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雷 第33節(jié)
也因為這個,有一波黑粉還黑過時梨,講她當年跟榜一大哥對砸的勇氣沒了,千金大小姐算個屁,最后還不是向錢看齊了。 黑粉們的話太難聽,那會兒時梨的粉絲覺得時梨畢竟還是個女孩子,聽這些風言風語多了難免心情不好,他們還擔心她會不會受到黑粉的話影響,以后就不帶粉了,沒想到時梨跟看不見一樣,該帶還是帶。 粉絲們紛紛夸張時梨,是個強心臟。 別人說什么都不管,就做好自己的事情,有這么一點兒就值得繼續(xù)續(xù)粉籍。 問題就出在了某一場直播上,那時候時梨在開播前就說了,她還是按老規(guī)矩來,晚上帶排名在前兩名的粉絲玩。 那會兒直播間有個新粉,名字就是qz這兩個字母,一下直接砸了三個最貴的禮物。 本來大家都覺得這位粉絲已經預定了今晚的游戲席位,都等時梨念出來并且感謝一波,把人拉進游戲,誰也沒想到她的臉色會變得那么差。 強心臟也有破防的一天。 粉絲們對時梨也有一定的了解,在直播間里怎么開玩笑無所謂,被黑粉怎么黑也無所謂,唯獨對這兩個英文字母,不光沒帶對方打游戲,還把人家的號一并封了,時梨說了不想再見到這兩個字母出現(xiàn)在直播間,粉絲們一開始還沒當真,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是真的封號,直播間的彈幕也再沒有人敢提什么。 百無禁忌的時梨有了禁忌。 但如果她失憶了呢? 時梨想起之前祁則跟知伊的口吻,高中那會兒兩個人就是這樣交流的,如果說是因為這五年的時間,她自己主動把這五年的時間略了呢? 時梨自己知道五年前祁則沒有一句話沒留下就把她丟下,時梨自己記得這些年祁則還記得他們之間的承諾,這不就夠了嗎? 反正出車禍失憶不是挺正常的? 要是她失憶了,她跟祁則豈不是就能重新開始了? 時梨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簡單,甚至有一點兒幼稚,但她就是想試試,萬一通過這次的機會,她把祁則騙過去,兩個人能恢復如初,祁則講話的時候是不是就能跟他和知伊一樣。 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和祁則會跟五年前一樣,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 想到這里,時梨開始拿起手機,查起了失憶有什么癥狀。 因為現(xiàn)在的時間點特殊,急診這邊兒還沒什么病人,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正當她掃完第三個科普貼時,房間的門也開了,時梨心知進來的人只可能是找自己的,但在抬起頭的時候,還是愣了下,她想到過祁則會趕過來,但沒想到祁則身后還跟了葉紹宇跟砸砸。 三個人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到底是哪里受了傷,尤其是砸砸看著時梨身上的病號服,激動到直接從后邊冒了出來:“大梨子!大梨子!” 來的途中,砸砸就有點兒坐立不安,就算已知最該難受的是祁則都沒辦法控制自己先關心偶像的心。 “你沒事兒吧?我聽祁哥說你出車禍了?!痹以蚁雴枂枙r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就看到時梨上下掃了掃砸砸。 時梨想著在手機上才搜索過的癥狀,以及曾經在電視劇里看到過的各種失憶橋段,控制面部的表情,調用了全身的演技。 時梨十分迷茫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們認識嗎?” 第32章 話音才落, 眾人的表情皆是一愣,砸砸的心態(tài)更是直接崩了。 砸砸怎么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跟偶像搭上關系,結果自己的偶像說不記得自己就不記得自己了, 眼瞅著砸砸就要哭了, 受到良心譴責的某失憶人士先心虛地低下頭,躲開了其他兩個人探究的視線。 “那……那什么,什么情況?你還記得你是誰嗎?我呢?你還記得我跟祁則吧?”葉紹宇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跟邊上的祁則,“你,我, 他,我們三個人是高中同班同學?!?/br> 葉紹宇特意加重了同班兩個字,以此展現(xiàn)三個人的關系。 時梨抿了下唇,暫時沒接話。 時梨在想自己到底該不該認識葉紹宇跟祁則, 砸砸屬于五年后的人, 她忘記就忘記了,但葉紹宇跟祁則是實打實的出現(xiàn)在五年之前, 現(xiàn)在的問題是她到底要留存了高中跟祁則不愉快的記憶, 還是把那些記憶也忘了,全都重新開始。 不等時梨想好怎么開口,葉紹宇先一股腦兒講了半天兩個人高中同班的事跡, 從兩個人見面到時梨在班里橫著走的事跡, 在葉紹宇的印象里, 他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應該只有西方霸權主義, 多多少少也該來個時梨霸權主義。 越聽葉紹宇的話,時梨皺眉皺的越緊。 “完了, 也忘了。”沒等時梨說話, 葉紹宇停下自己手舞足蹈的動作, 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敘述有問題,反而把關注點轉移到了其他身上,“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這他媽就是傳說中的失憶啊,我真是第一次見,原先那些電視劇里不是總演出嗎?一出車禍就失憶,我還以為是假的,誰能想到呢,藝術源于生活……” 砸砸咽了下口水,眼淚也憋回去了:“好像是這么個道理,車禍以后是會失憶的哈?” 時梨沒想到這樣也行。 “必然了?!比~紹宇通過現(xiàn)在的狀況,有了自己的推斷就深信不疑,說著就要去找外邊的護士求證,“進來的時候太匆忙,我現(xiàn)在去找下護士了解情況。” 說曹cao曹cao就到,葉紹宇的話還沒全說完,護士先推開門進來了。 “來的正好,來的正好,護士小姐,我朋友什么情況?。俊比~紹宇飛快地跑到護士面前,詢問時梨的病情:“剛剛我們跟她聊天,發(fā)現(xiàn)她完全不記得我們是誰了,估計是腦子出問題了,還怪嚴重的?!?/br> 時梨:“……” 護士愣了下,她還記得前邊時梨是自己進來的,還讓她給自己的朋友打電話報備一下,意識清晰的很:“不可能吧,你……” 剛想說出實情的護士,忽然被病床上的時梨對上了眼。 時梨長了張別人不太敢輕易違抗的臉,護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兒,光是簡單的一個對視,竟然覺得自己不該再繼續(xù)說下去了,不然接下來保不齊出什么事兒。 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護士身上,沒人注意身后的時梨在做什么。 護士輕輕咳嗽一聲,看著一臉凝重的葉紹宇,改了口:“你不能這么輕易地下斷論,腦袋這個問題不是你說有問題就有問題的,如果要判斷的話還要做個詳細的檢查才行?!?/br> 祁則回頭,看了眼時梨:“那什么時候能做?” “最早也要明天早上了,急診沒這個條件,等正常上了班才行。” “那也行,我們就在這兒等一波?!比~紹宇是個單細胞生物,立刻就做出了決定,“等明天早上咱們幾個一塊兒送時梨進去,檢查檢查到底什么問題,嚴重不嚴重!” 護士:“這恐怕不行?!?/br> 病人病了,家屬擔心很正常,但急診有急診的規(guī)矩,同一個病人身邊不能有太多人陪護,不然一整個病房全要堆滿了。 護士一邊給時梨做記錄一邊給其余幾個人解釋:“最多留一個家屬陪同吧,你們可以商量一下誰留下?!?/br> 祁則還有要問護士的話,三個人跟著護士從病房里出去,葉紹宇跟砸砸站在邊上等祁則回來。 葉紹宇扶著墻,想到時梨就有些唏噓:“唉,你說你偶像也真是不容易,我那首《好運來》真該點給她,她最近也太水逆了吧?又是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刺,又是出車禍失憶的,真是什么倒霉事兒都遇上了,現(xiàn)在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如果只能留下一個人,他是必不可能留下的。 砸砸不知道前情,又會抓重點:“等等?葉哥,你說大梨子被好朋友背刺是什么意思?” “我在酒吧不是跟你說了嗎?那會兒都打起來了,我還以為你知道了?!比~紹宇說,“你偶像跟季明枝鬧翻了,就上次坐她旁邊,看起來還挺乖挺軟的?!?/br> 畢竟一起吃過飯,砸砸對季明枝還是有點兒印象的,還想再問。 “等回頭再跟你說這個。”即使才見過時梨,葉紹宇還是在腦海里自動腦補出一副時梨癱瘓在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畫面,每到吃飯的時間點兒連個幫忙喂飯的人都沒有,“當務之急是你偶像,現(xiàn)在住院了,她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誰照顧啊?” “我啊,我可以照顧大梨子?!痹以抑鲃诱埨t,才舉起手,準備說自己可以調休,那邊跟護士對完話的祁則已經走了過來。 祁則低聲問他:“舉什么手呢?” “葉哥跟我說沒人照顧大梨子的事情呢,我想著可以請假……”本來挺好的一件事,祁則的目光一掃過來,砸砸越說越沒有底氣,“如果能請的話,大梨子一個人怪可憐的。” 祁則挑了下眉:“誰說她會一個人了?” 砸砸:“……” 不同于病房外的三個人,病房里的時梨不知道幾個人在干什么,只能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瞧。 祁則他們不過出去十五分鐘,時梨在病房里感覺有十五個世紀那么漫長,怪不得人們都說不能說謊,說謊就是容易心虛,時梨現(xiàn)在就覺得自己剛才哪兒演出破綻了,一會兒三個人進來肯定是要合伙笑她的。 正想著要不要坦白從寬的時梨忽地聽見病房的門又被推開。 時梨猛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只有祁則一個人的時候,又朝門外掃去:“他們……” 還沒等時梨問完,祁則已經先開了口:“護士說急診這兒不能呆太多人,我讓葉紹宇他們先回去了?!?/br> 時梨哦了一聲,把手機收了起來,她看著祁則抽了把旁邊的凳子,沒忍住,問道:“你不回去嗎?” 祁則嗯了一聲:“我留下陪你?!?/br>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盡管時梨知道她現(xiàn)在跟祁則不算什么,但還是莫名想到了護士說的,只有家屬才能陪同。 那么祁則現(xiàn)在算她的家屬嗎? 時梨微微抬了下眼,看著祁則的時候,似乎要把自己一點點小心思也捧了出來。 相比于時梨想太多,祁則就顯得很平淡了,他先幫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一邊的柜子上,又給她調了調床位,盡職盡責到真的像個普通陪護。 不過裝失憶一時爽,事后就是火葬場,時梨不能前腳還誰都不認識,后腳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祁則陪床的事實,好歹也要向祁則學習,進行一系列全套的流程,時梨咳嗽一聲,才開始自己的試探,道:“說起來,你……你留下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的關系好嗎?” 祁則嗤地笑了聲:“我們看起來關系像是很好的樣子?” 時梨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回答。 電視劇里的劇情根本不會這么進行的,一般女主角或者男主角失憶醒來,身邊的人不是總會占便宜嗎? 祁則就算不直接忽悠她,說什么自己就是她的未婚夫或者男朋友什么的,時梨就想他承認個兩個人的關系好,現(xiàn)在都這么難了嗎? 時梨感覺自己白失了次憶:“不……不好嗎?剛才我還聽葉紹宇說我們三個是高中同學呢?!?/br> “嗯,他說的沒錯?!逼顒t整理好東西,已經坐在了剛才的凳子上,肯定她,“我們三個是高中的同學沒錯?!?/br> 話都到這里了,時梨試圖給他分析:“所以說,我們三個人是高中同學,但葉紹宇沒留下陪我,你留下陪我,不是因為高中那會兒我跟你關系比較好嗎?” “怎么說呢?”祁則向邊上靠了靠。 時梨嗯了一聲,側頭,看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的急,他連外套都沒穿,來的時候就只套了個黑色的長袖,現(xiàn)在被頭頂?shù)陌谉霟粢徽詹虐l(fā)現(xiàn)衣服的胸口還有英文的暗紋,祁則的人高腿又長,兩只腿微微彎曲的坐在凳子上,他單肘撐在旁邊的床頭柜上,指尖輕輕地在點面上的鐵皮,似乎在思考什么要緊事兒。 這一幕太像高中的時候,祁則就是這樣,他腦袋一冒出什么壞主意,就總愛做這個點手指的動作。 僅僅一個小動作,時梨的頭皮已經有點兒發(fā)麻了。 終于…… 他是要使壞了嗎? 時梨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期待什么。 她這哪兒是失憶癥,她他媽的這是傳說中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吧? 祁則先沒講話,讓時梨把旁邊的水杯接過去,先喝點兒熱水,就在她才抿了一口的時候,祁則忽地在邊上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很輕,又很勾人。 時梨捧著水杯轉過頭,就這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眸像是無盡的黑洞。 時梨水都忘了吞進去。 “是誰說關系好才能留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