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然聞言，毫不猶豫，猛烈進攻過去。

    他個子高大，不需要像顧嵐那樣使巧勁兒，憑借著自己身高優(yōu)勢，進攻得又猛又兇，可以說是全力以赴，沒有因為性別或者體格有半分退讓。

    這激起了顧嵐的斗志，她也習慣這樣的較量，秦修然猛，她比他更猛，直接給他全方位無死角給他展示了一波什么叫做技術(shù)大神。

    三步上籃，三分線外直接入球，她和球簡直是達到了人球一體，完全融入。

    球在她手，天下她有！

    秦修然看著面前這充滿了爆發(fā)力、力量感、滿眼驕傲明亮的人，仿佛是看到一顆耀眼的太陽，灼得人怦然心動。

    兩個人進球數(shù)量很焦灼，難舍難分，這讓秦修然整個人熱血沸騰，等到兩人約定好的最后一個球，秦修然忍不住揚聲：“今天我贏定了?！?/br>
    “別做夢了?！鳖檷筩ao控著球，揚起嘴角，“這個球，我一定會進?！?/br>
    說著，顧嵐提高了聲：“三分！”

    聲音落下，顧嵐再一次發(fā)動進攻，秦修然抬起手死命防范，企圖截球。顧嵐背對著他，尋找著突破時機。

    “我想好了，”秦修然喘息著，“如果今天我贏了，我就去找爺爺，找你媽提親?！?/br>
    “你腦子沒病吧？”

    顧嵐一個轉(zhuǎn)身，試圖從左側(cè)突圍，秦修然緊隨而上，卡住她球的去路，顧嵐被他攔住路，一面觀察周邊一面提醒：“人生大事，不要草率！”

    “不草率！”秦修然在她后肯定開口，“咱們試婚試好久了！總要有一個結(jié)果。”

    顧嵐聞言，察覺漏洞，她彎腰運球上前，秦修然沒有攔她，看著三分線外，舉球跳起，同時開口：“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br>
    顧嵐手微微一顫，從容落地，眼看著球呈現(xiàn)一個拋物線飛拋出去，隨后和籃筐擦邊而過，重重砸到地上。

    她轉(zhuǎn)過身，看著燈光下的人，對方揚起笑容：“你看，我贏了?！?/br>
    “我這是沒發(fā)揮好！”顧嵐嘴硬，有些不滿，“你讓我再投一次試試？”

    “今晚上你投了五次三分，每一次都中了，”秦修然提醒她，“除了這一次?！?/br>
    “所以呢？”顧嵐有些心虛，故作鎮(zhèn)定，睜著眼看著他，“我這是失誤！”

    “所以，”秦修然看著她虛張聲勢，抬手交臂，伸著懶腰轉(zhuǎn)身去撿球，“我回家就去告訴爺爺，你想嫁給我，讓他去你家提親?！?/br>
    顧嵐一愣，等反應(yīng)過來時，秦修然已經(jīng)彎著腰撿起球，拍著球上的灰塵，準備離開。

    “等一下，誰答應(yīng)要嫁給你了？！”

    顧嵐猛地意識到問題所在，她追著沖上去：“你還我的球！”

    “撿到就是我的。”秦修然被顧嵐一把勒住脖子，把球送遠，“我不給！”

    “還我！”

    顧嵐圍著秦修然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秦修然躲著顧嵐跑開。

    兩人打打鬧鬧時，醫(yī)院vip病房里，秦建清漠然看著這個強闖進來的兒子。

    “秦家你就打算給他了？！”秦江河死死盯著秦建清，“他一個三十歲的毛頭小子，他為秦家做過什么？我在公司幾十年，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爸，你就這么對我？他是我兒子，而我才是你兒子！”

    秦建清沒說話，他冷靜從福叔手里接過水，吃完藥。

    “讓趙醫(yī)生等一下，你們都出去吧。”

    秦建清吩咐福叔，似乎是有些疲憊。

    福叔點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被人拉著的秦江河，遲疑了片刻：“要不我還是留在……”

    “沒事?！鼻亟ㄇ鍝u頭，“我有數(shù)。”

    福叔猶豫片刻，終于還是點頭，轉(zhuǎn)頭看向秦江河，聲音帶了幾分警告：“少爺，老爺身體不好，您說話做事還是有點分寸?！?/br>
    “福叔，”秦江河拉了一下讓他覺得過于窒息的領(lǐng)帶，衣服松散開，他才笑起來，“你就是秦家一條狗，怎么，在家里呆久了，就當自己是人了？”

    “掌嘴?！?/br>
    秦建清冷靜開口，福叔當即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猛地打了過去！

    秦江河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隨后就想還手，又馬上被兩個保鏢死死按住。

    “放開我！放開！”秦江河掙扎起來。

    秦建清平靜看著他，聲音緩慢中藏了幾分孱弱：“我從小就教你，福叔跟了我一輩子，就是你的長輩，我活著，你得怕他，我死了，你得敬他，你是聾了聽不懂嗎？！”

    “我聽懂了啊！”秦江河猛地甩開保鏢，扭頭看了一眼兩個人，叱喝，“別碰我！”

    保鏢冷眼看著他，秦江河回頭看向秦建清：“我聽懂了，這么多年了，我都按照你的做，我在他面前就像狗一樣了，你還要怎樣？可我當了這么多年狗，也沒見你給我一塊rou吃?。∏丶夷阋恢崩卫伟芽卦谑掷铮€拿了一大半股份給夏怡，什么意思？不就早早給你那寶貝孫子鋪路唄。我安排的人你都盯著，我做的事兒你都否認，你打小看我不順眼，你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大哥死了，你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

    說起第一個兒子，秦建清瞳孔微縮。

    他不由自主捏起拳頭，故作鎮(zhèn)定看著秦江河：“你不該用這種口氣提你哥。”

    “受不了啦？”看見秦建清的樣子，秦江河笑起來。

    “反正你也要把秦家給秦修然了，我也什么都撈不到了，那我也不裝了，”秦江河攤開手，“我攤牌了，我就討厭你，討厭秦江成，討厭整個秦家！你讓我不要用這種語氣叫他？我就要叫，我就要提。你知道他為什么四十歲不到就死了嗎？活該啊！”

    “再打！”

    秦建清低喝，兩個保鏢手疾眼快按住他，福叔狠狠一巴掌抽過去。

    “打，你們打，你們現(xiàn)在打完我，我出去就報警！”

    秦江河瘋狂嘶吼著、掙扎著，巴掌聲回蕩在房間，秦建清聽著秦江河叫罵，緩緩閉上眼睛。

    許久之后，秦江河的憤怒終于化作嗚咽，他嚎啕出聲：“憑什么啊！憑什么啊！”

    福叔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保鏢察覺在場兩個老者情緒變化，微微松手，秦江河整個人蜷縮起來，倒在地上，毫無儀態(tài)嚎啕大哭：“憑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回來就要繼承秦家啊？！我才是你兒子！秦建清我才是你兒子！沒有我哪兒來的秦修然？！你不能越過我，你不能拋下我把秦家給秦修然……”

    “出去吧。”

    秦建清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憊。

    福叔抿緊唇，終于躬身：“我在外面，隨時等您的吩咐?！?/br>
    說著，福叔帶著人往外走去，只留秦建清和秦江河兩個人在屋子里。

    心電監(jiān)護儀里傳來記錄心跳“滴、滴、滴”的聲音，秦建清漸漸等待著，聽著面前這個中年人痛哭，好久，哭聲慢慢平息，秦建清才開口：“我只是做了一個對秦家最好的決定?！?/br>
    “放屁！”

    秦江河猛地坐起來，抬起通紅的眼，死死盯住秦建清：“秦修然管過秦家嗎？他能做什么？他有我熟悉公司運營嗎？他年紀這么輕，別人服氣嗎？！”

    “你說這些問題，夏怡都會幫他解決?！鼻亟ㄇ謇潇o開口，“我也希望你能幫他解決?！?/br>
    “我?guī)退鉀Q？”秦江河嘲諷出聲，“我憑什么幫他？”

    “因為他是你兒子?！?/br>
    “那我不是你兒子？！”秦江河笑起來，“你還不一樣要對我趕盡殺絕？你不知道秦修然是回來做什么的？他是回來報復(fù)我啊。”

    秦江河說著，從地面爬起來，來到秦建清床邊，眼里帶了請求：“爸，如果你把秦家給他，我真的一無所有了，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求求你，把秦家給我?！?/br>
    “江河，”秦建清凝視著兒子的眼睛，握住他的手，輕拍，“人得為自己做過的事承擔結(jié)果，修然就是你的結(jié)果。你們父子之間我不能干涉，當年我沒有干涉你讓他出國，現(xiàn)在我也不會干涉他要怎么對你。我唯一希望的，就是秦家能夠更好?！?/br>
    “那交給我不能更好嗎？！”秦江河聲嘶力竭，“我比他差什么了？！你為什么寧愿相信一個什么成績都沒有的毛小子，都不肯信我！”

    “因為他比你聰明，有底線?！鼻亟ㄇ褰K于解釋，“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為什么？”秦江河聽不明白。

    秦建清笑了笑：“因為你沒有底線，你太軟弱了。軟弱意味著搖擺不定，所以你的人生注定沒有辦法堅定做一個選擇，這也就意味著，許多選擇到你手里，都會變成錯誤?！?/br>
    “我做錯了什么？我這么多難道不都是為了秦家嗎？如果你說我為了蔣舒和夏怡離婚是錯，你怎么從來沒想過當年你要我和蔣舒分開，不然就剝奪我繼承資格的時候是錯呢？！明明是你把我們分開的！”

    “不是我把你們分開，”秦建清神色平靜，“我只是提前把選擇放在你面前。以那時候秦家的財力，蔣舒代表著你要過上物質(zhì)更差的生活，夏怡代表著光明前程。只是你看不清楚，所以我讓你看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你對蔣舒的愛情，可以在你未來人生失去助力、在你痛苦的時候讓你不埋怨不痛苦，那你當時就可以堅定的選擇蔣舒，我也會接受你的選擇。可你沒有。不是我把你們分開，江河，是你，不夠愛她?！?/br>
    秦江河愣愣看著秦建清，聽他告訴他：“你選擇了光明的前程，這沒有問題，一個人熱愛金錢沒有錯?？删訍圬斎≈械?，你和夏怡是聯(lián)姻，你就該遵守聯(lián)姻的規(guī)則。你什么都想要，你用欺騙的方式和夏怡在一起，成為了夏家的乘龍快婿，后來我們也的確因為這段婚姻，在關(guān)鍵時刻拯救了岌岌可危的秦家，等秦家穩(wěn)定，你大哥去世，你覺得你在秦家呼風喚雨時，你就把失去利用價值的夏怡扔在一旁，和她分開，做這些事的時候，你就沒想過，夏怡是會報復(fù)的嗎？”

    看著秦江河愣神的表情，秦建清嘆了口氣：“你當年不管選擇蔣舒還是夏怡，只要你遵守游戲規(guī)則，你都能很好走下去?？赡悴辉敢庾袷匾?guī)則，那就要承擔失控的后果。”

    秦江河沒說話，他似乎還在想，秦建清轉(zhuǎn)頭看了看時間：“回去休息吧，很晚了?！?/br>
    “你以為……”秦江河喃喃出聲，“秦修然就不一樣嗎？”

    秦建清轉(zhuǎn)眸看他，聽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說話：“秦家的家業(yè)啊，多少錢啊，一個女人，值得嗎？可有錢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過得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說他有底線？”秦江河笑起來，抬眼看向秦建清，“你試試？”

    “試什么？”秦建清冷靜詢問。

    “把他放到我的處境里！讓他和我一樣！你到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比我高貴！他也會和我一樣的，”秦江河笑起來，“他一樣也要選擇錢，然后等你老了，再把所有約定一腳踹翻！沒誰能拒絕錢的，在錢面前什么道德底線都沒有意義！不信你試試——”

    秦江河說著，急切從包里掏出手機，交到秦建清手里：“你給他電話，你問問他，讓他想好問問他，他是不是真心喜歡顧嵐？他要是真心喜歡，秦家和顧嵐他要誰？！”

    秦建清靜靜看著他，秦江河努力塞著手機：“打?。∧愦螂娫拞枂査?！憑什么他可以這么輕易就拿到他想要的東西我就不行？！你打！”

    秦建清不說話，他感覺胸口有些發(fā)疼。

    他故作鎮(zhèn)定，企圖去抓呼救鈴，平穩(wěn)開口：“福叔?！?/br>
    “打！”秦江河一把將他拽上前，死死抓著他的手，秦建清試圖掙扎，他開始急促呼吸，大口喘氣，秦江河卻完全沒有察覺，只按住他，憤怒開口，“你打給他！打給他！”

    “福叔！”

    秦建清大吼出聲，被秦江河拖拉著猛地拽到地上，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外面的人，福叔猛地推門而入，看見蜷縮在地上急促呼吸的秦建清，沖上去一把推開秦江河，按下呼救鈴。

    秦江河被福叔推開，呆呆坐在地上，看著醫(yī)護人員沖進來，這才意識到他做了什么。

    “老爺！老爺！”

    福叔激動喚著秦建清，醫(yī)護人員開始急救，秦江河驚慌站起來，下意識否認：“不是我……我沒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不是”什么，“沒有”什么，就急急否認。

    但周邊人都顧及不到他，他在一片兵荒馬亂中，慌忙離開。

    他像是流竄在荒野中的野狗，忙不擇路，直到最后，沖出醫(yī)院時，他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他顫抖著拿出手機，猶豫了好久，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終于給蔣舒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一剎，聽見蔣舒：“江河啊，怎么了？”那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老婆……”他顫抖出聲，“我完了，我什么都完了……”

    蔣舒一愣，隨后立刻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語氣放緩，安撫著秦江河的情緒：“江河，怎么了？”

    “我……我我逼著他給秦修然打電話，讓他逼著秦修然在顧嵐和秦家之間選，他不肯打，我……我打了他。他現(xiàn)在送去急救了，”秦江河很慌亂，“我不知道怎么了，我……我完了。我爸不會把秦家給我了，我們什么都沒有了，我完了。”

    “你冷靜一點，”蔣舒聽著，立刻明白了事態(tài)嚴重性，她捏起拳頭，做下決定，“江河，你別哭，你現(xiàn)在聯(lián)系你高氏私立醫(yī)院的高院長，我?guī)诉^來，馬上把爸爸轉(zhuǎn)院。”

    “轉(zhuǎn)院？”秦江河有些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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