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62節(jié)
歲杳語氣有些復(fù)雜地開口,“顧辭舟死在這里太便宜他了,你不想看他身敗名裂嗎?” 陸樞行的動作僅僅頓住一瞬,下一秒,鋪天蓋地的爆裂火焰席卷上那一片蝠群,將人連著飛行載器一同困在其中! 深陷于人為災(zāi)難中的顧辭舟面容驟變,一連朝周圍甩出好幾張價格不菲的符箓。可本該對應(yīng)五行相克的各類咒法,竟是對這詭異的火焰無半點用處。 火種沾染到身上的一瞬間,便如同附骨之疽順著經(jīng)脈鉆入身體,幾乎要燒干每一根血管。顧辭舟面露極端的痛苦,而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竟是瞬間祭出把起碼在天品級別之上的法器幡旗,倒豎著插在身邊的空氣中! 一時間,整片秘境區(qū)域上空醞釀起壓抑的旋渦,沖淡了些許死氣。 見狀,陸樞行臉上的神情愈發(fā)悚然,他猛地調(diào)動起先前散落在區(qū)域內(nèi)的所有火種,無視那怪異幡旗的阻擋,連成一片直直朝著顧辭舟攻去! 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恐怖動靜,整片機關(guān)陣的上空,如黑墨一般流淌的火焰遮天蔽日,卷起狂焰,無數(shù)飛行異獸們嘶鳴著從中墜落,拼命也無法逃出構(gòu)建的烈火災(zāi)難中。 顧辭舟又驚又怒,借著幡旗威壓的庇護,怒吼道:“誰人傷我?!” 邊上的曲含清駕馭著長劍,手忙腳亂地從火海中飛出來,一邊罵著一邊降落在歲杳身邊。 “你這什么劍啊太難用了……不是,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歲杳將蛇吞長劍收回去,從曲含清手中接過那顆記錄靈石,果斷將畫面定格在自己墜入流沙中的那一刻,余下的全部抹去。 做完這一切,她看著明顯是對顧辭舟動了殺心的人,踟躇著開口喊了一聲:“陸師兄?” “……” “你叫誰?” 良久,從陸樞行的位置才傳來一聲回應(yīng)。 他背對著歲杳站立,分辨不清此刻面上的神情,只能從身側(cè)暴動的黑火中窺見到一絲真正的情緒。 歲杳因為這一句回應(yīng)稍微放了點心。 她長嘆一聲,上前兩步,手掌繞開火焰的位置拍拍對方的肩膀。 “行了,你身上還有這么多道限制,你殺不了那孫子。等到從秘境出去之后,他就徹底完蛋了,不急于一時?!?/br> 見他半天沒反應(yīng),歲杳干脆踩著一地異獸的尸體,繞到了他面前的地方去。 “你信我,我說顧辭舟在七日后死,他絕對活不到第八日凌晨?!?/br> 說罷,歲杳看著對方那雙還是難掩情緒的眼睛,以微不可察的語氣嘀咕了一聲,“不過,看來以后不能隨便用障眼術(shù)法遮你這紅眼病,剛才真是有點驚到我了。” 陸樞行突然偏過頭,直直望向她。 “……怎么?” “陸道友!陸道友你在……嘶,發(fā)生何事了!?” 此時此刻,阿楠攙扶著那名受傷的御獸宗弟子,從另一端的邊境盡頭追過來。腳尖還沒落到實地,就差點被一頭受傷亂竄的鳥蛇將腦袋咬下來,他連忙規(guī)避開來,望著眼前混亂到極致的場景半天回不過神。 “陸道友,你方才走得太匆忙,我們差一點就跟丟了?!?/br> 后腳趕來的周影瞇起眼睛打量一瞬周邊亂象,邊放出契約靈獸清理剩下的狂暴獸群,邊揚聲道:“啊,你已經(jīng)找到歲道友她們了。大家都沒事吧?” 曲含清毫不客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要是等到你過來,怕是我跟歲杳的尸體都涼了吧?,F(xiàn)在倒在這馬后炮了,有什么用???” 陸樞行能夠找過來應(yīng)該也是根據(jù)那張線圖,獸潮加上機關(guān)陣,種種亂象重疊,找到這處區(qū)域不是難事。 趁著現(xiàn)在人多,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或多或少地分散,歲杳眼疾手快往陸樞行不死心還想要放火的手上套了層手套。 那是她之前用來煉丹煉藥時自己縫的,做工有些粗糙,面料是從人家錦盒上裁下來改的,最上方的位置赫然是兩朵帶笑臉的小花,此刻套在陸樞行手上,花的笑臉直接被撐開成一個扭曲的餅。 ……還挺像魔頭笑起來時候的失智樣子。 歲杳腹誹道。 陸樞行低下頭,無聲看了兩眼被強塞進來的手套。 “……” 這頭歲杳強行按住蠢蠢欲動的黑火,那一邊,顧辭舟周身狼狽地撐著幡旗,從一地焦黑尸體與火焰余燼中爬起來。 他憤恨的目光在逐漸熱鬧起來的人群中轉(zhuǎn)了一圈,驀地鎖定在陸樞行的身上。 “是你!” 顧辭舟一晃幡旗,“好你個陸樞行,我說你當(dāng)初為什么突然換了麓山秘境的歷練,原來是在這等著我!” 還沒等周邊人群議論什么,歲杳先發(fā)制人,“你先是害死倉濂,又將我推入流沙,如今,還要來栽贓陸師兄嗎?你真不配為掌門弟子?!?/br> 顧辭舟的視線猛地落在她身上,“我不配?” 似是憤怒到極致,他反而斷斷續(xù)續(xù)地笑起來,“你又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對我指手畫腳?你不妨問問在場的人,看有誰會為你作證嗎,指望陸樞行?哈。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殘害同門了,何況這一次下得還是死手,等我回去狀告宗門,你猜猜看師長們會信一個有前科的偽君子,還是信我?” 另外兩名東璃弟子狼狽地從陷阱中爬上來,沉默幾瞬,紛紛站在顧辭舟的左右。 歲杳懶得跟他在這里提前對峙,隨口道:“對對對。”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從儲物袋中翻出先前宣靈尊者親手所繪的符箓,將剩下的一群暴動異獸徹底禁錮在流沙堆中。 剛轉(zhuǎn)身想走,逐漸被尸體堆滿的流沙底下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可以作證?!?/br> “……” 眾人視線目睹中,倉濂滿臉是血地從沙地中爬出來,他看著顧辭舟一瞬間有些難看的神情,艱難卻一字一句地說著:“我,千機門倉濂,愿意為道友作證。顧辭舟背信棄義,狼子野心,不配為掌門弟子?!?/br> 他不應(yīng)該這么早站出來的。 歲杳皺了皺眉。 距離秘境結(jié)束還有六天左右的時間,這六天里,足夠顧辭舟找機會殺倉濂三四次了。 難不成接下來帶著倉濂一起走? 這也太多人了,何況魔頭不是這么好說話的。 歲杳額角的筋又開始一抽一抽地跳起來,她思索片刻,手指輕輕扯了扯陸樞行的袖子。 “打個商量?!彼吐暤溃骸澳阋埠芾哿税桑吭琰c回去休息,你提前讓陸師兄出來頂一會。” 陸樞行的視線從手套轉(zhuǎn)移到她身上,頓了頓,神情中有種說不出的莫名。 “為何?” 他這樣問道。 第63章 你有意見嗎 “因為……我有要事同陸師兄說?!?/br> 陸樞行的神情更為難辨, “只能跟他說?” “跟你說你也不懂啊。”歲杳嘆息道,“難道我能指望你回去跟千機門或者是東璃長老們唇槍舌戰(zhàn)?怕是沒說兩句,你又要威脅人家去回你那老家看看了?!?/br> “……” 歲杳視線抽空看了眼那頭的倉濂, 與周身狼狽神情陰沉的顧辭舟,她不欲再在這里多浪費時間, 又輕輕推了推身邊的人。 “你讓陸師兄出來吧,大度一點,我也看得起你?!?/br> 陸樞行沉默片刻,在聽見另一邊倉濂與顧辭舟開始各自的對峙爭吵之后,他沉聲道:“可以?!?/br> 歲杳偏頭看了他一眼, “什么條件?” “……什么?” “條件?!睔q杳雙手抱臂, 一副好說話的談判姿態(tài),“你提吧,合理的話我盡量做到?!?/br> “……”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對方再吭一聲,歲杳終于沒忍住抬眼看他,驚疑道:“難不成沒有條件?嘶……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自然是有的?!?/br> 陸樞行在下一秒接口道,然而, 話音剛落又是詭異地頓了幾秒。 歲杳的目光從驚奇轉(zhuǎn)變?yōu)楹? 她瞇起眼睛,死死盯視著面前哪哪都不對勁的人。 陸樞行微微偏過頭去, 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 解釋道:“難得的機會,我要好好想想?!?/br> “哦,這樣啊……”歲杳話音拖長,意味深長, “那你便好好想。” “……嗯。” 轉(zhuǎn)瞬間, 歲杳心里有了些許判斷, 但在完全確認之前,她面上未顯現(xiàn)出什么。 “倉濂?!?/br> 暫時將人放在一邊,她轉(zhuǎn)身喊住了周身狼狽的千機門弟子,“跟我們走。” 倉濂瞪大眼睛看著她,突然,雙手作揖行了個正規(guī)的禮節(jié),“感謝道友先前出手相助,若不是你,怕是我現(xiàn)在也沒機會再站在這里同他對峙。今后,道友若是有什么吩咐,盡管同我說,哪怕是屆時帶千機門親自上山替你們作證,倉某也在所不辭。” “……哈哈,你們現(xiàn)在倒是學(xué)會抱團了?!?/br> 高臺的另一端,顧辭舟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千機門不過百年基業(yè),也配同我們東璃相提并論?你們拖家?guī)Э诘模綍r候別連護山大陣都入不了,白白叫人看笑話?!?/br> “你!” 倉濂面色漲紅,還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歲杳攔住。 她搖頭不欲再與之多言,只是輕聲朝著倉濂道:“還有六天才是秘境結(jié)束,在這之前,你的目標就是活著出去?!?/br> 倉濂頓了頓,終于想明白什么,鄭重點頭應(yīng)道:“道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br> 歲杳心道,你會個屁,要是真會的話也不至于兩輩子都差點死在顧辭舟手中,現(xiàn)在還要靠別人暫時庇護。 她面上只是朝著倉濂頷首,隨口糊弄道:“嗯,相信你?!?/br> “……” 陸樞行無聲轉(zhuǎn)動視線,在撓頭憨笑的倉濂身上駐留了格外久。 “對,還有你?!?/br> 歲杳一副才想起來還有個人似的,撥開倉濂,正面對上他的視線。 “倉濂跟我們一起走,你有意見嗎?” 她雙手抱臂,并不是先前還要費心談條件的姿態(tài),明明聽上去是問句,話語中卻帶上那么點理直氣壯。 陸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