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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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世杰在副駕駛座上,一手拄著臉,面無表情看向窗外。車窗玻璃上反射著自己模糊的半透明臉龐,與擦身而過的街景反覆重疊著。 今天車內(nèi)沒有撥放父親平時愛聽的廣播,于是羅世杰戴上了耳機,聽著手機里的音樂,將自己隔絕。 羅世杰這天特地向?qū)W校請了假,一起和父親前往圣修女中拿回世瓔的遺物。父子一起前往,是幾天前接到圣修女中輔導(dǎo)主任的電話后,兩人一起決定的。 「世杰?!垢赣H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羅世杰稍微把臉側(cè)向左邊,并拿下一邊的耳機。 「原本應(yīng)該是我和你媽要去的,但是我覺得她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了?!?/br> 「沒關(guān)係。」 事發(fā)后,母親白天呆坐在客廳里,晚上在房里哭泣,羅世杰幾乎每天都伴隨著那啜泣聲入睡。他覺得自己不該視而不見,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母親,只能軟弱地躲在被窩里側(cè)耳傾聽父親安慰母親的溫柔聲音。住附近的阿姨擔(dān)心母親獨自在家會想不開,于是提議讓母親在白天時去她家,好讓母親可以有人陪伴,這才稍微減輕一些癥狀。 羅世杰把耳機帶回,壓低身子朝窗外往上看。陽光非常刺眼,白云和藍天形成強烈的對比。他瞇起眼睛看著美麗的天空,但拓印在心底的冰冷依舊感受的到。 抵達學(xué)校后,兩人搭上電梯到三樓。電梯門一打開,馬上有一位老師來迎接他們。對方是個身材矮小但結(jié)實的中年老師,皮膚曬得黝黑,乍看像三十幾歲的年輕人。他笑容滿面地朝他們走來。 「是羅爸爸吧?您們好,我是輔導(dǎo)主任,這位是世瓔的弟弟嗎?」 「他是世瓔的哥哥?!?/br> 「啊,不好意思,因為感覺年紀(jì)很近,分不太出來是哥哥還是弟弟。」主任不好意思地摸了后頸。 「我們是雙胞胎,很常有人以為我是弟弟?!?/br> 「難怪和世瓔長得這么像?!怪魅谓又屑毝嗽斄肆_世杰的臉,眉頭些微縮緊,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出世瓔的影子?!浮缓靡馑?,我們趕緊去輔導(dǎo)室吧,這邊請?!?/br> 兩人緊跟在主任的后頭,轉(zhuǎn)個彎就看到高掛的輔導(dǎo)室木製門牌。主任在門口處向后轉(zhuǎn)身,伸手示意讓他們先進去。這個動作讓羅世杰想起了醫(yī)院的那個女警。 輔導(dǎo)室里的角落有兩個面對面放置的草綠色沙發(fā),表面是柔軟的布面質(zhì)料,讓人看了心情很舒服。其中一座沙發(fā)坐著一位年輕女老師,極短的頭發(fā)和充滿骨感的輪廓,外型與其他老師有點不太一樣,讓羅世杰忍不住多看一眼。 女老師感覺到動靜后抬頭,馬上對他們露出迷人的微笑說:「請在這邊坐下吧?!?/br> 父親向她點頭示意,和羅世杰一起先后在老師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我是輔導(dǎo)老師,敝姓陳?!龟惱蠋熌贸鲎约旱淖R別證,上面有著面相青澀的學(xué)士服大頭照,以及用標(biāo)楷體印刷的姓名「陳卉均」。 陳卉均確認兩人都有仔細看過后收起識別證,接著說:「世瓔的事我感到很遺憾,她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也很堅強?!?/br> 「老師認識世瓔嗎?」父親問道。 「是的,之前曾經(jīng)有教過她們班輔導(dǎo)課?!?/br> 「這樣啊,我想請問……她在學(xué)校是什么樣子呢?」 「什么樣子……是指?」陳卉均反問。 「因為在家里,她就和之前一樣,沒有什么異狀。所以想知道她在學(xué)校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樣?還是發(fā)生不愉快的事?」 父親急切的模樣,讓陳卉均思索一下才回答:「之前和她聊天時滿活潑的,不過升上二年級后世瓔就很少來輔導(dǎo)室,而且我也不是他們?nèi)握n老師了,所以后來不常遇見她……不好意思?!?/br> 這時主任唐突地拿了一個白色大紙袋走過來遞給陳卉均,并用眼神對她示意了些什么。 「這些是世瓔在學(xué)校的東西。陳老師非常用心檢查了每個角落,全部的東西都在這邊了?!怪魅蜗騼扇私忉屚旰?,陳卉均將紙袋平放在桌上,并特地把開口轉(zhuǎn)向羅世杰他們這邊。 羅世杰一眼就看到了貓咪圖案的鉛筆盒,那是他國一時送給meimei的生日禮物。平常沒看到她在用,羅世杰還有點失望,原來是放在學(xué)校了。 他伸手去拿鉛筆盒,打開后看到了很多動物造型的筆,這是世瓔喜歡蒐集的東西之一。突然想起她說過,如果鉛筆盒太常反覆塞進書包又拿出來,筆桿很容易有刮痕,所以才將它們都放在學(xué)校好好收著吧。 父親低頭看向袋子里,將里面的課本、筆記本拿出來,開始快速的翻閱,一本接著一本。他越翻越快,但全部都只有上課時的端正筆記,沒有其他多馀的字句,也沒有寫和自殺有關(guān)的話。羅世杰看的出來父親有點失望,他拿著筆記本垂下的雙手,就像被提起的希望又再次重重被摔在地上。 或許是發(fā)現(xiàn)父親在尋找著什么,陳卉均開口:「真的很抱歉……如果之后我有持續(xù)追蹤她們班的狀況的話,或許可以早點發(fā)現(xiàn)一些徵兆。」 「持續(xù)追蹤?她們班發(fā)生什么事嗎?」羅世杰疑惑地問道。 「其實我之前曾經(jīng)負責(zé)處理她們班上的霸凌事件,才會和世瓔比較熟識。」 聽到關(guān)鍵字,羅世杰立刻接著問:「霸凌?她們班之前有發(fā)生過霸凌嗎?」 「是……但和世瓔并沒有直接關(guān)係。她非常勇敢,當(dāng)初是她來輔導(dǎo)室報告,我們才及時處理了霸凌事件?!?/br> 羅世杰臉上再次蒙上黯淡。所以告別式那天的事真的只是單純的惡作劇嗎? 「沒有關(guān)係嗎?」父親先是喃喃自語著?!戈惱蠋煛拉嫺鎰e式那天,有人在她的靈堂貼了寫著霸凌者的紙張,貼得滿滿的。如果她沒有參與霸凌的事,你覺得為什么會被貼上這種東西呢?」 陳卉均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問:「什么……怎么會有這種事?」 還沒來得及追問下去,輔導(dǎo)室外出現(xiàn)了sao動。欲言又止的陳卉均往門口看去,一位身穿寬松西裝、打著花俏領(lǐng)帶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位男子一瞬間將輔導(dǎo)室的氣氛轉(zhuǎn)換成他的風(fēng)格,油膩膩的感覺。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你們好,我是圣修女中的校長?!?/br> 校長一股腦兒地往羅世杰他們走來,后面跟著一個瘦高的男子,這位男子和校長散發(fā)不一樣的氣息,看起來是個非常嚴(yán)謹?shù)娜?,繃著一張樸克臉,看不出任何情緒。沒有和校長一起大聲寒暄,只是跟在后頭微微朝羅世杰他們點了點頭。 陳卉均立刻起身,讓出座位給校長和那名男子,兩人看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直接擦過她身邊在沙發(fā)上坐下。 「你是羅爸爸吧?我旁邊這位是你女兒的班導(dǎo),蔣佑興老師?!?/br> 「您好?!?/br> 「這件事真的是非??上?,我深感遺憾?!剐iL笨拙地低了一下頭,顯得有點沒誠意。而一旁的蔣老師依舊沒多說什么,只是跟著校長一起微微低頭。 校長繼續(xù)問:「后事都順利結(jié)束了嗎?」 「是,上週已經(jīng)處理好了?!?/br> 「人好好的怎么會自殺呢?有說為什么嗎?」 父親搖搖頭說:「沒有,遺書沒有寫很清楚?!?/br> 羅世杰聽出父親的聲音有些顫抖,抬眼瞄了校長,對方一臉無奈的樣子,雙眼上方像毛毛蟲一樣的濃密眉毛皺在一塊。 「……真是讓人頭疼啊?!?/br> 「蔣老師是否有頭緒呢?我想知道我們女兒是不是在學(xué)校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才會選擇自殺呢?她遺書什么都沒有寫,手機里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想問你們是不是有了解一些情況?!?/br> 校長斜睨了一旁的蔣老師,說:「我想你們可能還不知道你女兒自殺前在學(xué)校做了什么事吧?畢竟孩子并不是什么事都會和家長說的?!?/br> 「請問是發(fā)生什么事?」 「在她自殺的前幾天,她承認她霸凌了另一個同學(xué)?!?/br> 父親一臉詫異地問:「校長,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們世瓔不會做這種事的?!?/br> 「那是她親口承認的,全班的同學(xué)和導(dǎo)師都聽到了。原本過幾天就要和家長聯(lián)絡(luò)的,但她卻先……」 「不可能,她不可能做這種事,她的個性不可能做這件事。」 「每個家長在小孩出事都是這么說的,平常我都是會相信家長的,但這次是她自己承認的我也不好說了。」校長一臉無奈。 父親解釋:「如果她真的有欺負人好了,那她為什么要自殺呢?難道不是她被欺負嗎?」 「搞不好是畏罪自殺也說不定啊?!?/br> 這句話像是一股電流,從耳朵竄進了羅世杰的身體。他全身緊繃,看著校長毫不在乎的嘴臉。 「不可能!」父親斬釘截鐵喊道。 「校長!」一旁的輔導(dǎo)主任制止了校長繼續(xù)說下去。 羅世杰嘴唇緊閉,瞪著眼前這個肥胖的男人,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 ――世瓔是被害死的,你一定要幫幫她啊! 沉方沂的聲音在耳邊回放,連同從胸口涌上的憤怒一起轟炸著羅世杰混亂的腦袋。 是他們嗎?是這些丑陋的大人害的meimei自殺的嗎? 父親深吸一口氣,耐著不悅的心情繼續(xù)說:「既然校長不太清楚,那可以請蔣老師來回答嗎?或是有同學(xué)可以作證真的是世瓔承認的?」 蔣老師被父親點名后,才勉為其難開金口:「世瓔確實在班上承認自己欺負同學(xué),但這和她自殺有沒有關(guān)係,我們不是很確定。畢竟如果她本人沒有表明真正的自殺動機,我們也不能多加猜測?!?/br> 「哎呀,他也就知道這么多了。而且你女兒自殺的事已經(jīng)讓同學(xué)造成影響,如果再請她們作證的話,我們好不容易做的心理輔導(dǎo)不就白費了嗎?到時候如果學(xué)生的家長來和我們抗議,我們也很為難啊?!剐iL說完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手帕往他光亮的額頭上擦拭汗水。 「你的意思是我女兒自殺,害你們學(xué)校很為難嗎?」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啦……」 羅世杰握緊的拳頭已經(jīng)顫抖不已,心臟蹦蹦蹦地狂跳,胸口像是被某種東西緊壓。情緒到達了緊繃之時,他脫口而出:「胡說八道?!?/br> 「什么?」 因為羅世杰的聲音太過低沉,校長想確認剛剛的話是否是自己聽錯。 「我meimei是被害死的。」羅世杰直直地望向眼前的胖男人,「世瓔自殺是被逼的,才不是你講的這樣!我會找到證據(jù)證明你們是錯的!」 羅世杰語畢,隨即從沙發(fā)上站起,拽起自己的背包后往門口走去。一個校外的高中生居然當(dāng)眾訓(xùn)斥校長,全部輔導(dǎo)室的老師都吃驚地盯著沙發(fā)的方向看。 真是受夠了這些視線! 羅世杰奮力踩著步伐,震響了辦公室。在踏出門口以前,父親模糊的聲音在后面喊著他的名字,但他假裝沒有聽見,執(zhí)意往外奔去。 像是要甩開身后的東西,羅世杰快步跑下樓,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氣聲在樓梯間產(chǎn)生回音。因為上課時間而產(chǎn)生學(xué)??諢o一人的假象,讓他更加沒有真實感,腳步踏在虛幻的地板,綿延的樓梯彷彿沒有盡頭。在陌生的校園里奔跑著,也不知道前方是何處,像是迷宮一般,靠著直覺隨意在各個分岔的路口轉(zhuǎn)彎。 最后他來到校舍后方的司令臺,他喘著氣,暫時停下腳步。往下望著司令臺前的cao場與草坪,腦中閃過之前來過這里的記憶。園游會紅白相間的帳篷,到處都是熱鬧的喧嘩聲,還有世瓔把班上賣的雞蛋糕遞給自己…… 不論回想什么,最后總是會出現(xiàn)世瓔的臉。開心的、調(diào)皮的還有溫柔的各種表情,然而就是沒有和meimei的結(jié)局相符合的表情。羅世杰想不起來最后一次看見世瓔哭泣是什么時候,記憶中也很少有她生氣的模樣,meimei少數(shù)會動怒的時候,通常都是在為別人打抱不平。 在發(fā)現(xiàn)班上有霸凌后,立刻和老師報告,真像是她一貫的作風(fēng)。這樣子的她怎么可能欺負別人?怎么會自殺? 激烈的奔跑后額頭佈滿了汗珠,鬢角處的一滴汗珠滑落至下巴,羅世杰隨意用制服的袖子擦拭。疲憊的他在司令臺的邊緣坐下,腳垂在半空中,從背包里拿出耳機戴上。 在音樂的包圍之下,情緒漸漸緩和許多,羅世杰垂著頭,鼻腔因為頻繁換氣而感到微微疼痛,所以他只好微張著嘴呼吸。 突然肩膀被點了兩下,羅世杰受到驚嚇,扯下耳機迅速往后看,讓觸碰自己的人也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 是陳卉均老師。從她臉頰上的紅潤程度看來,她剛才應(yīng)該是一路追在羅世杰后面。 「你跑好快啊,差點追不上你。」 「有什么事嗎?」羅世杰帶著防備心問道。 「你爸爸在替你和校長道歉呢。」 羅世杰覺得有點羞愧,撇過頭說了聲「嗯」。 「但我也不相信校長說的,世瓔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對吧?」 「老師相信世瓔嗎?」 「與其說是相信她,不如說是太不合理。一個阻止霸凌的人有可能去欺負別人嗎?除非有什么目的……」 羅世杰沒有回話,揉著剛才被扯到的耳朵,低頭看著地板,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陳卉均繼續(xù)問:「你一定也很想知道真相吧?所以才會那樣說?!?/br> 「嗯?!沽_世杰點點頭。 「還是你早就已經(jīng)找到什么關(guān)鍵的證據(jù)了?」 陳卉均像是刑警一般問話,讓羅世杰覺得自己彷彿坐在審訊室里的嫌犯,卻沒有覺得一絲反感。 「沒有……」 「他們剛才說世瓔承認自己霸凌別人,這件事非??梢?,需要好好的查清楚。但是畢竟事情發(fā)生在學(xué)校里,你也不好深入調(diào)查吧?」 「老師打算怎么做?」 「我會幫你……也是幫世瓔,我會調(diào)查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事?!?/br> 羅世杰緩緩抬起頭,在眼神交會的那瞬間,陳卉均對他燦爛一笑。 和方才的質(zhì)問不同,陳卉均眼神帶點溫柔說:「你要記住,你不需要也沒有義務(wù)一定要自己承擔(dān)一切,如果有難以和爸媽說的事,都可以來找我?!?/br> 一說完,陳卉均一把抓起羅世杰的手,往他掌心塞入一張紙條。她的眼神堅定,留著極短發(fā)的她,像個小男孩一樣,眼睛里有著純真。 她的臉上也有一個單邊的深邃酒窩,和世瓔的在不同邊的對稱位置。 ◆ 羅世杰隨著行進中的車子晃動著,屢次在剎車時被安全帶勒緊著身體,父親此時的心情完全反映在車速上。 「世杰,你說你會找到證據(jù),是真的嗎?」父親在等紅綠燈時問。 羅世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據(jù)實以告:「那是我賭氣說的,我相信事情不是這樣所以才這么說……」 父親嘆了口氣,將額頭隔著手捺在方向盤上,過沒多久便傳來吸鼻子的聲音。羅世杰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臉頰發(fā)燙著。 一回到家,父親便在玄關(guān)迅速脫下鞋子,把鑰匙往餐桌上一丟就離開客廳。母親還沒有回家,空蕩蕩的房子被凌亂的腳步聲佔滿。 一個猛烈的碰撞聲,似乎是把門甩開后撞到墻壁的聲音,羅世杰沒有多想就直奔meimei的房間。 一到世瓔房間門口,羅世杰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父親像發(fā)了瘋似的把書柜上的書一本一本拿出來,看了封面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后便扔在地上,不一會兒已經(jīng)將一個三層柜給清空。 「爸!你在干嘛?」 「我要找看看她有沒有寫什么啊!怎么什么都沒有呢?」 書本凌亂的堆疊在地上,有些翻開的書頁甚至被另一本書壓折到紙張,羅世杰趕緊往前將那些書本拿起,撫平著摺痕。世瓔最討厭書被折到了。 父親清空了第二個書柜后突然站起,朝書桌走去,粗魯?shù)卮蜷_抽屜后一樣胡亂翻找,當(dāng)然這里也沒有他要的東西。 依舊什么都沒有,沒有線索、沒有任何跡象,心里涌上的莫名罪惡感敲打著羅世杰的心臟。 「不要這樣了?!沽_世杰上前制止父親,但父親甩開他的手,繼續(xù)翻找著各個角落。 「你這樣她也不會開心的!」 羅世杰奮力大吼,父親這才停下動作,恢復(fù)理智環(huán)視著被他弄得凌亂的房間。突然情緒潰堤,父親哭了,倚著書桌原地跪了下來,不停喊著meimei的名字。 「世瓔?。∈拉嫛瓰槭裁匆@樣啊……」 對啊,為什么呢? 這是羅世杰最近問過自己最多次的問題,或許不只是自己,認識世瓔的每個人每天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但卻已經(jīng)沒人可以解答了。找不到解答就像迷路了一樣,尋找答案的人只能像無頭蒼蠅般回繞在原點,哪里都去不了。 他不由得對世瓔所做的一切感到怨懟。她彷彿是日常的一顆螺絲,自從她消失后所有事情都無法運作了,所有的人事物都脫離了軌道,想要拉住控制一切的韁繩卻怎么樣也找不到。 羅世杰緊盯著父親縮得很小的背影,手指緊掐著方才撿起的書的精裝封面,微微顫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