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蹤了
等學生都吃飽了,在打掃環(huán)境了,韓寒還沒回來,玄裔產(chǎn)生了一種奇特的不安感。他看了一眼時間,逕直的走出教室。不管如何,他必須去泳池看一眼。 玄裔懷著不安的心情到泳池找了一圈,只找到打掃學生撿到的包包,那是早上韓寒拿在手上的。他拿過那東西,沉甸甸的,里頭是沾濕的泳褲,泳帽等衣物。他當即掏出手機撥了韓寒的電話,忙音,忙音,直至語音信箱。 他把東西放回去,逕直走了出去。站在外頭,深呼吸了幾口氣,呼吸間皆是泳池里的水氣、氯氣、清潔劑的味道......不妙。 玄裔又打了林兒岳的電話,對方接了,「干嘛啊小關(guān)?」 「我問你,小寒回去了嗎?」 「唔,」林兒岳拉了長音,彷彿在張望,「沒有耶,沒看見他?!顾謫柫艘痪涓陕铩!笡]事,先這樣,要是小寒回去了,你讓他打給我?!?/br> 「唔,打給你?你要去哪?」 「我有點事,」玄裔一路往外走,他說:「準備找老師請假,等一下不進教室了?!?/br> 「喔,好。沒事吧?」對方聲音有些不安。 玄裔安撫道,「沒事,家里的事,先這樣。」他維持著平穩(wěn)的語調(diào)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他當即傳音給姜莫卿,『莫卿,我覺得有點不妙?!?/br> 他快速的往對方所在之地移動,艷陽高照,他卻心理莫名的發(fā)寒,『嗯?怎么了?』對方問。 『我有一個同學在泳池不見了,人沒回教室,東西掉在泳池。』 『會不會是錯過?』他問。 『我打過電話,他沒接,打回教室問同學,也說他不在?!?/br> 玄裔循著契的感應,已經(jīng)找到了姜莫卿的休息室?!耗阍谕忸^?』對方問。 『嗯。』 他沒答話,但幾秒鐘內(nèi)門鎖有了動靜,他打開了門,低頭看著他,神色穩(wěn)重,「進來吧?!剐徇M了門,他又把門關(guān)上,桌上擺著筆電,跟吃了一半的便當,姜莫卿拉了張椅子給他,「有妖氣嗎?」 玄裔沒坐,搖了搖頭,「泳池正在打掃,味道被洗得乾乾凈凈,我在想,也許連貓身都聞不出味道?!?/br> 他低頭沉吟,「校門口有監(jiān)視器,倘若你同學出去了,應該會拍到?!?/br> 「那快讓人調(diào)來看看?!剐岚l(fā)急的說。 姜莫卿想說話,但打了鐘,他耐著性子等鐘聲打完,「這事急不得,我們先去找老師跟主任,既然打了鐘,好歹能看清學生去向?!?/br> 玄裔也懂不能輕舉妄動的問題,說不定根本是他杞人憂天,然而他心里強烈的不安彷彿是一種直覺,在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 等他們一起去了教務處,向老師主任說明了來意,他們在小會議室里相談,原先因為抓到了螳螂精而眉間輕松的教務主任又惴惴不安了起來。他蹙著眉交代邱怡心,「邱老師,麻煩你去班上看看,人是否回來了。孩子要是丟了,我們責無旁貸?!?/br> 「好?!骨疋膽暥?,然而等她回來,卻是帶來更加不妙的消息,不只是韓寒、連許百合也不知所蹤。 法律上,失蹤的認定并不簡單,他們不知所蹤不過一兩個小時,警局不會受理,至于調(diào)閱監(jiān)視器,學校方面還是做得到的,幾人商議了一番,聯(lián)合教官去警衛(wèi)室調(diào)了監(jiān)視器。警衛(wèi)印象中并無放行的車輛,倘若他們是一起翹課,中午那段時間,趁著警衛(wèi)不備確實是可能溜出去。 警衛(wèi)將監(jiān)視器的影像匯出,并調(diào)整進度條,莫約那段時間,用8倍速快速的播放,幾人湊在螢幕前,看著監(jiān)視器外頭車來人往,簡直望眼欲穿,莫約兩三分鐘后,邱怡心高呼一聲喊停,倒帶,又用正常的方式撥放。 出現(xiàn)在螢幕里的,是兩個手牽手的小孩,背影很熟悉,他們略彎著身躲過視線后,快速的消失在轉(zhuǎn)角。 眾人幾乎松了一口氣,回望卻見玄裔與姜莫卿臉色沉重,姜莫卿指示警衛(wèi)再放一次畫面。看完之后,他回頭望著玄裔,「你覺得是誰?」 他搖了搖頭,「妖氣裹著兩人,看不清楚?!?/br> 「不管如何,至少其中一人是妖,這點是無庸置疑的?!?/br> 玄裔點了點頭?!复_實。」 兩人的對話讓一眾凡人臉上出現(xiàn)了不安的表情,主任吞了吞口水,「姜、姜天師,你跟玄君是否能解釋一下現(xiàn)在的狀況?」 姜莫卿正色道,「剛才的畫面里,有股妖氣把兩個孩子裹在一起,他們手牽著手并非單純的親密,而是妖精為了cao控其中一人的行動,而須透過渡妖氣給對方,讓那人能正常動作,倘若我們能看見正面,也許會見到其中一人是閉著雙眼行走的?!?/br> 姜莫卿解釋時,玄裔借了電腦cao控,把畫面往回拉,細看之后定格,「你看,許百合的側(cè)臉,她是醒著的?!顾f。 相較之下,韓寒卻是帶著一頂鴨舌帽,把臉遮擋得只剩下巴看得清。誰的嫌疑大,此時卻是相當清楚。 「不能等?!剐峁緡?。 姜莫卿面色凝重,點了點頭,「我同意?!?/br> 主任神色緊張的說,「等等,兩位天師若要找人的話,我們學校也無法直接做主,事關(guān)重大,必須把家長請來告知他們學生失蹤的事情?!?/br> 姜莫卿點了點頭,「我沒有意見?!?/br> 邱怡心在一旁詢問,「但這樣,會不會讓他們跑得更遠了,反而更難找?」 「確實會有這個風險,我有一套追蹤方法,但僅限于方圓三百里內(nèi),三百里套用現(xiàn)代的單位也就是150公里。倘若以汽車的移動速度而言,保守估計,最好不要超過1.5個小時,我們的能力也是有限,倘若超出我們能力范圍,也只能尋求警方調(diào)用路口監(jiān)視器。然而,要報警立案,就得耗上更多時間?,F(xiàn)在不曉得對方有沒有惡意,要做到甚么程度,在于各位準備如何委託我們,這點,我必須先跟您說明。」姜莫卿不卑不亢地回應邱怡心。 「要不我們多頭進行?姜天師的追蹤法是否有我們需要提供的東西,有的話我們盡快準備,同時也通知家長們來學校,如果天師愿意,希望能先把對方的動向監(jiān)控起來,確定的委託兩位也能盡快動身找人。」主任說。 「確實,主任所言甚是,施法所需要的材料我有,但我還需要學生的物件,使用過的物品,倘若有頭發(fā)之類效果會更好?!?/br> 他們簡單的討論了一番,便分頭進行,玄裔也要拿回自己的東西,因而跟著邱怡心、教官去取東西。 他們進教室的時候午休還未結(jié)束,學生雖然趴著,玄裔眼角馀光卻瞥見許多人偷偷看他們的動作。他收好自己的書包,邱怡心與教官分別把許百合、韓寒的書包與衣服拎在手上。幾人對視了一眼,魚貫地走出教室。 玄裔揣在口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是林兒岳的訊息。 #發(fā)生甚么事了?你怎么跟教官老師一起來?# 玄裔腦子一轉(zhuǎn),輸入道:#只是剛好,我爸來接我,不過我聽說,小韓跟許百合一起翹課了。# #噗!真的假的,小韓衝了啊?# 他眉間微蹙,#衝甚么?# #他不是早喜歡許百合嗎?他跟我說過好幾次小花人很好,挺可愛的。# #......我沒聽說。# #那天你送許百合去保健室,他還一路看著呢,你沒發(fā)現(xiàn)?# #沒有,那他干嘛不跟許百合說話?她在路上跟我說小韓這學期都不理她。# #唔......他好像會過敏?之前他跟許百合同桌時,時常打噴嚏。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許百合,可這學期比較沒聽到小韓在打噴嚏了。# #你知道小韓對甚么過敏嗎?#玄裔問,林兒岳顯示輸入了許久,可最后只出現(xiàn)幾個字,#我原先打了很多,可后來想想,好像是各種常見過敏原......# #......我懂了。#簡直要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然而,如果韓寒對動物毛發(fā)過敏,那他跟許百合一起出去,沒有帶藥的可能性很高,這件事就比剛開始更加不妙,萬一他大發(fā)作起來,可是危及人命的。 等他們回到辦公室的小會議室,姜莫卿還沒回來。他出去打了一通電話,對象是關(guān)尚音,簡要的說明了事件狀況后,關(guān)尚音說,「他如果沒有藥,的確不行,你回去看看他的書包里是否有常備藥,先帶著。我去問學長,他那里拿藥方便,一會兒給你送去,你帶一些備著,萬一真的大發(fā)作,你打給我,我再跟你說如何用藥?!?/br> 「好?!?/br> 玄裔收了線,回頭找到了關(guān)尚音說的常備藥,他跟老師們解釋,便單獨先把藥盒拿了出來。也許運氣還站在他們這里,盒蓋夾著一根細軟的短發(fā),如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韓寒的。 姜莫卿回來時帶了他施法所需的工具材料,「老師們是希望我先施術(shù)或者等家長來?」 「韓寒的mama說大約要半個小時后才會到,許百合的mama沒有要過來......也許,請?zhí)鞄熛仁┬g(shù)?」主任說。 他不作評論,收斂神色道:「瞭解?!?/br> 以姜莫卿能在虛空中繪符能力的人,他掏出符紙硃砂毛筆等材料著實是唬人用的,真有心要做大約是普通一張紙跟筆便能繪符,反正凡間材料能乘載的靈力,根本上差不了多少。 毛筆沾硃砂,一筆揮就,龍飛鳳舞的靈符轉(zhuǎn)眼即成,他準備了一盆水,發(fā)絲投了進去,口唸咒語,點燃了靈符,投進水中,符紙燒盡時,水中倒映的畫面從天花板變成了一個人的頭頂。 眾人訝異的驚呼,皆是湊近了去看那畫面,從倒映的景色來看,如同一顆鏡頭由上而下的拍攝那個人,從打扮來看,是韓寒,他坐在椅子上,握著一個人的手,靠著窗戶,看樣子是搭著車在移動。 姜莫卿手指劍指,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映照的鏡頭,畫面降了下來,但依舊被鴨舌帽遮著,看不見他的臉。 「旁邊的人是許百合嗎?」教官咕噥。 鏡頭慢慢的旋轉(zhuǎn),似乎是有限制的,只是在原地旋轉(zhuǎn)方向,直到看見了隔壁的人,才停下來,許百合坐在椅子上,直視著前方,神色平靜,玄裔透過精氣去看,她的身上籠著薄薄的妖氣。 「不知道他們在哪里?」又有人問了一句,那顆鏡頭又慢慢地轉(zhuǎn)動,往上繞過了韓寒的頭頂,直接照向窗外,他們在搭公車,公車停了下來,顯示一個站點,眾人交頭接耳,然后又往下走,教官提議要開車去追,姜莫卿并未反對,但他堅持必須收到了確切的委託,「我的立場很簡單,收到委託辦事,如此而已?!?/br> 「姜天師何需如此。早一分出發(fā),也就能早點救他回來?!菇坦俚谋砬橥葱募彩祝輳吩谧l責他的作為。 他搖搖頭,平靜的問:「倘若如此,教官怎不委託我?」 他表情一滯,結(jié)巴地說,「這,這樣的事,學校方面也無法作主?!?/br> 他點了點頭,「我懂教官的意思?!?/br> 玄裔并未參與他們的對話,他詢問姜莫卿口訣,對方傳音回給他。玄裔把畫面調(diào)到他想要的地方,低頭看著那畫面,拿出了手機開啟了錄影,錄了一小段又往回看,還好,錄得下來,他就這么默默站在旁邊錄水盆,然后電話響了,他趕緊把畫面存下來,去接電話。 「我們在校門口?!龟P(guān)尚音說。 玄裔把書包背著,急忙往外頭走去,關(guān)尚音看見他跑出來,開門下了車。 「還好嗎?」他問。 「姜莫卿正跟他們談。」玄裔把事情大概跟他們說,關(guān)尚音點了點頭,他交給他一個小包,「里頭是可能需要的藥,我在罐子上頭標了記號,萬一要用方便你看?!谷缓笏趾唵谓趟绾问褂冕橆^針管的方法。 「希望別用上得好?!顾f。 「嗯?!剐岬椭暰€。 關(guān)尚音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背著書包出來,是讓我們先帶回去嗎?」 「嗯,先給你們,我大概要花些時間了。」然后他又往書包中撈出手機的充電線,揣到口袋里。關(guān)尚音背著他的書包,俯身下來抱了抱他,「注意安全。」他說。 玄裔回抱了他一把,重重的點頭,順便跟車里的姚樂道了再見,就趕他們回去了。他背著小包回頭走,握著拳指甲陷在掌心里,不痛,只是有些刺,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會沒事的,韓寒還活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