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問題
一個上午,周星都在跟業(yè)務部做訪談,中午回到會議室,發(fā)現(xiàn)兩個小朋友還在,“怎么沒去吃飯?” Bella指著桌上的資料,氣憤道:“Esther,你來看看他們給的東西,要么不是我們名單里的,要么給的不全,還是不行??!”花了她兩個小時的時間,白干! 周星拿起來翻了翻,無奈又放下,對他們說道:“你倆先去吃飯?!?/br> 兩個小朋友下去吃飯,周星面對鋪了一桌子的單據(jù),頭疼! 這已經(jīng)是他們催了幾天的結(jié)果。第一版給的驢唇不對馬嘴,以為是財務人員敷衍兩個小朋友,第二次她親自溝通,發(fā)覺他們的財務人員根本不知道如何提供,原來大多數(shù)人都是近一兩年入職的新人,歷史數(shù)據(jù)當然不了解。 周星沒辦法,只能去找財務經(jīng)理,然后拿到的就是這些。 而且這個高經(jīng)理經(jīng)常找不到人,財務總監(jiān)也基本不露面,基本就是要東西沒東西,要人沒人。他們在現(xiàn)場時間將近過半,初稿的影兒都沒有,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她之前的焦慮不是空xue來風。 她工作七年,接觸過的企業(yè)不下上百家,不配合難溝通的人不少,但財務規(guī)范性這么差,溝通成本這么高的還是頭一份。 巧婦乃為無米之炊,沒有數(shù)據(jù)什么都做不了。deadline懸在頭頂,等不起,實在不行只能用笨辦法,自己去核對原始憑證。 午休結(jié)束,高經(jīng)理難得露了個臉,周星跟他提出查原始憑證的事,在她看來不是過分的要求,但高經(jīng)理聽完,半響沒說話,然后拿起電話,“這事我要跟領(lǐng)導請示一下,要不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周星預感他又在搪塞自己,但人家說了要跟上級請示,她也只能回來等。 果然,一下午音訊全無。 晚上回到酒店,閨蜜蘇酥打來電話慰問她:“新項目做得怎么樣?好玩嗎?” 好玩?zhèn)€鬼!周星忍不住對閨蜜大吐苦水。 蘇酥聽完,平靜地說道:“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嗎?你還在用外審的思維,這么短的時間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審計和IPO有法律法規(guī)的支持,企業(yè)必須無條件配合,但是盡調(diào)不一樣,他們沒有這個義務,所以你要想清楚,如果在有限的時間,有限的信息里,得到你需要的東西?!?/br> 周星思考蘇酥的話,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之前的工作經(jīng)歷,讓她習慣了大而全的工作方式。對于眼下時間、人力、信息都有限的情況,她需要抓大放小,提綱挈領(lǐng)地處理問題。 “不過從你的話里,我感覺這個公司不怎么正常,實在不行就找老板唄!你當年告我狀的時候不是挺勇的嗎?怎么現(xiàn)在年紀越大,人越慫了?”她倆因為工作認識,當年算是不打不相識。 周星笑了,她承認自己確實有點變慫了。蘇酥的辦法周星當然想過,作為一個新人,所里的領(lǐng)導肯定有通過這個項目考察她的意思,剛來幾天就轉(zhuǎn)頭求助,不正說明她能力不足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去找Eva。 倒是還有一個人,凌儼,周星更不想在他面前展現(xiàn)自己的弱勢,但相較之下,凌儼肯定更適合。她原本想著如何凌儼問起,她可以順嘴說出來,哪知道這人也跟消失了一樣,沒再出現(xiàn)過。 還有很多事沒做,周星正準備掛電話,蘇酥突然說道:“過段時間有個投資相關(guān)的workshop,我給你留一個名額吧,正好你去好好學習學習?!?/br> 周星也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多學習,她想了想,“下個月,我不確定有沒有時間!” 蘇酥:“周末兩天,好多大神,機會難得!我先給你留著,能不能去再說?!?/br> 周末的話如果不出差應該可以,“那行吧,我爭?。 ?/br> 結(jié)束通話,周星又琢磨了一會兒,認命一樣打開郵箱,開始寫郵件。 作為一個社畜,在工作面前,什么都不重要,deadline最重要! 第二天起床,周星第一件事就去看郵件,沒有回復。下午的時候,還是沒有回信,周星拿出手機,猶豫發(fā)短信還是打電話,最后還是決定打電話,電話里嘟嘟聲響了半天,沒人接,想他可能是在忙。 過了一個小時,周星又打了一個電話,還是沒人接。后面她又去財務部找人,高經(jīng)理同樣不在,周星的耐心徹底用完,她讓財務部的人當場給他打電話,電話里高經(jīng)理說他有事外出,會盡快趕回來。 快八點的時候,高經(jīng)理姍姍來遲,總算是現(xiàn)身了。周星打定主意,今天必須拿到她需要的東西,否則大家都別回家。 周星把精簡后的清單拿給高經(jīng)理,讓他在一天之內(nèi)依照要求提供匯總資料,或者現(xiàn)在就提供原始資料,他們自己整理也可以,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讓步了。 高經(jīng)理拿著清單,皺著眉頭,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周經(jīng)理,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知道我們有規(guī)定,孫總那邊沒回復,我也沒辦法?。 ?/br> 從他嘴里聽到規(guī)定這個詞,都覺得可笑,周星耐著性子跟他談:“或者你給我孫總的聯(lián)系方式,我可以跟他談。” 高經(jīng)理嘖了一聲,“要不這樣吧,我現(xiàn)在給孫總打電話問問?!?/br> 周星看著他走到窗前打電話,邊講電話邊頻頻點頭,過了一會對她說道:“孫總有點忙,正在吃飯,他說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過去找她,邊吃邊聊?!?/br> 怎么又吃飯?不吃飯就不能說正事嗎? 周星遲疑不定的時候,高經(jīng)理又說道:“不方便的話,要不你再等等?” “沒問題,方便?!敝苄敲偷匾庾R到他們根本不想給,她倒是想看看還能使出什么花招。 高經(jīng)理把周星帶到地方,她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門面,哪里是什么吃飯,明明就是一家會所。 周星斜眼看向高經(jīng)理,問道:“高經(jīng)理,這里能吃飯嗎?” 高經(jīng)理笑道:“當然能,想吃什么都有!” 高經(jīng)理的笑莫名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周星站在門口猶豫了。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周星舉起手機示意,“同事找我有點急事。”她一邊發(fā)著消息,一邊跟上。 服務員把他們帶到一間包廂,里面沒人,高經(jīng)理讓她稍坐一會,孫總還在路上,他去門口接人。 高經(jīng)理走后,周星給同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在外面,待會她會開著手機,如果聽到任何不正常的事情,直接報警。 小朋友聽她這么說,快要嚇死了,以為她出了什么意外,說要趕過來接她。周星安撫他們不要擔心,自己只是以防萬一,多做一手準備,想來他們不敢做違法亂紀的事。 正講著電話,門突然了,先進來的服務員端著幾瓶水,高經(jīng)理緊隨其后,后面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周星往后瞧了瞧,哪里有孫總的影子? 周星感覺自己可能上當受騙的時候,另一個包廂里的凌儼也有同樣的感覺。 見到周星的第二天,凌儼便回到S市,既然有周星在,他覺得不需要自己一直留在那兒,等看到她的報告再說。 昨天他的郵箱突然收到一名匿名郵件,有關(guān)普瑞海外銷售問題。凌儼聯(lián)系了謝秦,兩人今天上午一同來到K市。 宋禮不知從哪兒知道了他倆在K市,盛情邀請他們參觀工廠。等他們從工廠回來,快到市區(qū)的時候,凌儼菜發(fā)現(xiàn)手機不見了。 往返一個來回,再回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并且手機還是壞的,無法開機,工人在高溫設備旁邊撿到的,估計是溫度太高燒壞了。 宋禮因為這事,一定要請他們吃飯。吃了飯,宋禮臨時有事離開一會兒,他們又被其他高管帶到了這里。 謝秦瞧著包廂里,剛進來的兩個小姑娘,明白過來這壺里賣的什么酒,他看了看凌儼,“你是怎么把手機調(diào)到那里的?” “我怎么知道?”凌儼也很納悶,仔細想了想,參觀車間要換無塵服,上衣衣服兜有點淺,估計是不小心劃出去的。 謝秦在果盤了揀了塊西瓜:“這個宋禮功課倒是做得挺足?!彼醚篮炛钢谶吷系男」媚铮c了點頭:“嗯,是你的喜歡的型?!?/br> 凌儼都懶得理他,伸手把牙簽拽下來,扔進煙灰缸,“把你手機借我?!彼谴蛩闵衔绲搅似杖?,給周星面談,結(jié)果一整天都不知道在干嘛,想著郵件跟她說一聲,免得她著急。 謝秦拿出手機,“人家這么努力,你真不多投點?”其實他挺看好宋禮的前景,雖然投資上凌儼是絕對的專業(yè),他只負責出資,不過問運營,但他有點好奇。 凌晨承認宋禮這人很有頭腦,從這幾次交流中,同時也發(fā)現(xiàn)他做事稍有些冒進。項目未來前景不錯,但回報周期比較長,他認為目前不適合大規(guī)模投資。 現(xiàn)在這個場合不適合講這些,凌儼沒有回答。 至于周星那邊,她覺得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高經(jīng)理回來后,周星問他孫總什么時候到,對方讓她再等一會兒。然后她就坐著,看高經(jīng)理跟旁邊的小哥聊天。 過了一會,小哥突然坐到她邊上,開始跟她聊天,周星以為他可能是哪個自己沒見過的財務,隨意附和了幾句。 然后,小哥突然試圖把手放到她身上,周星慌張地躲開,她驚呆了,然而小哥看起來似乎比她還震驚,周星終于明白小哥的身份時,腦子里只剩下離譜兩個字。 周星用寫滿離譜的雙眼,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高經(jīng)理,然后走出包廂。等她在外面平復好情緒,想要給他好好上一課時,竟找不到自己的包房了。 所有的門都長得一樣,周星按著模糊的記憶,走到一扇看起來有點像的門前,一把推開,讓她等了一天消息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她聽了兩秒鐘,又一把關(guān)上門,門碰撞到門框發(fā)生的聲響,不大也不小,足夠把滿屋子的人都震到了。 陪同人員見到凌儼跟著出去了,他小心翼翼湊過來問:“謝總,剛剛那人是誰???” 謝秦也正一頭霧水,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腦子里蹦出個念頭,頓時讓他張大雙眼。 好家伙!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