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然說什么？給她十分鐘？

    為什么？他為什么這么生氣？為什么要砸她？

    難道是她昨晚在夢里對他做了什么？！

    顧嵐咽了咽口水，感到一陣莫名心虛。

    她抬頭看了一眼掛鐘，看著“十點十一分”的時間，也來不及多想，本能性跳起來，沖進浴室，洗澡刷牙套上衣服，在十點二十準時沖出了臥室。

    沖出門就看秦修然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面前，端著杯咖啡正在看晨間新聞。

    聽見顧嵐出門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來，平靜看著她，冷聲詢問：“準備好了？”

    “好了?！鳖檷冠s緊點頭，有些緊張，“還需要我做點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秦修然很平靜，但她總有種莫名的緊張感。

    感覺面前人像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危險物，一言不合就可能玉石俱焚。

    秦修然沒有多說，喝了一口咖啡，提醒：“把你嘴邊的牙膏泡沫擦了。”

    說著，他轉(zhuǎn)過身往門口走：“樓下等你。”

    顧嵐聞言立刻沖到最近的洗手間，看著鏡子里嘴角邊的一抹極其細微的白，她倒吸一口涼氣。

    秦修然眼神也太好了。

    看來心情真的很差。

    她趕緊用水把嘴洗干凈，隨后沖出門去。

    秦修然正在等電梯，看她沖出來，瞥了她一眼，沒有多說。

    顧嵐站在他身后，咽了咽口水，解釋道：“那個，房子太大，要是在我家，我肯定跑得更快?！?/br>
    “不重要?！彪娞蓍T打開，秦修然率先走進去，只告訴她，“下次洗臉認真點兒?！?/br>
    “這次是趕時間?！?/br>
    顧嵐解釋，秦修然點點頭，沒有多說。

    顧嵐看著鏡子里站著的兩個人，秦修然臉色明顯不好，她又偷偷看了一眼秦修然，確認了，這不是電梯的問題。

    她有些疑惑，還在這詭異的沉默里有些尷尬。她輕咳了一聲，決定找一個友好的方式開啟話題：“那個，你起得挺早啊?！?/br>
    “嗯?！鼻匦奕豢隙怂脑?，語氣更冷了一些，“比平時還早。”

    “比平時早？你平時幾點起啊？”顧嵐好奇，“你起來是不是還要晨跑的？一天跑個十公里那種？你跑完要不要去健身房？你每天跑步后去上班會不會累?。磕憬裉斐颗芰藛?？”

    “沒?！?/br>
    秦修然只回答了她最后一個問題。

    電梯打開，顧嵐跟著秦修然一起走到停車場。

    顧嵐看著秦修然上了駕駛位，她跟著坐上副駕，覺得越發(fā)詭異起來：“你開車？王剛呢？”

    平時秦修然很少開車，基本都是王剛待命。

    “今天休息?！?/br>
    秦修然解釋，啟動車往外開去，顧嵐疑惑，繼續(xù)追問：“陶然呢？”

    “也休息?！?/br>
    “那就我們兩個人？”

    “嗯?！?/br>
    “那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顧嵐終于意識到重點，秦修然沒有回話。

    顧嵐想了想，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昨晚秦修然說好和她試婚，那今天作為他們試婚第一天，他單獨帶她出去……

    “你不是要和我約會吧？！”

    顧嵐有些激動。

    秦修然沒說話，顧嵐不知道為什么，竟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她輕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不好意思啊我說得太直接了，沒事兒，你往前開。咱們?nèi)ツ膬?？電影院？游樂園？還是去超市呢？”

    顧嵐轉(zhuǎn)頭看向秦修然，認真提議：“我覺得超市比較好，咱們試婚第一天，去超市，比較溫馨，而且省錢?！?/br>
    秦修然聞言，他轉(zhuǎn)過頭，嘲諷一笑：“呵。”

    看出秦修然不滿意，顧嵐有些不好意思，她回過身，小聲道：“不喜歡超市就不去嘛。那要不要去博物館？或者去聽音樂會？你今天早上跑步?jīng)]啊，太累的話我們要不去做個按摩？我知道一家中醫(yī)館……”

    話沒說完，秦修然猛地加速，顧嵐驚得一把抓住門框上的扶手，坐直了身子，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么快的速度，她怕驚擾了秦修然。

    秦修然保持著告訴一路往前，十分鐘不到，就停在了一家私立醫(yī)院門口。

    顧嵐踉蹌著從車上下來，一下車就沖到垃圾桶旁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在她癱軟著要倒下時，秦修然一把拽住她，拿著濕紙巾望著她臉上就是一通亂抹，隨后拽著意識模糊的她走進醫(yī)院。

    剛進醫(yī)院，顧嵐就聽見一聲招呼：“秦總好?！?/br>
    說著，她就被人架住，直接按在了輪椅上，灌了一口水后，就被人推著，跟著秦修然一路往前。

    等顧嵐緩過神來時，她已經(jīng)在坐在診室。

    她虛弱環(huán)顧四周，就看一個醫(yī)生笑瞇瞇看著秦修然，和善道：“秦總是覺得顧小姐有什么問題呢？”

    是啊。

    顧嵐茫然看著周邊。

    有什么問題？為什么要來醫(yī)院？來醫(yī)院約會，這是總裁的樂趣嗎？

    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聽秦修然擲地有聲道：“她打鼾?！?/br>
    顧嵐一愣，隨后就看秦修然抬手指著她，仿佛是在告狀：“聲音特別大，昨晚我測過了，有70分貝，完全超過了我國規(guī)定的擾民標準，您看看，怎么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等等！”

    顧嵐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帶我來醫(yī)院就是因為我打鼾？！”

    “不然呢？”秦修然轉(zhuǎn)頭看她，說得極為認真，“打鼾學(xué)名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這是病你知道嗎？你得治?！?/br>
    “不是，”顧嵐不可思議，“那你該和我說一聲啊，你就這么直接帶我過來，告訴別人我打鼾，你不覺得很不尊重人嗎？”

    “那你打鼾都不告訴我你尊重我了嗎？”秦修然克制著情緒，“我一晚上沒睡覺你還問我有沒有晨跑，你尊重我了嗎？”

    “你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我打鼾啊?！鳖檷褂X得面前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我都不知道你沒睡覺，我問你晨跑怎么不尊重你了？而且我打鼾你和我說啊，你把我叫起來，我去隔壁睡?！?/br>
    “去隔壁睡能解決問題嗎？”秦修然強調(diào)，“重點是你以后不能打鼾，你鼾聲70分貝……”

    “我70分貝不用你強調(diào)！”顧嵐打斷他，起身就要走，“我愛打鼾打鼾，我自己一個人……”

    “掛號費2000?！?/br>
    秦修然一出口，顧嵐立刻回頭坐在輪椅上，看著對面醫(yī)生，迅速道：“醫(yī)生，我平時不打，只是偶爾打一下，您給我全面檢查一下，看這危及健康嗎？”

    顧嵐這變臉速度驚到了醫(yī)生，醫(yī)生愣愣看著她，好久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哦，這個要檢查一下。如果是打鼾的話，除了鼻咽喉部內(nèi)鏡檢查、影像學(xué)檢查以外，最好還要做一個睡眠監(jiān)測，如果比較嚴重的話可能需要手術(shù)，顧小姐能接受嗎？”

    “她能。”秦修然立刻幫她接話，“該吃藥吃藥該手術(shù)手術(shù)，醫(yī)生你大膽開單，我們這邊絕對配合?！?/br>
    “秦修然！”顧嵐聽到這話，轉(zhuǎn)頭看過去，忍不住開口：“你是太監(jiān)轉(zhuǎn)世嗎，這么愛幫主子答話？”

    “你這張狗嘴什么時候能吐點象牙？”秦修然冷眼看過去，轉(zhuǎn)頭吩咐醫(yī)生，“張醫(yī)生，開單檢查?！?/br>
    張醫(yī)生聽著兩人對罵，尷尬笑了笑，隨后開始給顧嵐做最基本的檢查。

    做完基本檢查，秦修然就推著輪椅送顧嵐去照x光。

    等最后推著輪椅帶著睡眠監(jiān)測儀走向停車場時，兩人還在對罵。

    “你有病不治，傷人傷己，你怎么還有臉和我嚷嚷？”秦修然氣不打一處來，他發(fā)現(xiàn)顧嵐這張嘴太能罵，罵得頭暈?zāi)X脹風(fēng)度全無，“我出錢給你治病還是我的錯了？”

    “是，有病該治，但你是不是該通知我一聲？什么事都你做決定，你答話，尤其是打鼾這種事，你當(dāng)著人家張醫(yī)生的面這么說出來，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我，還說測過了分貝，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寧愿被憋死，我都不受這個氣！”

    “要憋死你自己去憋死，你別sao擾我！”

    “那你別和我一起睡！”

    “你……”

    “唉?！鼻匦奕贿€沒說完，就聽旁邊一聲嘆息，兩人轉(zhuǎn)過頭去，看見一個拿著藥的中年女人，滿眼惋惜看著顧嵐。

    “年紀輕輕就坐上輪椅，還好有個人愿意這么陪著?！敝心昱顺檷裹c了點頭，“小姑娘，人生禍福相依，要珍惜現(xiàn)在?！?/br>
    說著，中年女人轉(zhuǎn)過頭去，提著藥蹣跚離開。

    顧嵐坐在輪椅上，和秦修然對視一眼，片刻后，秦修然才想起來：“你為什么要一直坐在輪椅上？”

    顧嵐一愣，隨后反應(yīng)過來：“這得問你啊，你推這么快，給我下來的機會了嗎？”

    說著，顧嵐從輪椅上站起來，往車上走去，嫌棄道：“真是的，都不給我活動一下，討厭。”

    秦修然震驚看著走到車前利索打開門坐上去的人，好半天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顧嵐脾氣這么大的？

    她本來脾氣就這么大嗎？

    他茫然上前，把輪椅放到后車廂，等坐上車后，他還是沒想明白。

    顧嵐怕他多想，意識到她在幾次檢查后都有從輪椅上下來的機會，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那個，我們?nèi)コ詡€飯？”

    “嗯?！?/br>
    秦修然點頭，開著車出去。

    顧嵐試圖吸引他的注意，緩聲道：“今天這個事兒，主要是我心理落差有點大，我本來以為你要和我約會呢，沒想到你開車這么快，給我顛吐了就算了，還突然當(dāng)眾宣布我打鼾。我畢竟是要臉面的人，我一下承受不住啊，而且我真的不是天天打鼾的，昨天可能是太累了，你要覺得我打鼾這事兒影響你，咱們可以分床睡啊……”

    “可不能分一輩子。”秦修然打斷她，顧嵐一愣，聽著秦修然認真開口，“我可以忍受你一晚上，但我不能每天都聽著你打鼾，一年、兩年、十年，總有有一天我受不了的。而且有病就該治療，深夜呼吸暫停很危險，我們結(jié)婚，我不能放任你這么忽視健康問題。萬一你死太早怎么辦？”

    “需要怎么辦？”

    顧嵐反問，秦修然一頓。

    兩人都突然意識到，這個話題似乎有那么些遙遠，以及不可深想。

    一年、兩年、十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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