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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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木魚 除去為沈迦玉念經(jīng)之外, 了慧還試圖帶她游山玩水以此感化她。 天地自然風光是最迷人的,了慧希望沈迦玉能領(lǐng)略六合宇內(nèi)的美好,放下虛無縹緲的仇恨, 從新融入人世間。 沈迦玉自然煩躁不堪, 嫌棄了慧婆婆mama, 半點男子血性沒有。 真正供她徜徉的天地應該是刀光血雨的沙場,而非什么山水田園。 小小佛子,輒欲以卵擊石,可笑。 她十分清楚了慧現(xiàn)在做的是無用功, 任憑他念再多經(jīng),給她講再多大道理,也無法改變她既定目標。 仇恨已深深在她內(nèi)心扎根, 她為復仇蓄謀已久, 軀體只剩下空殼子, 心早已不在塵世, 她活著的使命就是報仇。 了慧哀憐道:“國王兵馬很強,憑你一個人執(zhí)意前去, 恐怕枉送性命?!?/br> 沈迦玉:“就算死我也前去?!?/br> 她目光鷹般兇狠,帶有野性和未被馴服的桀驁,極度令人壓抑沉重。 “我撕毀你的醫(yī)書,打過你, 還想殺你, 你就半點不記恨我?” 了慧神情謙和:“我從沒恨過任何人?!?/br> 沈迦玉輕蔑哼了聲。 博愛, 偽善, 她最厭惡這種人。 在她的信條中最濃烈的愛應該只給一人, 最濃烈的恨應該也只給一人。 了慧誰都愛, 便是誰都不愛。 看似有情, 實則最無情。 或許察覺自己說錯話,了慧微微慌張,補充句:“我……不希望你死。” 沈迦玉問:“你為什么不希望我死?你看到的沒錯,我就是個罄竹難書大惡人,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br> 了慧長睫如扇灑下淡淡清輝,雖然緘默,答案卻已經(jīng)分明。他是仁愛的佛子啊,不希望她死只是因為上天有好生之德,而非對她偏愛。 他還真是塊無情頑石。 沈迦玉陰郁懟他:“我是死是活與你何關(guān)。” 了慧濃嘆。 命該如此,夫復何言? 他可憐她:“迷途之人。” 她也可憐他:“愚善之人?!?/br> 平心而論沈迦玉身長七尺,天縱睿智,豐神雋美,長長的劍眉,英氣與美艷同在,站在那里颯然生風。 她最喜穿艷若胭脂的云絲披風,赤紅顏色,神威凜凜,讓人難忍下跪求饒,恭恭敬敬叫聲:將軍大人。 了慧畫夠了花魚蟲鳥,有時也會描一描她。非是摻雜什么特殊情愫,權(quán)且做個記錄。 沈迦玉看見,以為了慧暗戀她。 她指著圖:“這畫的是誰?” 了慧:“是施主?!?/br> 沈迦玉:“怎么看起來不像我?” 了慧茫然看看她,又看看筆下的畫,明明很像??? 沈迦玉笑道:“小和尚,本將軍來教你?!?/br> 說著把住他手。 沈迦玉的手,同時具備柔情和鐵血兩種感覺,既柔膩似酥又生有薄繭。 她會在床帳中撩人飄飄欲仙,也會如切菜般斫斬人的腦袋。 了慧臉蛋發(fā)紅,手中畫筆顫顫擱在宣紙上。 沈迦玉當然沒在認真教他畫畫,她自幼習武荒于文墨,和白丁差不多,哪會教學識淵博的佛子呢。 她握住他手,是為著調(diào)戲他。 沈迦玉就是想看看,那圣潔孤芳的佛子有朝一日沉淪,在爛泥中腐壞掉,是副怎樣情景? 定然大快人心。 她最嫌棄了慧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 兩人越挨越近,越挨越緊,了慧面頰紅得滴血。 沈迦玉十根修長有力玉指,堪堪然與了慧白皙細嫩的十指扣住。 茅廬內(nèi)甚為靜謐,十指連心,彼此可以聽見彼此心跳聲。 直到沈迦玉開始解他衣帶,了慧才惕然驚慌,如登頭澆了盆冷水,頓時醒悟。 他猛然,避瘟疫似地推開她。 “施主逾矩了?!?/br> 沈迦玉差愕,氣氛烘托到這份上,了慧居然還能保持清醒。細看,他微翹的嘴角竟還夾雜著一絲反感。 “總有一天你會跪著求我。” 她撂下句狠話。 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被拒絕了。 了慧神色訥訥,腦袋亂成麻線。 他好生悵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答應她的,但拒絕她又令他愧意滋生。 第二天,了慧為補償沈迦玉,特意從師父遺物中翻找出來一支成色上好的玉笛,雙手奉與沈迦玉把玩。 清貧如他,這已經(jīng)是身價最貴的東西了。 “送你吹?!?/br> 玉笛能靜心、解悶,排憂解乏。 沈迦玉鄙薄,斜眼乜那玉笛。 且遑論她會不會吹,就算她會,她對這等附庸風雅的樂器也意興闌珊,只有那些酸文假儒的書生才掛個笛子在嘴邊。 送她笛,莫如送她劍。 她百無聊賴,信手揮舞玉笛兩下,對向面前忽悠悠的燭火,喝道:“著!” 了慧擰眉無奈。 “笛子哪里是這樣用的呀?!?/br> 他接過笛子,豎在唇邊,清越的音樂潺潺若泉水般流動。 他吹得認真,沈迦玉聽來卻猶似催眠。 “可惜不是簫。” 曲罷,了慧喟然惋惜:“若一人吹簫一人鼓琴,相映成趣,那才有當年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境。獨自吹奏,終究難臻至妙境界?!?/br> 沈迦玉嫣然笑:“我怎么聽說琴簫合是夫妻間才會做的事,你故意提起,莫非想跟我做夫妻?” 小和尚哪有什么壞心思,登時被她說得張口結(jié)舌,渾身篩糠:“你莫要亂講……但叫我有此心,天……” 沈迦玉知道他又要說出那套對不起菩薩、天打五雷轟的毒誓了,和他相處幾日她早聽膩,擺擺手打斷道:“歇了吧。逗你玩的?!?/br> 她遺憾盯向他手中玉笛。 可惜了,實在太可惜。 若是把利刃,她必定逼著了慧學幾套劍法,讓他見識見識血,免得斯人日后在她殺人時又大驚小怪、婆婆mama。 了慧,怕連殺雞都畏縮吧? 真不知道他獨身怎么從這深山中活下來的。 “吹笛能修身養(yǎng)性,你試試,會喜歡上那種目空一切放浪形骸的感覺?!?/br> 還沒等沈迦玉逼了慧殺雞,了慧就先極力推薦她學笛子。 沈迦玉方欲厭煩回絕“我還是更喜歡殺人”,了慧拿出幾疊厚厚樂譜,挑選其中一先秦古曲《有所思》。 他教她把笛子豎在唇邊,教她指法,卻始終與她身體隔開遠遠距離,清清冷冷。教歸教,絕無半分狎昵。 沈迦玉被他磨得沒法,只好敷衍試試。她身為女子本剛?cè)峒鎮(zhèn)?,但個性中更偏向于使那股剛強力量,好好的笛子被她吹得走音跑調(diào),十分難聽。 了慧卻說很好聽,他愛聽,一聽就是騙她的。 沈迦玉會心微笑,趁機討價換價。 “叫我學笛也行,你須得答應,以后不能磨豆?jié){似的在我耳邊叨叨佛經(jīng)。那些深奧復雜的東西,你念得再多我也左耳進右耳出?!?/br> 了慧黯然,思忖半晌,還是答應。 “但你要用心學笛?!?/br> 他亦提出條件。 沈迦玉哼了聲。 那東西只是小玩意而已,又非方天畫戟,沒有二百五十斤舉不起來,她想學的話定然得心應手。 然沈迦玉異想天開,玉笛還真有點難度。 尤其是了慧給她選的那首《有所思》,看似平和實則險象環(huán)生,有好幾個音高得離譜,稍稍大意就會破音。 她自己琢磨許久也不得要領(lǐng),只好重向了慧討教。 了慧簡簡單單道:“吹笛重在心字,意境到了,曲聲自然也履險如夷?!?/br> 說了跟沒說一樣。沈迦玉暗罵,他居然敢消遣她。什么叫心?什么叫意境?也讓她剃個光頭跟著他出家才算意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