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看上去高高瘦瘦的，怎么肌rou看著這么有力氣的樣子？

    但他不能輸，不能因為恐懼就退縮，他盯著顧嵐，顧嵐看著面前的大爺，也是氣勢十足。

    眼看著面前親情倫理商戰(zhàn)劇要變成武俠片，秦建清嘆了口氣，緩和道：“好了，我知道情況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事嗎？”

    “爸，”聽見秦建清的話，秦江河便知道了結果，他試圖描述秦博文的慘狀，“博文他現(xiàn)在醫(yī)院里，醫(yī)生給他送到了腦科，他這次真的嚴重……”

    “嚴重就好好休養(yǎng)?！鼻亟ㄇ宕驍嗲亟拥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意有所指，“二十歲的年輕人，身體好得很，休息幾天就好了，你沒事兒多去看看他，這樣吧，”秦建清頓了頓，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隨后抬頭，“明天開始你的工作都交給修然，你回去好好陪陪博文，別讓他一個個人，覺得爸媽不上心?！?/br>
    這話說得溫和，但在場人都知道，這是一道命令。

    秦江河愣愣看著秦建清，好久，才顫顫出聲：“爸……我是你兒子啊?！?/br>
    “我知道，”秦建清點頭，神色祥和，“所以，我才讓你好好休息啊，你也想讓秦家有更好的未來的，是不是？”

    秦江河說不出話，他緊緊握著秦建清的手，想說什么，卻不敢說出口。

    秦修然等了一會兒，終于走上前去，他抓著秦江河的手，語氣堅定：“爸，爺爺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br>
    秦江河抬頭看著面前這個風華正茂的青年，秦修然平靜回視他，仿佛是交替王權的兩只雄獅，在對視之間對峙。

    蔣舒看出氛圍不對，趕緊上前，拉開秦江河：“江河，修然說得對，爸爸他困了，我們先回去，讓爸爸休息吧。”

    說著，蔣舒拉扯著秦江河往外走，秦江河一直盯著秦修然，等到被蔣舒拉出門外，他才猛地反應過來，一把甩開蔣舒：“放開！”

    蔣舒被他推開，又趕緊上前，抓住秦江河的手：“江河，現(xiàn)在不是時候?！?/br>
    說著，蔣舒抬起雙手，放在秦江河臉上：“冷靜一點，江河，我們先回去?！?/br>
    “有辦法的?！?/br>
    蔣舒閉上眼睛，安撫著他們：“我們有辦法的?！?/br>
    等秦江河徹底走遠，秦修然才轉過頭，看向病床上的秦建清。

    秦建清注視著他，似是在等待他說什么，好久后，秦修然只是抬手給他掖了掖被子，隨后道：“爺爺，我們走了，你早點休息?！?/br>
    這話讓秦建清一愣，片刻后，他才反應過來，有些疑惑：“你不問我點什么？”

    “有什么要談的改天吧，”秦修然笑笑，“這么晚了，你身體撐不住。”

    聽著這話，秦建清眼神柔和許多，他溫和看著秦修然：“你好像變了一些，以前不會這樣的?！?/br>
    “有人提醒我，”秦修然看了一眼顧嵐，“你身體不好?！?/br>
    秦建清沒說話，他目光在秦修然和顧嵐之間巡視一圈，想了想，他笑著點頭：“好，改天聊。”

    說著，秦建清看了一眼福叔：“阿福，送他們吧?！?/br>
    福叔應聲上前，留了一個人照顧著秦建清，便送著秦修然和顧嵐離開。

    兩人重新回到車上，顧嵐終于感覺有些困了，她看了一眼秦修然，嘆了口氣：“我覺得獨生子女真好。”

    秦修然啟動車，笑了笑，轉頭看向前方：“我以前也曾經是獨生子女的?！?/br>
    顧嵐聽著這話，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心里突然那么些酸澀。

    秦修然看她不說話，好奇看她一眼：“怎么突然不說話了，不像你啊。”

    “我就感覺，我人生好像完了。”顧嵐緊皺眉頭，似乎有些不安。

    秦修然挑眉：“完了？怎么完了？說說理由，讓我高興高興？”

    “呵。”顧嵐瞪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要說了理由，我怕你愧疚?！?/br>
    “哦？那我更想知道了。”秦修然催促，“說一說？”

    “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一個姐妹說過，心疼男人是不幸的開始。”顧嵐嘆了口氣，有些憂郁。

    秦修然想不明白：“那你人生怎么完了？”

    “我發(fā)現(xiàn)我有些心疼你，”顧嵐苦惱開口，看向秦修然，“你說我是不是要開始人生不幸了？”

    秦修然說不出話，他感覺夜風輕撫在臉上，他有些不敢看顧嵐，他怕此刻他回頭，這一生就再也沒辦法讓其他人入眼。

    他干笑了一聲，掩飾著自己那點慌亂不安：“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拍起馬匹還挺深入人心啊?！?/br>
    “那可不是？”顧嵐一聽秦修然夸她，當即自傲起來，她回頭將一只手放在車框上，放松了身體，撐著頭，“夸人第一步，就要深入他人內心。我夸人那都是誠心誠意，感同身受，童叟無欺。”

    秦修然被她逗樂，點頭稱贊：“是，深有體會。我批評人也是，角度精準，思路清晰，一句破防，才是我水平?！?/br>
    “那你可千萬別批評我，”顧嵐趕緊擺手，“我心眼兒小，承受不住批評，你敢批評我，我可是要記一輩子的?！?/br>
    “你這樣說，我就特別想批評你了?！?/br>
    秦修然接話，讓顧嵐有些意外：“為什么？”

    “我批評你一次你記一輩子，我多批評你幾次不就可以記好幾輩子？”秦修然笑著瞧她，燈光在他眼里浮浮沉沉，像是人心雀躍于他眼中，“有這種機會，我還是挺想的。”

    這話讓顧嵐接不下去，她突然體會到了剛才秦修然那句話。

    她憋了好久，干笑了一聲：“我發(fā)現(xiàn)，你講好聽話來，也挺深入人心的哈?！?/br>
    “彼此彼此。”秦修然意識到她‘可能’有怎樣的感覺，他突然覺得他們好像離得特別近，又離得特別遠。

    他隱約想說點什么，但又有些忐忑。

    兩人安靜了許久，顧嵐莫名有些尷尬，她扭過頭去，看著街上明亮變化的燈光，假裝在看街上行人。

    好久后，她聽秦修然開口：“我發(fā)現(xiàn)，好像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什么不開心的事情？”

    “啊，”顧嵐聽著，扭過頭來，誠實開口，“我這個人很少不開心，就遇到你以后不開心得比較多?！?/br>
    這話讓秦修然臉色一僵，顧嵐趕緊補救：“當然，開心也很多的?！?/br>
    說著，顧嵐想起了每天的五萬塊，又加重了一下程度：“開心起來特別、特別、特別開心?！?/br>
    “知道了，”秦修然臉色稍緩，僵著聲解釋，“我也一樣?！?/br>
    “不會吧，”顧嵐疑惑，“我感覺就你這身世挺苦大仇深的，你應該比我不開心多太多了吧？”

    “我只是不開心，但沒有生氣，”秦修然強調，“遇見你開始，我生氣得特別多?！?/br>
    “比如呢？”

    “比如，因為你，我第一次擠地鐵?！?/br>
    兩個人說起初遇，顧嵐第一次從秦修然的角度去看那天，她忍不住一邊聽一邊笑，聽著秦修然坐小三輪車的時候，捂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兩人說著與他們相關的事，聊著聊著，就說到自己以前。

    你說一件小時候的事，我說一件小時候的事，一直說到家里，躺在床上，都沒說完。

    兩個人就裹在被子里，像是兩個小朋友，毫無保留說著自己小時候。

    “那時候我爸每天都會回來和我還有我媽吃晚飯，所有人都和我說，這是世上最好的爸爸，當時我也這么覺得，他是我的驕傲?！?/br>
    秦修然說著，語氣里帶了些許嘲弄：“我覺得他可厲害了，他會折很復雜的紙飛機，會折螳螂，玩槍戰(zhàn)游戲，我永遠打不到他，他會下象棋、圍棋，當然，最厲害的是五子棋，我從來沒贏過。”

    顧嵐聽著，有些不解：“他怎么能這么對你呢？”

    “我小時候也總在想這個事兒，”秦修然笑笑，“后來想起來，其實他每次和我玩，他都不高興。我和我媽對于他來說，不僅不討他喜歡，或許還讓他很討厭。他每次陪我都不耐煩，他每天回來，也不過只是為了讓爺爺和所有人看到，他有一個圓滿的家庭。我小時候總在想，肯定我是我不好，我做得不對，所以我想盡辦法，希望能得到他的注意。我努力爭取過各種第一，成為大家夸贊的對象，我以為這樣他就會對我有耐心一點，高興一點，可在我第一次看見他抱秦博文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再努力都沒有用?！?/br>
    “為什么？”

    “他恨我?！鼻匦奕徽Z氣漠然，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他冷靜分析著開，“我和我媽，是他無能的標志。他沒辦法反抗爺爺，所以被迫娶了我媽，被迫接受我的出生，我和我媽的存在，就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的屈辱。所以，不管我什么樣，對于他而言，區(qū)別都只是恨一點，或者很多?！?/br>
    “你……”顧嵐遲疑著，“你別難過?！?/br>
    “我不難過?！鼻匦奕挥每瓷底拥难凵窨此谎郏皬奈乙庾R到他恨我開始，我突然松了口氣，我再也沒什么負擔了。以前覺得他是愛著我，我不好，所以我想做好一點，不去讓他失望。那既然他根本不愛我，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努力變得比他更強大，”秦修然捏緊拳頭，頗為激動，“然后錘他！錘他！往死里錘他！”

    顧嵐：“……”

    “你為什么不說話？”看顧嵐用被子遮住自己半張臉，半天不應聲，秦修然松開拳頭，有些疑惑，“你不該安慰一下我嗎？”

    “你需要我安慰嗎？”顧嵐無奈，“你這么堅強，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br>
    意識到自己錯失了一個向顧嵐示弱然后拉近距離的機會，秦修然僵了片刻，隨后輕咳了一聲：“我還是需要安慰的。你呢？你有沒有什么小時候不開心的事，你說出來，我安慰安慰你?！?/br>
    顧嵐聽著，警惕看著秦修然。

    秦修然皺眉：“你這是什么眼神？”

    “我感覺你太堅強了，我怕我不開心的事兒說出來，會引起你的嘲笑?！?/br>
    “你說吧，我保證不嘲笑你?！鼻匦奕槐ＷC。

    顧嵐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要說呢？”

    “額……我是這么覺得，”秦修然認真看著她，“咱們，是不是在適應一下婚后生活，那我們是不是現(xiàn)在是情侶？”

    “嗯?！鳖檷箛烂C點頭，“是?！?/br>
    “我們是不是該拉近一點關系。”

    “沒錯。”顧嵐也贊成。

    “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像普通情侶一下，分享一下自己的過去，然后互相安慰一下，達到一個交心得結果？”

    顧嵐聽著秦修然理由，覺得非常有道理。

    她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氣：“就是，我一直挺不開心的一件事，就是他們總說，沒有人會喜歡我?！?/br>
    “誰說的？”秦修然皺起眉頭。

    顧嵐抓了抓頭發(fā)，嚴謹糾正了一下：“倒也不是沒有人，就是他們說，沒有男的會喜歡我?！?/br>
    “胡說八道?！?/br>
    秦修然嚴厲訓斥，顧嵐嘆了口氣：“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喜歡你的異性太多，你不明白我這種，從來沒被異性喜歡的感覺。我雖然看著挺五大三粗得，但是我還是有一顆少女心的?！?/br>
    顧嵐說著，眼里帶了些憂郁：“我還是很想感受一下那種，被異性喜歡的感覺。你說人生友情親情愛情，雖然也不是缺一不可，但是要是能都感受一下，也是人生體驗。而且這也證明我有點sex的魅力是吧？一直只有同性肯定，這讓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顧嵐抬起手比劃了一下，“一點點不自信的。”

    秦修然聽著沒有說話。

    他突然意識到，過去顧嵐似乎從來沒想過和他長久。

    他抬眼看她，認真注視著她的眼睛：“那你覺得我會喜歡你嗎？”

    “實話嗎？”

    “實話?！?/br>
    “我覺得，”顧嵐尷尬笑起來，“你……可能得被驢踢了腦子，才會喜歡我?！?/br>
    “我要不喜歡你，咱們還會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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