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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咸魚德妃小食堂 第12節(jié)

    玄燁輕輕地嘖了一聲,聽他搬出太皇太后來,也只能妥協(xié)一步:“那就讓御膳房在福寧殿會客廳拜飯,朕和大臣們一邊吃,一邊談?wù)??!?/br>
    梁九功見勸不懂,也只好應(yīng)了一聲去張羅了。

    玄燁扶著額頭,他并非埋身案牘不知休息娛樂之人,平三藩之事正按部就班地推行著,只是剛才又收到了衢州的奏報(bào)。他也只好才一到行宮,就立刻召集大臣來見。

    梁九功依言擺了飯菜,玄燁坐定一看,又把筷子放下了。

    眼前的菜色倒是尋常,火腿熏豬肚,白菜豆腐鍋,奶油酥鴨子一類的老常客在案幾上一字排開。索性不過是為了堵太皇太后的嘴,不叫她日日在耳邊嘮叨罷了,玄燁也沒真想吃,只盤算著商量完國事后再去佟格格梧春溪閣去看看有沒有新鮮吃食。

    玄燁不吃,眾大臣自然也不是為著吃來的。他們這個說衢州之戰(zhàn),傷亡如何,擒賊數(shù)量,往后該乘勝追擊還是按兵不動;那個說最近江南水患,百姓安置如何,州府如何作為,問如何定奪。

    本以為只是聽聽奏報(bào),一會兒便能脫身,沒想到各類事務(wù)繁復(fù)龐雜,整整一個時辰才聽完了他們的匯報(bào)。

    梁九功在旁邊不敢提醒,這飯菜都涼透了,萬歲爺可還一口沒動呢!

    玄燁說了半天,也后知后覺地覺得口干舌燥起來。他揮揮手,叫來梁九功:“你去佟格格那,把昨日送的那道甜品送來一些來?!?/br>
    沒一會兒,梁九功便給各位近臣一人上了一道珍珠奶茶。

    “這種味道的奶茶還是第一次喝到!”

    “真是提神醒腦啊,謝皇上賜茶!”

    玄燁享受著眾近臣的彩虹屁,頗有些得意。這奶茶不但消暑,還能令人精神振奮,神思敏捷,若是推廣到軍隊(duì)?wèi)?zhàn)士中去,戰(zhàn)士們何愁夜戰(zhàn)!

    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兒了。玄燁心中打著算盤,端起碗盅,卻發(fā)現(xiàn)碗盅空了,梁九功卻沒有及時添上。

    “嗯?”玄燁一個眼神掃過去。今日是怎么了,天氣熱了,連自己貼身的大太監(jiān)都心不在焉了嗎?

    梁九功見皇上一臉不悅,連忙湊近,把嘴湊在皇上耳邊悄聲說道:“不是奴才沒眼力見兒,實(shí)在是奴才去了春溪閣,小廚房的淑嵐姑娘說,就剩下這些了。若是爺愿意喝,只能回頭再制了?!?/br>
    玄燁倒也不是為了沒喝上甜品就發(fā)火的人,他見堂下的眾近臣都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便想著回頭去找這個宮女,把這新奇的奶茶方子拿出來,也讓御膳房學(xué)著做,他也就不用去春溪閣那搶存貨了。

    若是玄燁此刻來嬪妃宮室,必然會奇怪地發(fā)現(xiàn),十室九空,嬪妃們都不在自己宮里呆著,不知道去哪兒了。

    平日里嬪妃們在紫禁城中,來往串門并不頻繁。一入了湯泉行宮,便也生出三三兩兩結(jié)伴或是賞景逛園子,或是左右串門的心來。

    最先來春溪閣拜訪的是住在蘭毓館的郭絡(luò)羅貴人,天氣暑熱,她穿著一件月白色戲蝶圖案的夾氅衣,一頭翠玉珠花,倒顯得頗為清爽。

    宮中嬪妃大多資歷深厚,除了佟格格和郭絡(luò)羅姐妹外,其他都是宮里十來年的老人了。

    郭絡(luò)羅姐妹是比佟格格早一年選進(jìn)宮的。雖是并蒂雙姝,卻位份不同。jiejie一入宮便是庶妃,而meimei倒只是個貴人。

    個中原因,除了嫡庶尊卑有別外,恐怕還有皇上不希望后宮一家勢力做大的原因。

    平日里郭絡(luò)羅貴人總是像個存在感薄弱的影子一般跟在jiejie身后,很少見她獨(dú)自走動。

    而佟格格入宮以來一直沒什么機(jī)會與后宮其他嬪妃多走動,偶爾在合宮筵席上見一面也不過是匆匆一瞥。來了行宮之后,見郭絡(luò)羅貴人所住的蘭毓館就在春溪閣的一墻之隔,便有心結(jié)識,邀請她來宮中一聚。

    郭絡(luò)羅貴人來了卻沒馬上進(jìn)來,只在門口徘徊著猶猶豫豫地望進(jìn)來,似乎一個人單獨(dú)行動十分不自在似的。

    還是淑嵐見門口有人影晃動,連忙和盼夏放下手中的漏勺和碗碟,一起從書案后面走出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她福了一禮后,把她迎進(jìn)了院子。

    春溪閣的庭院中央擺著一張紫檀雕麒麟的長幾,本是用來平攤卷軸賞畫或作畫的書案,此刻被放了大大小小好幾個青花壇子,淑嵐和盼夏剛才便是在這些壇子前面忙著裝東西。

    佟格格本來在屋里坐著,聽見有人登門,忙迎了出來,笑說:“meimei來了,請坐?!?/br>
    說著便叫一邊侍候的倚冬給她搬了椅子,坐在書案旁。

    郭絡(luò)羅貴人雖然面上還是有拘謹(jǐn)神色,見淑嵐和盼夏忙活著擺弄壇子,那壇子又飄來陣陣甜香,不由得也起了好奇心,傾身去看。

    佟格格見她起了興致,便笑說:“皇上前幾日來吃了道甜品,我想著再多制幾種口味,便叫這丫頭試著做做?!?/br>
    “哦?甜品?”郭絡(luò)羅貴人雖說是個悶悶的性子,但最是喜歡甜品。這會兒也覺得有些口干舌燥,聞著空氣中的甜香陣陣,不由得口內(nèi)生津,又不好意思開口。

    佟格格瞧她羞澀,不肯開口要一碗,便對淑嵐說:“難為meimei大熱天來看我,淑嵐,幫郭絡(luò)羅貴人盛一份?!?/br>
    淑嵐站在書案后,用竹酒提從大青花甕里取出冰鎮(zhèn)過的奶茶,放在預(yù)先準(zhǔn)備好的高高的竹筒杯里。她之前總覺得用小碗或是茶盅和奶茶太不過癮,在廚房找了好半天,才找了一套十二個的高竹筒杯子,大小高矮跟現(xiàn)代的奶茶杯相差無幾。

    她又指著面前的幾個小攤子問:“郭絡(luò)羅貴人要加什么小料嗎?”

    “小料?”郭絡(luò)羅貴人第一次聽說這么個新鮮事。往常吃甜品也罷,吃鍋?zhàn)右擦T,都是做好了端上來,有什么吃什么,如今倒可以現(xiàn)場現(xiàn)做,還可以自己選料?

    她頓覺有趣,湊近去看那幾個裝著小料的小青花廣口壇子。小壇上個個貼著紅紙,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小料的名字。

    “黑糖珍珠,蜜桃,芋泥,糯米,紫薯……”郭絡(luò)羅貴人有些艱難地辨認(rèn)著那些字跡,小聲一個個讀了過去。讀著讀著,淑嵐總覺得她驚奇的語氣中隱藏不住暗暗的笑意。

    淑嵐不由得臉紅了,她知道自己毛筆字爛,本來作為現(xiàn)代人就沒什么提筆寫字的機(jī)會,更別提別別扭扭地用毛筆寫蠅頭小字了。她一開始只為自己方便辨認(rèn),隨便寫了幾個貼上,誰知佟格格看了卻說,行宮里小廚房不如永和宮的大,瓶瓶罐罐這么多,不如擺到院子里去,還可以方便其他嬪妃和皇上來的時候喝。她才和盼夏一起把這幾個罐子壇子安置在了院子里。

    沒想到自己的爛字就被公開處刑了,被大家閨秀的郭絡(luò)羅貴人看了個正著。

    “芋……”郭絡(luò)羅貴人指著下面的字輕聲問,“這是什么字?”

    “回郭絡(luò)羅貴人,這是芋圓的圓。”淑嵐趕緊回答,她忘了自己寫的是簡體字了,一定被郭絡(luò)羅格格當(dāng)作是錯字了。

    “原來如此?!惫j(luò)羅貴人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拿起淑嵐放在旁邊剛寫完標(biāo)簽,還沒收起來的毛筆,在那張便簽上又寫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蠅頭小楷,“你寫得很好,只是這兒差了一筆,我?guī)湍阊a(bǔ)上。”

    自己的狗爬字和娟秀小楷并列在紅紙上,淑嵐的臉頓時更紅了。這個時代的女子,即使是大家閨秀,書香門第,大多也不過識得幾個字,用作日后看看賬本罷了。

    從娟秀的字體便能看得出功底,郭絡(luò)羅貴人并非半路出家,想來是家學(xué)甚嚴(yán)。而她卻不自矜,指導(dǎo)自己一個宮女寫字,語氣也柔聲細(xì)語,言語間并無居高臨下的嘲笑之意,讓淑嵐對這個沒什么存在感的貴人產(chǎn)生了一些好感。

    郭絡(luò)羅貴人沉吟片刻,說:“給我來一份糯米,再來一份黑糖珍珠吧。”

    淑嵐依言,盛了兩勺小料后端給了她:“貴人慢用。”

    郭絡(luò)羅貴人先是試探性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又用小勺挖了一勺浸泡了冰奶茶的小料在嘴里,然后完全停不下來地,第二口、第三口……

    她一邊含著爆漿的黑糖珍珠,一邊囑咐貼身的小丫頭碧螺:“你快去跟jiejie說,佟jiejie這兒有好吃的呢,叫jiejie也來嘗嘗?!?/br>
    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十個。沒一會兒,散步的,賞花的,一眾無所事事的嬪妃都紛紛聚集到了春溪閣。

    “半糖去冰加蜜桃丁一份!”

    “全糖加黑糖珍珠芋泥一份!”

    “紫薯泥紅豆沙一份!”

    ……

    六宮嬪妃都跑去春溪閣吃甜品的消息傳到玄燁耳朵時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后了。

    待到他帶著梁九功一行匆匆來到春溪閣時,只見到淑嵐和盼夏正圍著圍裙收拾著眾嬪妃留下的杯盤。

    書案上的青花壇子個個見底。

    為什么沒有朕的份兒!玄燁內(nèi)心怨念地大喊。

    第17章 、熱干面

    晨光熹微,薄霧繚繞。太陽還未完全升起,空氣中彌留著一絲清爽的涼意。

    淑嵐正端著食盤往正屋走,便聽到正門有人敲門。

    這么早誰會來呢?在行宮里不比在宮中拘束,不必晨昏定醒,佟格格和大公主這會兒還在睡回籠覺呢。

    淑嵐覺得有些奇怪,把點(diǎn)心碟放下,擦了擦手便去打開了院門。

    敲門的竟是皇上身邊的梁九功,身后站著的自然便是皇上本人。

    淑嵐驚愕,心下惴惴。

    自從來了行宮,佟格格特意叫御膳房不必日日再送些提前做好的樣子貨糕點(diǎn),叫淑嵐隨意準(zhǔn)備些民間日常的早餐膳食來嘗個新鮮。淑嵐也不負(fù)她所望,今日是紅棗發(fā)糕,明日是柳葉蒸餃,后天換成白果糍粑。這些東西與平日里御膳房的傳統(tǒng)糕點(diǎn)完全不同,玄燁驟然到訪,她一是怕準(zhǔn)備不周,二是怕民間小吃入不了他的法眼,觸怒了龍顏。

    若是她提前知道皇上要來,她必定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做幾樣精巧小點(diǎn)來交差的。

    她卻不知,昨天玄燁嘴饞奶茶,心心念念著跑來,卻撲了個空。嘴上卻不好說什么,只好第二天一大早,趁著眾妃嬪還在自己宮里睡懶覺的時候跑過來。

    淑嵐心中不安,但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禮,便要高聲通傳。

    玄燁卻擺了擺手,止了她的通傳:“朕不過是來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大公主此刻怕是還睡著,別驚著她了?!?/br>
    聽到皇上不過是來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淑嵐松了口氣。誰知他下一句說的便是:“可預(yù)備了早膳?”

    淑嵐仰起頭,盡量讓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回皇上,就快上桌了,今天的早膳是……熱干面?!?/br>
    玄燁好整以暇坐在桌前,淑嵐所說的熱干面,又是個他沒聽過的新鮮玩意。同桌吃飯的還有佟格格和大公主。雖然按規(guī)矩來說嬪妃要站著布菜,但此時在行宮中倒也不必守這樣的規(guī)矩。

    當(dāng)淑嵐把一大碗現(xiàn)撈的堿水面條端上來時,玄燁有些失望。

    不就是面條,誰沒吃過?只是這面條怎么沒有醬料呢?只見淑嵐利落地拿起一個小碗,里面盛了兩筷子面條后,在上面澆了一勺子鹵水,兩大勺麻醬,一小勺香醋,最后淋上一勺辣子紅油,再用筷子一拌,撒了一把脆黃豆和一勺辣蘿卜,就這么端給了玄燁。

    玄燁捧著碗,看看淑嵐,看看手中的面。

    這就完啦?

    他還想著淑嵐能像之前的“狡猾雞”一樣,再弄出些一波三折的花樣來,沒想到淑嵐就這么把一碗面塞給了自己,轉(zhuǎn)頭又麻利地去做下一碗了。

    “淑嵐jiejie,我要加多多的炸黃豆!”大公主倒是沒有絲毫嫌棄這早膳的意思,玄燁也不好意思說什么,只是有些狐疑地打量著。

    那麻醬磨得極稠,讓攪拌均勻這件事都成了力氣活。每一根面條都被粘稠的黃色麻醬汁包裹著,看著并不如其他早膳糕點(diǎn)那么賞心悅目。他本想挑起幾根先嘗嘗,卻不料那麻醬濃稠,一挑就是一大團(tuán)面。

    玄燁只好囫圇全塞進(jìn)嘴里。卻在一瞬間被五感驟然被擊中了一般——那麻醬的濃香極其霸道,簡直像是在鼻腔里來了重重一擊。但口感卻極其細(xì)膩,推波助瀾地讓面條不停地滑下食道。而辣油香味也非常強(qiáng)烈,兩種香味卻并不各自為政,而是雙宿雙飛,互相成就。

    而香得如此濃郁卻不膩人的秘訣,不光是辣中帶甜的脆蘿卜,也不光是因?yàn)樗执嗟恼S豆,而是隱藏在醬汁底味的鹵水。數(shù)種香料熬出的鹵水隱藏在奔放的香氣背后,不易察覺地釋放著香濃的底味。

    待到玄燁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幾口吃完了碗中的面條了。

    “再來一碗,多加炸黃豆。”玄燁將碗遞給淑嵐,表面冷靜,心中想的卻是:幸好佟格格和大公主胃口小,沒有再添,此時面條還剩下不少。

    待兩碗熱干面下肚,餮足的玄燁輕飄飄地對佟格格說:“過幾日是地藏菩薩誕辰,太皇太后虔心禮佛,要在這一日辦萬壽功德宴。往年的那些飯菜,太皇太后恐怕也膩了。朕見你宮中飯食不錯,不如在功德宴當(dāng)日獻(xiàn)上一桌筵席可好?”

    佟格格自知萬壽宴事關(guān)重大,皇上肯交付給自己籌劃,必定是贊自己之前籌劃出行之事有度,心里美滋滋的。

    她便應(yīng)了下來,還指了指身邊的淑嵐:“永和宮的膳食都由淑嵐打理,皇上若覺著好,臣妾便叫她試著做做?!?/br>
    淑嵐知道佟格格是熱心舉薦,是有意抬舉自己。但是她平時做些小吃來討巧也就罷了,這種規(guī)格的筵席,她想都不敢想。

    “那便叫她試試?!毙畛燥柡茸?,心情不錯。他笑著看看侍立在一旁的淑嵐。

    從第一次在大公主那看見她忠心護(hù)主開始,玄燁只覺得每次見她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此時見她一臉不安局促,便想說說寬她心的話:“放心吧,不會全讓你做的,御膳房的御廚宮女,隨你調(diào)遣。你只需要設(shè)計(jì)新奇菜式討太皇太后高興便是了?!?/br>
    不光要想新鮮菜式,還要管理那么大的團(tuán)隊(duì)?淑嵐感覺更頭大了。她上一世做過最大的官就是收作業(yè)的小組長,在一次收錯作業(yè)后就告別官場,再也沒管理過別人。

    但皇上都這么說了,她也只能心情復(fù)雜地謝恩。

    待到送走了吃了兩大碗熱干面,又足足吃掉了小半碗炸黃豆心滿意足離開的玄燁,淑嵐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忘記提醒了,炸黃豆吃多了,容易……放屁。

    事后玄燁是如何在福寧殿忍著不在群臣面前釋放龍氣的,淑嵐不知。她只知道,自己被委派了一件非常、非常艱難的任務(wù)。

    “啊啊啊啊……”淑嵐趴在桌子上哀嚎。章嬤嬤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她推推淑嵐,把她壓著的食盤端走。

    “淑嵐,你這是怎么了?”進(jìn)屋拿果子的盼夏正瞧見她在哀嘆,“格格讓我來問問你,你的菜單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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