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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53節(jié)

    歲杳嘆了口氣,她在仔細(xì)調(diào)試鍛造爐火候的空蕩中,打開那枚錦盒看了一眼。

    里頭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了三層,傷藥,靈丹,晶石,一沓符箓,還有鋪滿了整個底層的上品靈石精粹,乍一眼估算得價值個幾萬錢。

    “宣靈尊者還是大手筆,”聶嵐在邊上看了兩眼,嘖嘖稱奇?!安皇怯H傳弟子都能這么送東西,這要是放在哪個小宗門,起碼也是首席的待遇?!?/br>
    歲杳卻看著錦盒中擺放得整齊的物品有些出神,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些東西好像都曾在陸樞行住所的擺架上看到過,先前他追出來要送,但是那時候自己沒收。除了些刻印著個人標(biāo)記的符箓是宣靈尊者親手所繪,而剩下那些應(yīng)該都是陸樞行添的。

    她默默合上錦盒,僅存的良心有些微微作痛。

    “你說,這熾火玉能夠煉什么東西出來?”

    歲杳突然問道:“我記得你之前說,它跟這九劫螣蛇不是伴生關(guān)系嗎,有沒有可能今天一并煉了?”

    聶嵐有些納悶,“可之前不是說,這玉留著等我回到身體里之后,看情況給你整個改善靈根的法器出來嗎?”

    歲杳:“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而且說實話靈根對于我來說真沒那么重要?!?/br>
    這段時日以來,歲杳已經(jīng)差不多將從宣靈尊者那得來的五行玉簡研究了一遍。雖然她沒有辦法同時做到修煉自己的五道靈根,但是對于自然中元素力量的把控,卻日益精湛。

    她現(xiàn)在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拔除掉幾枚靈根,或者合并為一之類的法子,靈根本身對于一名言靈修者來說根本沒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與之對應(yīng)的“元素法則”。

    歲杳:“你先告訴我,這熾火玉能不能與劍一起煉?若實在不行,也沒必要強求?!?/br>
    聶嵐的話語斷了片刻,應(yīng)該是他在努力回憶著自己的經(jīng)驗記憶。

    “不過你這么說的話……熾火玉與螣蛇內(nèi)丹確實是一對極好的陰陽屬性材料。到時候先等劍重鑄完,我看看具體情況,再決定該怎么煉,若是作為一對伴生法器來說,它們的威力很可能會發(fā)揮到最大?!?/br>
    歲杳快速在心中做出權(quán)衡,與其白白守著那熾火玉來等一個并不完全適合自己的道具,還不如眼下聽聶嵐的建議煉化,到時候正好還陸樞行這一個人情,也順便哄哄他吧。

    她無奈在心中嘆息一聲,暗道陸樞行無論是在哪個時期都很難搞,魔頭有魔頭的煩擾,師兄也有師兄的麻煩。

    又麻煩了宋黎彎一聲,拜托她將自己的一些必備用品送到鍛造室之后,在麓山秘境開啟前的這幾天,歲杳干脆就直接住在了鍛造爐邊上。

    好在,煉器峰上多得是一旦開始鑄器就不眠不休沉迷于此的弟子。他們每人占據(jù)一尊爐子,在成品出來之前,每日所有的活動修煉便都圍繞在這尊鍛造爐邊上進(jìn)行。

    器修之間流傳著一個笑話,大概是說一名器修準(zhǔn)備出遠(yuǎn)門,外聘的小廝替他收拾行李,但怎么都覺得少了東西,下一秒?yún)s看見,器修抱著整整一個家從鍛造室中走了出來。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入鄉(xiāng)隨俗吧,歲杳學(xué)著她旁邊一姐們的樣子,將鋪蓋打在了離爐火較遠(yuǎn)但又能時刻觀察火焰溫度的地方。

    如果不是她如今自己也被同化,在毫不知情下猛地走進(jìn)這處公共鍛造室還真得嚇一跳。

    比較空曠的走道中鋪滿了被褥衣物,而到處都是眼下發(fā)青、面頰瘦削但眼睛亮得驚人的修士,若是在夜晚走進(jìn)其中,還以為是到了什么魔教聚眾傳銷的線下場所。

    在某天深夜,歲杳眼瞼微闔在被褥上打坐,她分心關(guān)注著面前火焰溫度的同時,還在通過血契的微妙聯(lián)系感知魔頭此刻的處境。

    一只略有眼熟的傳音小鳥蹦跶著飛進(jìn)來,歲杳睜開眼睛,萬分熟練地在自己周圍撐起一個隔音屏障,打開小鳥化成的玉簡。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來見我?”

    魔頭不耐煩的拖長音語調(diào)響起,“鑄那玩意還沒弄完嗎?到底什么時候可以結(jié)束?”

    “……”

    這已經(jīng)不是魔頭第一次傳音了。就在前天的時候,歲杳第一次收到魔頭給她送過來的傳音鳥,她下意識地打開了,結(jié)果所有在公共鍛造室中的弟子便都聽見了陸樞行的聲音。

    ——“那該死的蠢貨把老子鎖在房間里了!他用的還是特階困靈陣,這該死的偽君子!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來關(guān)我!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那孫子給弄殘了,或者你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間,行不行,真的,都這樣了你要是還掌控不了他我都瞧不起你。”

    歲杳:“……”

    部分聽出來了陸樞行的聲線但又不敢認(rèn)的煉器峰弟子:“……”

    歲杳那時候才知道,從醫(yī)館回來之后,為了避免夜晚自己又做出什么出格舉動,陸樞行竟是不知從哪弄來了上古特階困靈陣的術(shù)法,每當(dāng)臨近太陽落山,便將自己鎖死在房間之中,直到第二日宣靈尊者親自來啟封陣法。

    雖然麻煩了點,可不得不承認(rèn),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而此時此刻,歲杳熟練對著傳音鳥回復(fù)了一句“快了”,便重新注入靈氣讓其飛回內(nèi)門弟子住所。

    這已經(jīng)她敷衍魔頭的第無數(shù)個“快了”,而作為代價,魔頭隔三差五地就飛傳音鳥過來sao擾她。不是“你在干什么”,就是“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結(jié)尾再按照慣例關(guān)心一下陸師兄——“陸樞行什么時候死???”

    她不禁懷疑魔頭是不是有點多動癥,真就被關(guān)出了什么毛病來,如此渴望外界的關(guān)注。

    在又一天收到魔頭狂轟亂炸的傳音鳥消息之后,歲杳聽見一直在玉石中調(diào)養(yǎng)的聶嵐終于似有所感,出聲道:“就是現(xiàn)在!”

    歲杳也顧不上再去與魔頭糾纏,當(dāng)即從被褥上起身,單手捏訣隔空掀起了鍛造爐的鼎蓋。

    一股陰冷到骨子里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連她在內(nèi)的所有事物都將被其吞噬殆盡。

    “……”

    歲杳瞇起眼睛,當(dāng)機(jī)立斷在周圍設(shè)下防護(hù)結(jié)界,她剛想要撲滅爐火往里倒冷卻水,便聽見聶嵐道:“快,先前我的那把練手劍,快將它取出來!”

    歲杳只稍作反應(yīng),便立即從儲物袋中取出小鐵疙瘩蛋的碎片殘骸,按照聶嵐的指示分別加入沸騰的鍛造爐中。

    “歲小友,聽好了,等會我說到時間了,你就立馬將那柄煉化有人面螣蛇內(nèi)丹的長劍從爐中取出,往里注入你的靈氣,使其知道你是主人。熾火玉與另一柄斷劍在我說話前,不要動它們?!?/br>
    “好?!?/br>
    歲杳應(yīng)下,集中全部注意力,聚精會神在那柄重鑄的劍刃上。

    明明是剛從千度的鍛造爐中取出,可握上劍柄的一瞬間,竟是一股連特制厚皮手套也無法阻擋的寒氣。

    整把長劍的劍身由原本寒光雪白,變?yōu)橛纳畹男?,仿佛看一眼都能將人的靈魂吸取進(jìn)去。雖然先前已經(jīng)滴血認(rèn)過主,可再一次握上劍,歲杳仍感到強大不受控制的阻力。

    聶嵐有些焦急的嗓音響起,“你千萬不能退縮,趕緊注入靈氣,無論如何都必須堅持住,別被它反噬!”

    源源不斷的靈氣注入劍身,卻好似泥牛入海,剛一接觸到表面便被吞噬粉碎。

    歲杳渾身冰冷,竟有種自己的整副靈魂都被攝取其中的錯覺。

    第54章 一對伴生法器

    歲杳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被抽空, 她死死咬牙抵御著劍的強大壓力。

    邊上聶嵐仍在快速說著些什么,她的意識逐漸飄忽出現(xiàn)實,全然匯聚在那柄漆黑的劍身上。

    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 突然在某一瞬間,歲杳好像抓住了什么關(guān)鍵點!

    她猛地睜開眼睛, 雙手握上狂震不已的劍柄,整個人在連帶著的極端戰(zhàn)栗下,怒聲開口道:

    【吞噬!】

    裹挾著萬鈞壓迫的恐怖吸力之下,面前足有三米高,重量達(dá)到萬噸的鍛造鼎爐竟是劇烈抖動起來, 無論是燃燒著的火焰還是金屬外壁, 統(tǒng)統(tǒng)崩潰著朝之傾塌移動。

    目睹這一切,聶嵐連忙出聲提醒道:“里面還有一把法器!你別全部給吞了啊,里面還有那伴生法器??!”

    歲杳猛地將劍尖偏離位置,但發(fā)現(xiàn)力量過于強大導(dǎo)致有些剎不住車,千鈞一發(fā)之際,她轉(zhuǎn)而便激活了原本劍身上刻印的符文, 硬生生將吞噬到一半的劍強行收回劍鞘中。

    一把摘下厚皮手套, 歲杳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掌上竟?jié)M是凍傷的創(chuàng)口。

    “……”

    她有些不甚熟練地收起重鑄完畢的吞噬長劍,緊接著, 在滿目狼藉中, 垂眼望向懸在一地烈火之上的法器。

    那是一柄約有小臂長,刀背筆直,刃端微彎的,烈焰單刀。

    周身籠罩在極焰烈火之中, 發(fā)散著爆裂的能量。

    “果然, 果然是伴生……”

    聶嵐的語氣不可避免地興奮起來, 是作為一名器修看到滿意作品時的自然反應(yīng)?!靶∮眩隳玫臅r候小心一點,戴雙層保護(hù)手套?!?/br>
    不同于劍的冰寒徹骨,此刻就算是隔著特制膠皮手套,歲杳也依舊能夠感受到灼燒的溫度,穿透一切而暴烈烤炙著。

    當(dāng)同時握上那柄單刀與長劍的瞬間,她似是察覺到一股隱隱的聯(lián)系,往返波動在兩樣法器之間。

    “這刀……”

    歲杳目光沉沉地端詳著手中單刀,逐漸的,掌心溫度炙熱到隔著兩層手套也能感知到!她不得不松開手,使通體燃燒著的短刀浮于面前,撲面而來的灼灼氣焰幾乎令整個人埋沒在超高溫中。

    歲杳:“……”

    一想到陸樞行拿著這玩意砍人的樣子,她心臟病都快要犯了。

    這法器可不興送啊!

    人家是瞌睡了遞枕頭,而這刀要是送出去了,是生怕魔頭殺得不過癮給他升級武器了還。

    歲杳瞪眼望著眼前熊熊燃燒著的焰刀,她心道還是算了吧,不送了,自己就算兩把法器換著使也總比陸樞行拿到這刀好。

    周圍,已經(jīng)不斷有弟子的眼神在頻頻瞥向這個方向,顯然是被這對煉成的伴生法器吸引。

    “先撤吧,動靜太大了?!?/br>
    歲杳戴上兜帽,將自己的臉與身型遮了個大半,她喊了聲沉迷在自己思想中的聶嵐。

    聶嵐的魂體卻仍看著那把焰刀出神,“不對,不對啊,人面螣蛇內(nèi)丹賦予的屬性是吞噬,而作為與之對應(yīng)的地寶熾火玉,它煉出來不應(yīng)該是同屬性的攻擊加成啊……”

    見怎么也叫不動他,歲杳干脆同時拿上劍與刀,卷起鋪蓋便飛快從人群的議論聲中沖出了公共煉器室。

    有驚異不已的煉器峰弟子追出來想要問她是如何做到的,歲杳一概裝作耳朵不好使,逃難似的召來片騰云離開了煉器峰的地界。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一路上避人耳目地回到住處,歲杳來不及休息,以冰紗包裹住那枚單刀的把柄處,小心翼翼將之懸在了面前。

    “是不是因為它的原材料有問題?小鐵疙瘩蛋畢竟是殘次品?!?/br>
    聶嵐頓時就不樂意了,“什么叫殘次品,就算是我當(dāng)初用來練手的,也不可能是殘次品!你之前御劍的時候斷了,只是因為那幫人不識貨,將它放在潮濕陰冷的庫房里太久,長期以往,再好的劍也經(jīng)不住這樣糟蹋??!”

    歲杳心道就那坑坑洼洼的小破劍,自己給它取名叫小鐵疙瘩蛋已經(jīng)是美化過的結(jié)果了。現(xiàn)在它的碎片煉化了熾火玉,能夠燒出來這么一柄賣相還不錯的焰刀實在屬于是菩薩保佑。

    歲杳甚至嚴(yán)重懷疑是因為劍身上圍繞著的烈火遮住了它被狗啃過似的本質(zhì),才導(dǎo)致現(xiàn)在看上去那么酷炫。到時候萬一打架的時候火熄滅了,就這么一把暴露出來的磕磣小刀,能把對手給笑死。

    當(dāng)然,這話她沒有說出來讓聶嵐知道,還算是給他們二人之間留下個體面。

    “所以,這刀我沒法送。”

    歲杳眼看著熊熊燃燒的焰刀,再度嘆了口氣,“不光是磕磣的問題,我怕熾火玉的屬性加劇陸樞行的病情?!?/br>
    那一頭聶嵐沉默了片刻,卻突然道:“所以這柄焰刀,到底是什么屬性?”

    歲杳:“明顯是破壞吧。”

    聶嵐搖搖頭,“熾火玉性屬極陽,長期生長在九劫妖獸盤踞的地底,與其相互抑制,卻也相伴而生。人面螣蛇內(nèi)丹賦予的法器特性是‘吞噬’,那么作為伴生法器的熾火玉,不應(yīng)該再產(chǎn)生另一個相似的破壞屬性。”

    聽到這話,歲杳皺皺眉,再度凝視著面前的焰刀。

    她突然摘下保護(hù)手套,竟是徒手握在了把柄上方!

    “小心啊,你手不想要了!”

    聶嵐瞬間驚呼出聲,“你還沒有滴血認(rèn)主呢,快點撒開,不然皮rou都得被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