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275節(jié)
陳烈酒索性就帶了一些回來。 “還好?!痹S懷謙搖搖頭,其實陳烈酒給他吃的東西類似于午餐rou,可能是做法和技術問題, 沒有正宗的午餐rou那么好吃,但味道和口味還行。 于是問他:“你們怎么做出來的?” “就是面粉多了加rou泥,rou泥多了加面粉, 這樣來回折騰,折騰了一大堆, 還是不行。”陳烈酒跟許懷謙耐心地說,“都是面粉和rou做的,就這樣不要了, 未免也太浪費了, 于是大家就提議煮了吃了?!?/br> “這一嘗,發(fā)現(xiàn)味道竟然還可以, 不是很難吃,我就帶了些回來,讓你們也嘗個新鮮?!?/br> 都是苦日子里過過來的人,先前盛北水災的時候,戶部糧倉里的那些發(fā)霉的糧食,大家伙不也一樣吃了下去么? 這精細的面粉和著rou有什么吃不下去的。 剛煮出來的時候,還有盛北的百姓跟陳烈酒說:“就這樣的吃食,放在水災前,都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 面粉和rou啊。 那會兒,能有一塊雜糧饅頭吃,大家伙都覺得那是好日子了。 陳烈酒也是苦過的人,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所以他也舍不得浪費。 “大哥都這樣說了,二哥我也嘗一點?!标惲揖圃缇桶岩蛔雷哟蟮娜伺d趣給掉了起來,這會兒聽完陳烈酒這樣一說,陳小妹立即端著碗起身,到許懷謙面前盛了一碗,陳烈酒帶回來的這個rou不是rou,面粉不是面粉的東西。 她嘗了一筷子,又喝了一點湯,評價道:“有一點點咸,用來做湯更好?!?/br> 陳烈酒解釋:“畢竟摻了rou又煮過一遍的東西,要是不放點鹽,腌制起來,放不了兩天,就變味了。” 說罷他又搖搖頭:“可惜了,這樣的東西,沒有辦法賣?!?/br> 這是冬天,拿鹽腌制著,不容易變味,但若是放在夏日,定然放不了幾天就有味兒了。 況且,做這東西又是要剁rou又是要和面粉的,這rou用來炒菜,面粉用來做饅頭,哪個做出來不比這個好吃? 大人們稍微一想就能夠想到的事,紛紛附和地點頭,但小孩子就想不到這么多了。 陳千帆小朋友見桌上的大人都在議論這個他大伯從盛北帶回來的面粉和rou的混合物,趁大人不注意,也盛了一點自己吃了起來。 吃得腮幫子鼓鼓的,不解地向大人詢問道:“為什么不好賣呀,我覺得挺好的呀?” “比桂花街的阿婆做的rou面還要好吃!” 他說的rou面就是一團面粉做的面團兒,在用rou煮出來的高湯里熬煮一會兒,致使面團兒帶一點濃郁的rou味。 一些小孩子很喜歡去買來吃,主要是不貴,一文錢能買兩個面團兒。 “你就知道吃了?!蓖跬裢衤犓搪暷虤庹f話的樣子,點點他,“你大伯做的是大生意,不是桂花街阿婆那樣的小生意?!?/br> 要是說做小生意,他家什么小生意不能做? 二哥的做飯的手藝好,隨便傳授大哥一兩個簡單的法子,大哥都能去街頭擺攤兒賺錢了。 但陳烈酒心中想的卻是這個生意能不能給更多的人帶去利益,不能光他自己掙錢。 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哦。”陳千帆小朋友聽他娘這樣一說,瞬間就不說話了,雖然他也不太明白什么樣的生意才算大生意,但既然他娘這樣說了,他就不搗亂了。 “那我吃了飯再去默一會兒書吧?!蔽鍤q的小孩,自己就會吃飯了,他捏著筷子,隨意扒拉了兩口,跟他娘商量道。 “好。”王婉婉沒有拒絕,又給他碗里添了些菜,只是囑咐他,“不要看太晚了?!?/br> “知道了?!标惽Х∨笥褜⑼肜锼锝o他夾的菜全部扒拉干凈后,拿帕子擦了擦唇,就下了桌,“大伯、伯伯、姑姑、娘,我吃好了,我去默書去了?!?/br> “去吧?!痹S懷謙向他揮了揮手,看他一顛一顛地跑回去看書去了,心下感慨道,“也不知道陽陽這孩子隨了誰,這么小就愛念書?!?/br> “誰知道呢?!蓖跬裢褚财婀?,她和陳金虎都不是那種必須要孩子科舉上進的人,讓他早早地啟蒙,也是聽人家說,小孩子越早讀書越好。 越往后讀書,這孩子就頑皮了,在學堂里坐不住不說,記憶里也沒有小時候的好了。 誰知道這孩子,一讀書讀上癮了,現(xiàn)在不用王婉婉催,自己就知道去上課,做功課,溫書了。 說完,王婉婉看著許懷謙笑:“興許是家里有二哥這個狀元在,他也沾染到了一點習氣吧?!?/br> 家里只有許懷謙一個人正兒八經地讀過書,后面的都是自學出來的。 “我?”被王婉婉打趣的許懷謙搖搖頭,“肯定不是我,我除了科舉那會兒還算得上是用功,當官后,除了改革一下科舉,其他時候都在忙一些有的沒的。” 什么種地、經商,幫一下這個幫一下那個的瞎忙活。 要是陳千帆小朋友是在他科舉的時候出生的,說是沾染上他的習氣還有講頭,但他是在他當官后出生的??? “有孩子上進不好嗎?”陳烈酒看他們討論這個,看了一旁還在跟面條較勁的糯糯小朋友,他不會用筷子也不會捏湯匙,見沒人喂他了,直接上手抓面條了,“總比就會吃吃地強吧。” 糯糯小朋友似乎是發(fā)現(xiàn)大人們都向他投來了目光,抬頭向他們伸手:“???” 意思在問:“你們也要吃嗎?” 這一舉動逗得在場的人,紛紛哈哈大笑起來,陳小妹更是樂得直不起腰來,看著糯糯小朋友那糊得滿嘴都是面條的臉笑道:“挺好的,不護食,以后大哥二哥有口福了。” “誰稀罕他這個用手抓的面條。”陳烈酒拿帕子出來給一會兒沒看住就把臉上搞得臟兮兮的糯糯小朋友擦拭干凈。 不然待會兒下了桌,等他反應過來自己臟了,又要鬧了。 “賣是不好賣?!碑斔麄兊哪抗舛挤旁谂磁葱∨笥焉砩系臅r候,許懷謙再次把目光放在那盆類似午餐rou的面粉rou湯里,呢喃了一聲,“用來做軍糧呢?” “什么軍糧?”陳烈酒跟許懷謙靠在一起,給兒子擦拭的時候,也沒有忽視許懷謙,聽他這樣說,問了一聲。 “哦?!标惲揖茊柶?,許懷謙也沒有隱瞞,“有了酒精和千里鏡,邊境不是打了一場勝仗嗎,正好也快過年了,太子讓我負責一下犒賞三軍的事?!?/br> 陳烈酒問他:“你都安排好了?” 許懷謙搖頭:“現(xiàn)在民間可以釀酒了,這酒水的問題好解決,但這rou類委實難辦?!?/br> 就像當年,許懷謙從永安府購買的豬rou一樣,豬好買,但如何把這豬rou一斤不掉,完好無損地運往目的地,很難辦! 入了冬,到處都沒有青草了,何況是邊境那種荒涼的地方,就算是牛羊這些靠吃草就能生存的動物,趕去邊關也應該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若是宰割后運往邊關,就跟陳烈酒說的,放不了幾天就會變味兒。 這天冷是冷了,但天冷不是冰箱,東西放進去隨意冷藏多久都不會變質。 又不是東北那種到處下大雪,冰天雪地的天,食物可以隨意放在室外。 “以前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就行了?!闭疹櫤门磁葱∨笥?,陳烈酒看他想事情都沒有吃多少,又給他夾了些菜,讓他放寬心。 “以前就是買活的牛羊趕去邊關,就算是完事了?!标惲揖茒A了菜給許懷謙,許懷謙都沒什么胃口,他放下筷子與陳烈酒說道,“這犒賞的事,全憑這發(fā)話犒賞的人的心情?!?/br> “就拿這羊來說。”許懷謙掰著手指給陳烈酒說,“找靠譜的人押送到邊關興許還能瘦得不那么厲害,要是拿不靠譜的人押送,很有可能半路上全跑了。” “就算沒跑,找了靠譜的人運到邊關了?!边@些都是許懷謙查閱戶部的賬本發(fā)現(xiàn)的,“這一百斤的羊運到邊關還有五十斤都算是好的了,更多就剩下十之三四了。” “明明我們犒賞的是三軍,但這rou運送到邊關,最后犒賞的也只有軍營里最上游的一群人?!痹S懷謙有點不開心,“而那些為國家赴湯蹈火,流血又流淚的最底層的將士,就只能撈著一點rou湯喝?!?/br> “我覺得這樣不好。”許懷謙搖頭,“我最近在想要不要從哪里搞些錢,把剩下的六七層給補上。” 不是運到邊關就只有三四層了嗎,他加大規(guī)模的運送,這樣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吃上rou了? “不好辦?!标惲揖茡u頭,“這么的物資,你們戶部上哪兒去弄錢?!?/br> 許懷謙頷首,就是這個道理,成倍的物資,就需要成倍的資金,國家都窮得叮當兒響,到處建設都需要錢,哪兒擠得出這么一大筆錢來浪費。 陳烈酒的目光往自己帶回來的面rou粉上一放:“你是說用我這個當犒賞的軍糧?” “有這個意思?!蔽绮蛂ou最開始不就是用來做軍糧么?雖然陳烈酒他們做的這個面rou粉跟午餐rou還差遠了,放在鍋里煮,還能煮散開,但是,“你不也說,就算是這樣的東西,尋常老百姓都不容易吃到么?” “我覺得,軍營里的將士們也應該不會那么嫌棄?!敝匾氖?,這東西是熟的,就算是咸了點,但好歹拿起來就能吃,而且也便于簡單加工,軍營里的伙夫們隨便炒吧炒吧,鹽都不用加,就能吃了。 明顯,陳烈酒也想到了這一層,現(xiàn)在是冬天,這東西做出來便于儲存和運輸,要是放在夏天,可就不好做了。 但這樣一來,他這是算直接躍過了做生意,跟軍糧開始打交道了? 這種事肯定不能他個人來做,就算他有爵位,他要是一個人做這軍糧生意,不知道有多招人眼。 他和許懷謙走到今天靠的都是個人的能力,背后除了皇帝,沒有任何世家,就算有段祐言和章秉文等好友,他們也沒在朝堂待多少年,如何跟那些扎根在京城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的世家相比。 陳烈酒心思百轉千回了一遍,向許懷謙問道:“你們戶部缺錢嗎?” “缺啊?!辈贿M入戶部永遠不知道國家有多窮,一分一厘都要精打細算著用,這也是許懷謙自小精打細算慣了,東擠擠西擠擠總能摳吧些錢出來。這要是放在那種花錢大手大腳,不善于經營的人手里,面對每天各方都向他們伸手要錢的事,肯定要焦頭爛額。 “要不這個軍糧的事就交給我們商部吧?!标惲揖圃谏滩咳温殻质巧滩孔畲蟮墓?,商部有多少錢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不止這一次的犒賞三軍,往后邊關的軍糧,我們商部都可以替你們戶部解決了。” 許懷謙眉心跳了跳:“你們商部要什么條件?” “暫時不要條件,無償幫助,畢竟,我們也是朝廷的一份子。”陳烈酒什么都不要,“雖然算不得什么正規(guī)的朝廷官員,但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既然在為皇后娘娘做事,那幫幫陛下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 這天下最不好談的事就是無償了。無償就意味著,他要索取的更多。 但陳烈酒不說,許懷謙也知道他在圖謀什么。 他要商部進朝廷!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看上去是官,說白了還是個商,沒有得到正統(tǒng)的認可。 大部分的百姓還是拿他們當比商人有點地位的商人,類似于皇商之類的,鋪墊了這么多年,商部等待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嗎? 現(xiàn)在這個機會完全可以從軍糧入手,誰說運糧的娘子軍,就不是軍了。 只要把戰(zhàn)場的將士哄好,再把手握兵權的昌盛帝哄好,把商部并入朝廷又是什么難事? “婷婷來我們身旁也有五六年了吧?!标惲揖普f完這件事,直接跳過了軍糧的事,給許懷謙說起陳婷婷來。 許懷謙算了算日子,他是陳烈酒封爵的時候來到他們身旁的,的確有五六年了。 “我看了她在盛北的課業(yè)?!标惲揖平o許懷謙說,“雖然比起一些優(yōu)秀的舉子來說,還是稚嫩了些,但她在盛北的舉人班里,好歹也能混個中等?!?/br> “阿謙,你說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陳婷婷完全可以參加科舉,而且考中進士的可能性還很大。 “她來我們身旁的時候,就說了,她要給陳氏宗族找一條出路。”同許懷謙一樣,許懷謙記得他的朋友們,陳烈酒也會記得他這邊的人,“陳氏宗族這些年里都沒有出過太出挑的男子,難得有個女孩子能有這個志氣?!?/br> “若是在她的有生之年,不能以女子之身為陳氏宗族走出一條道路,那她百年之后,陳氏宗族的人還是只會看中男子?!?/br> 就同陳烈酒現(xiàn)在一樣,別看他現(xiàn)在有爵位了,又拉了一眾自強自立的女子、哥兒。 但一旦他失了寵,或者有一天他不存在了,后繼無人,世界又會變回以前的世界。 所以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必須將這支以女子、哥兒組成的商部納入朝廷,讓朝廷點頭,同意開放女子、哥兒的科舉。 誰說女子、哥兒只會意氣用事,當不好一個好官了,相信同樣都是從萬千人里考出來的女子、哥兒進士,不會比男子差的! 許懷謙聽罷后明白了:“我知道了,我會跟太子說的?!?/br> 犒賞三軍本來就是一個用錢就能解決的小事,太子將此事交給了許懷謙,許懷謙又說動了商部,是許懷謙的本事。 他當然沒有異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