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何日飛升 第94節(jié)
那種沉沉的, 束縛壓制,就像是自己被鎮(zhèn)壓得一動不能動卻無力反抗的痛苦的感覺, 似乎從前也在什么時候經(jīng)歷過。 雖然她的記憶里是頭一次, 可這種感覺并不陌生。 難以忍受,又想要…… 想要變成生靈,去外面看一看真正的…… 還有很多窺視的感覺, 在窺視一動不能動的自己。 其中還有許多人的聲音交錯。 有人在說, “師兄,算了, 它已生靈智。天地有靈,不如放它自由……” 卻又有冷冰冰, 讓她不寒而栗的聲音冷酷地說道,“關(guān)云師妹,你只知悲天憫人,又懂什么!我星羅宗威震一方,只缺天機,它……” 聲音微弱下來,似乎有很多人有不同的意見, 那種被當做物品的感覺還有被壓制著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耳邊不知又傳來誰的一聲輕嘆,頓時讓她從恍惚中掙脫。 她猛地睜開眼睛, 迷茫了一會兒,晃了晃自己的頭, 似乎覺得剛剛從內(nèi)心生出的想法奇怪得不得了。 剛剛她暈過去, 怕是下意識夢見了天機。 所以這讓她沒有多想, 而是先看看情況。 可看到的情況卻讓她驚呆了。 她正被一雙修長的手抱在懷里, 臉頰邊上就是紫色的衣料, 衣料下方有堅實的胸膛,似乎懷里還有淡淡的靈果的香甜氣息。 這倒是也就罷了,可讓她震驚地看自己的手,卻見舉起的是一雙毛茸茸胖嘟嘟,飽滿得不得了的橘色毛爪。 這讓金雙雙大驚失色,急忙又掙扎去看自己,卻見自己如今并非是人身,而是不知何時,不知什么情況之下,竟然化作了妖身,還是一只橘色毛茸茸的貍貓。 這個認知讓貍貓頓時驚恐。 這可是在仙宮同門面前! 而且,抱著它的,若是它沒有猜錯,這熟悉的衣料觸感,是長澤仙君吧! 在長澤仙君的面前變成了貍貓?! 那么一瞬間,貍貓開始思考自己的墓志銘。 “別亂動?!泵兹椎男〖一飪翰判堰^來就到處亂鉆一副天崩地裂的樣子,修長的手壓下來。 男子的聲音微微低沉,貍貓才拿毛爪乖巧捂住嘴巴,卻見幾顆靈果落在它軟乎乎的胖肚皮上。 男子的聲音依舊冷淡,卻似乎還有幾分耐心地說道,“補補?!?/br> 這話說得好生輕巧,說實話,若是平時遇到了糟糕的事,的確第一時間需要補補的。 貍貓下意識捧住了靈果,又忍著心中的緊張?zhí)筋^探腦。 似乎長澤仙君沒有殺意。 難道是沒看見它原身? 也對。 長澤仙君這次沒有跟來觀星城,哪怕天鶴仙子往宗門求援,恐怕也來得晚了。 他來到這殿宇之中的時候大概它都已經(jīng)被砸暈,是一只貍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金雙雙是只貍貓,仙君又沒有當場目睹她變身。 這么想想,自己大概是因那閣樓中恐怖的鎮(zhèn)壓之力無法維持人身,因此被逼的現(xiàn)了原形,這么想想星羅宗也真是恐怖。 竟然能讓它現(xiàn)原形。 有那么一瞬間,貍貓竟然忍不住抖了抖小身子,生出幾分恐懼的感覺。 它再一次感覺到,這星羅宗充滿了危險的感覺,就像是那次七宗秘境之前窺視天機,不過是看了星羅宗的石碑一眼,就神魂動蕩,讓它下意識地避開了那個方向。 這種危險感讓小家伙兒忍不住扭著毛絨絨的妖身往比較可靠的懷抱里鉆了鉆。 仙君……都罩得住吧? 抱著它的手微微僵硬片刻,抬手,輕輕地壓在它圓滾滾的毛腦袋上,撓了撓它的耳尖兒說道,“不必怕。我在這里?!?/br> 他的聲音微沉,小家伙兒呆了呆,又覺得這修長的手似乎有魔力,讓它沒有那么害怕了。 這讓它隱約覺得穩(wěn)妥了幾分,更何況,只要不暴露細作的身份,那就不帶怕的。 還有同門的安危都讓它忍不住又探頭出來。 眼前,他們依舊是站在殿宇的石階上。 一座龐大的,本該落下將眾人壓扁的閣樓,此刻被一層爆裂的雷層托在半空,無法墜落。 那閣樓之中轟鳴作響。 貍貓?zhí)ь^,又急忙去看四周,卻沒有見到其他的同門。 甚至是金玉閣與合歡宗的修士也都不見了人影。 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它昏過去之前,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貍貓一臉迷惑,又想到剛剛自己昏迷的時候在耳邊回響的那些對話,不由開始摸著毛下巴搭在長澤仙君的手臂繼續(xù)剛才的猜想上。 難道是它睡夢之中下意識地窺視了星羅宗的天機? 是曾經(jīng)發(fā)生在這殿宇中的往事? 星羅宗的修士似乎因為什么分成兩派,爭論著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的處置。 有人心生不忍,似乎想要放什么一條生路,另有一些人卻為了宗門,想要將那重要的東西握在手中,抹殺掉不該在那東西身上出現(xiàn)的異狀。 不該生出靈智。 只要成為星羅宗窺視天機的工具就好。 這種說不清反正不大開心的感覺讓金雙雙下意識地不想去多想,她默默的記在心里,等著回去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給岳山道君聽。 畢竟,這應該是星羅宗很重要的信息。 她如今更在意的自然是同門安危,就聽長澤仙君已經(jīng)低沉地說道,“他們在大殿里,大殿里很安全?!?/br> 那閣樓呼嘯的壓力之下,這些弟子全都被龐大浩瀚的壓力震暈過去了,躺了一地。 這一地里還有一只橘色貍貓吐著舌頭格外醒目,因為它就躺在他的手里。 狼崽化作人身接住它,如今抱著這只貍貓,頭疼! 似乎韓瑜抗性好些,暈的晚,看見了他變化的樣子。 一代強者尊嚴不保,弟子的面前暴露狼崽的身份,以后還有面子么? 長澤仙君默默磨牙。 自然不怪貍貓。 都是星羅宗的錯! 見長澤仙君沒有殺意,應該是暈過去之后他才趕到,聞人一似乎沒有自己那么倒霉化作妖身,而是維持住了人形,貍貓也就放心了。 它微微點了點小腦袋,蹭著長澤仙君的胸膛……別說,蹭起來還蠻舒服的。 只有長澤仙君黑著臉把這不老實的小家伙兒掐住毛耳朵,正要說什么,卻聽見殿宇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女修的尖叫。 這尖叫聲格外犀利,長澤仙君神識掃過,俊美的臉露出幾分冰冷,抬手將那閣樓重新抬起幾分。 見貍貓松了一口氣,似乎有那閣樓在特別不舒服,他若有所思,卻還是先抱著它進了殿宇之中。 此刻殿宇之中,剛剛醒來正各自虛弱地揉著頭,或者吞服靈丹,或者關(guān)切同門的年輕修士們正都露出幾分迷茫。 那尖叫的女修正指著靠近長廊的另一處隱蔽的地方。 貍貓見那尖叫的是樊卿卿,隱約感覺到不妙,急忙也探頭去看,卻見得那偏僻的地方,韓瑜正撐著頭,還有些恍惚地看過來。 他的身下,卻是一個昏迷過去的少女。 那少女正是花容。 花容的身邊,正栽倒了一個奄奄一息,胸口一抹鮮血的清秀少年。 這少年胸口洞開,而韓瑜的另一只手中卻還握著一柄滿是鮮血的靈劍。 “大師兄,你竟然,竟然做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樊卿卿指著那角落里發(fā)生的事尖叫。 她的臉上全都是對韓瑜的失望與憎恨。 韓瑜怔忡片刻頓時明白過來,一邊艱難地讓開幾分,先去看花容的情況。 見她暈過去了,卻并無損傷,他先把女孩子往身后掩了掩,讓她不必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下,也顧不上樊卿卿的尖叫,又虛弱地靠過去將花容師弟扶起,往他嘴里塞了兩顆保命的靈丹。 直到這少年總算一口氣撐住了,韓瑜這才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沒有做?!彼匀恢廊缃竦那闆r格外對自己不利。 然而還是先將花容掩飾在自己身后,免得讓她難堪。 此刻眾人皆寂靜,都剛剛醒來就見到這件事,實在有些迷糊,樊卿卿卻已經(jīng)厭惡地說道,“大師兄,我沒想到你這這樣的偽君子!見我們都暈過去了,你就要做這樣的惡事。這位師弟……是不是就因為撞破了你,所以才會被你滅口。” “胡說。你沒見大師兄要保住他的命么?這是誤會?!北阌腥舜舐暦瘩g,顯然不肯讓樊卿卿的話玷污了韓瑜。 樊卿卿卻已經(jīng)冷笑。 “大師兄修為最高,遠高出我等,若是他不愿意,他會……難道咱們之中,還有誰能陷害他們么?” 長澤仙君安靜地站在殿宇門口,看著仙宮弟子。 此刻,成師兄已經(jīng)臉色鐵青地起身,上前走過去將虛弱的韓瑜扶起,哪怕花容身上衣裳完整,他依舊取出一件披風給她裹了起來,免得要承受那些弟子們的復雜的目光。 這其中金玉閣修士都神色譏笑指指點點,倒是合歡宗,雖面上有怒意,上前來照顧花容師姐弟,可卻都看向韓瑜,似乎在等待韓瑜的回應。 這一刻,韓瑜面對樊卿卿咄咄逼人的指責,露出幾分失望。 然而就也是這一刻,一道橘色光影閃電一般撲過來,落在韓瑜的腰上,人立而起,揮著毛爪子嗷嗷直叫。 看著護著自己對樊卿卿炸毛的貍貓,韓瑜愣了片刻,繼而臉上露出細微的笑意。 倒是長澤仙君手中一輕,懷里一涼,貍貓為了別人跑了。 他緩緩走到韓瑜的面前,深深吸一口氣才忍住沒有把熱愛爬墻的貍貓拎起來打,而是看向樊卿卿的方向。 “自作聰明?!彼渎晫ν蝗汇蹲×说姆淝湔f道,“以為都是低階弟子,你就可以肆意作祟不被人察覺?將那迷魂之物交出來。構(gòu)陷同門,陷害同道,你這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