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暗流
臨近十點,溫時把作業(yè)寫完,囑咐m(xù)eimei鎖好門窗,便出了門。 走到半路,天上突然飄起了雨。 溫時站在屋檐下點了根煙抽著,打算等雨停了再去廠里。 但天氣這東西說不準(zhǔn),一開始雨還沒多大,過了會反而愈下愈大。 旁邊匆忙的過去一輛車,炸起水花濺了溫時一身。 車內(nèi),許瑩瑩得意洋洋的透過窗戶,想看路人被水濺濕,罵罵咧嘴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卻看見溫時一臉淡然的站在不遠(yuǎn)處。 男生穿著普通的工裝,但長相十分出挑,哪怕丟在人群中,也極具辨識度。 一向惡趣味的少女微微張唇,把司機(jī)罵了一頓,讓他在路邊停下,拿著傘下了車。 “溫時,對不起啊。” 溫時彈了彈煙灰,聞聲抬眸。 許瑩瑩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她踩著高跟鞋努力踮起腳尖,去給他撐傘,這一幕讓溫時覺得有些搞笑。 他突然想起今天溫軟也是這樣,去夠他手。 溫時抿著唇,心里有點煩,拒絕道:“不用?!?/br> 許瑩瑩忍不住又問道:“你是在做兼職嗎?好厲害哦?!?/br> 溫時喉結(jié)輕動,回了個“嗯”字,顯然不太想繼續(xù)說話。 許瑩瑩訕訕地笑了笑,還是把傘收起來塞他手里,“總之剛剛是我問題,把你身上都濺濕了,你還是拿著吧,我先走啦?!?/br> 女生說完,便跑進(jìn)了雨里,她穿著高跟鞋,路面滑,絆了一跤,四腳朝天。 她“哎喲哎喲”叫著,聲音響徹夜空,顯然很痛。 車?yán)镒乃緳C(jī)急忙下車將人背回車上,“我的大小姐,你小心點啊,摔壞了怎么辦。” 倆人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直到黑色的轎車消失在暮色里。 溫時看著手中的傘,扯了扯唇角,眼神譏諷。 就在這時,手機(jī)震了一下,溫時回過神。 是領(lǐng)班給他發(fā)信息,說今天不要來了。 這種黑廠幾乎沒有停工過,夜班照樣不缺人,多得是缺錢的人去賣命。 溫時指尖在屏幕上劃了一圈,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 溫軟正練著瑜伽,門口一陣敲門聲把她嚇了一跳。 哥哥平常都會帶鑰匙出門的,那么,門口的會是誰? 快速披了身衣服,從廚房拿了根掃帚湊近貓眼去看。 看見是溫時,溫軟愣了一瞬,連忙把門打開,又給他拿來毛巾擦身,“哥哥,今天怎么這么早呀?“ 溫時搖了搖頭,“領(lǐng)班說今天不用去了。” 男生脫了工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冷白的皮膚被雨水泡的有些皺。 溫軟被他六塊腹肌吸引,紅著臉看了好幾眼,慢吞吞地問道:“你鑰匙呢?” “忘拿了?!?/br> 溫軟“哦”了一聲,視線落在地上放著一把女式傘。 用過的,模樣不算新,但看起來很貴。 溫軟心里警鈴大作,問道:“這把傘是誰的?” 外面雨聲太大,溫時背過身在找換洗的衣服,沒聽到溫軟講話。 溫軟拿起地上的傘,戳了戳溫時結(jié)實的后背,又問了一遍。 溫時循聲回頭,說道:“許瑩瑩借的。” 溫軟聽后抿了抿唇角,這個女生是她們班上的,家里很有錢,而且長得很漂亮,平日里囂張跋扈,總喜歡捉弄別人,但沒有欺負(fù)過溫軟,且暗示過很多次溫軟幫她追溫時。 溫軟知道哥哥遲早要找女朋友的,但還是接受不了一向?qū)檺圩约旱母绺绨褠鄯纸o另一個女人。 至少不想來得這么快。 所以她自作主張幫哥哥拒絕了,理由是哥哥不想早戀。 溫軟一邊暗戳戳的討厭那個想搶走哥哥的女生,一邊軟軟的跟哥哥撒嬌說她明天幫他還傘。 “嗯?!?/br> 見溫時答應(yīng),溫軟便放心下來,喜滋滋的打開電視。 電視里播放著最近很流行的一部連續(xù)劇,溫軟很喜歡看,天天都在追。 不過,可惜的是每天只播到12點,不一會就播完了,開始播放新聞。 “A市最近發(fā)生了一起猝死案,死者系42歲的江東,在工廠工作之后不幸倒地身亡,死因是非心源性猝死,目前工廠拒絕賠付,其家屬收入來源全靠江東一人,無奈之下找到記者,正在工廠進(jìn)行維權(quán)?!?/br> 溫軟一開始沒多想,但看了一會,越看越覺得眼前的建筑很是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 她喊了聲哥哥,問道:“這是你兼職的那個廠嗎?” 畫面一轉(zhuǎn),面色蠟黃的中年女人抱著遺照,在工廠門口跪下來哭。 臨近深冬,女人只穿著單薄的衣衫,像是被人打了。袖子被扯掉了半截,露出還在滲血的手臂。襯衣堆滿血漬,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遺照里的,駭然是之前經(jīng)常和溫時聊天,偶爾還會給他人生建議,叫他好好讀書,不要學(xué)他的大叔。 溫軟義憤填膺的叉著腰:“哥哥,你不準(zhǔn)去了哦,這種地方就是吃人血饅頭的。活累,還是夜班,給錢的時候就那么點微薄的紙。” “嗯?!?/br> 溫軟抿了抿唇:“哥,那個大叔,你認(rèn)識的對吧?” 溫時很難形容。 一個經(jīng)常見到的人突然離世,哪怕沒有交集、血緣關(guān)系,也會有種莫名的難過。 偶爾大叔會搭著他肩膀,和他聊天,臉上洋溢著幸福:“我兒子再過幾年就跟你一樣大了?!?/br>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