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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殺手教條在線閱讀 - 第十一章 04

第十一章 04

    以往溫馨快樂的空間,如今只剩不尋常的寂靜和冷清充斥著。

    本該是令人放松舒心的地方,也只飄散著絕望和悲傷的氣息。

    干戈一個人窩在昔日大家會聚在一起的客廳沙發(fā)上,默默看著靜音的電視,四周鴉雀無聲,連點呼吸心跳的聲音都沒有。

    電視中的保守派主席正心不由主的揮舞著手臂、拍打著演講桌,一個勁激動的對著嘴前的直立式麥克風(fēng)斥罵,雖然干戈聽不到他在說什么。

    他是偷偷趁著半夜跑出房間,打開電視的,罌粟并不知道。

    白天的時光他大多在自己房里過,他把自己的瑜珈墊、啞鈴和一些可以挪動的健身器材搬進(jìn)了自己的房里安置,不想和他們有過多的接觸和相處。

    無聊時會出去拿點書進(jìn)來看,吃飯時就把飯菜盛好拿到房里吃,想打靶時就出房貼著墻走到樓上去,總而言之,所有的行動都避開了和罌粟及玉帛接觸,他也不想跟他們講話。

    悲傷就像森林中的云霧似的,將指向出口的路徑遮蓋,囚困住想離開的訪客。在雙眼上矇上一層淡淡的白光,窗口的迷霧始終無法散去,心里的憂鬱也無法輕易被排解,干戈是第一次深陷這種抑鬱,他連續(xù)好幾天常會不自覺的感到無助,對生命感到無奈,嘆感是否自己將一生就如此挨過了,再無法走出這無解的痛苦中。

    過往信手拈來的幸福和快樂現(xiàn)在都變成了過度奢侈的高級品,干戈連想都不敢回想以前和青志在一起時,是多么簡單而輕松就可以感覺到愉悅,那些或許才一兩個禮拜之前的事,他卻有種錯覺已經(jīng)過好幾年之久了。

    記憶已經(jīng)被強(qiáng)制封存,綑綁住那些回憶的鐵鍊就像被系上炸彈一樣,他連邊緣碰都不敢碰,深怕一旦越界,那些好不容易克制的情緒會再次爆發(fā)出來。

    說到他這幾日對大家避而不見的行為,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甚至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承認(rèn)自己心底對玉帛是很火大,但是他不知道除了鬧脾氣外,他還能做什么?

    「其實他是想做什么吧?」他常這樣想。他有時會在夜深人靜時一個人靜靜的梳理情緒,但是這個問題他卻始終無法給自己明確的答案。

    因為他知道他不管做什么,罌粟都不會答應(yīng)。

    「既然,罌粟不會答應(yīng)是他沒有提出勇氣去執(zhí)行的原因,那就代表他確實是想要做什么吧?」但是他也不敢承認(rèn)這個想法,因為他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每當(dāng)這種聲音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時,他就不敢再更細(xì)更深的追究下去了,就跟和青志在一起時的回憶一樣,這個想法似乎也是個地雷,他也覺得再想下去似乎有什么東西會在內(nèi)心里爆發(fā)。而且他知道這個爆發(fā)出來的東西會是個壞東西,會毀了這一切,他會失去罌粟,失去罌粟昔日里對自己的信任和愛,雖然他得到的本來就不多。

    玉帛是自己的meimei,不只是親生meimei,他們還是雙胞胎,他們之間的連結(jié)是如此強(qiáng)而有力,他不曾生活在沒有她的日子里,這樣是不對的。

    當(dāng)他成功抑制住這種思想后,他總覺得自己會放松的呼了一口氣,但是心里卻怪異的越發(fā)糾結(jié)鬱悶起來。

    看著電視里開始重播了其他臺的相似新聞,干戈拿起遙控器關(guān)上了電視,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準(zhǔn)備走人。

    但就在轉(zhuǎn)身時他卻下了好大一跳,整個人抖了一下,還險些因為襪子太滑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后方地上。

    罌粟正站在自己的房門口往這里看來,眉宇之間殘留著一些鬱氣,雙眼帶著興許的水光,鼻子和雙唇略紅,顯然方才哭過。

    兩人對上眼,都下意識的趕緊扭頭避開對方視線,擦淚的擦淚,吸鼻子的吸鼻子,輕咳得輕咳,都盡量裝的沒事人似的。

    「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

    罌粟首發(fā)開口,故作質(zhì)問的語氣來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態(tài)。

    干戈沒有回答,只是保持著背對對方的頭部姿勢,然后思考著該如何回答,許久,才輕聲回答,「因為有點睡不著?!?/br>
    「是哦?」罌粟立馬回應(yīng)。

    媽的,回答太快了。他在心里想,這樣反而會顯得自己不自然,想填補尷尬。

    不過還好他已經(jīng)走到廚房了,便趕緊的倒了杯水喝一口。

    干戈雖然現(xiàn)在還是不太想跟罌粟,已經(jīng)趁對方到廚房去時趕緊挪動回房間,但在經(jīng)過廚房門口時,出于剛才見到罌粟的模樣,還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晃動一下視線,撇他一眼。

    但見到他喝完水將杯子放在桌上,干戈也來不及多想什么,手腳比腦快的,已經(jīng)一個側(cè)身趕緊進(jìn)到房里去了。

    靠在背后闔實的門板上,他嘆了一口氣。

    罌粟其實也很難過吧?干戈心里想。

    但是他自身難保,他連將自己從泥濘拔出來的辦法都沒有,如何幻想自己可以成為別人的救贖?甚至,他根本就不覺得罌粟會希望自己成為他的救贖。

    這么想著,他又默默地往床榻步去,悄悄地鑽進(jìn)了被窩里。

    而罌粟呢?他則是在將水杯放好后,便走出了廚房。

    眨了眨盈滿水光的雙眼,他用手掌擦拭過自己的雙眼,用力吸了一口氣再嘆出來。

    聽孩子的房門后不再有動靜,便一邊伸著懶腰一邊走回自己房間。

    今早,三人按照原先和革新派的約定,要向社會大眾澄清一些事。

    罌粟整理好了一些可以對外公布的資料,既不會傷害到江東強(qiáng),又不會幫助到保守派,有了這兩個篩選條件,能拿上臺面的東西其實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

    但給革新派看過后,他們卻爽快地就同意了,似乎早已抱著能挽救多少就挽救的心態(tài)來看待這件事了,并不敢對他們強(qiáng)制什么要求。

    但令人意外的是,當(dāng)他們正準(zhǔn)備出發(fā)時,卻收到了江東強(qiáng)的來信。

    他讓他們先回去看看新聞,再看看要如何行動。

    新聞報導(dǎo)的,是革新派被保守派強(qiáng)制下令撤掉一半的席位,并試圖撤除他們的黨籍,而趙德森也確定被辭去主席一職。

    江東強(qiáng)向他們電話補充,保守派現(xiàn)在也搖搖欲墜,而他們就是自知這點,才想要趁失去執(zhí)政權(quán)之前趕緊江革新派拉下來,可以說是一個相當(dāng)頑強(qiáng)的蟑螂。

    罌粟則問他,保守派是不是知道他們要出來替革新派說話,所以才這么匆忙?

    江東強(qiáng)說,這點他就不知道了,但是能確定的是,他們大概也想再次轉(zhuǎn)移焦點吧?試圖用這個方式重新激起當(dāng)時民眾對革新派的憤怒。

    「所以,」他說,「我覺得這時候我們該退一步,原先是打算讓革新派完全下來在上位的,但我覺得現(xiàn)在保守派正想踩著革新派的尸體讓自己更壯大,他們一旦更加強(qiáng)固政權(quán),以后他們就難搞了,我打算向大家公佈我們手上更多的證據(jù),并把他們打算殺害我的事公諸于世,還有......就是你們青志的事了,你同意嗎?」

    說到最后一句話,他有所停頓和遲疑,相當(dāng)小心翼翼地在試探罌粟的意思。

    干戈和玉帛在一旁聽著擴(kuò)音,倆倆轉(zhuǎn)頭看向罌粟,也很好奇他的回答。

    罌粟會這樣做嗎?把自己的好友之死,雙手供讓給政治人物當(dāng)他們互相較勁的工具和籌碼?

    罌粟確實停頓思考許久,低著頭嚴(yán)肅的凝視著前方桌面。

    干戈在一旁,心里暗自希望罌粟拒絕,因為他不想把青志的離去,拿來給大家虛假的同情和被塑造成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青志才不需要被同情,因為他是個英雄,應(yīng)該被景仰才對。

    但事與愿違,干戈在思考這些事情后的沒多久,就聽到一旁的罌粟發(fā)出「嗯」的一聲。

    「你公開吧,也沒別的辦法了?!?/br>
    干戈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瞪著罌粟。

    罌粟有察覺旁邊尖銳的視線,但他別無選擇。

    「但是別把他塑造成一個被迫害的小老百姓,」他說,然后這才看向干戈,并堅定地開口,「請把他當(dāng)成是一個被迫害的『反抗英雄』?!?/br>
    干戈這才稍有平復(fù)的將頭撇開。

    「我知道了,」江東強(qiáng)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畢竟保守派也說了他是個政治要犯嘛?!?/br>
    「是啊,」罌粟說,然后點點頭,語氣略帶含意的開口,「他是個懂得犧牲的英雄?!?/br>
    兩人通話結(jié)束,三人所處在的空間又恢復(fù)平靜。

    玉帛抬眼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哥哥,許久都沒將視線挪走。

    罌粟轉(zhuǎn)頭看看她,再看看干戈。

    干戈將頭定在一旁,始終留個側(cè)面給兩人不肯正眼對視。

    罌粟見狀便開口喚了他,「干戈,你meimei有話想對你說?!?/br>
    干戈也開口,「不需要,我知道她要說什么?!?/br>
    說罷,他起身就往自己房間走回去。

    罌粟又叫住他,「我就知道你不想聽,所以我給你一個機(jī)會?!?/br>
    干戈聞話,佇腳頓步,微微側(cè)頭斜眼看向他們的方向,但是沒有說話。

    罌粟翹著腳,悠然地看著正前方。

    「給你報仇的機(jī)會,你要嗎?」

    玉帛就坐在罌粟一旁,但是對他說的話沉默無言,看來他們兩個是早已經(jīng)討論過了。

    干戈杵在原地許久,似乎在思考對方在說什么。

    「報仇是什么意思?」

    「替青志報仇啊,你不是很恨玉帛失手殺了青志嗎?」

    「......但是要怎么報仇?」

    「明天是例行的對打,但是......我不會阻止你們的壓制行為,讓你們打到痛快,如何?」

    「......,」干戈將頭正回前方,注視著墻面。

    這次,他得到罌粟的允許了,所以他可以行動了,他不會有罪惡感,也知道不會因此被罌粟討厭。

    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一言為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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