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叫淑嵐大開眼界了，一時間簡直挑花了眼。難怪佟格格收拾永和宮中的行李，指揮那些宮女們收拾了那么多天，最后還是章嬤嬤好說歹說，再三精簡，才忍痛只帶了三分之一的各色衣服來行宮。

    這箱子一開，淑嵐才發(fā)現(xiàn)，三分之一也有這么多！

    她還在愣神，佟格格已經(jīng)挑了兩件旗裝在她身上比量了起來。

    “嗯……是穿這件百蝶穿花銀紅的呢，還是穿這件紫金百壽福祿紋的呢……”佟格格與淑嵐身量相當(dāng)，她此時比劃了這件又比劃那件，只覺得哪件都不錯。

    淑嵐趕緊提醒：“還是別穿得太招搖為好。”

    “說得也是。”佟格格點點頭，又拿起另兩件旗裝比量，卻還是猶豫不決。最后還是淑嵐敗下陣來，佟格格的衣服大多明媚嬌艷，她好不容易在其中找了一件最樸素的，是一件淡青色繡并蒂蓮花圖案的，既端莊大方，又低調(diào)清爽。

    “嗯，這件你穿著是好看，等回了紫禁城，我也叫內(nèi)務(wù)府照著這樣給你裁制一件?！辟「窀駶M意地點點頭，幫淑嵐理了理領(lǐng)口，便去吩咐章嬤嬤去庫房尋些慶祝的賀禮，用錦盒裝了，主仆幾人便出發(fā)往鈕祜祿庶妃的絳云軒去了。

    第32章 舊相識

    淑嵐不光穿著佟格格的氅衣, 還被佟格格按著插了不少珠翠。盡管身為貴人，裝飾還是以簡潔為主, 但卻依然比做宮女時繁復(fù)得多, 讓一向習(xí)慣了用一支簪子挽發(fā)干活的淑嵐頗有些束手束腳。

    淑嵐松散慣了，自然不比高門貴女出身的嬪妃們舉手投足中透露出的規(guī)矩禮儀。此刻也沒時間臨時抱佛腳了，淑嵐也只好模仿著佟格格的行動舉止, 往鈕祜祿庶妃的居所走去。

    行至大門，便可見鈕祜祿庶妃的大宮女文箏在門口迎接紛至沓來的嬪妃，并將各宮嬪妃送來的賀禮抄錄單子, 分門別類地入庫。

    佟格格所準(zhǔn)備的賀禮是一對水頭上好的玉如意，也替淑嵐準(zhǔn)備了一枚百歲如意金鎖做賀禮。淑嵐在那禮品單子上粗粗一掃, 送來送去也都是這些。倒是郭絡(luò)羅庶妃的名字在那單子上頗為顯眼，林林總總送了不少稀罕擺設(shè), 禮物列出來足有一長列。

    淑嵐與佟格格登記了名冊便往里走, 絳云軒的擺設(shè)倒是素凈雅致得很，珍寶古玩也寥寥幾樣, 一如鈕祜祿庶妃本人一般給人留不下什么特殊印象。

    淑嵐感覺郭絡(luò)羅庶妃送的禮物, 此刻都要比絳云軒里的陳設(shè)還要多了。

    “她可真會巴結(jié)?！辟「窀駨谋亲永锖吡艘宦? 往屋里瞧去，看見鈕祜祿庶妃正被幾位庶妃圍著說話，那郭絡(luò)羅庶妃更是，拉著鈕祜祿庶妃的手一陣噓寒問暖，仿佛她的親姐妹不是站在她身后的郭絡(luò)羅貴人, 而是眼前的這位鈕祜祿庶妃。

    鈕祜祿庶妃多年來深入簡出，似乎很不適應(yīng)應(yīng)付這種驟然成為人群中心的場面, 只是有些局促地笑著, 被抓著手問來問去, 也只是問一句答一句。

    還好她身邊的大宮女蘭舸上扶了她，不著痕跡地把她從郭絡(luò)羅庶妃熱情的雙手中解放出來，小聲對鈕祜祿庶妃說：“庶妃，該吃安胎藥了?！?/br>
    鈕祜祿庶妃這才從眾嬪妃的包圍圈里出來，去后面服藥，少陪片刻，讓眾嬪妃們在正廳里坐了，讓小宮女進(jìn)來擺上茶果點心招待。

    淑嵐見此時屋里的嬪妃大多并不認(rèn)識，唯一還算說過幾次的話的便是郭絡(luò)羅貴人了。她此刻只想讓自己存在感最低，此時鈕祜祿庶妃回屋喝藥了，自己貿(mào)然進(jìn)屋，難免不會成為大家新的議論對象。

    想及此處，她就拉了拉佟格格的袖子，悄悄在她耳邊說了自己的想法。

    佟格格聽了會意，便說：“不打緊，聽她們扯閑話也是沒趣，絳云軒陳設(shè)簡單，庭中的花草倒侍弄得不錯。你在院子里賞賞花草，我跟鈕祜祿庶妃說說話，坐坐便走?！?/br>
    淑嵐有些感激她的理解，沒趕鴨子上架讓自己跟著進(jìn)屋。

    她不想進(jìn)去參加嬪妃茶話會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她瞧見郭絡(luò)羅庶妃正坐在里面，正跟幾個嬪妃大聲說笑著什么。

    自己上次為了在萬壽功德宴上給佟格格找場子，不軟不硬地懟了她幾句，她心里必然是臊了。之前因為自己是佟格格的宮女，她不好越俎代庖出言申斥，這次成了比她品級低的貴人，她還不仗著位份找自己茬才怪了。

    淑嵐不愿意去觸這個霉頭，便在絳云軒的小花圃走走看看地賞花。

    佟格格說得不錯，絳云軒的花草確實很是不錯，雖然并非刻意栽種的什么奇珍異種，卻也能明顯看出被侍候得極其精心。秋日干燥，那些花草卻沒有半分缺水打蔫的樣子。

    她正瞧得出神，卻聽見耳畔有人喊她。

    “淑嵐？”

    她循著聲音望去，花木郁郁蔥蔥，她倒一下子沒立刻發(fā)現(xiàn)是誰在叫自己。

    “淑嵐，是我呀！”

    淑嵐再看，才看見花圃不遠(yuǎn)處的水井那有個身影正朝自己這跑來。

    待她看清了來人，不由得又驚又喜。

    “晴竹！”

    叫住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年跟淑嵐一起選入御膳房，又一起住了好幾年的晴竹。自從淑嵐離開了御膳房，去了永和宮，就沒什么機(jī)會再回御膳房了。

    本來萬壽功德宴時，她曾把菜單下發(fā)給御膳房，并統(tǒng)領(lǐng)御膳房為筵席制膳時，曾回過御膳房。她本來興沖沖地想找昔日的伙伴晴竹和雪雁敘敘舊，卻只找到了雪雁。

    雪雁告訴淑嵐，自她離開御膳房后，晴竹也終于攢夠了給內(nèi)務(wù)府公公的銀子，如今被分配去嬪妃宮中做侍奉宮女了。

    淑嵐再問被分去了哪個宮中，雪雁卻也不知道。

    淑嵐雖然因為沒有見到舊友最后一面心存遺憾，卻也為晴竹能實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的愿望而感到高興。只是這偌大的紫禁城各宮灑掃宮女如此之多，她一時也不知道晴竹去了哪，卻不想今天在這兒見面了。

    淑嵐拉著晴竹的手，心中頗為激動，礙著此處離眾嬪妃聚集的絳云軒正廳不遠(yuǎn)，壓低聲音問：“你還好吧？”

    “好久不見……你如今真的成貴人啦。”晴竹一臉激動，但又像觸電似的松開了淑嵐的手。

    淑嵐想起佟格格說鈕祜祿庶妃宮中規(guī)矩不比永和宮，規(guī)矩最嚴(yán)整，這樣拉拉扯扯地確實不好，趕緊松了手，聲音卻還難掩激動：“我之前回御膳房，聽雪雁說你終于從御膳房調(diào)走了，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了?！?/br>
    晴竹卻搖搖頭，一臉苦笑：“是啊……”

    “怎么了？”淑嵐覺得晴竹好像有些不對，跟幾個月前大大咧咧張揚的樣子大相徑庭了。

    晴竹眼神有些飄忽：“唉……一言難盡?！?/br>
    淑嵐又追問了幾句，才得知自己走后，各宮皆有宮女到了年齡出宮，內(nèi)務(wù)府的公公便掛出幾個缺來，明碼標(biāo)價，價高者得。

    晴竹見機(jī)會難得，便也找上了內(nèi)務(wù)府公公。那公公只問她：有去貴人小主宮里差使，要清閑些；也有位份高些的庶妃宮里，就是規(guī)矩嚴(yán)一些，下人也勞苦一些。

    “當(dāng)時我只想著，做宮女的，難免要辛苦一些，都是辛苦，不如跟位有前途的主子……”晴竹表情苦澀，“那公公便說將我分配去一位主子那當(dāng)差，保管地位又高，家世又好?！?/br>
    淑嵐點了點頭，這公公倒也沒說錯，地位又高，家世又好的嬪妃，鈕祜祿庶妃自然是擔(dān)當(dāng)?shù)闷鸬摹６缃駥m中又風(fēng)傳她此番得子，又可能被立為新后，能來她的宮中，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只是，這樣的位置，恐怕緊俏，需要打點的銀子斷不會少。

    淑嵐想及此處，便問了出口。晴竹四下看看，湊在淑嵐耳邊說了個數(shù)字。

    淑嵐眼睛頓時睜大：“這么多！”

    在御膳房時她倆朝夕相對，晴竹攢了多少錢也從不瞞著她。這個數(shù)字，幾乎是把晴竹的全部積蓄都掏空了。

    “內(nèi)務(wù)府的公公說，若是在主子面前得臉了，日后多少銀子都能攢下來，我便一咬牙，選了鈕祜祿庶妃宮中的差事……”晴竹繼續(xù)說著。

    “然后呢？”淑嵐追問，她見晴竹在花圃里忙活，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宮女的衣服，心中疑惑。“莫不是那公公嘴上說著去主子面前服侍，實際卻不是這么回事？”

    她在宮中幾年，也知道這些積年的老太監(jiān)們jian猾，為了斂財可是說瞎話不眨眼的。

    “不……”晴竹搖搖頭，“一開始我確實被送到內(nèi)庭伺候的，負(fù)責(zé)給庶妃端茶倒水的活計。只是庶妃說喜歡清凈，便只讓我們這些新來的宮女去外廳灑掃，只有蘭舸和文箏這樣的大宮女才能進(jìn)她的內(nèi)室。我們這些小宮女平日連主子的面都見不著，更別說得什么賞賜了……”

    淑嵐還是不解：“但若說是在外庭灑掃，你剛才在井邊做什么呢？”

    晴竹嘆了口氣：“鈕祜祿庶妃宮中的規(guī)矩最是嚴(yán)苛，管事嬤嬤嫌棄我御膳房出身，做灑掃之事做得潦草，就……就只讓我做些漿洗衣服，侍弄花圃的粗活……”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細(xì)不可聞。

    淑嵐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人人都知道嬪妃身邊的貼身大宮女是個肥差，但想要成為心腹，哪有那么簡單。大宮女們嚴(yán)防死守著下面的粗使宮女往上爬，嬤嬤們也對初來乍到的宮女們頤指氣使。若是像晴竹一樣被趕了幾次，做些最不起眼的粗活的宮女，恐怕以后連見自家主子的面的機(jī)會都少有，更別提沾主子的光，得些賞賜了。

    “要不，我去跟佟格格說說，讓她把你調(diào)去別處？”淑嵐看著晴竹比御膳房時瘦了整整一圈，不由得心疼起來。

    若是直接問鈕祜祿庶妃要人，恐怕會有挑釁之嫌，但若托內(nèi)務(wù)府管人的公公之手，把一個不起眼的粗使宮女替換去花房、東三所一類的地方，倒也不是難事。

    “不行?！鼻缰駬u了搖頭，“我若是走了，那給內(nèi)務(wù)府公公的銀子豈不是白花了？跟我一起被選進(jìn)來的宮女都受不了離開了，等我再熬一熬，熬出頭了日子就好過了?！?/br>
    淑嵐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若是來日鈕祜祿庶妃真的成了皇后，在她宮中的粗使宮女說不定也有雞犬升天的機(jī)會。

    她剛想說點什么，卻聽見背后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怪不得沒看見你，原來烏雅貴人是在這兒敘舊呢?！?/br>
    淑嵐回頭，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那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郭絡(luò)羅庶妃。

    晴竹連忙后退兩步，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后，急急地退去干活了。

    淑嵐也大大方方地福了一禮：“見過郭絡(luò)羅庶妃?！?/br>
    “烏雅貴人不在殿里跟嬪妃們打聲招呼，倒是在這兒跟鈕祜祿庶妃的一個粗使丫頭聊得起勁，不知是為何啊？”郭絡(luò)羅庶妃一手被貼身宮女玉華扶著，一手輕撫云鬢，另一個貼身宮女金佩則在旁緩緩打著扇。而她的庶妹郭絡(luò)羅貴人，則一臉乖順地跟在她身后。

    第33章 銀菊湯

    郭絡(luò)羅庶妃還不等淑嵐說什么, 一邊款款往淑嵐這兒走來，一邊開口：“知道的人呢, 是知道烏雅貴人得蒙圣眷, 心氣兒高；不知道的人，還當(dāng)是我們欺負(fù)了你，讓你不敢進(jìn)屋了呢?！?/br>
    她一說話, 淑嵐就知道來者不善，卻不想來得這么直接。今天本不是什么正式請安的日子，不過是送送賀禮罷了。但她硬要挑自己的錯, 也是無法。

    淑嵐只好露出一個營業(yè)笑容，恭恭敬敬地答：“郭絡(luò)羅庶妃誤會了, 只是因為剛才見了一位從前的故交，便耽擱了片刻, 并沒有別的意思?！?/br>
    “故交？烏雅貴人倒是交際頗廣啊?！惫j(luò)羅庶妃的語氣帶了些嘲諷的意味。

    “是的, 是從前嬪妾在御膳房當(dāng)差的時候的故交?！笔鐛怪浪枪室庀胗米约河欧砍錾淼氖虑樾呷枳约骸７凑祛^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不妨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事。

    郭絡(luò)羅庶妃見她還是一臉平靜, 并沒有如自己預(yù)期刺到她, 便又走近了兩步，語氣中帶著笑意：“既然是故交，一個飛上枝頭成了主子，一個還在干粗活……烏雅貴人，別藏私啊, 也多教教昔日御膳房的姐妹，如何獻(xiàn)媚邀寵……”

    后半句充滿惡意的話刻意壓低了聲音, 卻字字落在淑嵐耳畔。

    淑嵐后退一步, 對太皇太后所居住宮殿的方向遙遙一拜, 朗聲道：“封貴人一事，是太皇太后親下的懿旨，若庶妃對懿旨有何不滿，可以自己到太皇太后那里去說。這獻(xiàn)媚邀寵之名，嬪妾是萬萬不敢當(dāng)?shù)??！?/br>
    “你！”郭絡(luò)羅庶妃沒想到她搬出太皇太后來壓自己，本想過過嘴癮，卻被淑嵐反扣了一頂不敬太皇太后的大帽子。她一時竟被噎住，想不出別的話來應(yīng)對，只覺心中火起，揚起手便想對著淑嵐的臉打下去。

    “jiejie！”一直跟在嫡姐身后的郭絡(luò)羅貴人見嫡姐要撒起潑來，忙叫了一聲，拉住了她的衣袖。

    郭絡(luò)羅庶妃有些驚愕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庶妹，沒料到她平時悶葫蘆似的，竟然敢在這時候出口阻攔。

    見嫡姐瞪向了自己，郭絡(luò)羅貴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低聲囁嚅道：“jiejie，咱們……還是別在這……”

    “你是哪來的膽子，如今竟管起我來了？”郭絡(luò)羅庶妃見在淑嵐那討不到便宜，便轉(zhuǎn)頭將怒火發(fā)在了從小矮自己一頭的庶妹身上，一把把她拉著自己衣袖的手甩了開來。

    郭絡(luò)羅貴人頓時被她搶白得滿臉通紅，縮著手，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淑嵐看著實在不忍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雖然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還是想開口幫郭絡(luò)羅貴人說點什么。

    剛想開口，卻聽見身后一個柔婉的聲音傳來：“郭絡(luò)羅庶妃，烏雅貴人，你們在那兒聊什么呢？”

    三人皆是一驚，回頭看去，卻是蘭舸扶著鈕祜祿庶妃站在廊下瞧著這邊。

    郭絡(luò)羅庶妃見了她，臉色比川劇變臉還快，一回頭便是一副笑臉，向郭絡(luò)羅庶妃迎了上去：“沒什么，我不過是和烏雅meimei說兩句話，賀她封位之喜?！?/br>
    雖然是秋日，但此時正是下午，廊下還是熱氣熏蒸。鈕祜祿庶妃雖然身側(cè)有大宮女扶著，還是一副頗為辛苦的模樣，僅在廊下站了片刻，玉脂般的面頰便沁出汗來。

    淑嵐知道她是為解圍而辛苦過來，忙道：“鈕祜祿庶妃懷胎辛苦，還是快回里屋坐著吧。”

    鈕祜祿庶妃對淑嵐微微頷首，笑道：“不打緊?！庇值溃骸胺讲刨「窀衽c我說，宮中要制一種藥膳，缺一品銀菊，合宮都沒有，獨絳云軒有，她便跟我要了。一會兒，我叫文箏引你去摘。”

    淑嵐會意，便福了一禮，說：“絳云軒的菊花開得極好，難為庶妃肯割愛。”她自然知道佟格格不曾問她討要過什么銀菊，她這么說，不過是隔開她與郭絡(luò)羅庶妃，解自己之圍罷了。

    鈕祜祿庶妃笑笑，對一旁的大宮女文箏吩咐：“你去花房取個大籃子來，跟著烏雅貴人采花去?！?/br>
    采菊一事雖是托詞，倒也是實情。湯泉行宮地氣最暖，催得滿宮的菊花早早地開了。如今雖是外頭菊花初放的季節(jié)，這行宮的菊花不是開過了，便是已經(jīng)開敗了。唯有鈕祜祿庶妃的絳云軒距離湯泉之處最遠(yuǎn)，菊花倒才剛開，最是適合采摘入膳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