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當(dāng)徐湘思和周聿生在茫茫的野餐布海中找到阿正時，她手上的冰淇淋已經(jīng)吃了一半。

    她興奮地朝那些人招手，便抓著周聿生的手跑過去。坐在野餐布上的兩男一女都是木雕工藝店的員工，阿正是大三夜校生，而其他兩人一個大四，一個才剛出社會。讀大四的小光最近在忙專題報告，只有假日會來上班。而剛畢業(yè)的柳姐似乎打算考公務(wù)員，目前在店里做柜檯，賺錢分擔(dān)家計。

    除了阿正，那兩人都好奇地盯著徐湘思看。徐湘思甚至見到柳姐的臉上出現(xiàn)「女朋友？」的嘴型，但周聿生似乎沒看到，自顧自地挑了一個角落坐下。

    野餐布上準備了烤雞和披薩，還有幾瓶氣泡酒。臺上的人已經(jīng)演奏了幾首曲子，周圍也越來越熱鬧了。徐湘思享受愜意的氣氛，不自覺地伸手探向酒瓶。

    一隻手抓住了她，她抬眼，周聿生的目光明明暗暗，細碎地落在她臉上，「你要喝？」

    「對啊?！拐f完，她笑了笑，「我成年了喔，二十歲?！?/br>
    「……」他這才放開手。應(yīng)該說，他早就知道她至少也有十九歲，但為什么還是忍不住把她當(dāng)孩子？

    當(dāng)徐湘思喝了一口酒，其他人才連忙舉起手中的紙杯：「喂，小湘，一起喝??！」

    「好，乾杯！」她開心地說。

    「乾什么杯啊？」周聿生忽然插話，滿臉不耐，「你對自己的酒量這么有自信？」

    「哎喲！哥，氣泡酒而已，小湘不會醉啦！」阿正坐在她的另一邊，拿起紙杯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小湘，你讀哪間學(xué)校??？」

    「跟他一樣，美術(shù)系?！剐煜嫠贾噶讼乱荒樌涞闹茼采?/br>
    「哇，原來是你學(xué)妹喔！哥，你還說是路上撿的?！拱⒄{(diào)侃他，順便問：「對了，你們剛才去買什么??？」

    周聿生的臉色一下子變僵，而徐湘思輕快地回答：「喔！冰淇淋。他說這邊的冰淇淋很有名?！?/br>
    「……」那三人詭異地望向周聿生。

    那位大哥，什么時候愛吃甜的了？還有，他「想到要買的東西」竟然是冰淇淋？

    「啊，你不喝酒喔？」徐湘思突然發(fā)現(xiàn)他是唯一手上沒有紙杯的人。

    「……我還要開車。」周聿生不想再被他們視姦，便轉(zhuǎn)頭望向臺上的樂團。

    燈光昏暗、樂音迷離，粉紫色流光柔柔軟軟地灑在他的側(cè)臉上，她以酒配美景，看得目不轉(zhuǎn)睛。不久，他也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曲子還在演奏，兩人之間卻靜了下來。

    晚上十一點多，周聿生見她的視線逐漸有了變化，便起身說要送她回家。三人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約而同地竊笑起來。

    雖是幾瓶氣泡酒，但徐湘思酒量不算好，又喝得快，坐在他車上時已經(jīng)快睡著了。周聿生一邊看路，一邊瞄了幾下她的嫣紅容顏。不知怎地，竟有幾分熟悉之感。

    過去，他也曾像這樣關(guān)心過一個人嗎？

    而那時的他……快不快樂？

    他斂下雙眸，任憑沉鬱之海淹沒他的心。

    幸好徐湘思是一個人住，不然在這時間，把一個女孩子醉醺醺地送回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周聿生稍微扶著她，看她伸出食指感應(yīng)門鎖。開了以后，他便站在門口說：「你早點睡吧，我回去了?！?/br>
    可她卻拉住了他的衣角，周聿生以為她在耍任性，但她的樣子異常認真。

    「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么話？該不會……是告白吧？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想起這回事了，可此刻心里，竟重回了少年時期的緊張。他不自在地別過頭，安撫道：「改天說不行嗎？你喝醉了，該睡覺了。」

    「不行。」她搖頭。

    「……那，你現(xiàn)在說?！怪茼采幌脒M她家門，總覺得會出事。

    「好。」她乖巧地點了點頭，抓著他衣服的手卻沒放開?！父阏f喔，我啊……」

    她的嗓音如他們相遇那日一樣，清澈微甜，卻多了一絲黏膩。他靜靜地低頭看她，那雙晶瑩的眸子彷彿被誰寫進了故事，卻又乾凈得像是什么都沒有。

    「我……」

    「咦？是誰？」

    忽然，一道略顯粗糙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周聿生嚇了一跳，連忙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環(huán)抱進屋里。

    大門關(guān)上，從電梯前慢慢地走過來的中年婦人，困惑地望著那扇安靜的鐵門。

    「……剛才有人在這里嗎？」

    徐湘思：迂回迷離，深陷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