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腰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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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瀟言松松地將后腦勺搭在枕上,懶洋洋說:“說來話長?!?/br> 蘇彌看著他散漫又隨性的樣子,卻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讓他回到地球啊——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問一問。” 他像一個審判官?????:“看他表現(xiàn)?!?/br> 見他沒有要解釋的想法,蘇彌也沒有在當下深究,她嘆了聲:“哎,我忽然想起之前還說請他喝滿月酒,也不知道某人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呢,怎么說消失就消失了。” 蘇彌是真的突然想起那天陰陽怪氣的爭執(zhí),于是就這么隨口一說,滿月酒這個詞讓他盎然了些,謝瀟言嘴角溢出一點點他自己都覺察不出的笑。他問:“你想要孩子嗎?” 很突然的問題,蘇彌認真思考了會兒,說:“有可能吧,無聊的話可能會生一個玩玩。” 他曲起指骨,幫她蹭一蹭唇角的水汽,忽而問道:“你要是有孩子,他是不是該叫我舅舅?” 蘇彌看著他散漫而讓人捉摸不透的眼,愣住,而后轉(zhuǎn)為氣急,兇他:“你說什么呢?!” 謝瀟言笑著:“怎么回事,排個輩分也能給你弄急眼了?” “……” 她別過臉去,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將這眼下的氛圍收場。雖然親過了,曖昧氛圍還沒褪盡,又隱隱插進來一絲古怪的疏離感。 耳畔是他玩笑的聲音:“不喊舅舅那喊爸爸?” 蘇彌冷了臉,別扭語氣:“我不生?!?/br> “好,又不生了?!?/br> 陳柏叢出去買了些東西,很快回來。蘇彌憋了些話要說,在第三人加入進來后,就又說不出口了。于是返程路上,她一直沒吭聲,蘇彌沒有謝瀟言說的那么傻,她再遲鈍也察覺出來一定有事情發(fā)生,想著等到了家再細細盤問。 謝瀟言忽又問她:“你在外面是不是不看國內(nèi)新聞?” 蘇彌說:“這兩天沒看,我忙得不得了?!?/br> 他沒說什么,輕飄飄“嗯”了聲。 蘇彌瞅他一眼:“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車子開到落羽公館的門口,外邊快落幕的日光透進來,謝瀟言把墨鏡架上,長臂伸著,松弛地掛在她身后的座椅上:“晚上老謝要見我,你先回家吃飯,我讓阿姨給你做了好吃的?!?/br> 蘇彌聽出他弦外音,意思是他就先不回了。她問:“什么事啊,這么緊急?你連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謝瀟言沒什么頭緒的樣子:“不知道要算什么賬,催死了?!?/br> 蘇彌說:“那你早點回來?!?/br> 他答:“我盡快?!?/br> - 蘇彌進家門后便打開手機,謝烺幾小時前的消息彈出來:丁總說他被雪藏了。[驚恐] 知道韓舟的事是跟謝瀟言的恩怨所致,蘇彌就顯得沒那么急迫去詢問前因后果了。她回了句:我知道了。 家里飯菜香氣彌散,但蘇彌沒有太大的食欲,她只覺得有點兒困,去沙發(fā)上坐了會兒,吃了幾個糖炒栗子,很快又看見謝烺的回復:你知道什么了?我哥那事是真的嗎? 蘇彌咀嚼栗子的動作頓下:你哥怎么了? 很快屏幕顯示,謝烺撤回一條消息。 他說:沒事。 只有兩個字,卻讓她看出一種說漏了嘴又找補的慌亂。 蘇彌沒來得及顧他,趕緊去網(wǎng)上搜了一搜,很顯然很多內(nèi)容已經(jīng)被清理過了,她看不出個所以然。 蘇彌:你給我說一說,是什么情況啊? 謝烺:好吧,就是他前幾天跟一個嫩模傳出緋聞。 蘇彌心臟轟然一沉。 謝烺接著說:不過我哥沒太當回事,你也別放心上。他說是讓人誣陷了,我覺得也是。沒傳太久,他刪了很多貼子。 看到誣陷這兩個字,結合今天的事件,蘇彌大概判斷出來一些東西。 謝烺又發(fā)過來幾張當時留下的邊角料截圖。 蘇彌翻到那張“嫩?!钡暮喗?,是一個電影演員。 - 謝瀟言到謝家時,家中很靜謐,謝崇安和容梔剛從飯桌上下來,阿姨正在收拾碗筷,謝崇安執(zhí)起一份財經(jīng)報紙正準備看,就在掀開一瞬,他余光看見了大步走進家門的謝瀟言。 容梔也望過來一眼,微笑地寒暄說:“來的不巧,剛吃完。要不要再給你添一點飯?” 謝瀟言看了眼謝崇安,沖著他的方向說:“不吃了,說事吧?!?/br> 謝崇安坐在沙發(fā)前,攤開報紙,看得漫不經(jīng)心,話里挺涼:“聽說這幾天公關和法務部挺忙?!?/br> “不用聽說,是真的。” 謝瀟言直言不諱,沒跟他爸客氣,沒受邀請就在對面空位坐下了,隔了張茶幾,他視線投過去,神色松松散散的,坐姿也慵懶。像回了自己家似的輕松,又或是奔波過后的疲倦。 “就一老同學,羨慕我過得太好太順,非得整點幺蛾子?!?/br> 謝崇安問:“你把他封殺了?” 謝瀟言疊起腿,好笑說:“不是吧老謝,這都知道,很難想象您抱著手機看年輕人八卦的樣子啊。” “你別跟我吊兒郎當?shù)?!?/br> 他挑挑眉:“不然我得趴地上掩面痛哭,給您告狀說讓人騎臉了,等著您給我做主嗎?” “瀟言,”不遠處的容梔都有點看不下去,勸道,“跟爸爸好好說。” 謝瀟言沖著旁邊的房門偏一偏頭給她示意,讓她先回避的意思。 見容梔進了臥室,謝崇安說:“這事兒就晾著,不打算澄清了?” 謝瀟言當時沒留心,那酒店是童家的,監(jiān)控很懂得挑時間壞。調(diào)查不出什么,他說:“她纏了我兩次,我沒搭理,那天沒防住,讓她溜進去洗了個澡。酒店不給監(jiān)控,我拿什么澄清?再者我又不是明星,天天澄清這個澄清那個,跌份兒。這事我不想鬧得太大,趁著沒什么人看到,刪了得了。下回當心點就是,您也別在意?!?/br> 謝崇安:“沒鬧太大?你是不是不知道很多人在議論?” “很多人是多少?幾百個?幾千個?我管得住人嘴嗎?”謝瀟言還是那副不以為意的姿態(tài),“愿意信我的人,知道我干不出來這種事兒,不信我的人,就是把他嘴縫上,他也能找到別的方式說三道四?!?/br> “……”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呢胸無大志,公司能經(jīng)營就經(jīng)營,干不下去我就跑路。不過您不必擔心,我就是跑路了,也得給您保證嶺文的聲譽清清白白,我要是真惹上什么麻煩,也會想法子把公司摘出去。行嗎老謝,別太擔心?!?/br> 謝崇安愁眉不展:“我擔心的不止是這個?!?/br> 他笑了下:“不止是這個,難不成您還擔心我的名聲?怕我受氣啊?” 報紙被丟下,謝崇安看著他,正色問:“你有沒有想過蘇彌?” 謝瀟言眸色一沉,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蕩然無存。 他稍稍頓了下,堅硬的喉結滾了一圈,向來能言善辯的這張嘴卻登時在這兩三秒間卡了殼,很快又被他爸搶白—— “這次你輕飄飄壓下去了,下次呢?下次你那老同學又跑出來構陷你,你再不當回事。一次又一次,你把罵你的話刪了干凈是挺順眼,但流言蜚語傳出去,你到時候叫蘇彌的面子往哪兒擱? “再萬一,火燒到她身上怎么辦?你那老同學看你死豬不怕開水燙,從她身上打主意怎么辦?!你讓我怎么跟老蘇交代?!” 謝崇安越說聲音越亢奮:“人家家里就一個姑娘,嫁到我們這,還沒幾天就出這檔子事,你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覺得!” 謝瀟言垂著眸,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翳,許久,他稍顯無力地說:“我會保護好她?!?/br> “你拿什么保護好她?公關信?律師函?你長點兒心吧謝瀟言!” “多謝提醒,”謝瀟言看著他爸,篤定地說:“我就是把命賠上,也會保護好她?!?/br> …… 謝瀟言出來之后,沒急著回家,他開著車去了一趟茶星,車速被他壓得很慢,在這個漫無目的的夜。 謝崇安的聲音在他腦海里盤旋著。 ——你有沒有想過蘇彌? ——從她身上打主意怎么辦? ——人家家里就一個姑娘。 這些話打亂他一切思緒。 謝瀟言將油門踩重了些,盡快到達目的地。他去看了看初見的羽毛球場,看了看辦婚禮的廢棄教堂,最終,他的車停在一片荒地面前。 在茶星對面,有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晚上,這半成型的大樓顯得陰森。 十幾年前,這兒還不是工地,是一個簡易的游樂園。 有旋轉(zhuǎn)木馬和秋千架,屬于小女孩的天堂。 那時他初來乍到,天天被黎映寒之流找茬,某天在放學過馬路時被推了一把,謝瀟言的額角撞在路牙上。 他感覺血糊在臉上,拳頭都已經(jīng)捏緊了,但在站起來一瞬看見了他們的班主任。謝瀟言很會審時度勢,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合適的做法應該是賣乖賣慘,弱勢者才會被偏向。于是倒霉挨訓的人只有黎映寒一個,謝瀟言沒急著報復回去,他回到了茶星。 但不想回家。 通常他不想回家的時候,就會獨自來這里蕩會兒秋千。 謝瀟言知道他爸不怎么愛他,他有一個很聒噪的弟弟。弟弟才是他爸的寶。謝瀟言呢,他存不存在、回不回家一點兒都不重要。 他低著頭坐在秋千上,血在眉骨之處慢慢干涸。 “?????謝,你的臉破了,我給你拿了點紅藥水。擦一擦?!?/br> 聽見她溫溫吞吞的聲音,他抬起頭。 蘇彌看著他觸目驚心的傷口,捏著棉簽有點不知所措,呀了一聲,又克服恐慌,慢慢地湊近,幫他涂上她瓶子里的紅藥水。她問:“是不是又是黎映寒搞的啊?” 謝瀟言:“嗯。” “哎,他真的是太兇了,我有的時候也看不慣他。”她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說:“不過你不要怕,要是他再打你,你跟我待在一起就好,我可以給你撐腰?!?/br> “撐腰?” 她解釋:“意思就是,如果有人想打你,我就擋在你的前面,如果有人要罵你,我就幫你罵回去?!?/br> 他有點好笑:“你會罵人?!?/br> 蘇彌搖頭,難為情地說:“不太會,不過可以試一試?!?/br> 謝瀟言問:“到哪一天?” “到……永遠,就是從現(xiàn)在起到我們死掉之前。都作數(sh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