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林明軒 逃走
小岳在整個大北市飽受了颱風摧殘的畢業(yè)季,居然破天荒地想起了我。 「我現(xiàn)在只想懶懶地窩在家打電動?!辜词顾麅墒痔幹照?,依然還能走得比我快。 「不然到我家玩好了。」久違的重逢,我以為可以到閻mama家吃頓晚餐,可惜小岳看起來更思念我家的電視游樂器。 即便可惜,我還是很開心小岳能像過去一樣和我有說有笑的作伴回家,我們誰也沒有提起鄭子薇,像是未曾遇見過她。 剛進家院子,小岳立刻發(fā)現(xiàn)了柴犬「大岳」,大岳朝我們兇狠地吠叫,而小岳以為是牠畏懼陌生人,其實不是。 藉由狂吠,牠想擊退的人,其實是我。 在房間手握著游樂器搖桿幾個回合后,我提議:「等到春天我們再一起去游樂園玩,怎么樣?」 「就我們兩個?」 「對!就我們兩個?!?/br> 「你又不敢坐云霄飛車……」 「現(xiàn)在敢了好嗎!」 「膽小鬼,我才不信?!剐≡腊汛采险眍^扔過來擊中我。 「等到春天你就知道了?!刮矣职颜眍^扔回去。 我們在電視機前握著搖桿約定好,當下我以為小岳對鄭子薇已經(jīng)釋懷。 而那晚的愜意,令我我渾然不覺,能跟小岳能夠這樣打打鬧鬧地玩樂,這是最后一次。 在他處著拐杖頭也不回地回家后,隔天換方框眼鏡的藍警官找上門。 這次他手中拿著扎扎實實的搜索票,沒問過我的意愿,就強行帶著人馬進入家中,接著屋里被大肆翻攪,不到五分鐘,藍警官拿著幾張破紙回到我面前。 「我要以逃漏稅的罪名逮捕你。」藍警官拉住我的手。 「什么……」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雙手上了手銬。 而瞥見藍警官手上的,不過就是疊白紙。 「不只逮捕你,還要逮捕你的家人?!顾{警官講話時手機響了。 他從口袋取出手機時,上頭顯示三個字。 江會長。 而母親與繼父似乎有收到通知,難得白天回到家,母親百般掙扎,用盡一切力氣在地上打滾跟警察纏斗,最后還是被抬轎方式拖出家門。 「藍擇時!你最好自己也問心無愧!藍……」 母親撕破嗓門大吼但無濟于事。 「藍警官,我在這幅畫后面發(fā)現(xiàn)一枚竊聽器?!挂幻鞂λ{警官說。 「竊聽器?」藍警官皺皺眉也不明所以然,他只能擺擺手,「那不重要?!?/br> 能在我們家裝竊聽器的,只有兩個人。 我的胸口像是挨了一記悶拳。 那晚,藍警官先是將我拘留在警察局,然后天亮后又用戲謔的口吻說:「好了,現(xiàn)在你該逃跑了?!?/br> 「逃跑?」我滿是厭惡地看著說出荒唐命令的他。 「對,你必須逃走?!菇又跊]有其他人的情況下打開了拘留室。 我沒理會他。 「你不走,下個有麻煩的人,就會是那個每天跟你走在一塊的女孩子喔?!箍謬樛晁魺o其事地離開。 我只能「逃」,「逃」出警察局,漫無目標地四處「逃」,當我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近江高中校門前。 而近江居民和藍警官同樣有趣,他們在路上發(fā)現(xiàn)我之后立即通報了警方。 我遠遠地看見,過去我們曾經(jīng)暗地里幫助過的「有家居民」,見到我后神情慌張地躲進家里。 接著不一會,四五位穿著全副武裝、腰間配槍、頭頂白盔的警察,與陌生的黑衣人,共同出現(xiàn)在放暑假大門深鎖的近江高中校園。 我矮著身子從教學大樓走廊看見他們時,赫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位壯碩的男人,是小岳的父親。 所有人要抓我的荒唐劇情讓我啞口無言,而我卻只能順著他們安排的劇情縮在往頂樓的樓梯間。 那是我們過去多次開「行竊會議」的地方。 「我到底做錯什么?」我聽見一個無力的聲音從自己喉嚨發(fā)出。 然而,在「正義的黑白使者」逼近教學大樓時,一個跟跟小柴犬相同發(fā)色的男孩冒出樓梯間。 「小岳?」我差點叫出聲音。 「噓!我就知道你在這里。」小岳這時居然還能微笑。 「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有個可以依靠的人,似乎擊垮了我的淚線。 「你先去我家躲,然后再想辦法……」小岳探頭偷看一樓的警察。 「可是……」 「沒關(guān)係,我去引開他們,你找機會跑走?!剐≡琅呐奈业募绨?,這舉動似乎給了我一些能量。 「等等?」 「我爸也在里面,即使被逮住也會發(fā)現(xiàn)抓錯人了?!剐≡廊酉缕渲幸贿叺墓照?,然后抖抖右腳的石膏,嘴里喃喃自語:「說不定一隻腳也能跑得比笨警察還快呢……」 「小岳!」我想阻止他。 「沒事的,等等見?!剐≡莱酥鍪只聵翘?。 小岳的逃跑計畫沒有實現(xiàn)。 兩分鐘后,我遠遠望見小岳拄著單邊拐杖,在cao場上跑給四五名壯漢追。 「我是林明軒!來追我??!笨蛋!」他邊跑邊喊著。 可是不一會就被警棍擊中頭部,跌倒昏了過去。 他們給小岳戴上黑色布袋,做出完全是惡人綁架的行徑,閻父親可笑地沒認出自己的兒子在眼前,任由其他人拖著上了警車。 我使勁捏住自己大腿一塊皮rou,刺痛讓我恢復行動與思考,在離警車最近的柱子后方,我聽見閻爸爸開口說道。 「送去近江診所?!?/br> 驚慌失措的我,最后還是選擇先回到近江公寓。 鄭子薇面色凝重地穿過公寓前小廣場跑來,在她聽見小岳被抓走后,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近江診所……」鄭子薇皺著眉踱步,然后二話不說往診所方向奔去。 「鄭子薇你去哪?」我大喊,但她漸去漸遠。 那是我未看過的鄭子薇。 數(shù)分鐘后,我也滿頭大汗也到了診所,發(fā)現(xiàn)她躲在近江養(yǎng)老院旁的小樹林向深處觀望。 「你……」 「噓!」她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遠方暗處四五隻發(fā)光的香菸頭。 我瞧見人群中黑白兩道,眼神都透出相同光芒--那是小岳曾經(jīng)在跑道上要擊垮對手的狩獵表情。 反到是身材魁梧的閻爸爸卻憂愁滿面的站在人群外。 忽然一瞬間,閻爸爸的目光似乎是與我四目相交,而我趕緊縮到樹后方。 一根菸的時間,擄走小岳的「正義之士」們,消失在樹林與養(yǎng)老院的交界處,而閻爸爸消失的瞬間,像有個銀色的物體墜落到地面。 鄭子薇沿診所墻邊,貼墻靠近他們消失的地方,一扇陳舊不堪的鐵門,出現(xiàn)在眼前,這是從小到大,我跟小岳都有發(fā)現(xiàn),卻沒進去過門,過去它都被鐵鍊拴住,而此刻鐵鍊卻被剪開癱軟在地上。 鐵門隱密地,像是樹林里的一部分。 「這門……只能進不能出……」我沿著門縫觀察結(jié)構(gòu),心中揚起不安,接著我在地上拾獲一把鑰匙,我馬上想起,這是藍警官曾經(jīng)用過的手銬鑰匙。 軟弱的心情在顫抖著,正當我想出樹林去找人求救時,兩件事情發(fā)生了。 我聽見有數(shù)個沉重步伐靠近,他們踩入約有一個教學大樓距離的小數(shù)林里。 而同時間,鄭子薇推開了厚重鐵門。 「進去就出不來了!」我壓低聲音阻止她。 「那又怎樣。」鄭子薇頭也不回奔向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