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河山溝一家人 第111節(jié)
“醫(yī)院,許友仁的醫(yī)院?!标憥Z清回握著她的手。 周喜深吸一口氣,大步急切的往前走,她是怕,可怕也沒用,只管往前沖。 陸嶼清沒攔著她,只是陪著她一起。 兩個人很快就到達了醫(yī)院,周喜沖到醫(yī)院前臺。 “許友仁在哪里?” 護士被雙眼發(fā)紅的周喜給嚇到,結(jié)結(jié)巴巴的,伸手指了一下。 周喜拐彎就沖了過去,一腳把掛著副院長牌子的辦公室踹開,隨手拎起來旁邊的椅子就直接砸在了許友仁的頭上,一套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陸嶼清在后面把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今天周喜無論做什么,他都會保住。 許友仁壓根就沒來得及躲閃,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耳朵被椅子上的螺絲刮到,頓時鮮血直流,耳朵甚至都掉了一半,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疼的咬牙切齒。 “周喜,你是瘋了嗎?” 程其右的妻妹,他知道,在外交部工作,要不是周家沒有任何缺點,他早就先拿周家開刀了。 周喜手狠狠的抓著椅子,就這么冷冷的看著他,“對,我瘋了?!彼慈咳硕集偭恕?/br> 許友仁看著跟進來的陸嶼清,很是急切,“你不快點攔著她。” 陸嶼清站著不動,只是目光深深的看著他。 周喜拿著椅子又砸了好幾下,一直到許友仁在地上起不來。 陸嶼清才上前攔下周喜,拿下來她手里的椅子。 “為這種爛人賠上你的前程,不值得,周喜?!?/br> 周喜喘著氣,把凳子放下。 許友仁的背部已經(jīng)有些血rou模糊。 外面圍滿了醫(yī)生跟護士,只是沒人敢進來,不認識周喜,但都認識陸嶼清,他爺爺?shù)纳矸荽蠹叶贾溃砸矝]人敢攔著。 周喜看著他,“許友仁,我有一天讓你血債血償。”她說完才跌跌撞撞的從辦公室里出去。 外面圍著的人也都看了過去,到他們都離開,護士跟醫(yī)生才敢進去。 周喜跟陸嶼清認領(lǐng)了謝雅慧的尸體。 省城。 程其右被停職調(diào)查,周繁因為出身沒問題,又加上陳麗華在其中說話,才沒被牽連。 周喜領(lǐng)完尸體之后才打了電話到省城醫(yī)院。 陳麗華接的,“你說什么?”她滿是震驚,甚至扶著桌子后退了一步,“你等一下,我去找周繁過來,程其右現(xiàn)在被調(diào)查關(guān)了起來,恐怕回不了首都?!?/br> 周喜想到了,現(xiàn)在不就是這樣嗎?外交部能把自己保下來,最好的說法就是出身好,沒人比得上她的出身,三代貧農(nóng),又加上自己這兩年一直能在外交部工作,不然她也會到江西改造,她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我姐還好嗎?” 陳麗華深吸一口氣,“她還好,就是人比較憔悴?!彼f完把電話放下,然后過去叫了周繁過來。 程寧期就在護士站,他很乖,不吵不鬧的,已經(jīng)識了很多字,看書能看好久,看到他mama急匆匆的進了辦公室,他又低下頭,只是眉頭緊皺。 周繁聽到電話就扶著桌子哭了起來,事情到底還是來到這一步,當初外公去世,她讓自己帶著寧期回來,那會就隱隱不對,她擦了擦眼淚,讓自己鎮(zhèn)定起來。 “周喜,聽姐說,麻煩你跟陸同志,把我媽的尸體火葬,安葬好,我跟其右恐怕回不去?!?/br> 周喜悶聲嗯了下,“姐,你照顧好自己,保重。” 周繁知道,她把電話掛了,走出辦公室的門呆愣了一會,就去找了陳麗華。 “陳姨,我想請假?!?/br> 陳麗華皺著眉頭看著周繁,“這段時間按理來說你不能離開醫(yī)院的?!蹦鼙O滤秃懿蝗菀琢耍澳阆胍獛滋鞎r間?” 周繁算了算時間,“五天?!?/br> 陳麗華點點頭,“好,去吧,我替你擋著?!?/br> 周繁伸手抱了她一下,立刻到更衣室把衣服換好,又到護士站抱走程寧期。 程寧期黑白分明的眼神里看著他mama哭腫的眼睛,“mama,我們?nèi)ツ???/br> 周繁想起來去世的婆婆,抱著孩子,忍著所有的痛意,“mama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寧期,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記得爸爸mama都是最愛你的,知道嗎?” 程寧期嗯了一聲,伸出來胳膊抱著周繁的脖子,把腦袋埋進她的脖頸處,“可是mama,我不想跟你分開?!?/br> 周繁沒再多說,只是摸摸他的頭,穿過馬路回到附屬醫(yī)院的家屬樓的家里,她把程寧期放下,隨手拿起來一個包,到臥室的柜子里收拾了程寧期的衣服,鞋子,還有他喜歡的畫板,拉上拉鏈,站在房間里愣住了一些,又看向抽屜,如果那些人一旦來到家里,很多東西都會保不住。 她打開抽屜,看著那個古樸的盒子,一把抓起來放進了包里,然后提著包牽著程寧期。 “寧期,mama把你送到姥姥家,雖然你還沒去過那里,但那里有姥姥姥爺,還有舅舅舅媽,表哥表姐,你在哪里等著爸爸mama把事情辦好,我們就去接你回來,好不好?” 程寧期從小到大都很乖,從來都沒有過什么事情。 “mama,我不想去,我想陪著你們,你們?nèi)ツ睦镂揖腿ツ睦??!?/br> 他執(zhí)拗的看著周繁。 周繁鼻頭發(fā)酸,伸手緊緊的抱著孩子,“你乖,爸爸mama會很快就去接你的,你還沒見過姥姥姥爺吧,你當年剛剛出生的時候,他們還來看過你呢?!敝皇沁@幾年總是因為各種事情沒回去過,她是不孝的,現(xiàn)在遇到困難又要依靠父母。 周繁帶著程寧期趕到火車站,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前腳剛剛出家門,家里就被人一腳踹開,開始到處翻了起來,她在火車站買了時間最早一趟的。 程寧期心里有種不安感,他伸出小手緊緊地抓著mama的衣服。 “mama,爸爸沒事吧?” 周繁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沒事的,爸爸是多么厲害的人,你要相信他啊?!?/br> 程寧期看著火車外面疾馳而過高大樹木,他不知道,雖然爸爸是最厲害的人,但依舊擔心。 火車到達市里,又倒了大巴車回到河山溝的縣城,這會天都已經(jīng)黑透了,到達公社,周繁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她已經(jīng)好幾年沒回來過,工作忙,謝老爺子的身體也一直不好,為了顧及老人,所以每年都會回首都,而給這個家的也只有寄錢寄票。 周繁牽著他的手,“走吧,我們馬上就到家了?!彼麄凂R不停蹄的走了一天,滴水未進。 程寧期嘴唇十分干,但他沒說話,任由mama牽著他的手。 田耽把家里的事情安頓好,前兩天通過周場的介紹信,把向燃送上了去部隊的車,家里算是安穩(wěn)下來。 堂屋里的煤油燈并不亮,人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余秀敏剛剛把廚房收拾干凈,雖然外面說是熱火朝天的,但河山溝其實除了他們家學(xué)生受到了影響,其他的都沒有什么,大家伙也還是早早起床去上工干活,掙工分。 田耽在堂屋里納鞋底,家里孩子多,周源都已經(jīng)十歲了,才上到小學(xué)幾年級,這下子初中高中都全部停課,他這個小學(xué)生自然也就徹底沒事了。 周源在跟周溫下棋,雖然每回都是周源輸,但他愈戰(zhàn)愈勇,一點都不怕失敗。 “meimei,我覺得這次你肯定要輸?!?/br> 周溫抬頭看他一眼,落下一枚白子。 周源眉頭皺的立刻就跟擰麻花一樣,然后想了好一會,干脆放棄,“meimei,你就不能讓著我嗎?” 周溫笑了起來,站在一旁的周實也是,雖然沒有明顯笑,但依舊看的出來眼里的笑意。 周源捏捏他胖胖的臉蛋,“你笑什么呢?嗯,小屁孩。” 周實跟周溫一樣,不喜歡別人捏自己的臉蛋。 田耽這邊剛剛抬頭看見,趕緊念叨,“周源,你又捏周實臉,不知道這么捏,小孩容易流口水嗎?” 周源趕緊松開自己的手,又咬咬牙,“meimei,我們再下一盤吧?!彼€就不信了。 周溫閑著也沒事,趕緊把棋子撿好。 余秀敏從廚房里出來倒刷鍋水,準備給鴨子拌飼料吃,但隱約看到門口有個人影,她略皺著眉頭,身體沒過去,只是大聲問了一句。 “是誰?” 周繁帶著程寧期到了家門口,又遲疑起來,在門口徘徊了好久,她不想讓爹娘替自己cao心,她自己怎么樣都行,但是寧期還小,真的被發(fā)配到哪里去,她不忍心帶著孩子受苦,聽到大嫂的聲音,她才鼓足了勇氣。 “大嫂,是我。” 余秀敏聽見聲音立刻把手里的盆子放下,小跑著到門口開門。 “周繁,你咋這個時候回來了?”她邊說邊拉著人進來,又把門關(guān)上。 周洪山在寫寫算算,果樹去年算是結(jié)果第一年,今年是第二年,也不知道像隔壁縣的罐頭廠他們啥時候能開的起來,廠子需要的錢太多,機器,還有工人的工資,吳主任肯定不會批的,他剛剛把筆放下,就抬頭看向外面。 “我怎么聽見外面有動靜???” 田耽剛剛在專注納鞋底倒是沒注意。 余秀敏知道周繁現(xiàn)在這會帶著孩子回來,恐怕是遇到難事,她眉頭緊皺。 “爹,娘,周繁帶著寧期回來了?!?/br> 田耽一根針直接扎破了手指,只是捏了一下傷口就放下了針線筐站起來。 周洪山也是,賬本都沒來得及收。 周源跟周溫對視一眼,也沒下棋。 周繁牽著程寧期這會才進到堂屋里,抬頭看著屋里的人。 “爹,娘,我,我回來了?!?/br> 田耽看著周繁整個人十分憔悴,心里大概就猜了個大概,拉著她的手,“是程家不好了?” 周繁點頭,“嗯,我婆婆在首都自殺了。”她已經(jīng)意識到事情有多嚴重。 田耽跟周洪山震驚的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會呢?不是說有陸家護著嗎?”周喜之前來信說過,程家不會有很大事情,有交好的陸家說話,所以她也沒有太擔心,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一步。 周繁沒有再解釋,事情就已經(jīng)這樣,“其右被拘禁調(diào)查,我因為出身還好,能自由活動,娘,我這次回來,是想求您事情。”她說完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余秀敏看見想上前趕緊把人扶起來,但看看爹娘也沒說話。 向陽本來是在隔壁屋里算隊里這半年的賬本,聽到動靜也趕緊過來,正巧就碰上。 周繁拉著程寧期的小手,“來,給姥姥姥爺跪下?!?/br> 程寧期也跪了下來。 周繁看著她爹娘,“我想把寧期托付給爹娘,現(xiàn)在情況變化很復(fù)雜,如果有一天我跟其右沒辦法回來,希望爹娘能夠把寧期撫養(yǎng)長大?!?/br> 田耽吸了吸鼻子,嘆了一聲氣,“周繁,跟程其右離婚,你帶著孩子跟他劃清關(guān)系,你會沒事的,在河山溝陪著孩子,行嗎?” 周繁捏了捏手指,重重的一個頭磕在了地上,“娘,女兒不孝,我得陪著程其右,他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只有我?!彼箢w大顆的淚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