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莫卿10幾分鐘后到了，他到了的時候，救護車也差不多時間，關(guān)尚音已經(jīng)做了幾分鐘胸腔按摩，那人早在救出來前就斷了氣，女鬼幽幽地在一旁飄動，臉上滿是歡欣。在場一個天師、一隻貓妖、一個陰陽眼，沒有人多說。如同白白講的，有些事他們插不得手。

    擔架把那人接到車上，它聽到關(guān)尚音向隨車人員詢問車上是否有電擊器，那人點頭說有ade，關(guān)尚音點頭，跟著鑽了上車。幾分鐘后下車，隨后救護車開走，警察在一旁客氣的與關(guān)尚音說話。

    等他走回姚樂身邊，先是對姜莫卿打招呼，「姜哥，我恐怕得去警局協(xié)助筆錄製作，白白今天要麻煩你?！?/br>
    姜莫卿點著頭，「你放心，肯定會護著白白，別擔心?！?/br>
    姚樂抱著貓，「我跟著白白好了?！?/br>
    關(guān)尚音才要點頭，黑貓喵了幾聲，他想了想，「白白讓你跟著我，它說他自己跟著姜哥?！挂奉D了頓，思考了之后點頭，「我跟著你。」

    事情就這么定了，姜莫卿準備抱著貓離開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符紙，遞給關(guān)尚音，「保平安的，揣在口袋?！?/br>
    關(guān)尚音道了謝，幾人分道揚鑣。白白伏在姜莫卿肩上，傳音問道：『那是甚么？』

    『跟你讓姚樂跟著同一個意思，姚樂身上帶的那張就是師兄給他的。那女鬼要是一時氣憤回轉(zhuǎn)也傷不到他。』姜莫卿隨口應(yīng)道。

    『謝謝?！?/br>
    『嘿，阿關(guān)倒是教得好?！?/br>
    聽著對方調(diào)侃似地回話，白白覺得牙齒爪子都有些癢了，它掙了掙跳了下去，『我自己走罷?！话装谆仡^仰視姜莫卿，傳音說道。

    對方手揣進口袋，低頭看它，抬腿再次走動了起來，『如君所愿。』

    姜莫卿開的車子高，黑貓不懂車品牌，歪著頭看著那臺屁股扁平的銀灰色大車。姜莫卿先走到副駕駛開了門，看了白白一眼，它會意跳了上車。曬了太陽的車子已經(jīng)有些悶熱，它看著姜莫卿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發(fā)動引擎時也順手點開了冷氣，白白讓那股涼風吹得瞇了眼。

    它默默趴了下來，把頭枕在前肢，項圈壓在脖子附近有些不舒服，但玉石的清涼與靈氣讓它又不自主吸收起來。

    「你還好嗎？」不多時，姜莫卿的問話傳來。

    白白昏昏欲睡，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是對它說話，只是動了動耳朵，平靜了幾秒后，他又問了一次，這次它反應(yīng)過來了，瞇著眼側(cè)頭看向姜莫卿，『你好似一直在問我這個問題，我看起來很不好嗎？』

    他卻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一直在睡覺。」

    『別讓姚樂給帶偏了，我大喵族一天本就能睡9個時辰，雷劫將至，多存點精氣也是好的?！话装纂S口應(yīng)聲道。

    「噢，拿精氣抗雷劫？」

    姜莫卿的問句讓它有些奇怪，反問道：『莫不成你們?nèi)诵逈]有天劫？這話問得跟萌新似的?！?/br>
    「雷劫淬骨，我倒是不會特別運氣抵抗?！箤Ψ交卮?。

    白白聽了有些毛，『......聽起來好痛?！?/br>
    姜莫卿咧開一個笑：「是很痛?！?/br>
    它看對方眼睛笑得都發(fā)亮了......果真是歪掉的審美。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作法，它也就想想，沒多評論，此時姜莫卿說，「那你就睡吧，到了喊你?！?/br>
    白白點了點頭，轉(zhuǎn)回腦袋縮成了一團，默默潛沉運轉(zhuǎn)周天去了。

    姜莫卿放開了一些油門，讓車速降了一些，他心臟那股氣自白白原神回到體內(nèi)后就沒有其他反應(yīng)，然而他確實可以藉此來感知到對方的位置，假設(shè)上次它出竅消耗導致氣虛，他應(yīng)當能感受到吧？就像上次他的原神被俘，氣息滯礙，對方不也感知到了？

    所以.....他的氣虛應(yīng)當如同它所說般好了吧？.......是吧？

    姜莫卿隱約覺得他們之間的連結(jié)有些奇怪，黑貓要了他一滴血，卻只給他一股氣，這并不平等。倘若這是單方面的連結(jié)那么這不平等是合理的，但倘若這是雙方的契約，他們需要交換的應(yīng)當是相同的物質(zhì)......姜莫卿有些想問，然而正如白白說的，他們萍水相逢，交淺言深的話他不當說太多。

    特別這是只脾氣大的貓科動物，像是剛才一說錯話就不讓他抱了，他有些無奈，卻也覺得有趣的勾了勾唇，小脾氣實在太多了。姜莫卿瞟了一眼時間，在心里計算一下，維持著車速，多5分鐘也好，他想讓它多睡一些，他只希望它說的是實話。

    他真的不希望對方是因為要救自己，而讓化形這關(guān)出了問題。

    黑貓趴在副駕駛上，專心地轉(zhuǎn)化從玉石中吸收的靈氣，關(guān)尚音方才救活了那個人，那女鬼雖不甘，但也只能跟著救護車走，然而在這之前，她惡狠狠地瞪了關(guān)尚音。玄裔雖不能插手女鬼索命，可她要是誤以為它的鏟屎官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關(guān)尚音跟姚樂離開之前，玄裔暗自施術(shù)附在他倆身上，倘若女鬼真去找他們也能及時阻卻傷害，更何況還有姚樂身上的符，它料想安全是沒有問題。只是它并未預料姜莫卿也給了關(guān)尚音靈符保身。

    倒確實是個好人。

    然而玄裔依舊沒說實話，兩個禮拜，趕緊趕慢吸收轉(zhuǎn)化日月精華，即便后期還有玉石加速，精氣依舊不足，更何況今日又意外的耗去了一些，左右都是不足，肯定是得用丹液來補了。車子行進間它能吸收多少是多少，但車子一停，就該是轉(zhuǎn)換丹液的時候了。

    下了車還要爬上50分鐘左右的山，最好就是在到山頂之前可以將身上精氣補滿，它不停在腦海中估算丹液轉(zhuǎn)換的速度跟數(shù)量，雷劫正逐漸逼近，它必須盡快補足身上的精氣，才能以最佳的體能去應(yīng)付落雷。

    車子一停玄裔就醒了，它伸了伸懶腰，坐直了身體，姜莫卿看了過來，咧嘴道：「原來不需要喊你，怎么樣，緊張嗎？」

    『你渡劫時緊張嗎？』它反問。

    「哥可是天才，渡劫甚么的小菜一碟?！箤Ψ窖笱蟮靡獾馈?/br>
    玄裔并不意外對方說出這般話，或者說，它就是在等對方這番話，它臉色不變，平緩的答道：『我也是。』

    姜莫卿聽了揚了揚唇，下車幫它開了門，一人一貓鑽進了山間小道，他邊走邊跟它說，『師兄在前頭的涼亭，他會等姚樂他們，萬一他們過來，他會及時攔下?！?/br>
    『小關(guān)是重諾之人，你跟他們說過不能到陣點，他說信你，他就真信你能護著我，所以，即便他們到了，也不至于上來偷看。』玄裔說。

    姜莫卿聽了點點頭，『我瞭解了?！?/br>
    看了一眼時間，『你想早點到還是掐得剛好？』

    『當然是越早越好?！恍犭S口應(yīng)道。

    『轉(zhuǎn)這邊?！凰蟛搅餍堑剞D(zhuǎn)進另一條山道，黑貓步履矯健地跟上。

    它們走的腳步并不慢，山道還是有開發(fā)的，前幾十分鐘還是有階梯的，白白一邊走，一邊轉(zhuǎn)化丹液，它丹田中旋轉(zhuǎn)的丹液如今并非僅繞著圓的方式旋轉(zhuǎn)，而是像毛線球一般，被分出了一絲細線，速度一致地逐步投入經(jīng)脈，丹液一入經(jīng)脈即化作氣體，隨著時間經(jīng)過，它的經(jīng)脈逐漸充盈，腳步也逐漸輕盈起來。

    它能感覺到雷劫正在逼近，從較稀疏的林間望去山嵐似乎正在聚集，更甚至，云霧間隱隱有光。天色還未變，但已有劫云逐步籠罩。

    沒甚么好緊張的，即便它身上精氣不足甚至需要抽取丹液，但那又怎樣，不過是年紀小一些，從古到今，妖丹的大小與質(zhì)量并不能正比，它的基礎(chǔ)穩(wěn)固，肯定是能結(jié)出漂亮凝實的妖丹。

    階梯越走越小，再往上走階梯開始不規(guī)則起來，或大或小，紛亂無章，之后階梯消失了，山道僅容一人通行，姜莫卿在前，甚至需要撥開一些長得張狂的枝枒才能通過，這是人或動物走出的林道。它甚至聞到一些標記地盤的氣味，或輕或重，已經(jīng)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了。

    莫約十分鐘后，前方的路徑開闊了起來，林木也跟著稀少，原先被林葉遮蔽的光線在它跟著鑽出去時一股腦的壟罩了下來，瞳孔瞇成了細線，陽光炙熱，熱氣蒸騰。入目的是一大片被翻出來的土地，黃土污泥，細沙石塊，同心圓似地一級級向下挖出一大塊空地，上頭有機械壓出來痕跡，卻不見機械，且長出了細小的雜草，顯示早已無人。

    它回頭望向方才鑽出來的林木，與這人工鑿出的空地形成對比。抬眼望向姜莫卿，他解釋道：「我不曉得你聽說沒，前陣子有個盜採砂石的案子被抓，那間公司的老闆被判須撤離不得再挖，但東西撤走，洞卻是留下了?！?/br>
    他望著那空地露出一張不無嘲諷的表情，也不知說真說假的嘲笑，「看來也沒有回填的意思，老闆還說，可以養(yǎng)魚?！?/br>
    『人族的託詞總是每每能讓朕大開眼界?！?/br>
    姜莫卿輕笑了一聲倒是沒再開嘲諷，一邊領(lǐng)著貓往同心圓的中心走，「我查過了，這附近并無民居，也少有人來，且他們把樹砍走了也不怕雷電引火，你可以放心?！?/br>
    玄裔仰頭望著天上凝聚的云霧，云間閃電游龍般若隱若現(xiàn)，它已感受到逼近的威壓，一陣旋風挾著熱浪，刮得一人一貓眼睛瞇了起來，『劫云將至，你退回去山林間，莫要被影響。』

    他沒有馬上走的意思，調(diào)笑道：「我以為你又要道謝了?！?/br>
    玄裔并未受影響，平淡的回答：『謝多了引你我不喜，我便也不說，姜莫卿，你這人當朋友倒是很好?！?/br>
    「那怎不喊我莫卿？」他眉眼輕松，依舊笑問。

    它的耳朵微微地向后豎，一雙貓眼瞳孔豎直，淡淡地說，『我改主意了，不滾就留下當rou盾好了?！?/br>
    姜莫卿笑了起來，舉起雙手默默的退后，「我到那頭等你，祝你好運了，白白。』

    它坐在原地，側(cè)頭看著那人長發(fā)的背影鑽進山林間，消失在它的視線里。

    雷聲轟鳴、罡風四起，幾分鐘內(nèi)原先大亮的天色轉(zhuǎn)眼就讓劫云遮蔽，卷狀的積云繚繞著閃電，一圈一圈地積聚形成了同心圓，彷彿隨時要落下的雷電在它頭頂上盤桓。玄裔收回視線不再看，閉眼調(diào)息。

    姜莫卿鑽進了樹林，又從另一側(cè)繞出來，爬上了一株能撐住他的大樹，在視線里，黑貓孤單地坐在空地的中央，看不清表情，然而他猜，貓肯定又是面無表情，從寥寥幾句對話，他知道對方并不緊張，仔細想想，也許他更緊張些。

    為了甚么擔心他也說不清，也許是不想讓自己內(nèi)疚感太深，倘若他早知會影響對方化形，就肯定不會讓它幫他脫困，他不是沒有其他手段，也許會受些傷，但好歹不會欠下人情債。欠錢有數(shù)，人情卻是難以計量，還也還不夠。

    然而貓妖不再為此事跟他道謝，又表明要交他這朋友，剛才喊它白白也沒被怒視，想來也讓他感到淡淡的愉悅，姜莫卿想，自己也是有些矛盾的。正當他滿腦子跑馬時，天上的劫云終于聚集完成，云霧蔽日，落雷如虹的氣勢，奔馬般，筆直轟然地落向端坐在空地中央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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