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120節(jié)
原來是給她送禮的,想必是經(jīng)由她的提點,小世子身子無大礙,特意因此謝恩的吧。 若是往日,她必得興高采烈地收下,可現(xiàn)如今—— 多日的修習(xí)已磨平女孩的棱角,謝知鳶自詡為大人,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跳脫,是以微微笑著道謝。 長平侯今歲不過而立之年,他相貌清雋、氣度沉穩(wěn),聲音也很是好聽, “謝夫人、謝小姐無需多禮,今日喻某來是想請聘姑娘為本府的醫(yī)師?!?/br> 此話一出,謝知鳶的眼睛霎時亮了,可謝夫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僵在嘴角,“長平侯有所不知,小女于幾日前與陸府定下親事,如今正是待嫁之身,不好再出府——” 她語意一轉(zhuǎn),“況且阿鳶她學(xué)藝不精,若是叨擾了小世子,那就是謝府的罪過了?!?/br> 長平侯卻一派鎮(zhèn)定,想必早對謝府“攀上”陸府這等震撼到大街小巷的傳聞有所耳聞,他指腹摩挲著手上的扳指,穩(wěn)聲道,“謝夫人有所不知,承蒙太皇太后的恩賜,喻某府上的醫(yī)師全出于宮中,對小兒身上的毒袖手無策,” “這便罷了,可此毒需配以針灸,民間倒是好找,可小兒——” 長平侯眸色微沉,“自他娘離世,他便不喜人靠近,如今又遭歹人殘害,更是怕生,那些大夫都無法近身,更遑論醫(yī)治。” 謝夫人聽到此處,臉上的笑已消了個一干二凈,那邊長平侯已落了最后一句話,“所以喻某懇請謝小姐能救小兒一命,事后長平侯府必有重謝?!?/br> 救?謝夫人壓下冷笑的念頭, 他們家的孩子,又關(guān)她們家什么事,沒見過那么嬌氣的,這里碰不得那里碰不得,打暈了便是,若是以勢壓人,他們長平侯府有太皇太后,那他們謝府也有鎮(zhèn)國公府啊。 她順了順氣,余光卻瞧見自家女兒狗眼里放的光,呦呵, 那胸口好不容易止住的火氣又冒了上來,她靜靜看過去,“阿鳶,長平侯既如此說了,但還是要看你的意思,娘不攔你,你覺著呢?” 哪有人說不攔眼里卻冒著將要殺人的兇光的呀! 謝知鳶心尖一抖,她委屈地垂下黯淡不少的狗狗眼,顫巍巍道,“長平侯您見諒,我如今待嫁閨中,不大好出頭露面。” 聞言,喻初元眸光一滯,他不由得想起當年婉婉在與他定親后,??還成天拖著他這跑那逛,甚至自己搗鼓出了個小鋪子,就算成親后也為之cao勞。 縱使多年過去,婉婉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可她當時眼里的光于記憶中卻依舊鮮活。 但到底是別府的事,人家不愿意,他又怎能勉強。 喻初元收攏思緒,他起身行了個晚輩禮,“是喻某叨擾了,多有得罪,還望見諒?!?/br> 謝夫人眼里才回了笑,長平侯倒是很知禮數(shù),只可惜了, 她回他,“哪里的話,實在是小女走不開身,不若也想去見識下世面?!?/br> 兩人又聊了幾句,長平侯倒也不久留,吩咐小廝抬了禮回來,便告辭而去。 人走了,謝知鳶再也忍不住,她扁著嘴,眉眼耷拉,未同謝夫人商量便直直回了房。 謝夫人一時不慎,倒是沒攔她,讓她一人暢通無阻地回了風行居。 “小姐——”四喜才往檐角掛了新的隕鈴,轉(zhuǎn)眼便瞧見小姐憋著淚,手攥著衣擺一頭鉆進了屋里,連她的喚聲都沒帶理的。 不一會兒里頭便傳來了啜泣聲,雖然輕,但四喜耳朵好使,她擰著眉偏頭聽了會,還是把手頭的鈴鐺安安穩(wěn)穩(wěn)給換好了。 小姐每回哭也哭不了多久的,屆時哄哄就好了嘛。 四喜不會安慰人,寬解自己倒是有一套,她安心地從木梯子上下來,心里頭已然惦念起待會去陸府能吃著的午膳。 屋內(nèi),謝知鳶將圓鼓鼓的臉蛋埋進了松松軟軟的被子里, 她哭得很傷心,眼里的淚接連不斷地掉, 她只是,她只是還未準備好, 其實先前早已預(yù)料到,她沒想著要違背娘的意愿,前些日子更是乖乖聽話,想著這輩子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有親人的寵愛,早已了無遺憾, 她也不是真想去長平侯那,只是—— 謝知鳶想起爹年前于市集上買的翠鳥,小小一只,在金絲鑄就的籠中叫得很是歡快。 她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既想要舒適的籠子,又要那道口子是開著的, 從不會關(guān)上,每日都等她歸家。 ...... 謝知鳶沒哭多久便收拾好了自個兒的心思,除了眼眶有些微紅,倒是瞧不出其他更多傷心的意味, 車廂里,謝夫人將女兒攬進自己的懷里,嘆著氣摸她柔軟的腦袋,“娘親曾與你談過的,若是進了陸府那樣的門楣,一言一行需得小心謹慎,因為全盛京的人都盯著你?!?/br> 謝知鳶抿了抿唇,她蹭了蹭謝夫人肚子,啞著嗓子道,“娘,我知曉的?!?/br> 她丟不丟臉的倒無所謂,她怕的是給表哥丟人...... 作者有話說: 1出自百度 有木有看表哥這本然后也看隔壁被封的瑤瑤的寶子呀~ 現(xiàn)在俺又給修了一遍,等編編放假回來俺再問她一遍,后續(xù)有消息都會放在wb噠~ 希望能早日解封【雙手合十】 第109章 、提點 祭秋節(jié)后,天是一日比一日的涼,宮行道內(nèi)來往官員步伐匆匆,披風斗篷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陸明欽才從東宮門口出來,就看見黃茂頂著狂風。 他抱著快被吹風的頭發(fā),瞇著眼在殿門口等他,一看就是才從官署出來的。 陸明欽提步,身邊伴云已替他理好了兜帽,玄色金邊披風微揚中,男人挺括的肩膀半掩,清俊的面容隱在寬大的兜帽中。 黑的黑,白的白,越發(fā)顯得面如冠玉。 黃茂連忙上前,手底下人方有了消息,他沒等陸世子去詔獄便趕了過來,只盼望他能看在自己如此熱切的份上憐惜一二,不要再罵的那么狠了。 陸明欽并未停步,身量又高,黃茂小跑著跟了上去,張口便是滿嘴的風,“陸世子,下官已將手底下人算的都帶來了,您看要我給您報數(shù)嗎?” 今日風大,黃茂眼都被刮得睜不開,更別提說話了,嘴里的音一冒出,都要被吹得一干二凈。 可他卻在瞬間捕捉到了身前男人的“嗯”, 黃茂再不管其他,忙提著氣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字不漏上報, “那李深則于各處都有涉獵,他答應(yīng)了城北的江舟作坊將綢布的稅率低了兩個點,原先是三十稅一,如今是廿八稅一, “那作坊的掌事同他夫人的娘家有干系,這李大人真是情深不壽,別說年近不惑之年,夫人肚子未有個動靜,他未納妾,這老丈人家中有難,也提著官帽子趕著砍頭的風險提攜......” 黃茂是個話多的,他原先在鴻臚寺任職,統(tǒng)領(lǐng)外交事宜,那兒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他過得還算快活,近年雖因無戰(zhàn)事顯得有些冷清,但與下屬同僚嘮嗑也能過活, 沒曾想哪里踩著了狗屎運竟讓太子拔擢他為刑部侍郎,刑部這地界可不好混,人人都板正著一張臉,寡言少語不說,那眼里都帶著兇光,好似不如此便不能將犯人嚇得就犯。 犯人沒嚇著,倒是將黃茂給嚇著了,被下屬嚇著這等事,該有多丟臉,他強撐起硬學(xué)來的木頭臉,一回府就委屈得找夫人貼貼。 可他夫人早因他早出晚歸的習(xí)性不滿,年輕時還好,現(xiàn)如今年歲見漲,黃茂越發(fā)圓潤,夫人便不大想要他,對他非打即罵, 在他出門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與他的那兩房小妾一同玩耍去了。 黃茂懂,他比不得小妾年輕貌美。 一肚子話憋在胸口處悶悶的,這一張嘴就停不下來, 他還怕陸世子聽不清,刻意又靠近了些。 原本闊步向前的男人頓步,他側(cè)眸道, “黃茂,若是不會走路,這雙腿想來也無大用,嘴皮子倒挺利索的,只是你該弄明白,現(xiàn)下不是無所事事的談天說地?!?/br> 明明風很大很蕭索,陸世子的語調(diào)也淡得宛如冬日里的一片飛雪,黃茂依舊聽得一清二楚, 他又被嚇到了。 被陸世子夸贊利索的嘴皮子哆嗦了兩下,總算將李深則降稅的鋪子抖落得一干二凈,待踏入詔獄的那一刻,他正巧說完最后一家。 “翠玉閣?”陸明欽微仰下頜讓伴云將肩上的披風取下,又松了松有些發(fā)緊的衣袖,盡管是疑問的語氣,低垂的眉目卻一片淡然。 黃茂哈著氣,外頭的狂風在詔獄中霎時消弭,他才生出“詔獄很溫暖”這等念頭,又被不遠處傳來的凄厲尖叫嚇得一個發(fā)抖, 陸世子的話在腦袋里過了一遭,他慢半拍應(yīng)道,“是翠玉閣?!?/br> 陸明欽撫了撫眉心,他著實看不出來眼前之人有何長處,讓太子出口托他提攜一二,不然此案又怎會拖到現(xiàn)在? “翠玉閣雖干得是那等子勾當,但里頭的妓子比其他家要文雅一些,”黃茂翻了翻手中的簿子,“好像——賺得也比其他家的多?!?/br> 盛京秦樓楚館匯聚在絕芳街,其中以翠玉閣、翠芳樓、照花院、清許館最為出名,前三個大多是男子去,最后一個大多是女子去, 柳陌花街里,雖各家都算是經(jīng)營皮rou生意,可其間卻又有各種規(guī)矩, 青樓之中又“清倌人”和“紅倌人”。清倌人賣藝不賣身,歌姬舞姬樂姬諸如此類,因頗有才情,能勾得文人士子、達官顯貴為她們一擲千金; 紅倌人賣藝又賣身,通常是年歲見漲的清倌人,此類侍奉的也是達官貴人。 除此之外,若是連清倌人也算不得,那便是最低的一等,只能賣身來維持自己的生計,侍奉的是尋常的百姓,賺得也少。 而翠玉閣則專收那些被判的罪臣之后,往日高高在上的貴女淪落風塵,多的是有人為此傾家蕩產(chǎn), 除此之外,她們清倌人多,紅倌人少,比別家賺得多倒也可理解。 “李深則去為秦樓楚館行方便,”陸明欽不緊不慢踱步到了扣押李深則的那一間獄房,看向躺在屋里奄奄一息的男人,淡聲道,“他是認識那的誰?” 黃茂正要開口笑還能認識誰必然是妓子唄,可又想起先前他才夸過對方情深不壽,這一下只好訥訥道, “許是翠玉閣里的管事求到他跟前......” 陸明欽掃他一眼,“黃茂,你記住,朝中最忌用‘許’這么些個字眼。” 黃茂閉嘴,他又張開,“下官這就去查?!?/br> 陸明欽在提點下官時,謝知鳶正端坐在明德堂的下首,聽娘親同陸老夫人說些體己話。 往日常見的那些女眷皆來了個全,大房的三姐妹并幾個姨娘,二房的程夫人與小姐,大少爺才娶的新婦,似乎是姓崔,抱著胖胖的庶長子坐在老夫人左手位。 這一屋子的女人,好在明德堂還算寬敞,竟也能坐的開。 謝知鳶眼觀鼻鼻觀心,在各色的目光下斂著眉眼,任人打量。 她今日穿了件素白鑲藍碎花襖裙,耳鐺正是相稱的碧色,頭上的玉簪穩(wěn)穩(wěn)當當,倒是顯得氣度穩(wěn)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