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的對照組 第67節(jié)
“夠了!”葉工聽見前半句還好,聽見葉昀之說楚志業(yè)不好,心里就生出很大的抵觸。 他說:“昀之,你要記得,人的善惡不是那么簡單的。楚志業(yè)也許是一個懶散的人,但從他冒著生命危險救我來看,他本性善良,我們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懶惰而抹除了他的善良。” 葉昀之:………… 他現(xiàn)在覺得六爺爺腦子不怎么清醒,葉工這時說:“不過你說得也有一定道理,楚志業(yè)好像沒什么集體責任感,門衛(wèi)確實不適合他。他適合更簡單、不擔那么大責任的工作?!?/br> 葉昀之無可無不可地說:“嗯?!?/br> 反正他們在第九生產隊待的時間還長,他就不信,天長日久下去,六爺爺看不清楚志業(yè)是個什么東西。 葉工走到醫(yī)院傳達室,出具一些東西后,借到醫(yī)院傳達室的電話,給自己曾經的老朋友打過去。一路層層安排,到處查空缺,終于給楚志業(yè)找到一個葉工認為適合他的工作:供銷社門市部售貨員。 在此年代,供銷社集買、賣于一體,是不折不扣的金飯碗。 人們拿著票據和錢去供銷社買東西,還得看售貨員的臉色。售貨員說這個東西沒了,那就有錢有票都買不到。一些人為了買到合適的東西,還得夸夸售貨員,把售貨員哄得高高興興的。 供銷社也分部門,采購部那更是肥得流油,還有額外補貼,工資非常高,也不用一天到晚站那兒。 但是,葉昀之那番話終究在葉工心里敲響了警鐘,采購部需要的人必須很有責任感,這個楚志業(yè)雖然善良,但是散漫,感覺不太合適。 于是,葉工就定下了供銷社門市部售貨員的工作——他舍下了臉,欠了老朋友一個大人情。 這也是份好工作啊,當葉工去病房給年春花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年春花喜得直念佛,楚志業(yè)也終于滿意了,咬著牙齒歪躺在病床上高高興興地笑。 這副流里流氣的樣子,除開葉工之外,其余人頂頂瞧不上眼。 待葉工走后,其余楚家人也不想在這里多待,紛紛要告辭??赡甏夯ú辉S啊,這福氣進家門兒的了大好事兒怎么能爛在鍋里呢? 她瞧著這些人,尤其是楚三叔、楚志國,心里想到昨天楚三叔幫著劉添才排擠聰明的志業(yè)、抬舉木訥的志國,心里就一肚子氣。 年春花故意趁著這檔口說:“唉,他三叔,別人都說山不轉水轉,風水輪流轉。你是志業(yè)的親叔叔,哪想到親叔叔不幫自己人,還跟著隊長說,只要有你們在一天,志業(yè)就不可能在隊里做出一番成績。這親叔叔呀,真是當?shù)貌蝗缫粋€外人?!?/br> 楚三叔一身正氣,見年春花發(fā)難,也堂堂正正地看回去。 他楚好民行事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第九生產隊,他不怕年春花陰陽怪氣。 年春花翻身做主,則太想出了心里那口熱氣,比前比后地說:“他三叔,你沒想到吧。志業(yè)就是有這點子星宿在,去供銷社上班,不比你第九生產隊刨食強?第九生產隊的干部,說是干部,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地里流汗的命呢!志業(yè)的命就是好命,和你們不一樣。” 楚三叔不冷不熱地說了句:“那恭喜你們了?!?/br> 他現(xiàn)在根本不想和年春花這種腦殼木的人扯皮,和這種人扯皮,她又聽不懂,白白耽擱自己的時間。 年春花見他那么風輕云淡,心里更加不忿,還想說什么,一路來的其余楚家人可就聽不下去了,楚三叔在隊里公正、有威望,是靠歪門邪道的年春花、楚志業(yè)能比的? 當即,就有人擺擺手:“春花兒,行了。我們是聽說楚志業(yè)受了傷,從隊里趕來看他的。我們拿糖拿水果來,說白了對你家沒有仇,也是一番好意。你要說這些戳心窩子的話,要炫耀你的能耐,別對著我們說,對著外人說?!?/br> “我們好心好意來看個病人,還看出你的一腔仇來了?你要踩著我們干啥?”說這話的人實在氣不過,一腳踢上自己帶來的水果,拉著楚三叔就往外走。 其余人也立刻跟著走出去,這時候同病房另外病床的人早回來了,見這兒人多,就守在門口沒進去。 見年春花這么快得罪完了親戚,差點驚得眼睛掉下去。 里面那個年老太沒問題吧?人家親戚來看受傷的人,有情有義,這種親戚不多走動著,幾句話諷刺別人,得罪完了他們,是不是傻瓜?。?/br> 也不怕以后變成孤家寡人? 年春花這時也覺察出得罪了其余人,本來想追上去呢,楚志業(yè)則流里流氣躺在床上,咬著牙喜笑顏開:“媽,你不用追。” “以后我得了那個好工作,他們巴結我的時候多著,到時候你啊,推他們走都推不過來?!?/br> 楚志業(yè)瞧著有人送了袋藕粉來,嘴里的饞蟲就被勾動了,自己起身拿出杯子和病床下放著的開水壺,想給自己沖一杯藕粉喝。 楚志業(yè)健康了幾十年,現(xiàn)在忘記自己手根本用不上力,拿著開水壺的手顫顫巍巍,實在握不住了,噗通一聲,開水壺當啷掉落在地,內膽炸開,guntang的開水就這么濺了楚志業(yè)一手、半個病床也被開水打濕。 楚志業(yè)的手迅速被燙出大大的水泡,疼得他彎著腰在床上打滾、哭爹喊娘。 那些被開水沾著的被子、床單也黏在楚志業(yè)身上,楚志業(yè)一滾,那些皮差點都被撕下來。 年春花被這個轉變驚呆了,親眼見到志業(yè)倒個開水都能打翻開水壺,她才意識到,志業(yè)失去的,這一生都補不回來了。 健康,不是其余任何東西能買的。 年春花忍著淚,只能安慰自己那個金飯碗到手了就是比農民強,她趕緊罵道:“李秀琴!你死了???快去給志業(yè)打點冷水來擦擦?。 ?/br> “你個喪門星!看見自己男人倒開水,你跟木棍似的站在那兒,你個喪門星!” 年春花氣急、傷心到極致,將李秀琴拉過來,扯著頭發(fā)打了好幾下。 李秀琴也委屈哭了,她剛才總要去送送氣急了離開的楚家長輩們。不管楚志業(yè)得了什么工作,她家的根兒在第九生產隊,哪能真的不顧親戚,當孤家寡人呢? 年春花和楚志業(yè)獨,她不能獨,她總要為了自己孩子考慮。 李秀琴頭發(fā)被扯散開,傷傷心心地哭了,病房外的人看不過眼:“嬸兒,別打了,別打了?!?/br> 年春花紅著眼睛停手,就見別人拿指頭比比楚志業(yè),再指指李秀琴:“嬸兒,這是醫(yī)院,你家不休息其余人得休息呢,你再吵吵打打的,一會兒我叫護士來了啊。而且,你家兒子都這樣了……” 她撇撇嘴:“說白了,這手連個開水壺都拿不起來,就相當于廢了。不說有啥好工作,家里的事兒是半點幫不上。你把你這個兒媳婦打走了,你這個兒子還能說到多好的媳婦兒?” 李秀琴嗚嗚咽咽地哭,年春花那手高高揚起,卻不敢再落下去。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說得有道理。志業(yè)再是有金飯碗,也始終帶了殘疾。 把李秀琴給打跑了,哪怕志業(yè)靠著工作再找一個女人,可志業(yè)畢竟殘疾了,說不到太好的女人,他的孩子們也就相應的有了后媽……算來算去,李秀琴還真是志業(yè)的最佳選擇。 年春花無奈,她的手只能恨恨地放下,李秀琴趁機哭著跑出去,借打水的名義去水房嗚嗚嗚地哭。 因為打兒媳婦被人撞破,算是家丑外揚,年春花終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故意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和別人的眼對視。 這一看,年春花的心跳加快,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糖!她看見了楚志國拿來的糖——楚志國特意當著這么多楚家人的面,拿了糖來。 年春花眼睛一下就熱了,這是糖?。√呛望},那都是最寶貴的東西。之前倒退些年份,更是不得了,有婦女的孩子死了,婦女哇哇大哭,可是也不得不喝下碗里的鹽水——因為放了鹽,就是能救命的東西,浪費不了。 年春花的手都在哆嗦,楚志國咋就這么富了?之前楚志國還是連飯都吃不起的瘟桑。 現(xiàn)在,他走親都能送糖,和幾個干部們談天說地,自己的志業(yè)卻……年春花氣得在病房里拿手打頭。 那邊,葉工、葉昀之已經到了第九生產隊,這次,葉工來這些地方,其實有一個隱秘的任務在身——現(xiàn)在,下面到底成了什么樣子? 有些事,應該變嗎?應該怎么變? 葉工不是決策者,他的分量遠遠沒有那么重。但是,決策者的決策,從來不是一拍腦袋就決定的,決策者也需要數(shù)據,需要綜合大家的考察。 葉工走在第九生產隊的路上,第九生產隊的路坑坑洼洼,地上滿是積水。 放眼望去,隊員們都在坡上勞作,現(xiàn)在天氣轉涼,但是不少人仍然穿得單薄,一件藍色單衣里面穿了件薄薄的毛衣,或者不是毛衣,就是簡單的一件背心套了一件單衣。 抬起手臂挖地的時候,腋下露出一個洞,透出里面衣服的顏色。 隊員們腳上的膠鞋,更是破破爛爛,不只鞋面上打著補丁,連鞋底都用膠來沾了一道,顯然是之前開過線。葉工心里有無限的感觸,農民,勤勞樸實、吃苦耐勞。 可是,吃苦耐勞是他們的美德,而不該是他們的本分。誰不想穿保暖完整的衣服?誰不想在冷天穿暖乎乎的鞋?農民的膠鞋,鞋底全是方塊狀的立體紋,用以下地勞作時防滑。可是,膠鞋里面沒有暖和的毛。 在晴天,站在地里勞作運動得一身熱汗還好,可是,真正到了地里,根本沒有多少時候鞋底是干燥的。 比如下雨后,雨水浸入土里,農民深一腳淺一腳走到地里,膠鞋就會浸上地里的水,很快凍濕。還有一路上密密的草葉、草葉上的露珠也足夠把農民的褲腿、鞋子打濕,無論冬夏。 許多農民到老后,一身都是病,風濕不提,還有關節(jié)炎、頸周炎、肩周炎。 葉工看著這一切,國家站在農民的脊梁上騰飛,可農民的日子,也理應要好起來啊。 葉工下了地,不顧別人的阻撓,幫著種地。 葉昀之也照做,他這時才十歲,沒有葉工想得那么深遠。他只知道,現(xiàn)在葉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葉工理了許久地里的草,腰部非常酸痛,他捶打著腰,問葉昀之:“廷森呢?今天他沒跟著我們一起出門,也沒在這附近,他去哪兒了?” 葉昀之說;“不知道,我沒看到他。” 說話時,葉昀之和葉工晃眼就看到了顧廷森。 顧廷森和福團一塊兒,還有另外幾個孩子在一起玩兒。顧廷森十二歲,和一群比他小這么多的孩子當然玩不起勁兒,他就抱著手站在一旁,冷冷地給福團壓陣。 葉工、葉昀之:…… 葉昀之搓搓眼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還算了解一天到晚跟個冰塊人似的顧廷森,知道顧廷森現(xiàn)在這個表情是……保護? 葉昀之不太懂,小孩兒一起玩兒個游戲,顧廷森需要保護誰嗎? 就見圓滾滾的福團在跳繩時不小心失誤,被繩兒絆了一下,白白嫩嫩的臉上有些懊惱。另外便有個孩子拍起手來:“她只跳了十五個,我們組贏了!” 游戲總有輸贏,這個孩子也在真心為自己的組高興。 可是,顧廷森見到懊惱的福團,薄唇就緊抿起來了。福團抬起頭,要哭不哭“堅強”地給顧廷森說:“廷森哥哥,福團差一點就贏了?!?/br> 顧廷森聲音放柔:“福團最厲害了?!蓖瑫r,他陰沉地從那個拍手的小孩兒旁邊走過去,冷冷看了眼那個小孩,“她只跳了十五個,是因為她失誤。你們跳了十六個,是因為你們發(fā)揮超常,你說,誰強?” 顧廷森今年十二歲,營養(yǎng)好,長得很高。他又一副陰沉沉的冰塊臉,這一句話,讓那個小孩——也就是李秀琴家的孩子愣在原地。 葉昀之耳力好,聽清顧廷森說的話,抽抽嘴角。 為什么顧廷森現(xiàn)在越來越像心理不正常了?以前葉昀之只覺得顧廷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連自己親媽和jiejie都不在意,每天陰著臉來,陰著臉去。 顧廷森的媽又不止他一個兒子,捂了幾次顧廷森的心,都沒捂熱,也就漸漸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孩子上去。 相當于,顧廷森的媽現(xiàn)在都不咋待見顧廷森了——當然,這在福氣文中,是顧廷森寧負天下人,不負福團的蘇點之一。 葉昀之以前只覺得顧廷森可能天生就是這個性格,現(xiàn)在看……他為了護那個叫福團的小孩兒,也真是夠出人意料的。跳個繩福團輸了,顧廷森都能維護她說她最強。 跳個繩,別人贏了就是贏了,顧廷森這副玩不起的樣子給誰看? 葉昀之摸摸鼻子,低下頭不說話。 葉工雖然耳朵不好,可他戴了眼鏡,親眼見著顧廷森就在短短時間內,再度失了人心。 沒看見那隊伍里除了那個叫福團的小女孩兒,其余孩子都跟防賊似的防著顧廷森嗎? 以葉工有限的想象力,他想不出來那些都是寵福團的哥哥們,日常就是為了爭搶福團大打出手,現(xiàn)在忽然多來了一個城里的顧廷森,楚學文等人可不是要防著他嗎? 葉工只認為,顧廷森今年十二歲,還能得罪一群比他小三五歲的小孩兒,一沒度量,二沒城府。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顧廷森。 葉工搖搖頭,對葉昀之說:“把顧廷森叫回來?!?/br> “好,六爺爺?!比~昀之聽話地去叫顧廷森。 顧廷森絲毫不知自己無腦維護福團子的行動,落在對他有期盼的長輩眼中,連裝逼都算不上,只能算辣眼睛至極。 另一邊,楚楓這時也回到了家,她和楚深、三妮一起去外面找一些草藥。 前面說過,隊里大多數(shù)人都認識草藥,長在明顯處的草藥早就被人給采了,要想真正采到很多草藥,得往大山深處走??沙?、楚深她們只是小孩子,和福團作對,運氣也不太好,她們不會冒險去深山。 現(xiàn)在,楚楓帶著哥哥和三妮在外邊采草藥,為的只是多認識草藥——到真正冬閑的時候,隊里會組織人去山里找草藥,拓寬隊里的收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