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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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魅為救合歡宗大師姐虞珊只得站出來,問清柳城和白瑤之間實屬你情我愿,這位修真界有名的寵愛小徒弟的道君,實在犯不上在合歡宗上演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戲碼,拿無辜人的生死為他們師徒二人的虐戀糾葛上色。 青云道君太陽xue隱隱跳著,冷聲道:“讓開?!苯袢?他必得殺了這個不長眼的男人。 虞珊作為合歡宗大師姐,勢必不能讓開,紙魅又怎么讓開?如今情勢,她一旦后縮,虞珊就要同柳城一起命喪在此,而旁邊其他合歡宗弟子,不少本來是興沖沖沖著道君而來,此時也都站在虞珊身后,事關(guān)宗門榮辱,這些平時鬧騰騰只管討論哪家兒郎清雋可人的弟子,此時都斂容肅立,準備拼命。 兩邊一觸即發(fā),絕不可能只死一個柳城。紙魅突然就明白為何神女讓自己盯著柳城,突然想到當日柳城吊兒郎當說出那句,“你情我愿的,最多就是打我一頓,我可沒本事一人帶累咱們整個宗門”,當時少主瞥向柳城的視線,紙魅一下子懂了。只怕前世,就是因著白瑤,青云道君果然就真的沖冠一怒了,知不知道是在合歡宗大開殺戒,還是——屠宗滅門。 紙魅眼角余光看到旁邊粉紅輕衫的白瑤此時靠在墻邊,好像渾然不知發(fā)生什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倔強又委屈地看著她的師尊。紙魅額角一抽,眼看整個合歡宗都要因她倒霉,她心中眼中卻只有她跟她師尊愛來愛去要死要活那點屁事,紙魅忍不住沖白瑤喝道:“你難道是死的,就不能說句話?!”告訴這位厲害的不得了的道君,是你自愿,與人無尤。 白瑤這才如夢初醒的樣子,怔愣轉(zhuǎn)向紙魅,一下子就認出眼前這個大美人和她旁邊那個嬌嬌俏俏小美人,正是顧茴的人!轟一聲,白瑤就想到了害她落到如今地步的罪魁禍首——顧茴。雖然她證明了在她與顧茴之間,甚至她與世界之間,師尊到底選擇了她。 但這個證明也并沒有讓她從此好過,反而讓她失去更多。這二十年來,她與師尊好似再也回不到從前,師尊對她冷淡得要命,她怎么都碰觸不到師尊的心了。她只能拼命傷害自己,只有那時候,她才能確定師尊心里還是有她的。她與師尊走到如今地步,她更是落得只能依靠邪門歪道修行,這一切,都是因為顧回。 濃重的恨意好像一下子讓她腦子清醒起來:顧回早就認識這些人,當年畢方之死不就是這些人?果然,就是顧回處心積慮要奪走她的一切,先是畢方,后來不就是皇甫川,還讓她在宗門幾近無處容身,最可恨的是顧回還要奪走她的師尊。 新仇舊恨,讓白瑤眼睛都紅了。她驟然起身,直沖紙魅和歡歡而去,嘴里喊道:“我已經(jīng)百般忍讓她了,她為何還這樣針對我!” 白瑤突然殺上來,紙魅歡歡自然要戰(zhàn),旁邊本就神經(jīng)緊繃的合歡宗弟子們立即前去相幫,青云道君當即要援白瑤,本就緊張對峙的兩方交手。 青云道君一動手,合歡宗人哪里是對手,不少人紛紛被震落在地。紙魅相救,與眾人上前迎上道君,而白瑤跟瘋了一樣認死了歡歡,不依不饒,歡歡心里何嘗沒有對白瑤的厭恨,亦出狠手相迎。白瑤靈根毀后,只能走邪修的路子,最后一擊帶著致人死地的狠辣,歡歡也直接放出殺招相迎。 道君一見,白袍一震,周圍人紛紛落地,生死之間直接一道白光擊向歡歡,去救白瑤。 白瑤飛身往后,跌落在道君懷中的瞬間她翹起嘴角笑了:看,師尊舍不得她死。她就知道,生死之間,師尊就顧不上什么顧回的人,師尊只會救她。 巫山人中最弱的歡歡哪里抵得住大乘期的一擊,跌落在地的紙魅根本顧不上口中的血,幾乎目眥盡裂,飛身撲救歡歡。 那一瞬間,兩人甚至來不及有任何其他想法,最后的想法大概都是只怕見不到少主了。 預(yù)想中的重擊卻沒有落在兩人身上,以身擋住歡歡的紙魅睜眼看去,一道驟然而至的青光對上了白光,擋住了這足可以要她們兩人命的一擊。 隨之是一道翩然而至的身影,翠色衣裳,俏皮發(fā)髻上垂著翠色絲絳,來人先看了紙魅與歡歡一眼,讓兩人鼻子一酸,差點沒當場哭出來:她們的少主來了!一出關(guān),就奔著救她們來了! 顧回沖兩人眨了眨眼,這才轉(zhuǎn)身對上了前面白衣道君,和他懷中的那個粉衣小徒。 而此時所有人都看到一向清冷自持的道君面色都變了,整個人都沒控制住一顫,沈遇死死看向落在眾人前的這個人,眉眼臉龐,一舉一動,都是舊日公主顧茴的模樣。 顧回眼波一轉(zhuǎn),一開口聲音不僅是像,而是熟悉地讓沈遇控制不住心顫,就聽她含笑啟唇問道:“道君,這是——我的人得罪了——你的人?”說到“你的人”,就見對面人往他懷里一瞟,帶出了一絲同樣讓他熟悉到脊背發(fā)麻的輕笑。 沈遇的身體先于大腦,一下子推開了懷中的白瑤,讓白瑤直接紅了眼睛,不可置信喊道:“師尊!” 白瑤這聲喊,其中蘊含的虐戀情深,是顧回最熟悉不過的。前世,她聽過。 當時是怎樣一個情形來著?哦——,想起來了,是她跟眼前這位道君的婚期定了,道君的小徒弟短短時日就人比黃花瘦了,那時的白瑤已經(jīng)是修真界的天驕,化神修為的高手,就是為情所瘦,也只添了脆弱風(fēng)流,不見憔悴的??v然這樣,道君也心疼,一天更比一天話少,常見恍惚之態(tài)。然后就是白瑤不聽師尊勸阻,執(zhí)意要下山同——就是這個柳城,去歷練。道君肯定要勸阻,當時白瑤輕輕喊了師尊,然后問他,“師尊是以什么身份阻我?就是柳城對我有意,他是俊朗單身公子,我也是沒有人的女修,師尊怎知我們不會情投意合呢?” 當時的顧回看到了道君眼中的掙扎,然后就是道君轉(zhuǎn)身,壓下各種情緒冷聲道:“如此,是為師多慮了,你去吧?!苯又褪前赚幖t了眼睛,不可置信喊道:“師尊!” 今日再次聽來,熟悉得讓顧回發(fā)笑,她也就略一低頭,當真笑了出來。重復(fù)的故事再次上演,早已時移事異,故事中的人各自景況也早已天差地別。顧回衣帶當風(fēng),看著對面一粉一白,只覺但凡活著就該做看戲的人,不要做動彈不得的戲中人。 她輕輕捏著隨風(fēng)而起的衣帶,看著前方此時喊出這句話卻已無前世篤定的小粉,再看看旁邊那個一臉愣愣反倒好像留戀舊情而不是顧著新歡的小白,顧回只覺確實好笑,這走向越來越好笑,越來越有看頭。 落在沈遇眼里,見到的也全是舊日模樣,連這忍俊不禁地低頭一笑,面前人眼中掩不住的戲謔,都是他小心翼翼收藏在記憶深處的模樣。如果不是強大的自制力,一遍遍提醒他,她不是,她不會是,沈遇幾乎就要再次魔障了。 眼前人哪里是像,她分明,就是啊。秋千架上,衣帶當風(fēng),公主笑得驕傲自矜,“我就是說你了,我才不怕你!”她面對的是當時盤踞一方的藩王之女,對方看上了她的秋千,揮著小鞭子讓她下來,她反而蕩得更歡,笑得恣意而戲謔,就那么看著對方。 所有的自制和提醒都在看到眼前人習(xí)慣性去捉飄飛的衣帶,抬頭含笑看過來的一眼中潰不成軍,沈遇的聲音顫抖如風(fēng)中的葉子,他的視線一刻也不曾離開眼前人身上,他明明輕輕楚楚知道她不是,可他終于還是問出了那句:“你到底是誰?” 他明明就知道眼前人是顧家二房女兒,是二百多年前致虛長老親自交給他的弟子,她不會是別人,她不能是別人。 沈遇死死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看到她聽到自己這樣問,又是一聲輕笑,幾乎含著嗔:“道君,我是誰,小昆侖峰頂就跟你說過呀。” 說到這里她微微蹙了蹙眉,好像當年那個小公主聽他說“后日”,公主含嗔蹙眉拖長聲音道,“那還要再等兩個今天這么長”。而此時,眼前人眉峰微微蹙起的樣子,依然一模一樣。 弄不清情況的眾人就聽顧回不過念了一句詩,眼前這位在他們眼中強大如傳說的道君竟然好似受到了重創(chuàng),踉蹌后退了半步,整張臉都白成了一張紙。 “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闭f完顧回松開了微微蹙著的眉頭,看著沈遇笑道:“沈公子,當年隔著宮墻,我只用錯一個徵音,你就知道是我?!瘪尜F的京城公子為那一個徵音的錯誤,獨立寒秋,日日來。 如今,兩兩相對,你都認不出我了。 顧回蜷了蜷蠢蠢欲動的手,敵強我弱,不能輕動。她不動聲色掃了一眼道君心口,估量著待到自己大乘之時,是不是能成。大乘掏心大乘,難度還是不小,畢竟是掏心呢,又不是打一架,對方萬一豁出命來抵抗,她可按不住的。顧回的目光不覺軟了一下,從沈遇胸口看到沈遇臉上,心道這位道君要是肯乖乖的,待她大乘,就好cao作多了??傄苋恍?,對面人的死活她可以不管,但一出手就必須萬無一失,她的命珠離體太久,可禁不住一點折騰。一個大乘期修士的抵抗,迸發(fā)的力量足夠毀掉她的命珠。 而掏心蝕骨之痛,一個不好就會傷到對方道行,一個大乘期的修士,怎么可能不抵抗呢。 這時候顧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呆呆看著她的柳城,也不知有沒有什么好使的藥,能讓一個大乘期的修士乖乖的.....一時間顧回腦中轉(zhuǎn)過諸多想法,讓她頗為躊躇,就好像自家孩子攥在對手手里,掣肘得很,明明想一巴掌打翻對方,卻只能含笑以對,希望對面人對自家孩子好一些,交過來的時候安靜一些..... 卻不知就連顧回這應(yīng)酬的一笑,都讓沈遇如遭雷擊,耳邊都是古琴錯了的徵音。一下子沈遇好像重新處在那個寒秋,天很冷,墻頭的柿子掛了霜,正該靠著暖爐熏香畫一幅秋景圖,他卻從聽到那個彈錯的音后再也挪不動腳步,他知道墻內(nèi)是公主。 沈遇蒼白著面容,輕輕搖頭,嘴唇動了動,那句“你不是”就是說不出來。 一邊白瑤恨聲道:“師尊難道看不出,她就是處心積慮!”兩百多年來,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邪修,多少女修都是如此處心積慮,利用師尊的舊情靠近,這個顧回只不過藏得更深,知道得更多,學(xué)得更像!白瑤上前扯住沈遇,卻被后者倉皇一躲,只這輕輕一躲就讓白瑤痛徹心扉,可她不能眼見著這人害師尊,此時也顧不上跟師尊置氣了,急急喊道: “師尊想想,只怕這就是顧家為了起復(fù)做的局,只怕還不止顧家,誰知道后面還有什么人呢!”這么多年來,這樣的局師尊難道見的少了,為了擊垮師尊這樣的大才,多少人都是處心積慮。往日單純天真的白瑤,關(guān)鍵時候也是聰明得起來的,說的條條是道: “二百年這人什么樣,咱們誰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像了?突然就是了?內(nèi)中有多少門道,只怕只有她和背后做局的人才知道!” 說到這里白瑤喝問眼前這個美到讓人驚心的顧回:“你到底是誰?所有的騙局最后都會被拆穿,我勸你也不要僥幸!” 顧回這才又打量了白瑤一眼,只見當年那個清純天真小弟子此時整個氣質(zhì)都已經(jīng)變了,讓她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二十年不見,你倒是變化挺大,俗艷了不少?!?/br> “但這腦子也聰明不少,還知道做局了。” 說到這里顧回又是一笑,嬌嬌俏俏對沈遇道:“就是做局,我也不是為了騙道君,我也只是心慕道君,只為讓道君多看一眼。道君,你這個小弟子做什么把人往壞處想呢?!笨礃幼舆@個柳城的藥也不是那么好使,這才多久,白瑤就生龍活虎的.....指望這樣的藥能控住大乘修士,還是算了吧,合歡宗的藥是靠不住了,也不知陸湛那里有沒有更好的,能真正讓人乖乖不喊疼不亂動的,眼看離她夠格拿回命珠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反而讓她更束手束腳了,這么多年養(yǎng)在這人心里沒事,可別一掏給她把命珠掏壞了..... 顧回說這話時眉眼盈盈,看得卻并不是白瑤,而是沈遇。讓白瑤差點把銀牙咬碎,這個昔日的二師姐居然妄圖插足她與師尊,德行有失,她就是變得再強,她白瑤都看不起這樣的人! 這話聽在歡歡紙魅耳中,讓紙魅嘴角一抽:少主難道是跟胡不依學(xué)的,茶里茶氣的。反正肯定不是跟她學(xué)的,她從來不走這個路線。顯然歡歡不這樣認為,扯了扯紙魅的衣服,用口型道:跟你學(xué)的。還把酒窩都笑出來了,壓低聲音道:神女果然厲害,學(xué)得真像。 紙魅:..... 顧回這才回身好好看了紙魅和歡歡一眼,“道君大度不再追究,合歡宗危機解了,你們謝過宗門相護之恩,也該跟我回去了。” 說到這里又看向沈遇:“道君是不計較了吧?需不需要我?guī)偷谰堰@人吊起來,道君盡可以拿他出氣,不用客氣!”前世這些人不都為了白瑤要死要活,只要別連累別人,像柳城這樣的死啊活啊顧回才不管。 哪知這個柳城都到了這步田地,還是死性不改,聽了這話不懼反沖顧回道:“仙子要拿在下怎樣都行,在下死而無怨!” 這話不僅讓其他人愣住,就是白瑤都不可思議愣住了,這.....剛剛還為白瑤要死要活的,眼看就是浪子回頭、九死不悔,怎么轉(zhuǎn)頭老毛病犯了。可不是嘛,所謂浪子,但凡回頭,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他老得浪不動了,要么就是這個故事停得剛剛好,沒有往下走。柳城眼里,好像一下子看清了夢中人,白瑤不過像了幾分,而這人才是真正夢中人???,只要故事走下去,女主氣運的白瑤能讓浪子回頭,就有更光芒璀璨的人讓回頭的浪子再回頭。 白瑤與柳城的這條線完全失了前世的壯闊與凄美。前世為白瑤屠合歡宗的清冷道君也不動手了,前世至死都看向白瑤的柳城又看到了新的動他心魄神魂的人。顧回看著這三人,可惜柳城死的不夠早,再早一點至少能保住一條線的忠貞與凄美。 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zhèn)螐?fù)誰知。顧回心道,人間早有人看透了所有的故事,反倒是神,卻愚鈍得可笑。如果前世的公主利落地死在魔窟中,那也是個好故事,誰又能說道君對她的情不真。清冷道君痛失真愛,活潑小徒治愈失愛道君,歷經(jīng)挫折兩人終成眷屬。多好的故事,可偏偏顧茴爬了兩百年,就爬了出來。這個近乎完美動人的故事里,就多了一個如同明日黃花、光芒盡失、黯淡至極的原配,而她對面站著的是新鮮活潑、美極純極活色生香的小徒。 顧回一時怔愣,還沒動手把人吊上去,紙魅歡歡已經(jīng)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紙魅踩住柳城那張俊臉冷冷警告:“管好你的嘴,還有你那對招子!”而歡歡直接上前在柳城歪倒之前,就把柳城衣服上裂下來的綢緞把他那雙眼看命都保不住了還亂看的眼給徹底蒙住了。 兩人拍拍手對同樣愣住的虞珊道:“大師姐,管好這人,再有下次,咱們再是顧著師門情誼也得宰了他了。”什么臟東西,也敢攀扯他們巫山少主。 顧回從柳城看到沈遇,笑了,這才是人間的真實故事。 她不再看人,而是往南看去,燧木境已開,他們巫山人也已有了落腳之處。她,要開宗立派!她看南山,看南方,看她踏上的征途,這天寬地廣,再攔不住她一日千里、往上攀爬的腳步。 離開前,顧回把一個東西拋入人群中的虞珊懷中,沖她一笑:“先替紙魅二人謝過合歡宗收留之恩了!”說著,騰身御劍離開,還不忘給沈遇留下一句:“后會有期啊,道君?!辟~未清前,他們總是注定后會可期的。 笑吟吟的話讓白瑤愈發(fā)靠近師尊,狠狠咬牙,這就是明目張膽勾引!早知顧回會變成如今樣子,當初在青山宗,她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容讓她!白瑤有種救了白眼狼和冬眠蛇的懊悔,尤其是看到師尊居然還要追這人而去。 白瑤跟上師尊,情切切道:“師尊醒醒呀!” 沈遇終于回神離開合歡宗,此時他滿心只想到一個地方去探,只有萬丈魔窟下顧茴留下的氣息,才能安撫他如今將要瘋魔的種種念頭。往前看去哪里還有顧回的影子,蒼藍色的天空一片靜寂。他一把抓住白瑤,振袖一揮,就見一道白光一閃,他們已經(jīng)到了青云峰,沈遇放下白瑤就走。 被白瑤拉住含淚問道:“師尊去哪兒?” 沈遇看向白瑤,聲音平靜無波:“你早該長大了,以后你的路自己選,為師再不會干預(yù)你,也不會再一次次去救你。”說完起身消失在了峰頂,只余下白瑤跌倒在地,失聲痛哭,整個人都被一種恐懼包裹著:一種慢慢失去的恐懼。她仿佛就這樣一點點看著她摯愛的師尊,被一點點搶走,可她卻無能為力。 她的聲音幾近凄厲:“我白瑤一生行事無愧于心,可為何會遇到這樣的人,伸手搶走屬于別人的一切!天道,如果天道公正,為何不罰她!” 白瑤凄厲問天。 而另一頭沈遇去的方向正是魔窟,心魔隱隱,他要再次確定:顧茴隕落于魔窟。 回到南山的顧回,決定把燧木境開境之處就選在這南山之巔。她就這樣站在山巔峰頂,入目是整個蒼蒼莽莽的南山,遠處是云海翻涌。 顧回無言站了很久。 再轉(zhuǎn)身,哎呦一聲,往后一撤。 任誰突然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一個大活人都得嚇一跳,尤其是顧回自信自己如今感知靈敏,再不會給人無聲無息靠近。 .....這人無聲無息的能耐,到任何地方都如入無人之地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了。 “能不能出點聲?”顧回忍不住道,就在她以為自己該是能夠洞悉陸湛氣息的時候,陸湛再次以突然出現(xiàn)讓她意識到,強還是眼前這人強,似乎無法度量他的極限。 顧回忍不住凝視陸湛,這人難道沒有極限? 陸湛同樣凝視著顧回,所想之事卻與之完全不同,幽幽問了句:“你這是剛出關(guān)?” 這話讓正要踏上峰頂?shù)哪烈澳_步一滯,眼角一跳,明明他跟幽王殿下就是從合歡宗追過來的.....神女是不是剛出關(guān),只怕幽王比誰都清楚。牧野覺得,眼下不是拜見少主的好時機,果然他踏出的那一步還沒落下,就感覺到一股威壓襲來。牧野眼角再次抽了抽,轉(zhuǎn)身朝山下走去。 顧回直接“嗯”了一聲,畢竟在她想來今天出關(guān),可不是剛出關(guān)嘛。 卻不知這回答讓凝視她的陸湛睫毛顫了顫:“一出關(guān)就有心情看風(fēng)景?”繼續(xù)試探。 顧回又嗯了一聲。 陸湛的重點是“一出關(guān)”,聽在顧回耳朵里就是“有心情看風(fēng)景”,那她確實有心情,南方遼闊蒼莽,將是她開宗立派之地,因此她“嗯”得毫不猶豫。 落在陸湛這邊就成了:這人一出關(guān)就忙著跟那人相愛相殺,結(jié)果還遮遮掩掩?這不是心虛是什么..... 陸湛咬了咬牙,動了動膚色蒼白的脖頸,再次不動聲色試探:“還沒見過別人?” 近乎圖窮匕見。 陸湛盯著顧回,她要再敢給他“嗯”,他真的就要—— 好在顧回這時終于知道陸湛問的什么了,她哪里知道總是懨懨不耐煩的幽王能為了一個試探七拐八拐,“見過,還差點動手呢?!笨上?,她依然不是對手,但好在她站上了青云道君所在的那個平臺。 陸湛緊繃的神經(jīng)這才松弛了些,好似問得愈發(fā)漫不經(jīng)心:“見過誰?” 就聽顧回道:“好多人?!?/br> 突然她湊到陸湛身前:“你想問誰?” 顧回一下子靠近,薜荔清香撲面,脖頸間還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溫熱氣息,讓陸湛整個人脊背一僵,冷淡的聲音都有些穩(wěn)不住,還強行冷笑:“本殿誰都懶得問。” 顧回“哦”了一聲,道:“是我想多了,還以為該仔細交待一番呢。” 薜荔清香一下子離他遠了些,陸湛看著重新轉(zhuǎn)身仔細打量整個南山方位環(huán)境的顧回,頓了頓還是道:“你要是想說,本殿也可勉為其難聽一聽。” 誰知顧回直接擺了擺手:“不想?!?/br> 陸湛:..... 峰頂風(fēng)來,吹起了顧回翠色的衣衫,陸湛悄悄抬手,柔軟的衣衫擦過他蒼白的指尖,讓他心尖輕顫,也讓他茫然無措。此時明明與她獨處峰頂,明明知道她與那人之間充滿嫌隙。 可陸湛依然不安,他親眼見過三生石上她的名字與那人的刻在一起。 三生石上定姻緣,他們兩人是累世的姻緣。 就好像她剛一出關(guān),他就破關(guān)而出,可是她最先見到的依然是那人。陸湛的目光落在身前的顧回身上,命中注定的姻緣真的會變?還是最終,就是橫亙再多仇怨的兩人,也會如月老所言,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冰釋前嫌成眷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