眉頭,“怎么會暈倒呢?她不是左胳膊骨折嗎?” 王卓卓也沒太懂,“我都不知道她咋骨折的?!?/br> 周喜也沒來得及跟她解釋那么多。 班主任在講臺上開始分發(fā)填報志愿的表,又講了一會話,最后招手讓周喜單獨出去。 “周喜,你是咱們學校學習最好的,我相信你這次會考得也不錯,但我還是想叮囑你幾句,不要一味的盯著外交學院看,那個學校很難進,更何況咱們這個小地方呢?!彼幌胱屩芟惨驗樘顖笾驹嘎浒?,那就對不起這幾年的挑燈夜戰(zhàn)。 周喜接過來表,“我知道了,老師,但我還是想試試。” 班主任只是看著她微微嘆氣,帶她兩年,對她的脾氣是完全了解的,犟的不行。 “好,但也要多填寫幾個備選,知道嗎?” 周喜哦了一聲,但填的時候還是上面只有一個學校,外交學院,去年十月份,學校才恢復的這個校名,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她交完就拉著王卓卓一起去了縣里的人民醫(yī)院,打聽了一遍才知道在高考考點暈倒的學生在哪里。 護士長何長紅正巧看到周喜還有些不敢認,當年周繁在這里上學的時候還帶著她來過,不過那會才到腰高,現(xiàn)在都長成大姑娘了。 “那你同學???我?guī)闳?,她昏迷著家長也沒辦法通知,但咱們也不能不管,主要是她手腕處好像處理的不太好,有炎癥,送過來的時候人都燒糊涂了,這都能堅持高考完,是個有骨氣的?!?/br> 周喜以為她沒事的。 “謝謝何阿姨,她醫(yī)藥費繳了嗎?” 何長紅看著著急的周喜,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也沒多少錢,你的同學,我就墊上了?!闭f完就讓她進去病房。 病房里有六個床,也有別的病人,齊絹花在打點滴,消炎的。床位在門口的邊上。 王卓卓一路上已經(jīng)聽到周喜說的了,氣的想打人,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奶奶,雖然她奶奶也不喜歡她,很重男輕女,但也從來沒這么做過,頂多嘲諷她兩句。 齊絹花還沒睡醒,她們兩個就守在床邊,過了一個多小時,齊絹花臉上也不發(fā)紅,燒退下去了,人也睜開眼了。 周喜趕緊站起來俯著身子看她,“怎么樣?沒事吧?!?/br> 齊絹花嗯了聲,“沒事,我堅持下來了?!?/br> 王卓卓給她倒上一杯水,“你這要是出事怎么辦?” 齊絹花有些失落,但咬著牙,“高考比我的命都重要,這算什么。”她發(fā)現(xiàn)越到發(fā)燒她的腦子那會無比的清楚,卷子交上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放輕松了,總算是把這一關(guān)渡過去。 三個人都趕緊又開始對一下答案,她們倆基本都以周喜的答案為主,三個人都能把每一科目的每到題目記得清清楚楚。 何長紅忙完還惦記著周喜,特意到病房里過來看看,就聽到三個人在熱火朝天的對答案,醫(yī)院病房上面老風扇在吱扭吱扭的轉(zhuǎn)著,但絲毫沒影響她們的熱情,她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看看你怎么樣?” 周喜站起來叫了人,其他兩個也跟著一起叫。 何長紅看齊絹花是退了燒的,“你這孩子,看起來估計高考一點事都沒耽誤吧?!?/br> 齊絹花跟周喜對過答案之后,心里就更有底氣了,她或許志愿再填的好一些,然后留一個保底的。 “是,我沒想到我發(fā)著燒還能把最后一科考得那么好,跟周喜對過答案就更自信了?!?/br> 何長紅呦呵一聲,看看周喜,“看起來你學習特別好啊。” 周喜很自信的重重點了下頭,“何阿姨,我可是第一名?!?/br> 何長紅知道周繁的meimei是個特別有脾氣的孩子,只是沒想到還是個第一名,豎起大拇指,“棒?!?/br> 等到齊絹花掛完點滴才出院,然后回到學校去填報了志愿,看著遠在首都的學校,她也給填了上去,沒人不向往首都的,從前不敢想,但這次她想試試。 班主任了解齊絹花家的情況,看她這樣心里也很難受,不過希望高考是拯救了她。 “好好回家休息吧,你可以等到你要的錄取通知書的。” 齊絹花笑的特別開心,重重的點頭嗯了下,肯定可以的。 周喜跟王卓卓決定一起送齊絹花回家,然后去告這個惡毒的奶奶。 田耽一直在家里等周喜回來,看著早就考完,都過去倆小時也沒見到人,在地里干活都沒心情。 周洪山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你要不回家做飯吧,周喜喜歡吃你做的,這孩子要是考上九月份開學就得去首都,咱們再見就得半年一次?!痹诘臅r候嘰嘰喳喳的,跟你鬧騰,這一走,還真是心里特別不舍得。 田耽是擔心她考不好,不過現(xiàn)在都考完了,擔心也白用,大不了明年再來,她當然希望周喜能好甚至更好,但如果她只是個普通人,也不會有什么特別要求。 “行,那我回去給她把家里那只雞宰了,這孩子念叨好多次?!?/br> 說完就把手里的活放下往家里走,只是總覺得眉心在跳。 周喜跟王卓卓陪著齊絹花一路就到了齊家大隊,跟河山溝大隊不一樣,齊家大隊基本上都姓齊,但要說有血緣關(guān)系也沒,就都是這一個姓,老人說一個姓的人,往前面數(shù)五百年都是一個老祖宗。 齊家大隊就跟每個大隊一樣,都是很窮困的。 齊大勇知道今個閨女高考完,能從她妗子家里回來,但左等右等也沒等見人,也無心干活,去村口好幾遍。 齊老太把孫女打進醫(yī)院,二兒媳婦又打的臥在床上,絲毫不覺得有問題,她身體倒是很好,吃嘛嘛香,就是讓那個小兔崽子還能去參加考試,要她說,丫頭片子一個生來就沒那讀書的命。 齊家老大的院子跟齊大勇家隔了一個胡同,齊老太搬把椅子坐在胡同的交叉路口,這樣齊絹花那個死丫頭回來她就能看到,不過這都多大一會了,還沒回來,她想著應該是考的不好,也是,斷了一條胳膊還能考的好。 而且她想起來大兒媳婦跟她講的,算命的說了,齊家祖墳冒青煙,這青煙被齊絹花搶走,她的大孫子就不能考大學了,所以她才那么拼命地讓齊絹花考不上的,只能求求齊家祖宗,讓她的好孫子考上。 “齊絹花,上次你說的那個婦女主任在哪里住的呢?我們直接去找她?!?/br> 周喜覺得還是要有個長輩能壓的住那個齊老太,而且她剛剛來的路上心里有個想法。 齊絹花用右手指了指,“這條路?!?/br> 王卓卓在來的路上才把齊家的事情了解透徹,她從來沒這么恨過,而且還有些無力,為啥老一輩的人就是不喜歡閨女呢,也更不喜歡孫女,難道她們不是女的嗎?她想不明白。 “周喜,你有啥辦法?”她探過頭看著周喜。 周喜其實覺得這種事情最難解決,看大嫂的事情爹娘還花了好幾年時間呢,還是防不住他們悄悄的使小手段,畢竟人家一張嘴就是父母恩情,而齊絹花的老爹又是個愚孝。 “你們倆過來?!?/br> 周喜摟著她們倆的肩膀,小聲嘀咕,“齊絹花,一會見到婦女主任,你就這么說,哭,一定要大聲哭,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最好讓你爹也能感受到,這樣你爹只要不愚孝,天底下就沒有老子能拿捏住兒子的,只有兒子拿捏老子的?!?/br> 兒子要想不孝順,名頭有很多,但只要兒子不孝順了,老子就再也沒辦法,任由她去撒潑打滾又能咋的,關(guān)上門過自己的日子,她還能日日都在門口待著。 齊絹花略皺著眉頭。 “那,等到結(jié)果出來咋辦?” 周喜嘖了一聲,嫌棄的看著她,“我說你腦袋能不能轉(zhuǎn)轉(zhuǎn),你會不會撒謊?” 齊絹花搖搖頭,她從小到大都不會撒謊。 周喜只能再教她,“到時候你就說可能你運氣好,不知道怎么就考好了,她們還能攔著不讓你去上大學,或者是責怪你嗎?到時候就只會有天下太平,你爹娘高興,整個齊家大隊都高興,當然除了你惡毒的奶奶,以及惡毒的大伯娘一家?!?/br> 王卓卓聽著直點頭,可不就是嗎?然后好奇的看著周喜,“你腦袋瓜怎么長的?都是一些歪主意?!?/br> 周喜裝模作樣的搖搖頭,“非也非也,是本姑娘太過聰明,你們愚笨不堪?!?/br> 王卓卓白了她一眼,“別嘚瑟了,走吧。” 三個人到了婦女主任家里,齊絹花使勁揉了揉眼睛,眼圈都變紅了,然后又一想這些年的委屈,根本不用洋蔥辣椒,眼淚就嘩嘩的掉。 “曹奶奶,我不想活了?!彼崎_門就直接坐在了婦女主任的家里。 曹春來就是齊老太的死對頭,這回院子里還坐了別的一些村里的大娘嬸子,手里還在編竹筐,這個跟王大錘家的一樣,可以拿到城里的雜貨鋪去賣,能賺點錢。 曹春來看見這姑娘,就要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然后起來去扶人。 “娟花,這是干啥?。亢煤玫?,跟奶奶站起來。” 齊絹花哭的就更慘了,一把鼻涕一把淚。 “曹奶奶,我高考砸了,我考不上大學,我奶奶她故意打壞我的胳膊,我這兩天就一直在高燒,卷子都沒做完,我那么努力,我要去殺了她?!?/br> 她哭的跟家里死了人一樣。 曹春來皺著眉頭,還小心的把孩子扶起來,她聽說那天齊家鬧的挺大的,說幸好是齊絹花的妗子到。 “孩子,咱們不犯傻事啊,奶奶去給你辦,大隊里那么些長輩呢,都能幫你?!?/br> 她早早地沒了丈夫,兒子雖然出息,但也只有倆孫子,沒一個孫女,人越缺啥就稀罕啥,齊絹花是她見過整個大隊最努力最乖的孩子。 原本坐在旁邊的嬸子大娘雖然有幾分看熱鬧的心理,但這會看到孩子哭成這樣,也是不落忍。 “是啊,是啊,孩子,別說傻話?!?/br> “你奶奶她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個人?!?/br> “你別跟她一般見識?!?/br> 這里坐著的都是年輕時候差不多時間嫁到這里的,多少也都知道底細。 周喜聽到這話跟王卓卓對視一眼,這話說的太有水平。 曹春來懷里抱著齊絹花,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站著倆姑娘,瞧著這穿著打扮家里條件應該不差。 “你們是?” 周喜連忙上前,“奶奶好,我是河山溝的,我爹是河山溝的大隊長,我也是齊絹花的同班同學,今天高考結(jié)束她都沒出考場,直接就暈倒在地上了,被熱心老師送到醫(yī)院,我考完就去看她了,這不把她送回來?!?/br> 曹春來聽到她說河山溝,瞬間就知道,不就是那個搞種西瓜弄的風風火火的,據(jù)說鄉(xiāng)親們可沒少分錢,那個大隊長是個做實事的人。 “原來是這樣啊,孩子,別怕,你跟奶奶說,你是怎么個意思???” 齊絹花這會哭的就只剩下不停的啜泣,“曹奶奶,我想讓我們家跟我奶奶徹底斷親,如果不能,也不允許她再來我們家,再來一次就把她弄到公社去挑大糞?!?/br> 公社有公用的茅房,沒人愿意去挑大糞,齊老太當然也不愿意,又臟又累又臭,特別是現(xiàn)在夏天,冬天就是冷。 曹春來覺得這事有些難辦,跟自己的親娘斷親不太合適。 周喜趕緊上前,“奶奶,如果給絹花奶奶錢,她肯定愿意斷親,一次性買斷。”跟她爹娘的做法一樣,有些事情就是要花錢免災的。 曹春來看著齊絹花,這是個辦法,齊老太那個人,一最愛孫子,二就是最愛錢了。 “行,咱們現(xiàn)在就過去?!?/br> 周喜還照舊扶著齊絹花,曹春來帶著的都是婦女組織的人,大概有五六個。 齊大勇在家門口就等著閨女呢,結(jié)果先看到曹嬸過來,然后等走近才發(fā)現(xiàn)閨女也在后面,他上前先去扶著閨女。 周喜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講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