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回路稍稍正常的人，都會想歪，哪個母親目睹這一幕，不會生氣？

    第3章

    成州平挨了龔琴皮包一記砸，他罵了一聲粗口，然后抬手握住龔琴的手腕。龔琴身高一米七，成州平一米八多一點，舉著龔琴的手，有點累。

    他解釋說：“嫂子，我是李哥的同事，幫忙送小松回來的?！?/br>
    龔琴愣了一下，她突然掙開成州平的手，回頭一言不發(fā)，打了小松一耳光。

    成州平也被這舉動嚇著了。

    他有點明白為什么李長青要離婚，這擱誰能受得了？

    如果說剛才龔琴誤會他和小松的關(guān)系，只是生氣，那么她在得知小松去見李長青之后的行為，稱得上是發(fā)瘋。

    她打完小松，從她口袋里拿出那一千塊，塞回成州平手里，罵他：“你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帶話給李長青，問他是不是想讓小松出事？”

    剛才龔琴打小松的那耳光，實在過分。

    成州平都替她委屈。

    可當(dāng)他看到小松的時候，她眼里流露出的目光，是非常冷漠的。

    在她眼里看不到絲毫委屈。

    成州平知道，自己必須離開。

    一來，他不想多管閑事，二來，他覺得，他要是不走，龔琴會繼續(xù)傷害小松。

    他懶得應(yīng)付這場面，看都不看一眼，扭頭就走了。

    轉(zhuǎn)身后，成州平聽到一些訓(xùn)斥聲，自始至終，小松一句話沒有說。

    沒有哭鬧，沒有辯解。

    成州平也是從這個年紀(jì)過來的，他能明白她的沉默，這孩子是被壓抑壞了。

    而小松在母親的謾罵聲中，抬起頭，看著那個在路燈下越走越遠(yuǎn)的背影。

    他竟然就這么走了...

    真的是見死不救啊。

    果然，成年人都是自私冷漠的。

    這晚龔琴發(fā)完瘋，也意識到自己不對了。她是高中老師，比學(xué)生還要清楚高三的壓力有多大，所以周末的時候，她帶小松去了一家新開張的火鍋連鎖店吃飯，讓她放松一下。

    不過對小松來說，還不如不來呢，熱熱鬧鬧的火鍋店在龔琴的說教下，比教室還要可怕。

    龔琴一大段講話的中心思想，大概就是都是高三這年多重要，作為高三學(xué)子不該為任何事分心。

    這一點，不用龔琴說，小松也知道。

    她比龔琴更迫切地希望自己高考可以有一個好結(jié)果，所以除了去見李長青那一回，剩下的時間，她都在努力學(xué)習(xí)。

    她幫王加解決了投影儀的事，作為約定，王加幫她學(xué)習(xí)。

    王加有時候都受不了：“大周末的，你不休息啊?！?/br>
    小松把書包放到市圖書館的安檢儀里，過了安檢，跟王加說：“我最近做了一套數(shù)學(xué)卷子，有些地方怎么都想不通，你給我講講?！?/br>
    王加覺得她可能聽不懂人話。

    跟她說休息的事呢，她也能扯到學(xué)習(xí)上。

    小松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把書包抱在膝上，從里面拿出一個ipad。

    王加記得，這款ipad是去年剛出的，那段時間，學(xué)校門口公交站都掛著它的廣告。

    小松手指戳戳，ipad屏幕上，亮起她的錯題，這是一道幾何題目。

    王加看了眼錯題，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刷刷畫了起來。

    王加說：“你輔助線畫錯了，答案怎么可能對呢?！?/br>
    “這樣啊...”小松照著王加教的辦法，重新畫了輔助線，然后一步步解題。

    果然，是輔助線的問題。

    “謝謝你哦，我之前都沒想過可以這么畫輔助線?！?/br>
    王加說：“嗨，有啥謝的。”

    下午從圖書館出來，小松請王加吃了自助火鍋。

    王加是個直爽的人，她見小松出手大方，就直接問了：“你們家條件是不是挺好的？”

    小松說：“我爸媽離婚了，我媽是高中老師，家里就我跟她兩個，沒什么經(jīng)濟問題?！?/br>
    “那你爸呢？給你們贍養(yǎng)費？”王加來城里上學(xué)以后，一直處于被孤立狀態(tài)，她不知道這些問題帶有冒犯性，只是憑著直覺詢問。

    小松說：“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br>
    “我還以為你爸開廠的?！?/br>
    “為什么？”

    “上次投影儀，不就你爸修好的嗎？”

    小松沒想到是投影儀帶來的誤會，她舀了一勺蝦滑放進(jìn)沸騰的鍋里，笑著說：“誤會大了，他要是開廠就好了?！?/br>
    小松五官都有些鈍，沒有任何攻擊力，平時對王加出手大方，王加雖然嫉妒她，但總體來說，她還是很喜歡小松的。

    兩個女高中生的飯量可不一般，兩個人吃了三個人的量，不但吃回了本，還賺了。

    從商場出來，王加突然說：“我看你有ipad，我能借來玩幾天嗎？”

    小松爽朗地說：“當(dāng)然可以啊?！?/br>
    不過，她剛答應(yīng)完就發(fā)出了這樣的疑問：“你不怕耽誤學(xué)習(xí)嗎？我覺得還挺容易上癮的?！?/br>
    王加說：“耽誤不了的?！?/br>
    王加的自信，像一種諷刺。

    小松說：“那你拿去玩吧，這是今年過年我姑送的，但我平時也不太能用得上?！?/br>
    拿人手短，高三剩下的日子，王加幾乎像是一對一家教一樣，把她的學(xué)習(xí)方法傾囊相授，不但如此，平時還會主動關(guān)心小松的學(xué)習(xí)。

    平時在班里，小松屬于事不關(guān)己的老好人，但當(dāng)她和王加這個“邊緣人”走近以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也悄無聲息地被邊緣了。

    高考結(jié)束那天，班里去聚餐，只有兩個人沒有收到邀請。

    她光榮地成了二分之一。

    王加是住校生，家住縣城，明天就回家了。小松預(yù)感自己的成績不會差，王加走之前，她問王加想去哪兒吃，她請客。

    王加覺得她可能是個冤大頭。

    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刻，這些孩子的人生才真正開啟。王加的第一反應(yīng)是想要去放縱一下，體驗體驗成人世界的燈紅酒綠，她慫恿小松：“咱去酒吧唄?！?/br>
    小松說，沒問題。

    現(xiàn)在說的多有種，待會兒就多慫。

    她們所在的城市有一條著名的酒吧街，整條街堆滿了大大小小酒吧，那條街被家長和學(xué)校是為“禁地”。

    王加本來是打算長見識的，但到了酒吧街，還沒走兩步，小松看到幾個胳膊紋著青龍白虎的青年，就退縮了。

    小松打了退堂鼓：“咱們走吧，換個地方，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br>
    王加說：“來都來了，咱們就進(jìn)去看看?！?/br>
    小松說：“不行，我媽知道了，會打死我的?！?/br>
    小松是請客的人，她不愿意去，王加也沒辦法。兩人最后找了一家清吧，小松請她喝了飲料，當(dāng)做踐行。

    “你想學(xué)什么專業(yè)？”王加問。

    小松說：“我媽說計算機這幾年是大熱，讓我學(xué)計算機方面的?！?/br>
    王加說：“這么大的事，你聽你媽的？”

    小松說：“我也不知道什么專業(yè)好，我媽帶過很多屆高三，聽她的應(yīng)該沒錯。你呢？”

    王加說：“我沒什么選擇余地，哪個學(xué)校給的獎學(xué)金多，我就去哪。”

    王加說這話，有足夠的底氣。

    高考放榜那天，王加的成績赫然在榜首。省狀元，每個學(xué)校都搶。

    小松的成績也很好，全省理科前六十名，這個成績，足夠讓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

    只不過那天晚上之后，小松再也沒有見過王加，她沒有提出讓王加把當(dāng)初借她玩的ipad還給自己，而王加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一出分，家里的電話被打爆了。

    龔琴面子一下明亮起來，平時這些親戚的電話她避之不及，今天統(tǒng)統(tǒng)都接了，每個都能嘮個十來分鐘。

    龔琴在外面接電話的時候，小松正在自己的臥室里查資料，過了一會兒龔琴聊電話的聲音消失了，聽到她走過來的腳步聲，小松關(guān)了電腦上的網(wǎng)頁。

    龔琴說：“小松啊，你晚上跟mama出去一趟。我們學(xué)校朱老師你記得吧，他兒子是去年高考的，分和你差不多，這個報志愿啊，你要多聽聽人家的建議?！?/br>
    小松說：“好，媽，那你替我謝謝朱伯伯?！?/br>
    晚上母女兩去了朱家，朱老師先奉承了龔琴一通，然后又說：“小松這孩子就是跟你了，態(tài)度認(rèn)真，干什么都能成事?！?/br>
    這位朱老師是龔琴學(xué)校有名的“教導(dǎo)主任”，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不談重點。

    小松梳理了他的意思，還是說要報考有競爭性的熱門專業(yè)。

    龔琴和他興高采烈地討論到晚上十一點半，最后覺得，金融、計算機這些專業(yè)，怎么學(xué)都錯不了。

    填志愿前一天，龔琴已經(jīng)從四面八方收集好了情報，她甚至幫小松做好了模板，到時候，小松只要照著填就好了。

    龔琴是班主任，今年她帶的學(xué)生升高三，小松解放的時候，是她最忙的時候。她去學(xué)校給自己學(xué)生開動員會了，

    所以，這天小松是自己在家的。

    上午她看完小說，有點餓，家里沒水果了，就去樓下超市買水果。買水果的大媽知道她金榜題名，給她多送了一個火龍果。

    小松提著裝水果的紅色塑料袋，走回家屬院，在她家單元樓門口，站著兩個穿藍(lán)色t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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