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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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兩個瘋子罷了 歲杳反手朝后頭擲出數(shù)張符箓, 皆為宣靈尊者親手繪制,威力驚人。 陣陣隆起的爆破聲與硝煙炸開在土地上,緊追不舍的修士們頓時又陷入驚慌之中。他們驚異于歲杳的手段, 而后卻更是下定了決心。 “墮落者,他們是從魔域回來的墮落者!” 帶頭的修士大聲喊道, “抓住他們,殺了他們!” “都在說什么啊……” 聶深不可置信地回頭去看面目扭曲的修士們,“這幫人,莫不是都瘋了嗎?” “秋月宴之后,正道出事了?!?/br> 歲杳拖著陸樞行頭也不回地沖出傳送陣法的范圍, 說道:“這些人看見我們是從魔域出來的時候, 皆是一副憤怒……又恐懼的神情?!?/br> 聶深皺了皺眉,“可他們在怕什么?那陸家小子現(xiàn)在暈過去了,而你又沒有墮魔?!?/br> 歲杳卻搖了搖頭,“不是怕我們。” 他們在怕那些……從魔域回來的、身上沾染魔氣的,“墮落者”。 “可是……” 聶深還想說什么,在余光瞥見那頭重新閃爍起來的陣法之際, 所有話音都堵在了喉口。 他嘆息般地喚道:“楹華?!?/br> “快走!” 楹華仙姑雙手扛起那柄長戟, 才剛一落地,就同圍攻而來的修士們戰(zhàn)了起來, 她厲聲喝道:“別回頭, 走!” 于是在聶深更加復雜的長嘆中,歲杳丟下幾張符,一刻也不停留地朝南部趕去。 雖然只相隔不到七日,殷虛界的變化卻大到令人甚至產(chǎn)生了種恍若隔世的錯覺。那據(jù)說由神匠聶氏一族鑄造的懸空橋梁, 此刻盡數(shù)傾塌, 河流逆溯著涌上瑩場。 曾經(jīng)美輪美奐的光影, 如今空氣中彌漫著沖洗不去的血污與硝煙。水流淹沒半片場地,將建筑與人群都籠罩在清波搖曳之中。 歲杳帶著陸樞行奔走于漫天傾灑的水霧下。 “……” 她仍舊記得,七日之前暴雨傾盆,分辨不清是哪一個靈魂占據(jù)主導的那個陸樞行,背對雨中的幢幢鬼影朝她說道:“哪怕這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你也好好地活下去?!?/br> 而此時此刻,分辨不清是哪一個靈魂的陸樞行將頭靠在她肩上,垂墜的發(fā)絲晃得人想要打噴嚏。 歲杳踏碎一地浪花,朝著那人低聲道:“少在這自作主張,我一個人活著干嗎,學那詭計多端的千旭重新建立一個神經(jīng)病王朝嗎?!?/br> 下一秒,埋在她頸窩里的那張臉卻驀地動了動。 原本死狗一樣只能被拖著走的人竟是睜開眼睛,炙熱的呼吸灑在歲杳脖頸,不知道是哪一個靈魂主導的陸樞行磨了磨后槽牙。 “我就知道,”他虛弱又惡狠狠地說著:“我就知道你跟那笑面虎之間有事,終于被我抓住把柄了!” 得,不用猜了,是魔頭。 歲杳以微不可察的弧度翻了個白眼。 “不過你是不是暗戀千旭?”她合理懷疑,“暈了一路,我剛說起他立馬就清醒了?你是不是小時候在陸府……” “胡說八道什么?!” 身體意識還沒完全清醒,魔頭瞬間被氣得臉色發(fā)青,“別再提那雜碎的名字!一聽到這幾個發(fā)音,我都要吐了!” 說著,重傷未愈的身體竟是真的劇烈搖晃一陣,幾乎將整個人體重靠在對方身上才勉強站穩(wěn)。 歲杳默默接住這坨人形,而魔頭反應(yīng)過來,又是一陣狂怒。 “這蠢笨不堪的廢物,又弄成這樣!” 他怒罵著先前在亡靈海下的陸師兄,“連那種渣滓都搞不定,干脆去死吧?!?/br> 歲杳面不改色地戳穿他,“換你也搞不定,你別老是找機會罵人?!?/br> “呵……” 魔頭又開始在她耳邊咯吱咯吱地磨牙,“你就護著他吧,那偽君子你護著,那笑面虎你也護著,好、你真是好得很啊?!?/br> 就在歲杳被他近在咫尺的噪音吵得都要起雞皮疙瘩之際,從不遠處的荒林中,竟是傳來一道壓抑著情緒的呼喊。 “杳杳!” 女修帶著哭腔的聲線從遠至近,歲杳呼吸急促起來,目睹視野中逐漸闖入的鴉青色身影。 她松開攙著魔頭的手,還算是仁至義盡地將朝她瞪眼的人靠在樹上。 緊接著,歲杳眼前一花,女修幾乎沖撞而來將她一把抱住。力道重到覺得發(fā)疼,但她反而伸手回握住那冰冷而纖細的手指。 “你有沒有事?” 歲杳抱著眼前的姑娘,情緒也有些波動,“那天我看到你喊我了,可我不是讓你別上前線嗎,怎么直接跑到魔修的包圍群里去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 宋黎彎緊緊摟著她,語氣中盡是后怕與失而復得的欣喜,“我看到你在紅瑩場放的煙花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在傳遞消息!不然哪個腦子有病的會在暴雨中不停地點那種丑得要死的煙火?我跑去告訴宣靈尊者他們,可那該死的尹長老竟然還說是我想得太多,真是氣人!好不容易才趕過來,可你還是被魔修帶走了,我還是晚了一步,嗚杳杳,我……” “沒事,沒事?!?/br> 歲杳連忙拍著宋黎彎的背,給她念了好幾句【平復心情】,“根本不是你的錯,更何況我現(xiàn)在活著回來了,沒事的,已經(jīng)沒事了。” 兩人在延伸的荒林中相擁著,將這七日驟變的所有荒唐與惶恐之情一并發(fā)泄。 不遠處的枯樹底下,魔頭背靠樹干,猩紅眼睛死死盯視著其中的一個身影。 聶深從蛇吞長劍中飄出來,先是警惕地望了望他,隨后才離遠一些開口道:“別看了,再看感覺你嫉妒得紅眼病都犯了?!?/br> 頭一次,魔頭沒有對他的話語表現(xiàn)出任何反應(yīng),也不再嚷嚷著“剝了你的皮”之類的威脅,他只是沉默著,沉默著注視歲杳,與那只緊緊同別人交握的手。 是啊,她有關(guān)心她的朋友,有護著她的師長,有在這世上僅此一人的“同類”陪伴,有驚人天賦,有執(zhí)著潛力,有錦繡前途。 她早已不是五行峰上那個無人在意、默默無聞的無名師妹了,她逐漸擁有一切。 那些曾經(jīng)仰望憧憬著的東西,懸掛于峰頂上的明月,都向她奔來。 聶深又想諷刺幾句,下一秒不知看到什么,魂體在空中僵了僵。 “喂,陸家小子!” 他猛地開口朝魔頭道:“你要是控制不住情緒就讓那個小伙子出來頂上,別做讓你后悔的事情?!?/br> 于是聶深眼睜睜地看著,那貌似虛弱地靠坐在枯樹前、連行走都需要攙扶的人,臉上卻逐漸露出殘忍又惡意的笑容。 聶深心頭一跳,他突然回想起來,之前在魔域南城,那個迷戀著血煞夫人的死腦筋壯碩魔將,為了建立威信而用手掐了歲杳的脖子。 后來在混亂一片的獸場,包括歲杳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將注意放在被圍攻的南域魔主與更迭政權(quán)的交替上。沒有人看見小山一般的魔將跪倒在地上,從伸出的右臂指關(guān)節(jié)處開始往上,皮rou被火焰剝離,又一點點用鈍刀切開剁碎成rou泥,不似人的慘叫聲堵在喉口,半點也發(fā)不出來。 聶深又憶起那被徹底解開的契約與韁繩,他再度告誡道:“別沖動,你在乎她不是嗎?那就別毀了這種來之不易的關(guān)系!那一天,其實我都看見了……哎,你就信我這一次,我是過來人?!?/br> 說道這里,聶深喉頭一澀,余光透過周圍聚攏的荒林,仿佛重新落回到傳送法陣的那頭,手持長戟仍在浴血奮戰(zhàn)的紅衣女子身上。 他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啞聲開口:“陸家小子,你信我,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別做……若是你真的在乎她,若是你們真想要長久,你必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你不能毀了她在乎的人她在乎的事,就為了自己的私欲。真的,讓另外一個人接管身體吧,不然你們以后肯定會后悔的?!?/br> 片刻,就在聶深再度心驚膽戰(zhàn)著準備喊歲杳小心的時候,他聽見那渾身發(fā)散著危險氣息的魔修終于開口。 魔頭抬起一只手按在自己半邊胸膛上,輕聲罵了一句,“蠢貨?!?/br> 聶深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還是另有他人。 魔頭卻掀起眼皮,與那日一模一樣的血紅色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 “蠢貨,”他說道:“你以為那把刀是我拿的嗎?” “……什么?” 魔頭側(cè)過臉,指尖點了點太陽xue,“那天在獸場,我只是用火將那膽敢碰她的雜種固定在了原地。緊接著清醒過來的人,不是我?!?/br> “……” 聶深瞳孔緊縮。 魔頭像是看見了什么極端有趣的事情,大笑著拍了拍掌,“哈,不然你以為你口中的‘他’是什么?一體雙魂?別搞笑了,你猜我為什么老是喊他偽君子呢,哈哈哈……因為是一樣的?。?!我們是同一個人,是一樣的,連這方面的令人作嘔也見鬼的一模一樣?。。。 ?/br> 魔頭手腕撐著從地上搖晃著站起來,聶深大喝一句:“別靠近她!” 此處的動靜終于傳達到另一端,宋黎彎皺眉,放松了些抱著歲杳的力道,“怎么了?” 聶深警惕地望著這處,邊朝著歲杳大吼道:“快跑!”邊試圖cao縱蛇吞長劍出鞘,來阻擋魔頭的腳步。 下一秒,鋒利且威力驚人的長劍卻被徒手握在掌心。魔頭對再度皮開rou綻的傷口熟視無睹,只是硬生生握著尖端將劍搶了過來。 “這是我的。” 他握緊鮮血淋漓的掌心,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忘了嗎?這是她送給我的劍,伴生法器,是她送給‘我們’的。” 宋黎彎又驚又怒地看著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的人,下意識將歲杳拉近了些:“這是……陸師兄?” “待在我身后?!睔q杳皺起眉,往她手心里塞了幾張保命符。 做完這個動作,卻見魔頭直直盯著這個方向,眼中的情緒一時分辨不清。 他死死握著蛇吞劍的尖端,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極端的瘋子,危險又致命。 而他再一次,是獨身一人,站在人群的對立面。 “……” 歲杳抿了抿唇。 她轉(zhuǎn)動視線,看見聶深警覺地cao控另一柄劍飄在空中,看見宋黎彎驚疑著掏出法器,又看見陸樞行在兩人的警告聲中不管不顧地走近幾步。 終究,歲杳還是沒有捏起符箓,她望進那一雙幾近瘋魔的眼睛,放緩聲音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明明幾刻鐘之前,魔頭還是好好的老樣子,為什么會突然失控? 那雙通紅的眼珠似是在眼皮之下翕動起來,看著異常詭異。 “你……” 一瞬間,歲杳感覺自己失去了辨別色彩的能力,隨后,連正常的感知力也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