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離開了寬口香檳杯，水面上的故事也逐漸消溶下去。

    又心輕輕嘆了一口氣，虛弱到連漣漪都無法漾起，無法在她茫然的眼神上掀起波瀾，于是，她勾起食指，將臉頰旁那束黑發(fā)撥至耳后，又惋惜了一次。

    「......傻瓜。」

    「那么后來呢？」長桌對面，小商一手撐著下巴，興致高昂地觀察著又心的表情。「你一定看見了新聞吧？」

    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也沒有否認(rèn)，僅僅瞥過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回香檳杯里，雖然已經(jīng)看不見了任何的畫面。

    「在文創(chuàng)園區(qū)那樣的地方，會擠滿排隊(duì)人潮的永遠(yuǎn)都是那些與知名ip聯(lián)名推出的周邊商品，單論純粹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相比之下可是一點(diǎn)人氣也沒有的?！?/br>
    「嗯？我怎么不記得你有在市場經(jīng)濟(jì)上鑽研過呢？」

    「抱歉?！顾嘈?。「畢竟我不是他?！?/br>
    又心搖了搖頭，對于自己心中開始變質(zhì)的眷戀感到無奈。

    「但以那天來說，那場攝影展的確辦得很成功，不只觀眾多了一倍、也來了報社的人?！股宰魍ｎD，他抿起了嘴唇?！膏?.....這也就是為什么能夠取得第一時間的畫面?！?/br>
    「唉、」

    就像薇妮告知她時，她在手機(jī)上看見的新聞報導(dǎo)，想到這，又再度令她嘆出了一口氣。

    「為什么不回電呢？或至少點(diǎn)開訊息，讓他知道你看見了也好?！苟似鹆吮_，他用沒有故事的酒精解了點(diǎn)渴?！高@么坐立難安地，很難受吧？」

    「麻煩你不要過度解讀?！?/br>
    「薇妮又不在這?！顾爸S似地勾起了嘴角?！阜凑阋泊蛩?，當(dāng)他的名字又出現(xiàn)時，就『只好』接起來了。」

    「我不明白?！褂中奶鹆祟^，不甚滿意地說。「這杯酒、和這些話，就是你留在這，說要給我的生日禮物？」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了脾氣，上一次動怒是什么時候？下了總經(jīng)理的車？還是餐會上最后和小商說的那一段話？都不是，這兩件事帶給她的只有平靜。

    但或許正是因?yàn)槊鎸χ氖亲约旱幕貞洠圆挪荒芙邮馨桑?/br>
    「這難道不就是，那天你最渴望的答案嗎？」

    「在胡說什么呢？」她的雙手不自覺握緊了酒杯?！覆徽撐覀冎g發(fā)生過什么，但看見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夢想？我可從來都沒有那樣想像過。」

    「好了、好了、別這樣、」他轉(zhuǎn)頭看向一點(diǎn)異樣也沒有的酒吧，服務(wù)生仍忙著手上的工作、角落兩組客人仍聊著自己的故事?！改阃耆`會我的意思了?！?/br>
    她毫不領(lǐng)情地撇過頭去。

    「那天你來到這，向我傾訴，不就是在迷茫著自己的歸屬嗎？」他笑了笑，試著多喚起一些又心的記憶?！甘且?yàn)檗蹦菽且欢卧挵桑磕懵犃诉M(jìn)去，而且很在意，一直一直、現(xiàn)在也是。」

    「就這么隨便找了一個人，硬說是他能給我幸福，這份禮物有點(diǎn)沒誠意呢？」

    「才不是?！顾隽松詈粑??！肝也艣]有資格決定你的未來。但那天當(dāng)你知道薇妮選擇了某一個人作為對象以后，就一直很好奇吧？」

    「為什么我要對一個職業(yè)軍人感到好奇？如果他是薇妮認(rèn)定的人，就也不會需要我的擔(dān)心?！?/br>
    「這種時候，就對自己誠實(shí)一點(diǎn)吧？你在好奇阿樹?！?/br>
    「......阿樹？」

    「從薇妮提醒了你，該是時候做個決定了，那時開始，你就一直在好奇著，阿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是怎么看待你的呢？他介意你的過去嗎？他會愿意把未來，將就在這樣的你身上嗎？」

    「好了、」她搖了搖頭，手腕一倒，將香檳一口飲盡?！?.....隨你怎么說吧，反正這都太牽強(qiáng)了?！?/br>
    「或許是吧？但這不就是你今天來這的原因嗎？」他笑了笑?！妇坪韧炅?，你也該離開了，畢竟，手機(jī)也差不多該響了。」

    那么，后來呢？

    在那之后，阿樹到底做了什么？

    那個狼狽的年輕人，硬是從入口處闖了進(jìn)來，讓原本充溢著濃厚靜謐的展間，隨著sao動出現(xiàn)而掀起了恐慌。

    他扛著一個大桶子，一邊咆哮著、一邊狂奔。

    推開了人群、趕在還沒有人來得及阻止之前、將蓋子拉開、張手一甩、

    那是這次展覽之中最受矚目的主題－－「零彩度的雨季」。

    如果說，這一切都不是他應(yīng)得的。

    那么，他不介意親手毀掉它。

    雖然，已經(jīng)于事無補(b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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