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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戔戔愕然張大嘴巴。 沈舟頤偏要和晉惕作對,打斷道:“戔戔,你要和你的殺父仇人在一起嗎?你忘記二爺是怎么全身潰爛,不治而亡了嗎?” 晉惕壓低警告道:“沈舟頤!” 沈舟頤亦雪色:“晉世子,請您自重?!?/br> 在那些兇神惡煞的衛(wèi)兵環(huán)繞下,還沒嚇癱的全場也就只剩沈舟頤一個。 戔戔畢竟現(xiàn)在是沈舟頤的新婦,無論如何也做不出當(dāng)著正頭夫君和外男私奔之事……況且晉惕,還與賀二爺?shù)乃来蟠笙喔伞?/br> 戔戔笑得比哭還難看。 “世子說笑?!?/br> 晉惕有沒有想過,她現(xiàn)在是一個手無寸鐵被困囿于深宅大院的婦人,不像他有權(quán)有兵,能縱橫沙場,有力量能反抗。她的反抗只能像老鼠偷偷摸摸,見不得光,且每一次反抗都會帶來更加沉重的傷害。 晉惕略略失望。數(shù)月的軍中歷練讓他的脾氣沉淀許多,不似當(dāng)初魯莽沖動。隔半晌,他竟妥協(xié)地收起長劍,重新坐下來,啜飲手邊的一杯清酒,舉重若輕。 “確實是說笑呢,賀小姐別當(dāng)真?!?/br> 沈舟頤呵呵。 賓客重新被晉惕的大兵按回來,被迫繼續(xù)吃這場生辰宴。 躲在角落弱小無助的月姬不知晉惕是哪冒出來的男人,長劍出鞘的那剎,她還以為公子會死,嚇得差點和賀老太君一塊暈厥過去。 有晉惕這么個瘟神在此,賓客都如鯁在喉,半片菜葉也不敢夾,更后悔來吃這頓要命飯。 月姬被沈舟頤點過去獻舞,她驚嚇過度,腰肢十分僵硬,本來練習(xí)嫻熟的舞跳得結(jié)結(jié)巴巴。 晉惕一邊大咧咧享用賀府供應(yīng)的新鮮瓜果,一邊諷刺而笑。原來沈舟頤那孫子娶得戔戔后還納妾,戔戔委身這種負心郎,真乃瞎眼。 衛(wèi)兵被晉惕發(fā)令退到賀府外,準許府內(nèi)賓客自由走動。許多賓客為避禍都不愿在席面上呆著,借故醒酒或尿遁,三五成群地在賀府后花園竊竊私語。 過小半個時辰,飯桌上儼然沒剩幾個人。再看座位上的沈舟頤與戔戔,早已不見蹤影。 月姬咬牙舞完,也不愿再留在前堂面對晉惕這閻羅王,一曲終了,急急往后堂逃去。 后花園零零散散聚集不少賓客,沈舟頤與戔戔正在幽篁深處的青石溪水旁,一個坐一個站,氣氛極為凝重。 月姬膽怯本不敢過去,但今日生辰宴是她的翻身仗。為著以后的榮華富貴,也為了不再受戔戔欺負,她盡量克服心中的懦弱,走過去:“夫君,妾……妾辛苦排場舞,還沒給您看,您怎么就離席了?” 沈舟頤雙目闔著,輕緩的氣息,也不曉得他是喜是怒。 在此暗無天日的竹林中,戔戔已被沈舟頤像審囚犯般審了多時,正自叫苦不迭。她巴不得月姬趕緊過來打岔救場,本對月姬滿腹敵意,此刻驀然生出幾分好感。 沈舟頤不理月姬,戔戔卻斗著膽子開口:“姨娘現(xiàn)在跳也不晚。” 月姬怔,主母今日好生反常。 沈舟頤掀開一只眼皮,淡淡瞥戔戔,怪她自作主張。 月姬當(dāng)下站得離小溪遠些,翩翩起舞。她又不是晉惕的女人,剛才當(dāng)著晉惕的面跳自然僵硬如尸。此時舞給沈舟頤看,使盡渾身柔媚,下腰下到底,唯恐細微動作做不好失去美感。 后者沉默如雕像。 場面異常尷尬。 戔戔欲盡早擺脫這窘困的氛圍,叫涵秋取自己的大圣遺音來,主動提出為月姬伴奏。她倉皇之下也想不到什么妙曲搭配月姬的舞姿,冒冒失失就彈起那首《有所思》,琴音若雨滴落樹葉,在竹林間回蕩。 因她此刻心慌意亂,指法不穩(wěn),音色也跟著忽高忽低。啵啵啵的琴弦顫動像一記棍子,攪動著周遭浮躁而恐慌的空氣,也在狠狠揉捏著每個人的心臟,叫人聽來不由自主地悲傷。 這琴聲半點也不美妙,甚至惹厭,就連月姬也被唬得停下舞步。 三三兩兩的賓客都朝幽篁望過來,沈舟頤的俊顏驟然慘白若紙,似乎《有所思》的琴聲化作千萬道利劍,攪碎他的五臟六腑,七零八落……他方才還沉靜的神色驟現(xiàn)冷汗,渙散的目光化作兩道冰冷的光芒,直直朝戔戔射來,宿世怨敵般仇恨,“你竟然彈這首曲子?” 戔戔發(fā)怵,手指僵硬,茫然停住琴聲。 怎么。 沈舟頤陰郁地過去,強忍怦怦劇跳的太陽xue,徑直掀翻古琴。大圣遺音哐啷啷摔在地上,琴弦琴柄摔碎作亂團。 戔戔隱藏不住絕望,她究竟又做錯什么?琴聲而已,他也至于發(fā)這么大的火? 不及深想,沈舟頤的五爪已分別錮住她的左右肩膀。他飽含哀傷,像沉湎在他自己的心魔中,不停地質(zhì)問她:“你為什么要彈這首曲子,為什么?” 戔戔沁滿淚花,熬著肩頭的劇痛:“哥哥,我又做錯了什么……?我,我練這首曲子許多日,是用心想彈給你聽的,沒有半點別的意思。” 他冷冷打斷道:“住口,誰是你哥哥。賀若冰,你沒事用這首曲子羞辱我,是想找死嗎?” 眼尾泛紅,昔日溫柔似水的瞳仁盡是淡漠。在他耳中,這首《有所思》和炫耀勝利無異。 新仇舊賬夾在一塊,他看向半跪在地上求饒的戔戔,如同看蛆蟲:“我險些忘記,咱們哪里是夫妻,本來就是宿仇。我真該一開始就掐死了你,省得你再和你jian.夫日日無休止地私相授受。你說說你和晉惕還有完嗎,都第幾次了?” 月姬被這場面嚇瘋,周圍賓客也是。 本以為晉惕已夠瘋,不料這位看似溫潤的賀家家主比晉惕還瘋。 戔戔痛苦求饒著,沈舟頤說的應(yīng)該是前世的事,可她淪喪前世記憶,到現(xiàn)在為止腦海中都只是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片段。他說這首曲子是在冒犯他,她完全不知道啊。 她不停求饒:“哥哥!我不和晉惕了,我不,你饒恕我,別殺我……”淚水順著她的面頰蜿蜒流下,沈舟頤的手卻一根根攀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真要送她上西天。那群倒霉的賓客只會胡吃海塞,遇到這種夫妻傾軋的場面避之不及,除去唏噓就只會嘆息。 戔戔泛涼的淚珠墜落在沈舟頤guntang的手背上,叫他稍稍冷靜下來。她閉目等待自己骨折頸斷,痛苦卻并沒有降臨,回過神來,對上的卻是一雙朦朧淚眼。 沈舟頤的眼睛呈頎長的桃花形,很漂亮很好看,這雙眼睛流露過惱怒,微笑,恨意……卻從沒像此刻這般糅著若有若無的悲傷……落淚過。 仿佛意識到自己傷害了她,他頹然嘆息:“戔戔!戔戔!你不可以彈這首曲子,知道么。是我求你。” 她說忘了就忘了,干干凈凈樂得瀟灑,卻哪里知道,這首曲子給他帶來過多大的傷害。 他前世孤零零地死時,耳邊響起的就是這首曲子。她設(shè)計殺他時,也是用的這首曲子。 可他前世并沒犯過錯呀,他努力修行,日行一善,未釀下半點孽事。只因遇上她,落得個焦尸棄野的下場。 戔戔其實并沒冒犯沈舟頤的心,剛才她也是真心想討好他來著。面對他這莫名其妙的怒火,她滿身的雞皮疙瘩,單薄的身子如風(fēng)吹敗葉雨打殘花:“沈舟頤,你到底又發(fā)什么瘋?” 他道:“我沒瘋?!?/br> 戔戔咬牙切齒道:“你有??!” 這時晉惕帶人巡到后花園來,乍然瞥見戔戔被沈舟頤逼到溪水邊,那副如哀咩瘦羊的可憐樣子,立刻吼道:“沈舟頤!你在對她做什么!放開她!” 不等口中怒喝落地,已朝這邊三步并作兩步奔來。沈舟頤與晉惕相逢,殺意更盛,隨手松開戔戔。戔戔本已被逼得離小溪極近極近,腳下由濕潤的鵝卵石一絆,竟爾跌到溪水中去,引起噗通的水花,伴隨她的慘叫。 戔戔不怎么識水性,小溪雖不深,只能淹沒胸脯,她還是被涼水浸得肌rou抽筋。撲騰掙扎間,又喝下好幾口臟水,鼻腔口舌酸脹欲破。 沈舟頤眉尾頓時沉下來,匆匆趕來的晉惕一頭扎進水中。 “戔戔!” 晉惕下水濺起更大的水花,他身量遠比戔戔為高,賀府的景致小溪水只能草草沒過他腰帶上的寶石。晉惕托起戔戔手臂,哭腔喊道:“戔戔!”將她往岸邊拖。戔戔委屈癱坐在溪邊,擦著臉上的淚水和臟水,口中不停干嘔,冷得渾身篩糠。 那么瞬間,久違的甜蜜將晉惕包圍,他貪婪地珍惜著與她肢體接觸的每一須臾,溪水沒把他吞沒,將心愛女子擁入懷中的幸福滋味卻將他吞沒。 自從他被陷害與趙鳴琴有染后,戔戔就變成了那天上遙不可及的月亮、水中虛幻的倒影……明明是活生生的姑娘,他卻觸不可及,眼睜睜看她被別人玷污,成為別人的妻子。 啊,這一刻永遠停滯也行,讓他們永遠在這骯臟狹小的小水坑中也行。把她扶在手心的滋味實令他潸然淚下,晉惕再也、再也不想放開她了。 戔戔啊,跟他吧! 晉惕在內(nèi)心瘋狂為自己吶喊。 他用這條命保證,對天發(fā)誓,他會一輩子對她好,不讓她落半滴淚,且永不納妾。只要得到她,讓他放棄現(xiàn)有的世子之位和榮華富貴,做個貧賤的布衣,甚至被沈舟頤踩在腳下都行,只要能長久將她擁入懷中。 晉惕也哭了。 然而這份感動并沒持續(xù)多久,就聽那男人說:“還在地上裝死多久?過來?!?/br> 戔戔擦擦臉上的溪水,抽噎兩聲,起身搖搖晃晃。晉惕登時把她攔住,雄鷹護住白兔,“沈舟頤,你別太過分。你也不愛她,為何非要從我們的感情中作梗?” 沈舟頤死死鎖緊倒在晉惕懷中的戔戔,漫長、漫長地倒吸口氣。 說不嫉妒不生氣是不可能的,而且嫉妒生氣得快死了。 “戔戔。” “我再告訴你一次。” “到哥哥這里來。” 這句話背后是什么意思呢,是病倒的吳暖笙,伸手要錢的姚珠娘,假賀家大小姐的身份,還有她身為一個女子,一個已嫁婦人的名節(jié)。 晉惕雙眸猩紅,連發(fā)號施令都忘記,死活拉著戔戔,只渴望她能選擇他。 可是他給她的籌碼是什么呢,是對她好,給她幸福,都是些太虛無縹緲的東西。 戔戔沒得選。 她掙開晉惕,起身默默走回沈舟頤身邊。 晉惕以為她愛沈舟頤,失魂落魄。 沈舟頤指節(jié)拭了拭她臉蛋上晶瑩的水珠,視線緩緩下移,見戔戔胸口一片紅,是剛才晉惕救她時太過激動弄出來的,充滿旖旎的意味。 他憐惜的心情煙消云散,瞬間煩躁不堪。 “滾回你房里去。” 戔戔像木頭人,涵秋扶著她就要走。 晉惕忍無可忍,決定今日就屠沈家滿門,主要是沈舟頤,他真要大開殺戒。 作者有話說: 第44章 豺狼 晉惕的脾氣火爆上來真會殺人, 他手下有那么多手執(zhí)利刃的衛(wèi)兵,整個賀府都處于晉惕的重重圍困中,人人都替沈舟頤捏一把冷汗。 但按律法來說, 沈舟頤并無罪咎, 晉惕完全沒有任何權(quán)利誅殺沈舟頤, 甚至?xí)x惕私自帶兵闖入別人的民宅觸犯大忌,沈舟頤可以反過來告他。 外人眼中,晉惕此番多少有點恃功揚威的意思。 在邊關(guān)苦熬的這段時日里,晉惕半刻也沒對沈舟頤放松過, 一直命顧時卿密切監(jiān)視賀府的動靜。他知道德貴死于沈舟頤手,邱二也死于沈舟頤手,為了跟他搶戔戔, 沈舟頤已經(jīng)到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他莫名其妙當(dāng)孩爹多半也是沈舟頤設(shè)計的……但知道也僅僅是知道, 沒什么用, 他并抓不到能置沈舟頤死命的實質(zhì)證據(jù)。 殺個平民不算什么,頂多吃樁官司名聲不好些, 晉惕在心中安慰自己。他非是那等粗暴的武夫,但現(xiàn)在的情形唯有以暴制暴。他剛剛為圣上大敗柔羌,難道圣上會因為殺一個平民懲處他不成? 殺掉沈舟頤,無窮的煩惱都會隨之消弭。 身后刀光劍影, 戔戔卻猶如個耳聾目盲的人, 癡癡怔怔離開, 對那兩個男人的傾軋絲毫不加理會。 她真是失望已極, 厭倦已極。襦裙涼絲絲地塌在肌膚上, 她全身都是濕的, 連續(xù)打幾個噴嚏, 冷得厲害。那兩個男人就算把天都打塌下來,也不及她此刻換件衣服、喝碗姜湯來得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