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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211節(jié)

    謝知鳶臉上的表情頓時消弭,燭光在她秀美的臉上投下層層陰影。

    她抿著唇看著他,眼底虛浮著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惱怒。

    陸明欽側(cè)身回望,靜靜承載住她所有的不滿與憤懣。

    謝知鳶在這樣的對視中越來越惱怒,她偏開視線,向前幾步坐到梳妝臺前正對著他,沉默片刻后臉上再度恢復笑意。

    她慣是知道如何惹怒他的。

    “表哥想知道,你同殿下相比,哪個更厲害嗎?”

    陸明欽長睫霎時下垂,盯著她沒說話,目光卻很是危險。

    “表哥那夜太粗暴了,”謝知鳶本就不指望他說什么,兀自垂眸笑了笑,“不像殿下,每回都很溫柔——”

    她話音才落地,下巴便傳來一股力道,潔白的軟骨被有力的指節(jié)捏住,他抬起她的臉,落下來的目光有一霎的陰鷙,轉(zhuǎn)瞬間卻恢復平靜,

    “謝知鳶,”他一字一句,“我知曉你在想什么,歇了所有無用的小心思?!?/br>
    “你逃不掉的。”

    他才說完,便覺腕骨一涼,被他捏在手里的女子委屈落淚,眸中溢滿了水霧,巴掌大的臉上瞬間滾落顆顆淚珠。

    水汽彌漫間她神色憤懣又委屈,氣急敗壞時竟垂了垂腦袋,張唇一口咬在他的虎口處。

    她用的力道不小,很明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陸明欽只是稍蹙了蹙眉,便由著她發(fā)泄。

    過了一會,手上疼痛逐漸消弭,陸明欽垂眸捏了捏她的下頜邊,啞聲道,“咬累了?”

    謝知鳶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發(fā)酸的腮幫子,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說話,眉眼滿是惱怒卻不可發(fā)泄的憋屈。

    陸明欽瞧得好笑,他垂下手,直起身朝床榻處行去,行至一半,又側(cè)身過來朝謝知鳶招手。

    小姑娘瞬間警惕地望向他。

    陸明欽唇角輕提了下,眉眼在昏黃的燭光間渡上一層溫柔的暗影,“不是說吃撐了?過來,表哥幫你揉肚子。”

    謝知鳶不情不愿地起身,不情不愿地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腕按到懷中。

    感受到肚皮上傳來的力道,她包著淚,咬著唇,最終忿恨道,“我恨你?!?/br>
    陸明欽嗯了一聲,掌心力道一收一放,手下的小姑娘跟著發(fā)出舒服的咕嚕聲。

    她瞬間捂住自己的嘴巴,目光死死地盯著床下腳踏,一副被強逼的不愿屈就模樣。

    *

    翌日,伴云再度替世子爺涂上了傷藥。

    男人虎口處的牙印極深,血跡從破損的皮rou間溢出,伴云邊替他纏繞布條,邊提了一口氣。

    表小姐這力道,怕是用上了死勁,想來在心中已恨透了世子爺。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孽賬,可偏偏世子爺什么都不能說,只怕說了給姑娘引來殺身之禍,關(guān)在那院子里,她倒還安全些。

    ——謝知鳶才不要狗屁的安全。

    趁著陸明欽不在時,她起身逛院子,日日下來,連院中有哪些雜草可以當藥材都已然摸透。

    可惜的是,并沒有什么用處。

    她苦惱得恨,深知侍女們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甚至可以說是極喜歡她,可若要為了她違背他們的主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挫敗之下,謝知鳶只得開始討好陸明欽。

    她原以為自己不得不委身于他,不料除卻第一日的孟浪,男人此后再無逾矩行徑,

    有好幾回謝知鳶都瞄見他那一大團,可對方面上卻半點沒表露出來,著實忍不下去之際,也只克制地親親她的眼睛。

    家仇之下,哪有兒女情長?

    可謝知鳶到底只是個二八芳齡的小姑娘,無論如何都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原本已死絕的愛慕如被淋濕的柴火,卻在熊熊烈焰之中激起些許火星子。

    她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得去找孟公子。

    那日被謝知禮掐脖子不歡而散,事后她派人遞了消息,得知謝知禮平日都住在孟府,而孟公子同她說,他可以幫她。

    謝知鳶走投無路,就算不能復仇,若是能逃離被人當禁/臠的命運,她亦求之不得。

    好在經(jīng)過一月的賣乖,陸明欽終于對她卸下點心防,竟同意她搬離城郊,與他一道入盛京。

    謝知鳶的新住所坐落于同豐巷,意外離陸府極近,不過一街的距離。

    寬敞的院落里是齊整的花圃,謝知鳶一眼便瞧見其中的那抹綠意。

    她眼睛一亮,心中陡然生起希望。

    謝知鳶面上不動聲色,卻在思緒急轉(zhuǎn)之下有了對策。

    正巧近日陸明欽那邊似乎在忙活著什么,她也有了機會得以施展拳腳。

    幾日后的夜里,謝知鳶忽地起床道自己肚子痛,讓守夜的侍女替自己熬碗姜湯。

    侍女如今對她的態(tài)度多的是憐惜,聞言慌里慌忙前去小廚房準備。

    謝知鳶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又等了片刻,這才悄無聲息下了床。

    只著月白寢衣的單薄身影在月色下如同鬼魅,她將繡鞋放至門口,光著腳踩到了院中。

    庭院里月光融融,雜草在角落里輕影搖曳,謝知鳶不一會便來到中央的那口井前,咬著唇按住支架,井里已有口木筒。

    她提著一口氣握住把柄死命地轉(zhuǎn),轆轤搖晃間,井繩吱拉著將水斗提了上來。

    謝知鳶倒了不少水在腳上,這才提得動余水,她拎起木筒,將里頭的水全然撒至身上。

    仲春的天比之初春稍暖,卻遠不如夏日,冷風在暗色中逶迤而來,瞬間將渾身濕透的女子凍得瑟瑟發(fā)抖。

    她打著顫摟住肩膀回了屋子,又將褲腿的水擰干,趿拉上鞋以免將屋內(nèi)絨毯沾上深濁的泥土漬,抱著被子等待。

    侍女不多時便端著姜湯回來,謝知鳶讓她將湯放至桌上,她雖有些驚詫但也沒多想,略一欠身便退了下去。

    等她走后,謝知鳶才將被褥翻開,起身假意喝姜湯,實則端著湯站在了半開的窗牖前。

    冷風搖曳著窗幔,背后的刀痕遇冷化作利刺將她刮得五臟六腑巨疼,可疼痛中,那雙眸子亮得驚人。

    作者有話說:

    ——1引自范成大的詩句。

    下一章在明天,如果待會看到有更新提示,那只是俺在修前文⊙▽⊙

    加快進度,加快進度?

    第188章 、前世9

    謝知鳶吹了一夜冷風, 第二日便病了。

    她背后的舊疾原經(jīng)不住凍,脊骨是身體的支柱,這支柱一遭毀壞,整個人精神氣都被抽走。

    風寒傷身,陸明欽坐在床邊握住掌心的小手,目光在她泛白的面容之上緩緩描摹。

    謝知鳶費勁地睜開眼,正巧對上他的黑眸。

    好似能看穿人心的目光靜得可怕,可男人到底沒說什么,替她掂了掂被角哄她睡覺。

    謝知鳶喝了好幾日的藥,結(jié)結(jié)實實在床上躺了好幾日,才勉強能起身。

    她特意挑了個大晴天下地,同紅蕓說想去逛逛順便曬曬太陽。

    紅蕓不疑有他,撫著謝知鳶出了門。

    臨近小廚房,苦澀的藥味蔓延至鼻尖,里頭正在替她熬藥,侍女們手忙腳亂的,似乎還做不慣這些事。

    趁著紅蕓前去搭手,謝知鳶偷偷從角落里攥了一把藥沫子在手心。

    她在這喝了藥才走,渾身上下都是藥味,掌心的藥渣并未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待躺到了床上,她才小心翼翼伸手,將藥渣放到被褥上,一邊挑一邊聞,將里頭的烏草全數(shù)撿了出來。

    烏草是藥也是毒,少量可祛風除濕,于解風寒大有好處,量多了卻能置人于死地,謝知鳶卻看中了它的其他用處——烏草是蒙汗藥的主藥。

    一切都很順利。

    她成功迷暈了侍女,逃出了這座府邸。

    甫一踏出門,瘦弱蒼白的女子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一面捂著嘴,一面強撐著病體開始瘋跑。

    同豐巷離街道并不算遠,謝知鳶大口喘著氣,眼前陣陣泛黑,巷口小販的吆喝聲與如織人流的雜鬧聲近在咫尺,卻宛如隔了層云霧般,朦朦朧朧,聽不真切。

    不能暈,馬上就能逃了。

    謝知鳶晃了晃腦袋,欣喜與激動的情緒還未在心底徹底蔓延,一道高挺的身影卻不緊不慢擋在巷口處。

    清俊的面容在日色下如玉般通透,在謝知鳶眼里卻宛如屠人的羅剎。

    男人著了一身朱紅色的官服,廣袖垂落,半露出一截腕骨,其上幾張泛黃紙張隨風晃動,卻被他的手指牢牢夾住。

    “阿鳶怎么會在這,”他好似什么都不知道般,甚至眼里帶著溫柔的笑意,“是府中住的不舒服嗎?”

    謝知鳶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反應過來時嚇得唇都在哆嗦,眼里殘余的淚珠在在男人朝她行來后轟然墜落。

    她不住后退,雜亂與害怕卻也抵擋不住暈乎乎的感觸,未絕的大風將稍顯單薄的內(nèi)襯掛得亂飛。

    她后知后覺到冷意,針扎般直入脊背。

    陸明欽嘆了口氣,他身高腿長,不過兩步就攔住了她的去路,空出的大掌一把攥住她冰冷的手腕。

    “怎么穿這么點?”

    他按住她的后腦勺入懷中,清冽好聞的氣息瞬間溢至全身上下。

    謝知鳶咬了咬唇瓣,眼睛抬著努力地不想讓它們脆弱的滾落下來,可還是沒法阻止淚水像斷了線似的使勁掉,

    心弦一松一緊之間,眼前一片漆黑,她腿瞬間軟了下去。

    *

    謝知鳶醒來時,已是翌日傍晚。

    空中泛著清苦的藥味,她舔了舔唇角,嘗到干涸藥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