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10節(jié)
屋里,洗漱過后的陳烈酒頭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什么都沒有穿的后背。 許懷謙推門進(jìn)來的時候,他側(cè)頭看了眼,見是許懷謙又把頭側(cè)了回去,拿著藥酒擦拭身前看得見夠得著的淤青。 許懷謙關(guān)上門走近,看他那青絲垂背的后背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一截細(xì)膩白皙的皮膚,明明剛剛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沒有一絲緊張的人,這會兒竟平白生出些緊張來。 “能看的到的地方我都擦好了,你只要幫我擦一下后背就好了?!标惲揖埔娫S懷謙走進(jìn)來半天沒有動靜,擦好身前撞出來的淤青,把藥酒瓶子遞給許懷謙。 “好。”許懷謙接過他遞上來的藥酒瓶子,指尖慢慢撩起他后背冰涼的發(fā)絲,剛洗過的頭發(fā)還帶著水汽,可觸碰到他手心的溫度就像是遇到明火般,灼得瞬間就燙冒煙了。 但這炙熱的溫度只維持了瞬息,便以極快的溫度冰涼了下去。 青絲下沒有任何旖旎的畫面,只有被撞得青青紫紫縱橫交錯,看上去皮膚炸裂、痛不堪忍的淤青。 心里那點(diǎn)緊張感頓時就消失了,許懷謙把他的發(fā)絲撥在肩上,手心倒上藥酒,搓熱后順著他的淤青輕輕揉搓,語氣溫柔地問他:“痛不痛?” “……嘶,還好?!彼幘苿傄簧先?,陳烈酒疼得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被許懷謙手掌的溫度一溫潤,便又把這口氣吐了出來。 “怎么想到去殺狼了?”許懷謙動作輕了輕,想不通他干嘛跑去干這么危險的事,弄得一身傷回來。 陳烈酒揚(yáng)起頭,目視站在他背后替他擦藥的許懷謙,理直氣壯地吐出一個理由:“為你報仇啊。” “為我……”報什么仇? 許懷謙剛吐了兩個字,驟然想起原主的父母就是被狼咬死的,吞回話的同時,手上的動作也跟著頓了頓。 心里滋生出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滋味來。 “當(dāng)然也不僅僅是為了給你報仇啦,”陳烈酒也沒有瞞著許懷謙,“狼皮還挺值錢的,所以我就想到你父母遇害的地方碰碰運(yùn)氣,沒準(zhǔn)它們還沒有離開?!?/br> 這會兒都四月了,許懷謙父母遇害時正好是萬物復(fù)蘇開春的季節(jié),那會兒的狼都餓綠了眼,別說是人,就算是個活物它們都得上去咬咬看看能不能吃。 陳烈酒想著狼群吃飽了不見得會立馬換地方,尤其是它們咬死了人還沒遭到什么報復(fù),多半會多停留一段時間。 果然他進(jìn)山?jīng)]多久就遇到正在到處覓食的它們,這群從深山里餓瘋了跑出來的狼,經(jīng)過三個月的修養(yǎng),都已經(jīng)養(yǎng)得油光水滑,力氣也大。 也著實(shí)不好對付,他被甩在樹干上不下于數(shù)十次,好在畜牲就是畜牲,再聰明也只能靠蠻力,終究不如人有智慧。 最后靠著地形,將它們一一斬殺了。 既給許懷謙報了仇,又讓他可以發(fā)一筆橫財,簡直一舉兩得! 陳烈酒說起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自豪得不行,他怎么就這么厲害呢! “別動了,藥都撒了。”許懷謙一邊給他擦藥,一邊又要忍受他指手畫腳地動來動去,只得伸出一只手按住他腰身,讓他老實(shí)點(diǎn)。 沒想到他手一按過去,拇指剛好按進(jìn)他腰窩里,圓圓軟軟,剛好夠拇指的位置,許懷謙低頭一看,他的右腰上也有一個。 如果兩只手按上去…… 許懷謙立馬意識到這個想法不對,忙抽回了手,按住陳烈酒的肩膀,提醒他:“擦藥呢?!?/br> “哦、好?!北惶嵝蚜藘纱蔚年惲揖埔庾R到自己有點(diǎn)得意忘形了,忙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好。 平復(fù)好激動的心情后,想起回來時院子里圍著的那群人,又問道:“你剛才說院子里的那些人都是來還賬的。” “嗯。”許懷謙輕咳了一聲,潤了潤喉嚨,把今天的事,一一講給他聽,包括他給村民們想了個分期還錢的辦法,也給他說了。 “這個好?!辈梁盟?,穿上衣服的陳烈酒一捶拳,眼睛一亮,“要是改成按月還錢,豈不是我每個月都有干不完的活了?!?/br> 要知道他每要一筆賬都是要抽抽成的,但也不是每個月都有賬要的,更多的是他只能按照借據(jù)上的日期去要賬。 有時候一個月好幾筆,有時候一個月一筆都沒有,改成按月要賬,工作量加大了,抽成也會跟這上漲,而且還錢的人壓力也沒有那么大,比一次性問人要一大筆錢要輕松得多。 “不過這件事不能你自己單干,你得去找你上面的人商議?!标惲揖圃谂d頭上,許懷謙也不是故意要跟他潑冷水。 他今天給村民們寫了一天的借據(jù),從借據(jù)上窺到一二,知道陳烈酒不僅在幫村中大戶收賬,還幫錢莊、富戶、官府一塊收,勢力不可謂不大。 背靠大樹好乘涼,身后都有這么大樹了,為什么不找大樹一塊商議呢,以后有什么麻煩,也可以借他們的勢。 陳烈酒經(jīng)許懷謙這一點(diǎn),立馬就回味過來了,他們小門小戶,別人也想依葫蘆畫瓢太容易了,還不如把他身后的勢力合起來擰成一股繩。 這樣不僅可以壯大自身,還可以讓他身后那些勢力看中他。 畢竟,這鄉(xiāng)下做收賬生意的,可不僅只有他一家。 “欸,”陳烈酒想通后,湊到許懷謙身前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直把許懷謙看得都快面紅耳赤了他才說了句,“我可真是搶了個好夫君?!?/br> 打了狼,他還在為以后去哪兒發(fā)財發(fā)愁,結(jié)果一回家他的小夫君都給他解決好了。 他怎么就這么幸運(yùn)呢。 夫君。 許懷謙顫了顫指尖,他這是被老婆叫老公了對吧。 “正好要去縣城賣狼,”撩了人陳烈酒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我們一塊去把這件事解決了,不能讓他們白得我們的法子,怎么也得向他們給你討點(diǎn)報酬?!?/br> 說著陳烈酒就摸到了放衣服的柜子前,挑挑揀揀:“不過出去見人還是打扮一下的好,你那張臉看著就讓人覺得你命不久矣,不好?!?/br> 許懷謙本來都抬起手準(zhǔn)備出門去洗掉手上的藥酒味,聽到陳烈酒的話,觸碰到門上的手一僵。 他的臉??? ——今天在很多人面前露過?。?! 作者有話要說: 酒酒:只是蒼白了點(diǎn)!憔悴了點(diǎn)!還是帥的?。?!千萬千萬不要激動?。。。?/br> 第10章 把酒話桑麻 許懷謙在屋里咳了許久,怎么也不愿意出門,說自己身體弱,在家看家就好。 這怎么行? 陳烈酒對家人的態(tài)度一向是,有難他來當(dāng),有福一起享。在他看來,上縣城,就是一個有福一起享的舉動。 鄉(xiāng)下沒有任何娛樂,永遠(yuǎn)都是青山綠水,再喜歡的人,對著這一成不變的環(huán)境,也會膩的。 但城里就不一樣了,城里有數(shù)不清的酒坊瓦舍,川流不息的人群,每天都有好多新鮮事,新鮮人,過一段時間不去,還會冒出很多新鮮鋪?zhàn)印?/br> 瞧著就比鄉(xiāng)下鮮活。 這樣一起全家人出行的舉動,很是難得,許懷謙不去的話,他會覺得很遺憾。 況且現(xiàn)在都四月了,早過了風(fēng)吹在臉上刺疼的季節(jié)了,正適合出游,不冷不熱的,要是等到五六月入夏,日頭開始熱起來了,就算許懷謙想出門,他也不會準(zhǔn)許了。 可許懷謙不這么想,他寧愿在家宅死,也不愿意頂著一張貌若無鹽的臉在大街上丑死。 陳烈酒口水都快說干了,最后還是出門除草的王婉婉回來了,看許懷謙不住地拿手搓臉,脫下草帽,靈機(jī)一動:“要不我給二哥做一頂冪籬吧,垂在腳邊,既可以遮臉,又可以擋風(fēng)。” 許懷謙停下了堅持拒絕不出門的理由,頷首同意:“好吧?!?/br> 然后陳烈酒和陳小妹就以一種,我們說了半天,原來你就在糾結(jié)這事的疑惑臉,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王婉婉熬夜做了一頂冪籬,還手快的幫許懷謙裁了一身新衣,由于時間太趕,她沒做什么樣式,就是一件很普通的純白的衣服。 許懷謙卻不在意,他這具身體瘦是瘦了點(diǎn),但個子高啊,目測有一米八幾,穿上衣服,戴上冪籬,看不到臉,配合他那細(xì)瘦個高的身材,頓時古裝劇里朗朗如日月入懷,皎皎如玉樹臨風(fēng)的感覺就來了。 果然。 想要俏,就得一身孝。 當(dāng)然他穿的可不是那種純白色的孝服,但是這么比喻也沒差就是。 一大早,陳烈酒他們由著許懷謙折騰,等他穿著一襲白衣氣宇軒昂踏出門的時候,太陽早就高高掛起了。 陳烈酒借了牛車來把幾頭死狼裝好,靠在牛車都快睡著了,看到許懷謙戴著冪籬包裹得嚴(yán)實(shí)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抹了把嘴角睡得正香的口水,含糊地問:“可以走了吧?!?/br> “走吧?!痹S懷謙嘆了口氣。 真是給瞎子拋媚眼白費(fèi)功夫,他折騰這么一通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不給陳烈酒丟臉。 想想他長得那么明艷,又美又颯,像頂炙熱不熄的太陽,而他的夫君卻是個面色蒼白、骨瘦嶙峋的病秧子,別人一看他還以為他是個傻的,或者有什么隱疾,不然為什么會找他這樣的夫君。 他要是長得帥就不一樣了,人家只會說他們郎才夫貌,天造地設(shè),多好。 可惜,陳烈酒全然沒有理解到他的用意。不過,這會對自己這一身行頭極為滿意的許懷謙也不在意就是了。 坐在牛車上,把背挺得直直的,心想待會兒從村里人面前路過,別人看見他這一身行頭,一定可以洗刷他昨天在他們心目中那面黃肌瘦的印像! 確實(shí)洗刷了,就是可能跟他想的有點(diǎn)不一樣。 村里人不懂什么玉樹臨風(fēng)、日月入懷,他們昨天從陳家院子出來,原本對許懷謙這個病秧子還挺惋惜,坐在門口納鞋墊,都在長吁短嘆。 “別說,這許懷謙還是有些本事的,我們這些人哪看得懂什么借據(jù),人家不僅能看能寫,還能幫著出主意。” “那是當(dāng)然了,人家好歹也是個童生,放在桃李村都是能當(dāng)夫子的人物了。” 靡山縣又偏又窮,讀書人不多,不可能每個村子都有學(xué)堂,他們杏花村周圍五六個村子,也只有桃李村有個學(xué)堂。 夫子還是巍朝末年中的童生,聽說原本考中秀才的希望極大,奈何后來世道亂了,到處打仗,哪里還有什么科舉,等到縉朝開國,年紀(jì)又大了,再去科考又不合適了,正值國家大力選拔人才,他就在桃李村結(jié)廬,開了個學(xué)堂,慰藉此生。 許懷謙就是在桃李村這老夫子手底下讀出來的童生。 “就是可惜了,是個病秧子,不知道還有幾年命數(shù),不然怕是有些造化……” 不怪他們有此感慨,昨兒,許懷謙那進(jìn)退有度、謙卑有禮為人處事的態(tài)度,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在他們的記憶里,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就算是見過,那也是城里那些大戶人家的管事或者鋪?zhàn)永锏恼乒袷裁吹模弥P言笑晏晏,一看就跟他們這種泥腿子不一樣。 往往這種村里嘮嗑打渾,都有說酸話的,人家這邊話還沒說完,那邊酸話就登場了:“還造化呢,他要不是個病秧子,那許榮華兩口子肯送他去讀書?” 這話說得也在理,要是這許懷謙身體好,連許懷謙這名字都叫不了,只能是個種地的莊稼漢許二郎。 然后許二郎就裹著一身白直挺挺地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了。 驚得一群本來在門口納鞋墊嘮閑的大媽們差點(diǎn)扎到自己的手。 “昨兒還好好的,今兒怎么給裹上了?” “別怕是又病了,還病得不輕,這都不能見風(fēng)了?!?/br> “哎喲,這陳烈酒一個惡霸哪會照顧人,昨兒大家伙可都看見,是個連狼都能打的狠哥兒,能指望他對人多好?” 眾人想起昨天陳烈酒拖著狼從山里走出來的模樣,還一陣膽寒,默了默,有人道: “這病秧子本來就沒幾年命數(shù)了,現(xiàn)在都裹上了,你們說說,我們是不是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過幾天好吃席了?!?/br> 陳烈酒家在村東里,緊挨著山腳,而村里后面搬來的人家都從東到西往外擴(kuò),這就意味著陳烈酒他們出一趟村子要在村里逛一圈。 在村里晃了一圈,并不清楚自己已經(jīng)被傳得病入膏肓,馬上就要不行的許懷謙還挺樂呵,以為全村人都看見他這氣質(zhì)出塵的一身了,出村的時候,還有閑心叫陳烈酒將牛車停在許家大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