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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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姚蓁被宮婢攙著,同他擦肩而過時(shí),他目不斜視,卻壓低嗓音,道,“這皇位,你,想不想要?” 姚蓁聞言一滯,失去血色的唇翕張一陣,用口型問他:“何意?” 宋濯道:“你若想要,濯便扶持你登基,做這史無(wú)前例的女帝,如何?” 他的話落入姚蓁耳中,猶如一道驚雷,震得人耳邊嗡嗡作響。 姚蓁混沌的神識(shí)被震回幾分,心底覺得他的問話有些荒謬,面上仍垂著淚,唇角卻顫抖著微微上揚(yáng)。 然而又覺得如若她開口說要,宋濯的確能作出扶持她登基的這種事情來(lái)。 她便抿著唇,搖搖頭,輕聲道:“大垚的太子,乃是蔑兒,皇位當(dāng)由他繼承?!?/br> 因?yàn)樘鹗?,用手帕拭淚,姚蓁的柔軟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腕子上仍舊戴著他給她的手鏈。拭淚時(shí),玉蘭鈴鐺丁鈴微響。 宋濯沉沉看她的手腕一陣,垂下眼簾,眼尾斜斜看向一旁姚蔑,沉聲道:“好?!蝗眨禄时銓⒌腔?。” 第42章 夜談 日薄西山。西天際璀璨瑰麗的金色云靄蔓延開, 如同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凋零前殘留著的凄婉哀艷。 金光映照在琉璃瓦上,泛著粼粼的凄凄冷光。 玉階上一片晦暗的昏黃, 同宋濯議事的幾名官員,踏著玉階, 漸漸涌入太和殿內(nèi),皆是面容沉肅,垂首恭立。 殿中氣氛漸漸沉悶, 隱約幾道低泣聲,大臣們的目光不時(shí)落在垂淚的姚蓁身上。 她以白玉步搖綰著發(fā),面色慘白,眸光凄哀, 未施粉黛,一身矜貴氣猶在, 仍擔(dān)得起大垚第一美人之名。只是她身形單薄如紙,使得她原本就清冷的氣質(zhì), 愈發(fā)孤艷。 姚蓁以帕遮面, 垂著眼眸,余光看著宋濯紋路精致的袍角, 在婢女的攙扶下, 回避至太清殿內(nèi)殿。 外殿燃著燈,隔著一道山水屏風(fēng), 他們低低的談話聲隱約傳來(lái)。 宮婢隨侍一旁,姚蓁坐在榻上,以手撐著隱約作痛的頭顱, 聽了談話聲一陣, 忽然察覺到不對(duì)。 她扶著床柱站起身, 靠近屏風(fēng),朦朧的談話聲,隨著腳步的輕移,漸漸清晰。 “四王猶盤踞在京中,虎視眈眈,覬覦皇位,稚子繼位,怎能保住江山?!” 屏風(fēng)朦朧透著外殿的光,姚蓁隱約瞧見一人倏地站起身,身影投在屏風(fēng)上,蒼老的低斥聲將屏風(fēng)震得嗡嗡顫動(dòng),心中一緊。 “崔閣老?!?/br> 說話人話音才落,喧嘩未起,一道沉靜的聲音便徐徐尾隨。宋濯緩聲點(diǎn)醒,聲音不大,隱約含威,將他的氣焰沉沉壓下去,“注意言辭?!?/br> 姚蓁手指撫著屏風(fēng),又側(cè)耳聽了一陣,心頭隱約不安。 她揉著酸脹的額角,輕闔眼眸,聽見稍微年輕一些的聲音道:“如今唯有此法了?!菹孪ハ伦铀帽揪拖”?,又……如今只余太子一子。先輔佐太子登基,穩(wěn)固朝中局勢(shì),日后再言其他?!?/br> 外殿一片岑寂,須臾,眾人紛紛應(yīng)和,有人低聲道:“皇室微薄,太子登基,世家輔佐,屆時(shí)世族在朝中舉足輕重,亦不失為好法……” 有人低咳一聲,說話那人倏地噤聲。 外殿又陷入死寂之中。 屏風(fēng)內(nèi)的姚蓁,聽聞方才一襲話,卻恍若聽見一道平地驚雷,心中驟然掀起驚濤駭浪來(lái),腦中一陣嗡鳴。 又? 僅剩太子一人,是何意? 她扶著角柱,將宮婢招至身側(cè):“……去,傳我口諭,將皇子公主們都傳來(lái),快去!” 宮婢疾步朝她走來(lái),聞聲腳步一頓,垂下首,沒有動(dòng)身。 姚蓁輕聲催促幾聲,宮婢“噗通”跪地,低泣道:“公主……奴婢無(wú)法啊……” 姚蓁的五指倏地劃過柱子,在紅漆柱身上留下四道泛白的印跡。 她眼中蓄著淚,盯著地上跪著的宮婢,一時(shí)間聲音再難傳入她耳中,耳邊唯余浪濤似的轟鳴。 僵了一陣,她猛然疾步繞過屏風(fēng),走入前殿。 鬢邊步搖玉珠輕顫,她目中含淚,竭力穩(wěn)著聲音,對(duì)殿外小黃門道:“去宣皇子公主?!?/br> 話雖這般對(duì)黃門說著,她的目光卻盯著殿中坐著議事的官員們,視線越過一眾緋色、靛色官服,掠過人群中一身月魄色衣袍的宋濯。 無(wú)論相貌、衣著抑或是氣質(zhì),他都十分顯眼奪目。 與姚蓁含淚的目光相觸,他神色不變,淡然道:“殿下,要宣哪位皇子、哪位公主?” 他一開口,姚蓁稍稍定心,喉頭哽塞一陣,低聲道:“所有皇子,所有公主。” 宋濯緩緩眨動(dòng)濃長(zhǎng)睫羽,喉間溢出低低一聲:“嗯?!?/br> 他身旁,幾位官員神色各異,目光閃爍不定。 姚蓁緩緩平復(fù)著鼻息,一口呼吸尚未完全吐到底,驀地聽宋濯低緩的聲音:“如今,宮中、皇城,乃至整個(gè)大垚,僅有容華公主與太子兩位殿下了。” 她猛地一噎,眼眸睜大。 宋濯溫聲道:“不必瞞著了?!?/br> 官員們面面相覷,旋即任職于戶部的一名年輕官員上前,拱手稟報(bào)道:“稟殿下,陛下膝下其余五位皇嗣,皆在帝后薨逝后……隨著去了?!?/br> 殿中霎時(shí)彌漫著一陣哀傷氣氛,姚蓁睜大眼眸,倏而失聲,無(wú)聲落著淚,旋即眼前一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失去了意識(shí),昏厥過去。 - 待姚蓁昏昏沉沉,再次醒來(lái)時(shí),已是夜深。 她盯著頭頂濃黑的虛空,怔忪一陣,眼角仍不住往下滑著淚。 額間一陣鈍痛,她眨動(dòng)著眼睫,恍然憶起昏睡前之事,一時(shí)分辨不清,眼前是真實(shí)還是夢(mèng)境。 眼前走馬觀花,略過許多畫面,她支著鈍痛的腦袋,只覺得好似身在一場(chǎng)悠長(zhǎng)困乏的夢(mèng)境之中,待到夢(mèng)醒時(shí),她的父皇母后、連同諸多兄弟姐妹,仍舊健在。 她沒有國(guó)破家亡,仍舊是尊貴無(wú)比的容華公主。 姚蓁無(wú)聲落了一陣淚,側(cè)翻身子,用手背擦拭眼角鬢邊淚水,鼻尖隱約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這香,是她在嫏嬛宮時(shí)常點(diǎn)的。 姚蓁心房急跳兩下,以為自己方才經(jīng)歷的果然只是一場(chǎng)悠長(zhǎng)夢(mèng)境,連忙用雙肘支起上半身,瞧向燈火朦朧的殿外,欲下榻驗(yàn)證自己猜想的真假。 她坐正身軀,借助微弱的燭光尋找繡鞋,抬手摸索到外裳,將要披在身上—— 驀地,手腕處響起兩道清泠泠的玉石碰撞聲。 她一僵,往先的記憶潮水般涌入腦海里。抬手一摸,腕上果真戴著宋濯為她戴上的手鏈,心瞬間涼了半截,眼中又垂下淚水來(lái)。 枯坐一陣,她起身抹去眼尾的淚。腕上手鏈仍發(fā)出泠泠的玉鈴聲,落入她耳中,她沒由來(lái)地有些心煩,便將手鏈從腕上取下,循著昏黃燭光,向外走去。 外殿的更漏,顯示著現(xiàn)在乃是酉時(shí),距她在太清殿,并無(wú)過去太久。 殿外宿著守夜的宮婢,依宮燈而立。 聽見腳步聲,宮女有些迷蒙的抬起頭,瞧見她,霎時(shí)紅了眼眶,低聲道:“殿下。” 姚蓁怔怔地打量著周遭,低聲應(yīng):“嗯?!?/br> 燭火輕輕搖曳,殿中一片靜謐。 其余宮婢接連發(fā)現(xiàn)她醒來(lái),漸漸圍攏在她身側(cè),問她可曾要用膳,膝上傷口可曾還痛。 姚蓁腹中沒甚感覺,她們一提及,才覺得膝蓋上有絲絲縷縷痛感,垂眸看過去。 浣竹上前,扶著她坐下,蹲下身子,將她的裙擺卷起,觀察一陣,低聲道:“有些破皮。” 宮婢們便三三兩兩跑去尋藥,姚蓁蹙眉想了一陣,腦海中并無(wú)自己受傷的記憶,溫聲問:“這是……怎么弄得?” 浣竹正往她膝蓋上涂著藥,聞言,輕聲道:“公主在太清殿時(shí)昏厥過去,不甚傷到的?!?/br> 她一提太清殿,姚蓁的頭顱中便隱隱作痛,半晌才“嗯”了一聲。 冰涼的藥膏,在膝蓋上暈開,頓了一陣,浣竹道:“是宋相公將公主送回嫏嬛宮的。” 姚蓁微怔一下,眼睫眨了眨,輕聲道:“知曉了?!?/br> 上過藥后,宮婢端來(lái)一盞熱騰騰的蓮子湯。 姚蓁原本有些話想問留在宮里的婢子們,瞧著她們希冀的目光,遲疑一陣,將話咽下去,伸手接過,小口吹著熱氣,慢吞吞地飲著。 浣竹垂著雙手,立在她身側(cè),目光頻頻朝外看。 姚蓁察覺到,并未多在意,抬手召來(lái)一名宮婢,喚至身前,低聲問她:“我的姊妹兄弟,是如何薨逝的?” 那宮婢囁嚅一陣:“奴亦不大明晰,只知攝政王宴請(qǐng)諸位皇子、公主,迫于威勢(shì),他們不得不去;去了便再也沒醒著回來(lái)……” 姚蓁眼中赤紅,渾身發(fā)顫,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低恨道:“攝政王……” 宮婢們皆不敢應(yīng)聲,殿中一時(shí)靜謐的落針可聞。 姚蓁忽的看向浣竹,循著她的目光,看向偏殿。 這時(shí)她才發(fā)現(xiàn),偏殿中燃著燈。 思及往先,她已將偏殿中之人猜到,低聲問她:“宋濯在偏殿?” 浣竹道:“是。宋相公送來(lái)公主后,宮門已關(guān),進(jìn)出不便,又有許多政務(wù)還待處理,便留在偏殿了?!?/br> 姚蓁抿抿唇,折身端起燭臺(tái),朝偏殿走去,口中叮囑道:“我有些事情,同他商議,你們不必跟來(lái)?!?/br> 宮婢們低聲應(yīng)是。 姚蓁秉著燭,燭光將她的臉龐映得愈發(fā)蒼白脆弱。 她輕聲朝偏殿邁步,繞過廊廡,緩步來(lái)到偏殿門前。 殿中,有隱約交談聲傳來(lái)。 正在臺(tái)階上邁步的姚蓁,足底一頓,停住腳步,眼眸眨動(dòng)一會(huì)兒,抬手將蠟燭熄滅。 她聽見一個(gè)陌生的男聲,低聲說了兩句什么,須臾,宋濯緩聲應(yīng): “……她曾主動(dòng)招惹我、取悅我,既已為我的所有物。她與旁人不同,與她同處,的確能令我有幾分愉悅。我視她為玩物,即便她之心不在我處,此皆無(wú)妨我將她長(zhǎng)留我身側(cè)?!?/br> 姚蓁大致明白他是在說她,呼吸一窒。 殿中,暗衛(wèi)覷著宋濯的臉色,看著他淡然的面龐,想到近日所得他往先做過之事,低聲反問道:“數(shù)百里日夜兼程,當(dāng)真未曾動(dòng)心么?主公,切莫感情用事?!?/br> 宋濯單手托著下頜,濃長(zhǎng)睫羽低垂著,聞言,慵懶抬起眼,低嗤一聲,眼中一片漠然:“你忘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