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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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舉動,不似是來阻止外來人入內(nèi)、保護她的安全的,反而像是在監(jiān)視她、提防她的! 姚蓁心中一緊,悄然將小軒窗闔緊一些,轉(zhuǎn)身走入屋中,對浣竹道:“這里不大對勁。” 她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于浣竹聽,浣竹面露駭然,退至窗邊看了一陣,果然發(fā)現(xiàn)那些人的神情有異。 她避著人耳目,將武藝高強的苑清喚入屋中。 姚蓁沉聲道:“咱們得離開這。” 窗外天幕陰沉,天色尚早,距離秦頌要來的時刻,還有三個時辰余。 姚蓁眉心跳的厲害,顧及不上聯(lián)系他。再則,回想起昨日通縣知府待他的態(tài)度,便知他應(yīng)不會出事。 屋外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狀若無意的往這邊靠攏,頻頻注目。 姚蓁立在小幾旁,蹙眉思索一陣,猝然伸手打翻燭臺,又折身拿出一沓宣紙,抿抿唇,扔在正在燃燒的燭臺之上。 紙張被火舌扭曲著吞并,火光一時大亮! 屋舍中光線晦暗,姚蓁瑩潤的側(cè)臉,被火光映得明明滅滅。 她面無表情,眉宇冷淡,即使火勢燒到她的鞋履邊,依舊冷靜地輕聲道:“走水了?!?/br> 正在吃驚的浣竹,對上她的目光,反應(yīng)過來,伸手將錦簾扯下,浸了些油,丟入火堆中,待火勢增大,才疾行奔走,揚聲道:“走水了,快來人吶!” 屋舍外的人聞聲,驚詫不已,端著水闖入,四下潑水,恰好與扶著姚蓁出門的浣竹擦肩而過。 姚蓁捂著手腕,滿面薄汗,瞧上去痛苦不已,苑清和浣竹緊緊隨著她身旁,快速移動到朱紅的大門前,欲往宅院外奔走。 巡走的侍從,立即將她們攔下,不允她們出去。 浣竹冷聲道:“放肆!公主為火所傷,若是耽誤了醫(yī)治的時刻,你們有幾個腦袋能被砍?!” 那幾名侍衛(wèi)紛紛跪地,態(tài)度看似謙卑,但就是不讓道:“公主讓卑職瞧瞧傷勢,卑職這便去請醫(yī)師。” 浣竹氣得發(fā)抖:“放肆!公主的玉體也是你們能夠褻瀆的?!” 這時,姚蓁顫著聲音道:“諸位,不若你們派一人,隨我前去?!?/br> 幾個侍衛(wèi)一對眼,似乎覺得可行,一人猶豫著起身,牽來一輛馬車,請姚蓁與浣竹入內(nèi),苑清被排斥,留在宅院內(nèi)。 馬車疾馳出大門,姚蓁與浣竹雙手緊緊交握,掐算著時刻。 不多時,簾外傳來一聲悶哼,旋即馬車停下。 翻墻而出的苑清,沉聲道:“公主,還要去尋醫(yī)師嗎?” 浣竹掀起一點姚蓁的衣袖,雪白的藕臂上,有姚蓁為了以防萬一,用燭臺燙出的一道猙獰紅痕。 姚蓁搖搖頭:“不必,快些出城罷。耽誤下來,恐生變故?!?/br> 城門是必然不能走了,幾經(jīng)輾轉(zhuǎn),三人繞行至城后。 姚蓁入城時,留意到,城后農(nóng)田較多,把守較松。 馬車走走停停,苑清手起刀落,解決掉許多人,飛速駕駛著馬車,逃離通縣城。 才一出城,姚蓁撩起窗簾,心中微動,叫停馬車,走下車來,與他們棄車而行。 城郊有許多農(nóng)戶,苑清前奉命去購置馬匹,姚蓁頭戴幕離站在樹林后,聽見幾個賣菜回來的大娘,在用著口音濃重的本地話,看著城池,指指點點。 她仔細辨認一陣,聽出她們是在說,信王的軍隊進了縣城,知府正下令捉什么公主,呼吸一窒,旋即心房劇烈跳動起來。 ——她猜想的果然不錯! 她心悸不已時,苑清已牽著馬回來,問她,要往何處去。 姚蓁翻身上馬,壓下劇烈起伏的心緒,調(diào)動著馬頭,筆直的雙腿緊夾著馬腹,似乎是要往東邊、他們來時的路走。 苑清皺皺眉,勸阻的話尚未開口,便見公主天縹色的衣袖驟然揚起。 ——她扯著韁繩,將馬頭調(diào)轉(zhuǎn)向西,昂首眺望著西北,溫聲道:“去朔方。你知道路的,對罷?” 苑清為之一振,重重頷首。 * 朔方城中。 已近傍晚,天色昏黃。 朔方在大垚西北邊境,與中原地貌十分不同,放眼望去,遼闊無際,落日輪廓鮮明而圓整。 朔方的氣候,亦比中原要寒冷幾分。 大河奔騰,河面上星羅棋布著許多菱形碎冰,浪潮攢動著撞在厚重碎冰之上,激起幾丈高的浪頭。 宋濯面對著兇險的浪濤,身上氅衣被肅風(fēng)微微揚起。 河面寬廣,一眼望不見邊界,急速涌動著粼粼的光,河岸周遭僅有他一人,較之于河,他的身形渺小若滄海之一粟。 可他靜靜看著河面,與之無聲對峙,面色竟然仍舊淡然無比,分毫不動。 即使他身后隨侍的官員,眼瞧著浪頭朝他打過來,暗自為之心驚。 宋濯面對著奔流的河水,沉默地站立了一會兒。 身旁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去,有人雙手捧著一封信,遞上前來:“宋相公,這是通縣那邊寄給您的?!?/br> 衣袖中探出一只如玉的修長手指,宋濯伸手接住信,濃長睫羽,緩緩低垂下來,打量著信封,并未看見署名。 修長手指翻轉(zhuǎn),他將信封拆開,捏著信紙邊角,借助落日余暉,掃了一眼信紙上的字跡。 這字跡,他無比熟悉。 是姚蓁寫的。 宋濯逐字讀下去,眉心漸漸緊蹙。 于是他身后的官員們,見到方才巨浪臨于身前而面色不改的他,在看了那封信后,面色漸漸凝重。 他很快閱覽完,將信紙收攏回袖中,似是在思忖什么。 官員們面面相覷。 旋即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帶一隊輕騎……去通縣城刺探情況?!?/br> 侍從立即領(lǐng)命去尋輕騎隊伍。 等待的間隙,宋濯眼簾低垂,修長的手指,輕輕叩動著衣袖邊沿。 信紙上姚蓁秀麗的字跡,盤旋在腦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 他薄唇緊抿:“備馬?!?/br> 待官員們回過神時,宋濯早已翻身上馬,氅衣被寒風(fēng)吹拂地翻卷。 一隊輕騎,漸漸朝他聚攏。 這架勢…… 工部侍郎最先反應(yīng)過來,看出他神情有異,辨認一陣,看出他似乎是在焦急。 雖不知他因何如此,但他在宋濯牽引著韁繩,引著馬兒走動幾步時,疾步上前勸阻:“公子要去哪里?現(xiàn)今城外局勢混亂不定,切記莫要出城?!?/br> 宋濯聞言,居高臨下,淡然睨他一眼,精瘦的小腿加緊馬腹,低斥一聲,。 馬兒咴咴地一聲長鳴,高高揚起前蹄,背負著他朝城外疾馳,濺起一片塵土。 官員們聽見宋濯擲地有聲地兩個字,回應(yīng)工部侍郎方才的疑問:“——出城?!?/br> 半晌,他們回過神,目送他挺雋的背影遠去。 蒼青氅衣被大風(fēng)吹拂時的獵獵之聲,亦打著旋兒遠去。 - 朔方城外幾十里,塵土滾滾迷人眼,天際遙聞馬落蹄。 姚蓁握著韁繩,目光灼灼,緊跟在帶路的苑清身后,浣竹與她并行。 他們已經(jīng)駕馬疾馳一整日。 越是靠近朔方,風(fēng)越是大,狂風(fēng)早便卷走了她頭頂戴著的幕離,她的長發(fā)被駕馬帶起的疾風(fēng)梳向身后,宛如一道淋漓盡致的潑墨。 被疾風(fēng)割著衤果露在外的肌膚,起先還有些痛覺,漸漸的,姚蓁的身軀已經(jīng)凍得麻木。 她的背后,蝴蝶骨之上,有濃重的一道血痕,血色在天縹色的衣料上蔓延、暈染。觸目驚心。 ——那是才出通縣城時,縣城中所派來的追兵趕上,她被流矢所傷。 所幸,通縣外林木叢生,他們躲藏、疾奔,躲過了追捕。 但姚蓁已感覺不到多少疼痛了。 甚至,因為一整日的精神緊繃,即使肌膚凍得幾乎僵硬冰冷,她的脈搏下流淌著的血液,如同沿路蔓延的大河一般沸騰著。 他們逆流而上。 苑清忽而放緩了馬速。 姚蓁與浣竹,亦放緩了速度。 他們面前,朔方城的巍峨城門,隨著馬蹄的移動,漸漸顯露在眼前。 殘陽如血,這座大垚西境最為繁華的城池,牌匾落入姚蓁眼中,格外的悲壯蒼涼。 姚蓁眼睫劇烈的顫抖起來,喉間微動,聽見苑清道:“殿下,我們到了?!?/br> 放眼城墻外,并沒有秦頌所說的兇惡流民。 姚蓁立即聯(lián)想到,應(yīng)是宋濯雷霆手段,設(shè)法解決了。 他們無疑是極其幸運的,竟能還算順利的抵達到這里。 姚蓁抿抿唇,目光掃過城墻上,忽然揚起馬鞭,縱馬疾馳。 浣竹與苑清旋即跟在她身后,看見她一身淺碧色衣裙,已被血色侵染成血紅色。血色的綢紗被風(fēng)揚起,與殘陽余暉交織,血色愈發(fā)濃郁,衣袖邊緣亦是緋色,被金黃色的大漠底色映得格外悲麗,像一曲古老遼遠的悲愴歌曲。 姚蓁座下馬蹄,帶起一陣又一陣的煙塵。 她肆意地縱馬,腦海中回憶起,幼年學(xué)馬時,她因腿部肌rou被磨得生痛,不愿繼續(xù)學(xué)習(xí),被母后強迫著,不情不愿地去繼續(xù)學(xué)。 如今竟成了她保命的憑依。 ——如果她發(fā)現(xiàn)那根流矢射來,未能及時駕馬避開,她早就成為矢下亡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