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新聞講完，林母恍然大悟，“我說呢，還以為是怎么了，雖然聽不太懂什么意思，但是好歹咱們算是知道了。”

    “冷空氣，那咱們回去的時候更要穿的厚一點，在火車上只會更冷，今年咱們稻花鎮(zhèn)怕是也不暖和?！?nbsp;蘇安安站在收音機旁邊說道。

    今年冷空氣吹到了江城，專家說了一堆專業(yè)名字，蘇安安能聽懂的那幾個詞組在一起理解出來就是從前冷空氣沒有到江城，今年是頭一次，要大家注意保暖。

    “咱們把收音機放門口還是放哪里，放這里合適嗎？” 張秀芬來回挪動收音機，詢問大家放在哪里。

    蘇安安雙手緊了緊衣服，站在門口往外看看，這幾天路上的人都少了，三三兩兩出來的真如張秀芬說的那樣，都是真愛，能進來張記買點心的也都是真愛張記。

    “放門口吧，在門口別人也都能看到。” 蘇安安只看了一眼又快速收回腦袋，能減少外出就盡量減少。

    她適應之前的天氣溫度，在這里完全不適應。

    大家一致選擇放在門口，錢有恒抱著收音機放在了門口的柜子上，張秀芬在那里專門騰出來一個位置放收音機。

    有了收音機的日子，幾個人在張記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圍在一起聽新聞。

    等到年二十八，六個人才收拾好所有準備關(guān)門回家過年，火車票訂的是二十九號的，二十八號張記歇業(yè)關(guān)門，林耀國要在張記給工人結(jié)清工資。

    關(guān)著大門，蘇安安林耀國和李上進三個人打包給工人送的年禮。

    發(fā)工資的時間林耀國問過大部分工人才定下在二十八號，不然他也會早一點兒和大家回鎮(zhèn)上去。

    好些工人回去的時間晚，甚至是年三十大年初一回去的都有，他們住的地方放錢不安全，尤其是林耀國說的有過年禮，是張記的點心。

    現(xiàn)在張記做的點心大家多多少少都聽過一些，可能沒吃過。

    工人住的地方也不都是單獨的，好幾個人住在一起的大通鋪，沒有半點隱私，錢這東西可以貼身放著，點心就不一樣了。

    大家也都私底下商量了，有過年禮肯定不方便提早拿在手上，萬一旁邊的人問你要一個嘗嘗，張記的點心誰不想嘗嘗，也不是多好意思拒絕，都是為了嘗個稀罕，不如就發(fā)的晚一些，左右工頭說了錢能發(fā)，還會有年禮，一個月都等了，也不差再多等兩天。

    林耀國送的年禮也促使大部分工人提前一兩天回家，都想讓家里的老婆孩子嘗嘗張記的點心。

    點心包裝的時間差不多，林耀國看了看時間，工人也該來了，他在火爐上又烤烤手，搓了搓打開門站在外邊等著工人。

    李上進和蘇安安也想要站在外邊陪著一起，被他趕回去了。

    “你們倆快進去，我一個人站在外邊就行，尤其是你，你注意點兒手，小心傷口再凍裂了?！?nbsp;林耀國推著李上進回去。

    在外邊干活那一個多月，李上進的雙手都凍爛了，每天回來都泡手也還是又疼又癢。

    今天來打包點心他都不想要李上進來，有時間了好不容易讓人歇歇，他堅持跟來，林耀國只好同意人進來。

    林耀國在門口也沒等太久，工人們準時在十一點出現(xiàn)。

    “屋里暖和，咱們進屋?！?nbsp;林耀國招呼人進去。

    排頭縮著脖子，手揣在袖子里弓著身子的中年人笑笑，“工頭兒，我們就不進去了，身上也一身的寒氣，腳上都是泥，領(lǐng)完就走了?！?/br>
    其他人也都沒動，商業(yè)街他們轉(zhuǎn)都沒轉(zhuǎn)過，這里看看東西他們就買不起，開在店鋪里的東西都貴，裝修還好，像他們整天在工地里干活的，身上就從來沒干凈過，鞋子上的泥刷都刷不干凈，進人家店里踩臟了不好。

    “外邊多冷，都進去進去，屋里沒別人，今天張記也不營業(yè)，就咱們建筑隊上的兄弟，走走走。” 林耀國推著前邊的幾個人進去，后邊的人看沒什么問題才跟著進去。

    李上進走過來，“對，我哥說的對，咱這都是自家人，別拘束，這兒還有爐子，這么冷的天氣都暖暖手，這是我嫂子。”

    “嫂子好”

    “嫂子好”

    ……

    蘇安安全部都笑著答應，林耀國對他們好，哪怕是比蘇安安年齡小叫她一聲嫂子也心甘情愿。

    “你們好你們好，都先來暖暖手，這兒就咱們自家人?！?nbsp;蘇安安熱情指著旁邊的爐子。

    多的話也不敢再說，她看出來屋里的人都很拘謹。

    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高端的地方，不是林耀國在這兒發(fā)工資年禮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到張記內(nèi)部的裝修。

    “這這這，我們進來地上踩出來很多腳印子，掃帚在哪兒，我給掃掃吧?！?nbsp;站在中間穿著黑色補丁棉襖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看看腳下，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自己踩出來的腳印子了，站在那里腳步都不敢再挪動一下。

    也有一部分余光悄悄看向蘇安安，作為在場唯一的女同志，一般來講都會比較嫌棄，林耀國和李上進是他們的工頭，平常相處的時間長。

    長得漂亮的蘇安安，相貌好，男人還是工頭，是最有可能發(fā)脾氣的一個。不能工頭對他們這么好到過年了再讓人吵架。

    “不用不用，又不營業(yè)，你們別擔心這些?！?nbsp;蘇安安擺擺手，毫不在意。

    蘇安安的話和面上的態(tài)度讓工人們心頭一震，沒想到是真的不在意，那一頭林耀國讓大家排好隊零工資和年禮。

    “那些不用管，大家今天的關(guān)注點應該在自己發(fā)的工資和年禮上邊。”

    “對啊，我哥說的沒錯，大家別搞錯重點了。”

    作者有話說：

    晚安寶子們

    第39章 回稻花鎮(zhèn)

    林耀國拿起一沓紅封, 里邊都是工人的工資，上邊寫著名字和應發(fā)多少工資，一盒盒點心就放在他的左手邊。

    盒子是張記定做的, 專門用于送年禮, 逢年過節(jié)定做的盒子都不一樣, 拿出去送禮更加合適。小年過后那幾天，張記的年禮禮盒爆火, 蘇安安他們幾個加班忙到晚上九點, 不是天氣太冷還要繼續(xù)加班。

    穿著黑棉襖的中年男人叫冬生，來之前他們私底下討論過, 江城的建筑隊什么樣他們都知道，沒有點兒關(guān)系進不去，更不要說他們是被招進去的。

    進去了大家都擔心過一段時間，怕被騙，想想身無分文沒什么可騙的。他們散工是沒有安全帽的，進入了林耀國的建筑隊，安全帽工具一應俱全，而且林耀國和李上進兩個工頭對他們很好，沒有任何瞧不起他們這群泥腿子的想法，一天兩天是裝的, 一個月兩個月再說是裝的冬生自己都不相信。

    冬生站在最前邊, 縮著手聽大家講話，他清楚地看到李上進手上凍的裂痕，他想起那天在外邊找活干的時候，看到林耀國和李上進扛著麻袋做力工, 李上進的手那是在外邊做力工凍的傷。

    當時他心里一咯噔, 發(fā)不出工資, 原來的兩個工頭也和他們一樣在打工，怎么看都像是被騙了。他也都習慣了，大不了今年過年不回家，多干個幾天把錢賺回來。

    沒過多久又聽到工頭說要發(fā)工資，還會給他們發(fā)放過年禮，冬生不敢相信之前還見兩個工頭自己扛麻袋，他都對發(fā)工資不抱任何希望了，怎么還會有過年禮。

    發(fā)工資的地點定在張記，他們是萬萬沒想到，大家還都在背后議論過是不是假的年禮，整個江城就沒見過這么大方的工頭，他們不僅有年禮還是張記的點心。

    原想著點心只會是盒子外表包裝一樣，內(nèi)里肯定大有不同，現(xiàn)在再看，他們?nèi)慷枷脲e了，兩個工頭真的很大方。

    “大家都緩的差不多了，下邊我念到名字的上我跟前領(lǐng)工資和年禮?！?nbsp;林耀國清了清嗓子，大聲對大家講話。

    李上進站到了年禮面前，林耀國發(fā)工資他發(fā)年禮，蘇安安站在林耀國的旁邊，安靜看兩個人發(fā)工資。

    蘇安安其實想要站在火爐旁邊，兩個人足夠了，她靠著爐子暖和一些，但是她看到有兩個工人圍繞著爐子，她前進一步工人后退一步，擔心把人嚇跑了。

    “拿到錢之后別先高興，打開數(shù)清楚多少錢。年禮里邊裝的是張記賣的最好的八種點心，每種點心都是六個。今年格外的冷，點心存放的時間能長些，也別太長了，盡量在一個月之內(nèi)吃完?！?nbsp;林耀國一邊發(fā)工資一邊叮囑。

    當時他問過張秀芬，保質(zhì)期會有多久，很多工人都不識字，盒子上的保質(zhì)期對他們來講沒有用處，需要他再提醒一遍。

    盒子上寫的半個月，最多存放半個月味道就會變質(zhì)，但是今年冬天格外的冷，保質(zhì)期相對也往后延長了，和大冬天存放東西時間長是一個道理。

    擔心大家不舍得吃，放了一年又一年，味道變質(zhì)發(fā)毛那是白白的虧損。

    冬生數(shù)完錢，激動地說：“工頭兒，謝謝，過完年咱就來，有什么活您就盡管吩咐。”

    他點完錢一分也不少，而且盒子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是十足十的分量，八種口味每樣六塊，一共四十八塊點心，看店鋪內(nèi)的裝修，字他雖然不認識，可數(shù)字他認得，上邊的標得價格有個兩毛錢的點心。

    啥點心都要兩毛錢，冬生看看自己手上的盒子，再看看空空如也的柜臺，他覺得這份禮盒是他小一半工資了，這么好的工頭去哪里找，說什么明年都要來繼續(xù)干。

    換做其他的建筑隊，就按照今年突如其來的寒冬，那些工頭別說按時發(fā)工資了，能一直推到明年，發(fā)工資也會扣扣搜搜想辦法哭窮，年禮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張記的點心。

    不說別的，就沖著按時發(fā)工資，沖著兩個工頭自己去扛麻袋也要拿錢給他們發(fā)工資，這份情誼只要林耀國不說辭了他，他絕對不會主動說辭職的，他要一直跟著兩位工頭干下去。

    其他人也都和冬生一樣紛紛表態(tài)，只要林耀國還需要他們，隨時都會在。

    發(fā)完工資，林耀國注意到有幾個沒有打開紅封，提醒道：“冷空氣不會持續(xù)太久的，過完年就好了，大家都數(shù)清楚，有什么不對的現(xiàn)在就能來找我，等到回家再看再跑來又冷一次，今年咱們大家都提前回去過個好年?！?/br>
    當面檢查好安心，大家賺的都是辛苦錢，等到回家萬一真有什么差錯工人再不好意思找過來，他也回家過年了，再等到明年，這就是一筆糊涂賬了，過年工人怕是都過不好年了。

    現(xiàn)在檢查清楚都放心。

    剩下那幾個沒打開檢查的工人，聽了林耀國的話沒再矯情，從紅包里拿出錢點清楚，和他們想的一樣，一分都沒少。

    工資到手，年禮也都已經(jīng)拿到，大家都不再耽誤工頭過年。

    “工頭兒，我們就先回去了，今年托您的福，回家的禮有了，還能早幾天回家過年?！?nbsp;冬生收好紅封，抱著年禮走到林耀國面前，和他們說過年好。

    林耀國走過去打開門，“大家路上都注意安全，天氣冷都早些回家過年，大家都過年好呀?！?/br>
    “過年好呀，回家過個快樂年?！?nbsp;蘇安安也走過去對大家說過年好。

    對于冬生他們這些工人來說，今年是最特殊的一年，工資順利拿到手，還有年禮，早早回家過年，拿了工資年禮就往家里趕。

    站在門口看著工人走后，林耀國和李上進掃了掃屋子里的地，他們倆大男人把屋里的活兒包圓了，蘇安安就坐在爐子面前烤火。

    發(fā)完工資了卻心事，第二天早上蘇安安幾個人封好屋子帶上東西回家過年。

    再次坐在火車上，氛圍比上次來更加熱鬧，火車過道也更加擁擠。

    買這六張火車票林耀國加了錢才買到坐票，對于稻花鎮(zhèn)的距離，不需要臥鋪，一直站著又太累，七八個小時的坐票正好。

    加錢走關(guān)系這次六個人還是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過道上站滿了人，林耀國站在前邊開路大家才擠進來。

    “等到再攢攢錢，咱們也買輛車，這樣以后回家過年就不用再擠來擠去的。” 張秀芬坐在角落喘著氣講話。

    本來上火車前她胳膊涼颼颼的，擠了一個過道她渾身發(fā)熱，額頭上都有汗珠出現(xiàn)，回家過年的人真的太多了，至少是來時候的兩倍。

    不是林耀國走在前邊走出路，錢有恒一直幫她搬行李，她自己怎么都無法擠進來的。

    下次過年她真的不想要再擠來擠去的，一大群人也不方便，本來在火車上她就難受，回家過年大家拿的東西都多，雞鴨也在火車上，混合起來的味道難聞，格外刺鼻。

    今年還是林耀國加錢才買到坐票，明年她可不認為運氣還是很好，加錢就能買坐票。

    明年張記按照現(xiàn)在的勢頭發(fā)展下去，過的節(jié)日會更多，攢下來買小汽車的錢不是問題，六個人就買輛大點兒的車，以后出門或者回鎮(zhèn)上都方便，也不用再爭搶什么。

    李上進挨著過道，人多，他一直照顧著林母，坐下的時候沒有再坐到張秀芬旁邊，聽到張秀芬說要買車，來了興致，“姐，你要買車的話我可得先開開，我還沒摸過車。”

    現(xiàn)在的李上進和剛走出稻花鎮(zhèn)時完全不一樣，那時候膽怯和張秀芬的關(guān)系也比較疏遠，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處，大家真的成為了一家人，不再是看著像一家人，是彼此相互為對方著想的一家人。

    張秀芬提起買車他也不會再客氣什么，現(xiàn)在他還攢不下來錢，建筑隊工程不結(jié)束根本沒有錢，買得起小轎車的只有張秀芬一個。

    “好，沒問題?！?nbsp;張秀芬坐正身子，“到時候你們都去考個駕照，以后咱們回來也方便。”

    李上進越想越開心，恨不能明天就去拿下駕照。

    天氣冷，六個人買的票是上午的坐票，到達鎮(zhèn)上的時候是下午四點，距離天黑還有一個小時。

    “馬上就回家了。” 李上進提著行李，左右活動活動脖子。

    在火車上真的快把他憋屈壞了，他位置旁邊站了一個大爺，他擠出去半邊位置給大爺斜斜依靠，一直站著太難受了，這也導致他脖子僵硬。

    火車站距離鎮(zhèn)上的張記不遠，天寒地凍，他們只告訴了蘇大蘇二回來的時間，沒讓他們來火車站接，十來分鐘就能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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